瑞雪到底担心武国太大,通信不便,拉着赵丰年细问才知,她前世小学时就背诵祖国幅员辽阔,九百多万平方公里,那是历朝历代,无数帝王将士,扩土开疆的结果,而统一武国的那位穿越前辈,先前英明神武,后期不知是否因为更改历史,受到了惩戒,病卧十年,几乎是没有任何作为,甚至被周边十二国又蚕食了近半国土,总之,如今的武国,只有前世七分之一大小,分为十八城,每城也不过四百里,实在算不得多辽阔。
而历史不论何时都是只记录功绩的,所以,瑞雪当初读的那本史书里并没有这样的描诉,就误以为这里还同前世一般。
不过,那位穿越前辈还是做了件好事,他在位时建立的通信驿站,如今经过几百年变迁,依旧存在,只要付得起银钱,八百里加急,都可以使得动。另外每城几乎都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镖局,常在各城之间行走,捎信或者运送货物都极方便。
瑞雪算了算,风灵处于武国中间偏北,又恰巧临近沛水,从最南边的烈城赶回风灵城最多也就需要一月,送信则要更快一些,倒也勉强算快了。
“吴家老店,是我好友白展鹏的买卖,当初我也投了银钱,算是二东家,如今在各城都有铺面,待我写封信,让马十一送到白家,以后到了各城也有落脚和帮忙的人手。”
“这样也好,不过,马十一自己出门,还是太过单薄冒险,而且北边几城也要派人去,不如让山子和雷子也跟去吧,码头那里,石头也能行,这样每组两个人,遇事也有个商量。”
赵丰年点头,“行,人手你看着安排。”
瑞雪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皱了眉头,担心道,“掌柜的,咱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牛豆是贱物,穷人只管填饱肚子,倒不多在意,城中之人却未必肯轻易接受,若是不能解决这事,后续几事都要受影响。”
“这事不用担心,你只管安排人手,作坊建起来之后,保管城中酒楼主动找上门来。”赵丰年语气笃定,让瑞雪极是好奇他有何计策,忍不住晃晃他的手,“掌柜的,你想出什么高招儿了,说给我听听。”
赵丰年却是不肯,神秘一笑,“睡吧,事情成了再说给你听。”
瑞雪抽回手,懊恼撅嘴,“不说就不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赵丰年好笑,重新摸到她的手,紧紧握了,“春日晴好,再过几日就能去春游赏花了。”
瑞雪猜得他的计策必是与春游有关,但是那“春日晴好”四字,又是她前日见得田荷送信,吃醋之时所说,他此时引用,又有打趣她的意味,于是脸色立刻红了个通透,嗔怒道,“赏花是假,赏美人才是真吧。”
她嘴上这般说着,手下却没有再挣动,任凭赵丰年软软握着,赵丰年轻轻翘起了嘴角,合眼安睡,心里轻叹,日子如此平静欢喜,只愿一生都如此才好。
夫妻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慢慢睡去。
夜,静谧,晚风,轻吹窗棂,一双人,梦里依旧牵手走向温暖幸福之处…
第二日一早起来,刚刚吃了饭,瑞雪就唤了雷子回家请了他爹娘过来,连同正张罗套车进城去采买米面的山子和马十一,一起都进了内室小坐。
内室一般都是极亲近的人,或者家里人才能进的,众人见此,心里都有些疑惑,特别是云二婶和二叔,脸上甚至带了些惶恐,猜测着是不是自家两个儿子犯了什么错。
待得赵丰年从工地巡视回来,一进屋,云二叔就立刻站起来,躬着身子问道,“赵先生,可是我家两个小子惹什么祸了,先生千万担待一二。”
云二婶也跟着附和,“对,对,先生若是恼怒,打他们两下也行,这两小子心地不坏,就是莽撞…”
瑞雪忙上前请了他们坐下,笑着安抚道,“二婶,你们别担心,请你们来不是坏事,雷子和山子兄弟都是勤快懂事,我们夫妻夸赞还来不及呢。”
云二叔和云二婶听得这话才完全放了心,重新坐好,想起瑞雪提到“好事”两个字,心里又活泛起来。
马十一脑子活络,知道唤了他进来,必定这好事也有他一份,脸上就也带了笑意。
赵丰年喝了口茶,淡淡笑道,“作坊眼见着就要建起来了,以后的生意必定越来越好,需要的牛豆也就越来越多,我打算今晚就同乡亲们说说,若是谁家有空地就多种些牛豆,秋时以两文一斤的价格收买。”
“啊,这可是好事啊。”云家四口立刻赞同出声,他家临近村西,房后山脚就有大半亩的空地,若是开出来种上牛豆,秋时怎么也能卖上千八百文,这可是平白多出来的进项。
瑞雪笑道,“但是,只咱们村里人种牛豆,甚至整个灵风城,都不够作坊所用,我和掌柜的就想派人去外城走走,把这消息传出去,秋时再负责把牛豆收买入库。自然这派出去的人要懂变通,脑子活络,我就想到了雷子、山子和十一,所以请了二叔二婶过来,就是问问可愿意放雷子和山子出门远行,十一兄弟也是,晚上回去也与家里父母商量一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手安排
山子十七岁,雷子和马十一同岁二十,都是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听得主家如此信任,交给他们这样的大事,又能够出去走走,立刻就动了心,眼里满满都是喜色。
云家二老却有些犹豫,虽说武国还算太平,但是毕竟要放儿子远走,他们还是有些不舍。
赵丰年见此,又说道,“我有一友人,生意遍布各城,待我写信托付与他,你们到时在各城都有个落脚之处,不必担心有事无人相帮。另外,这事最多耗时一年,如若办得好,冬初就能返回,除去一年的花用,每人再给你们一百两的工钱。”
“一百两?”众人齐齐惊呼出声,一百两是多少银子?是全家十年的进项,足够娶五个媳妇儿的银钱或者盖一栋崭新的青砖灰瓦大院。就算最节俭的农家,也要攒上二十年,才能勉强存下这样么多银子,如今,只要出门一年,就能赚回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山子、雷子和马十一立刻都跳了起来,一迭声的应道,“我去,我去!”
云家二老对视一眼,也都极是心动,瑞雪又笑道,“原本雷子媳妇要生了,我还犹豫换个人,可钱家人口少,高家和张家孩子又多,只留嫂子们在家都不行。所以,雷子兄弟若是同意,就去北边几城,我再给你找个人手,忙过这一两月就能回来,秋时再赶去收豆子。至于山子和十一就往南边走,路途太远,只能秋后冬初回来了。”
“行,行,南边暖和,贪晚几月也没事儿。”山子生怕爹娘不肯答应他出门,抢先应了下来。
云二婶听得大儿只去一两月就能回来,心下早就同意了,嗔怪的瞪了小儿子一眼,笑骂道,“没规矩,你爹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先答应了。”
山子笑嘻嘻挠挠脑袋,有些脸红,“嗯,我不是也急着赚银钱回来,给爹娘盖个新瓦房。”
马十一拐了他一肘子,打趣道,“你是着急娶媳妇吧。”
“你才着急娶媳妇呢。”山子反驳得利落,脸色却更红了。
猛然有个赚银二百两的差事,这事放到谁家,恐怕都是天大的喜事,云二叔自然也不例外,况且大儿雷子那份工钱几乎就算是赵家半送的了,于是他点头应了下来,当场告诫两个儿子要对得起赵家先生的信任,雷子和山子都恭敬应了,拍着胸脯保证,必定好好做事。
马十一也上前应下,转而把进城采买的事教给山子,他要立刻回家去同父母商量。
瑞雪叮嘱他们保密,然后也去了码头,石头正好排了账本坐在桌边算账,瑞雪让栓子去请了徐宽来,当这舅甥俩的面儿,把出门的事儿一说,徐宽自是立刻应下,他当了几月帮主,无论眼界还是头脑,都比以前要高上许多,石头此去,是随同雷子一起,顶多算个帮手,有功劳两人一起领,有过自然是年纪大的雷子顶缸,怎么算都不吃亏,况且,石头出去走走,接触一下生意之事,多份历练,以后帮里做了货运买卖,也有好处。
如此,他立刻就带了石头回家,同他父母打了个招呼,嘱咐好保密之事,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回了码头。栓子极羡慕师弟能出去走走,可惜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小,爹娘不会同意,就缠着石头,要他回来时给带些好玩意儿,石头自然应下。
中午吃饭时,瑞雪又把收购牛豆之事说给北屋众人听,人人都极欢喜,下午等了半个时辰,没有船靠岸,就一窝蜂似的都跑回了各家,准备把房前屋后或者口粮地旁边的荒地都多占两块,种上牛豆,秋时可是一笔好钱啊。
同样,云家村里众多乡邻也听说了,赵家收买牛豆一事,纷纷忙碌起来,赵丰年见帮工们脸上都有急色,就说歇工半日,明日再继续建院子,众人大喜,立刻都跑回家去帮忙。
瑞雪得了山子报信,就带了石头一起回来,备了两桌酒席,把云家五口和赶回来的马十一,都聚到家里,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饭后就单独同将要出门的四人说了足足大半时辰,交代清楚他们要做的事,分了盘缠,又拿好了书信,就准备第二日让他们赶路了。
结果,四人都很是兴奋,嚷着与其等到明早,不如此时就走,于是告别之后就分道扬镳,各奔南北了。
原本瑞雪还怕雷子媳妇不舍,结果人家从头笑到尾,别提多高兴了,她转而想想,也就释然了,出门两月,就能赚回一百两,建新院子,过好日子,哪个媳妇儿都该是欢喜的,更何况如今是太平盛世,顶多吃些辛苦,又不会有性命之忧。
晚上,瑞雪提了些吃食,去钱家和高家坐了坐,提及派雷子等人出门的事,两家人都没什么抱怨之意,他们心里都清楚家里放不下,就算派他们去了,他们也不能同意,不如就好好安稳做工,又方便顾家。
至于张家,在码头时,张嫂子就听瑞雪说过了,当时就说,她要看顾铺子,张大河还要带人做豆腐,都走不开,就不赚这份儿大财了,况且他们夫妻每月三两银的月钱,已经不少了,他们也不是贪心的人。
这几日修建院子,每日做的豆腐数量已经减半,雷子走了,钱黑炭多帮些忙,倒也能应付过来,瑞雪就没有急着再添人手,一切都等作坊建好了,一起招工。
赵家这里安排人手,忙着建房,热闹又红火,村人们看在眼里,都很羡慕,当然,也有那嫉妒得寝食难安人家。
前院赵老二家,经了年前那场风波,着实老实了一阵子,年后青山被送去城里学徒,赵二嫂子骄傲得不行,才又在村里活跃起来,结果,前日青山突然从城里灰溜溜回来了,赵二嫂还以为儿子活计做得好,师傅特意给放了假探家,又是炒肉,又是炖鸡的,结果饭桌上,才听得儿子说,他是因为偷懒睡觉,打翻油灯差点烧了铺子,被师傅赶出来的。
赵二嫂打了儿子几巴掌,也跟着上了火,这要是村里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背后讲究她呢,所以,整整两日她都躲在家里,没敢出门,待得赵老二从城里做工回来,在村口听人提起种牛豆一事,跑回来问及媳妇,才知她居然半点儿没得到信儿。两人跑到自家地头儿一看,所有的荒地,甚至山坡都已经被人占完了,唯一空闲的就是河滩了,可是那里都是细纱,别说种牛豆,种野草都不长。
赵老二气怒当头,狠狠给了赵二嫂几脚,回家懊恼了一夜,第二日去上工,越想越觉是瑞雪夫妻特意趁他不在时放消息,就是不想他们一家种牛豆赚钱,于是中午吃过饭歇息时,就把那手里的木方子攥了又攥,琢磨着如何才能给赵家添点儿堵,但是,杀人放火,他胆子小不敢下手,村里人如今都盯着作坊,又种了牛豆打算秋时卖与赵家,自然一心偏向赵家,如若他被发现,就恐怕再无人能保得住他们一家了。
可是半点儿报复都不做,他又心有不甘,一个与他交好的木匠,见他脸色不对,就上前问询。两人平日都是吝啬奸诈的性子,外人自是不喜,他们却是臭味相投,常常一起做工,一起喝杯包谷酒,闲聊两句。
赵老二心中实在难受,就把这事儿与那人说了,那人就住在云家村隔壁的尖山嘴子,对云家村倒也算熟悉,就问道,“你说的那赵家,住在你家后边?”
赵老二点头,“嗯,原本是村里一个孤老儿的房子,发大水那年,孤老儿饿死了,就一直荒废着,后来那姓赵的来了,族老们就把他安置在那院子住了,如今人家发了财,几十号人都在帮忙盖两进院子,还带园子的,别提多气派了。”
那人仔细想了想,道,“可是最东北角的那处院子,我记得以前是刘四爷住的吧?”
“你这记性倒好,就是刘四爷那座院子。”
那人眼珠儿转了转,突然笑了,“兄弟,我倒是有个主意,能给那赵家添个大麻烦,不过,你若是出了气,可要在城里酒楼请我吃一顿好酒菜。”
“真的?什么好主意?陈大哥你快说说,如若事情成了,别说一顿,请两顿都行。”
赵老二大喜,立刻拉这那姓陈的追问,姓陈的也不拿乔儿,示意他凑到跟前,低声说道,“我家隔壁的刘大娘,好像是那刘四爷的堂侄女,你说若是让她知道,她叔叔有座院子留下,她会不会找上门去闹啊。”
赵老二听得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又泄了气,“陈大哥,咱们武国的律法,女子没有资格继承娘家的家财,何况还是个远房堂叔的,恐怕这事不行。”
那姓陈的嘿嘿一笑,“兄弟,你不知道,那刘大娘在我们村里是有名的不讲理,最会撒泼打闹,而且,她家儿子看中了东山坳李家的闺女,人家要十两银的聘礼,她家拿不出,这几日正上火呢,如若知道这事,明知没理也必会上门,讹上几两银子,保管赵家热闹。”
赵老二想到,赵家夫妻建好一大半的院子,却突然听得这院子是属于别人的,那表情一定相当精彩,他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直说,“晚上下工,小弟买条肉,去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