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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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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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往今来,多少人知天命而难改,又有多少人奋力抗争却惨遭灭顶?
  那么,我同武承嗣又是哪一类?日后又会有又怎样的结局?此时的我,不想深究。若尚有一线生机,何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一千三百年后的那个谢苒苒,又何尝想过,自己会同这个史上赫赫有名的权臣一道并肩走过?
  然而,这个时代终究是属于武家的,属于史上唯一称帝的武家女子,属于意气风发的武家儿郎。这个时代,武家便是至尊,是无数的朝臣们趋炎附势的终端,武家的儿郎也就责无旁贷地成为了群臣追捧的焦点。
  作为女皇武则天最为宠信的子侄,武承嗣和武三思逃不脱骄奢跋扈的名号,手中的权柄越重,背后的咒骂便也越为厉害,明面上尊他们为忠良贤臣,背地里却斥他们为误国误民的奸佞小人。
  此等行径,武承嗣并不在意。
  他本非正人君子,如何奈不住背后的闲言碎语?
  到得次年,便有朝臣揣摩圣意,递了折子上去,奏请武后立武承嗣为太子,朝中随即便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立嗣风波。
  武后见了折子,便只压下不提,并不表态。下臣皆猜不透这位周武女帝的心思,因而有人偃旗息鼓,有人却是加倍地向上递折子。
  我虽早知会出此事,却一时间无法随意出宫,正因遍寻无门而苦恼,却恰巧碰上了武三思,不由喜出望外。
  他见到我,便依旧嬉笑着走了过来,冲我拱了拱手,唤道:“嫂子近来可好?这上阳宫因着嫂子搬来,便果然是万物皆生光辉呢。”
  武家兄弟中素以三思善言、武承嗣寡言为著,二者的言行举止着实迥异。
  我笑了笑,对他说:“这样的言辞,梁王还是留着讲给陛下吧,妾身听多了怕是会折福的。”
  “不然,”他笑眯眯地盯着我看,“可令得大哥念念不忘之人,必是倾城。”
  我听得他提到武承嗣,不由心中一紧,转而笑道:“妾身尚有话托梁王转达,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他便贴近过来,本就神采飞扬的眸子瞪得圆滚滚的,更是盯着我不放,嘴上依旧笑道:“哎呀,嫂子定是要传情话给大哥的,三思若敢耽搁,大哥定不会扰过我的。”
  我听了便笑道:“你可还敢提这话头?那次当众笑他既小气又贪杯,他可还不曾找你算账呢。”
  “谁说不曾算账?”他一缩头,微微皱眉,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嫂子不知,他那次一从长安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我才去劝了几句,他倒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很不小气地逼着我将整整一坛子夜雨醉天香都喝了下去呢。那酒后劲大得很,待我喝得晕晕乎乎的时候,他才说我上次的话说得不对,他从不贪酒,更不会舍不得小小的一坛子美酒……”
  我忽记起以往晨吟常愤恨地念叨武承嗣既腹黑又冰山,此时记起那丫头的言论来,我也不禁叹服起来。
  转头看看依旧一脸怨念的武三思,我伸手在他的头上轻轻打了一下,正色道:“嫂子二字莫再叫了,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他一挺身,又变回方才那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我一躬到地:“嫂子放心,三思定将话完整带到。”
  我略一凝眉,这才对他说:“你只要对他讲,我才翻过黄历,最近不宜作画。”
  武三思听了便似笑非笑地看我,口中调侃道:“三思真是替大哥和嫂子担心啊,原本大哥就已经是一块不会谈情说爱的木头了,没想到嫂子这般灵巧的人遇上大哥,竟也变成了一块木头。好不容易可以传句话,怎么偏偏就说些作画的事情?”
  我但笑不语。
  今次武三思来上阳宫,本是奉旨去见李旦的,我不便同行,也就自回浮樨苑去了。
  不多时,便听得身边的宫人说是女皇特命梁王转赐给李旦数颗上品人参,要他好好将养身体。
  上阳宫的一干人听得此事,大都欣喜地认为女皇不会废黜李旦的皇嗣之位,日后多半还会是李旦继位。
  然而,不过次日,宫里又传来了新的消息,说是昨日的人参不但上阳宫有份,便是武承嗣的魏王府也是有份的。
  一时间,众人更是猜不清武后的想法,不知此二人中她更属意于谁。
  不论如何,我要武三思传的话终究是达到了应有的目的。又过了一日,武承嗣便亲自上表,辞谢立其为太子一事。
  人人都想将自己的画像永远地悬挂在太极宫内凌烟阁里,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安然地挂在那里一辈子。武承嗣虽想要做那个执笔之人,但此时注定不是他的最佳时机。
  历史的车轮不断向前,隆隆作响,扬起漫天尘沙。
  这一年的秋天,崔清桐终于在这深寂的上阳宫里哀怨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女儿此时尚不过两岁,得知母亲辞世的消息,悲痛异常,竟如成人般哭着三天没有吃东西。
  李旦叹了一口气,命人将这位曾经的七公主转交给崔清浅抚养,转眼看我:“这么多人,竟只有你来送她最后一程。”
  周遭皆静,上阳宫梵音寂寂,一脉蘅香远。
  然而,这无边的岁月里终究会有人跳出来,大肆喧闹,不肯将片刻的宁静交托与众。
  这场戏的主角,便是深宫里永远敌对着的这群女人。
  石榴裙方湿,迎蝶粉正浓。
  周周转转,便又是一年。
  这一天,久来无人问津的上阳宫的大门忽被人推开。
  一个骄矜的女子径直走到李旦面前,柳眉含情,杏眼含笑,遂樱唇轻启:“将这班女人尽行休弃,我便做你的正妻,助你再登大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更新得晚了些。。。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发烧,无奈。。。


☆、唐多令(苒苒述)

  正月,壬辰朔,太后享万象神宫,以魏王承嗣为亚献,梁王三思为终献。太后自制神宫乐,用舞者九百人。
  户婢团儿为太后所宠信,有憾于皇嗣,乃谮皇嗣妃刘氏、德妃窦氏为厌菷。癸已,妃与德妃朝太后于嘉豫殿,既退,同时杀之,瘗于宫中,莫知所在。德妃,抗之曾孙也。皇嗣畏忤旨,不敢言,居太后前,容止自如。团儿复欲害皇嗣,有言其情于太后者,太后乃杀团儿。
  ——《资治通鉴?唐纪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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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寿二年对于周武王朝来说,并无特别之处。
  然而,正是这一年表面上的平静无波,激起了千层雪浪。
  年初的祭典照常在万象神宫举行,武后首献,身边跟着的也再不是李旦和李成器,转而换了武承嗣次献,武三思终献。
  殿外歌舞升平,一道道彩绫锦带交叠相连,惊破霓虹。上千的妙龄女子身着薄纱,眉目含笑,翩然而舞,仿佛敦煌壁画上的飞天舞者。
  我站在李旦身后,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道骄矜的视线自阶前直射过来,j□j裸地落在李旦清静无华的衣衫上。
  我叹了口气,转而抬眼望过去,便见得团儿裹在一袭艳丽的宫装里,正眉目含情地望着李旦。
  自去年起,她便一直寻机到上阳宫打转,身上的迎蝶粉香得扑鼻,眉目间也不似以往那般凌厉,只蛾眉婉转地望着李旦。
  人说动情便只是一瞬,于是去年的某月某月,久居深宫的团儿便也对着这宫里最俊美的男子动了情,生了意,誓拟终身。
  然而,李旦素不爱人,更无可爱她,只好每日里往各处闲逛,也不大回自己的采苹殿。
  偏是阖宫的人都知道这个团儿乃是女皇座下最得宠的侍儿,又有谁会为了一个幽居在宫里的让帝而得罪这位武后面前的大红人?
  于是,东躲西藏的李旦便在悠然寂静的上阳宫内连连“巧遇”精心装扮的团儿,日暮时分的观景台,初晨方至的清语亭,皆有其身影,竟是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我不由嗤笑:若非李旦生得俊美如斯,又最爱舞文弄墨地扮出一副仙人姿态,这上阳宫里又如何会凭空上演如此堪比西厢的桥段?
  李旦终究不是文弱的张君瑞,韦团儿自然也不会是相思成灾的崔莺莺,如此而已。
  这个盛世没有牙尖嘴利的红娘,如何唱得成私会,演得出西厢?
  为避免牵扯权势,引得武后的注意,李旦遂离了采苹殿,转而宿在窦嫣的芷然殿,白日里便往刘静月住的地方去督导长子李成器的功课,宛然一副富贵闲人的姿态,对于团儿的行径也并不理会。
  刘静月久不得宠幸,如今见李旦日日往她那边去,自然是欣喜,便又恢复了旧日的架势,趾高气扬地在宫里四处走动,生怕人不知道李旦近来到过她的盈水殿。
  倒是窦嫣,依旧安分守己,并不以此为荣而四处炫耀。李旦最是喜静,便更是偏爱于她,夜夜均宿在芷然殿。
  我冷眼观瞧,记起日后将要发生的一幕,不免心生寒意。
  果然,便在这一年的月末,忽有圣旨传来上阳宫,说是女皇召见皇嗣妃刘氏。
  刘静月去了半日,便又有宫人前来传旨,说是宫里丢了件紧要的东西,定要彻底搜过才好,领头的便是团儿。
  于是诸多的宫人一拥而入,皆横眉立目地围住窦嫣的芷然殿,在里面大肆搜查起来。不多时,竟在芷然殿找出了一套巫蛊用的小人,上面插满了金针,背后绣的赫然便是女皇的生辰八字。
  古来帝王最深恶痛绝的便是巫蛊之术,武则天亦不例外,因而宫内最简单的嫁祸手段,便也是“巫蛊”二字。
  团儿提起那只巫蛊布偶看了看,遂巧笑着看向窦嫣:“既是如此,团儿便得罪了。”随即,一大群宫人蜂拥而上,将窦嫣按在地上,周身的玲珑珠翠被拔了个干干净净。
  窦嫣委顿在地,挣扎着抬起头来,一双哭得通红的水杏眼直望向李旦,口中哭诉道:“那布偶不是臣妾所谓,殿下定要救妾身性命啊。妾身自入宫以来,恪守本分,从未有半分逾越之举,如何竟横遭此难?”
  李旦一直面无表情地立在朱红的廊柱下,并不阻拦,听得窦嫣此番的话,才开口道:“若果真恪守本分,如何崔贵妃竟会薄命早逝?”
  崔贵妃,便是崔清桐。她活着的时候,虽曾贵为昭仪,却一直幽居在上阳宫内,并不受宠。如今死了,武后倒是念及她曾在大殿上亲述过祥瑞之兆,也算是对她的登基颇有助力,便御笔一挥,追封崔清桐做了贵妃。
  李旦的话音才落,窦嫣素日平静温婉的面上便已变作惨白,再没有半分血色,樱唇间的血色却愈发地浓郁起来。她凄然一笑,声音轻轻柔柔地在风中飘散着。
  “殿下只知窦嫣设计害过她,引得她们崔家姐妹不合,竞相邀宠,却不知这宫里又有哪个是干净的?又有谁不曾暗地里使些手段?殿下莫不是以为她崔清桐当真是病死的不成?”
  闻得此言,周遭的宫人皆屏住呼吸,垂首不语。宫中多是非,纵使窦嫣说的都是真的,又有谁敢过问此等讳莫如深的宫闱秘事?
  李旦却只是面不改色地望了她一眼,随即转头对一旁的团儿说:“且将人带走,回去复命吧。对母后说儿臣惶恐,身边有人用此等邪术竟不察,甚是自责,愿乞母后责罚。”
  团儿见李旦如此态度,自然是满心欢喜,笑盈盈地对他行了礼,便命人将满脸泪痕的窦嫣拖了下去。
  芷然殿前一片寂静,世人皆知李旦素来对窦嫣恩宠有加,又有谁会想到她也有如此凄凉收场的一天?
  深宫的女人虽一向争权夺宠,见此情景也不免起了兔死狐悲的心思,一个个默然而立,都不言语。
  李旦看了看环侍左右的一班妻妾,淡淡地说:“外面风大,且都回去歇息吧。”话音才落,果然便有一道寒风袭来,他那件月白色的衣袍随风而起,衣带当风,恍然仍似谪仙,远山眉色亦淡。
  待得众人散去,他才转头看我,唇间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来:“卿说得极对,旦素不爱人,更无人可爱。”
  我听了这话,便定定地看他,心底仿佛空出一道极深极深的洞。
  两个人,一壶茶,相对而坐。
  他喝下一杯茶,便默默去抓茶壶,又要接着倒。
  我伸手按住茶壶,笑道:“君素雅人,几时也学会牛饮了?”
  那俊雅的眉头轻轻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茶淡酒清。”
  宫中珍藏的佳酿自是不少,只是他,此时却是一杯也喝不得。纵使愁肠百结,也只能喝一壶清茶,聊代水酒。
  而明日,若见了武后,且不可做出任何悲戚之态,更不可愤愤作色。
  妻妾皆去,却全然不得哀伤,竟连借酒消愁也是不能的。
  这一杯茶,何其之苦!
  我叹了口气,问他:“既是不曾爱过,如何又会惆怅?”
  他仰头又喝下一杯清茶,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她们的今日,又何尝不是你我的明日?”
  我听得默然,便也随着饮下了一杯茶水,只觉舌尖隐隐泛苦,不似以往甘甜。
  刘静月和窦嫣都不会再回上阳宫了,这一点,我清楚,李旦也清楚,史书上写得更是清楚明白。
  只是我不曾想过这件事会与我有什么联系,因而当季雪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的时候,我也不免怔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季雪深吸了一口气,垂头道:“启禀皇嗣,团儿姑娘带人去了浮樨苑,说是奉旨搜查,奴婢不敢阻拦,只好来此禀告。”
  我闻言不由同李旦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
  果然,不多时,团儿便带着一干宫人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采苹殿,扬手提着一只扎满了针的布偶道:“方才在浮樨苑也搜到了此物,还不速速将此女一同押到御前听审!”
  同样的一番手段,竟一连将李旦身边地位最高的三个人一并牵连进去,着实容易。
  跪在嘉豫殿冰冷的地面上,玉阶清寒。
  座上的女皇甚是威严地问我:“事到如今,汝还有何话说?”
  我忽觉心如止水,便平静地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陛下心里自然清楚。”
  团儿愤恨地扫了我一眼,恨声道:“那布偶便是在她的寝宫发现的,陛下切不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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