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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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 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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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才落,群臣间又有一人高举着手中的奏折道:“老臣虽与各位同僚一样担忧陛下的身体,本不当惊扰圣驾。然而眼下又有急奏,若此时不呈给陛下,留待明日早朝只恐会贻误国事!还望统领以天下为大,进殿奏请陛下亲自定夺。”
  “这——”移岚心知寻常时候,不论早晚只要是加急奏报都会直接送达天听,绝不会耽搁半刻。然而当此关头,纵然将奏报送入殿内,此时又有谁能批阅呢?
  阶下的群臣多是久经官场、阅人无数,见此情景都看出移岚的顾虑,忙异口同声地劝他以大局为重,喧哗声渐大,竟连后殿的她也隐约听到,不觉素眉微颦,轻轻走至正殿,用玉簪戳破窗棂纸向外观瞧。
  但见殿外人头攒动,站在最前方与移岚说话的几人皆是武瞾的旧部,一个个表面谦恭,话语间却剑拔弩张,大有逼宫之势。她本为按兵不动、避免惊动旁系官员的缘故,刻意只留了四卫中的移岚在殿前当差。如今群臣虎视眈眈,移岚虽武艺超群,然而面对眼前的境况却也束手无策。
  恰在此时,武三思忽自殿侧转出,扬声笑道:“陛下不过忽染小恙,略歇息几日也便没事了,劳列位大人费心了。”
  众人皆知武承嗣、武三思二人早在数年前从太湖办差回来便已日渐疏远,并不如早年亲近。偶尔在宫宴上遇到,也只是不冷不热地打个招呼便各忙各的了。武三思更时常在人前取笑武承嗣为人刻板固执,不通人情。这桩公案直到今日也并未淡出世人的视线,就连武承嗣继位后也未曾私下召见过武三思,更不必说重用他了。如今见他出面打圆场都是一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清静半刻,人群中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句:“梁王殿下素为陛下所厌,若是陛下连梁王都见了,更该接见我等赤胆忠心的铮铮臣子!”
  这番话本说得极为无理,然则值此混乱的情境,却无疑激起了一班各怀心思的“殷勤”臣子想要觐见请安的热情,一时众说纷纭,皆嚷着要进殿面圣。直说得武三思满头大汗,招架不暇。
  她心知是武承嗣、武三思二人间的芥蒂本是旧年在太湖因自己而起,后来为了避开结党的嫌疑,武承嗣更是不在人前提及武三思的名号,致使世人皆以为他们兄弟二人嫌隙日深、互不相容。如今虽位列九五,他却顾及自己身中剧毒,命将不久,更是讳莫如深,尽量远离自己为数不多的亲近之人,以免身后拖累他人,为武瞾一党所攻。
  思及此处,她心中更是一叹,心知他虽用心良苦,然而在世人眼中他却只能是冷血无情、自私冷酷到不近人情,就连手足之情也不念及分毫的凉薄之人。哪怕是后世因她的穿越而被更改的史书上,于他的一生评定最多的也只是“寡恩”二字。
  殿外的喧闹声一直未平,饶是武三思素来伶俐善辩也被一群心怀叵测的臣子逼问得穷词以对,只勉强挡在殿前,进退不能。
  移岚见此情况忙上前附耳道:“殿下,可要调集兵马?”昔日魏王府的皆是精锐早已依从先魏王妃的建议,经过重新部署,隐藏在不远处的宫室间,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将眼前的乱臣尽行拿下。
  想到留在殿内的那位先魏王妃,武三思皱了皱眉,只觉重重谜团都挡在眼前,让他分不清方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且派人去联络众人,以半个时辰为限,若这些人不退下的话就不必顾忌其他,把他们都抓进天牢里去,待皇兄醒了再行定夺。”
  移岚点头应了,方要离开,却听得身后门声响动,继而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停下了辩驳,直勾勾地向殿内望去。他眉头一紧,忙也回身看去。
  但见殿内灯火辉煌,一素衣女子款步而出,眉目沉静,衣袂飞扬,面上并不见脂粉颜色,却自有殊色倾城,不必铅华。众人只觉呼吸一滞,眼前好似出现了午夜幽昙,一双水眸如叶尖上的夜露清澈明丽,素净的倩影晕染着宁静的月光,幽然娴静,端的是清华无双,世间再难。
  待莲步移至阶前,她才停住身形,漠然扫过阶下的群臣,翠眉寒霜,冷然道:“陛下已然睡下,何人在此肆意喧闹,胆敢惊扰圣驾?”
  作者有话要说:  反复的时差折磨外加论文压力。。。某凉终于在间隙中爬回来更新了。。。。


☆、金釜朱砂早

  她傲然立在宣政殿的九重玉阶之上,俯视群臣,清冷的目色宛若幽昙在深夜里悄然绽放,铅华不染。
  群臣中不乏高官近戚,早有人认出她便是那个令得武承嗣当众令得最得宠的太平公主颜面扫地、不惜公然抗旨也要娶进门的魏王妃。只是自武承嗣继位以来,再不曾听闻她的消息,如今她忽然出现在宣政殿,既无封赏、也无名分,众人实是不知如何见礼,只得一概垂头躬身:“臣下见过娘娘。”
  这个“娘娘”二字,可以是宫人,也可以是皇后。她听在耳中,也只是淡淡一笑,目色却清冷如故:“天色已晚,诸位大人不在各家府中安歇,如何都聚集到宣政殿来了?莫不是边疆告急,塞北胡虏难平,黄河逆流成灾,鲁地旱灾至今未消,都集在今时今刻,必要令陛下即刻起身处理?”
  这一番话说得轻轻悠悠,如同此际沉睡的洛水,表面平静无波,一经触碰却必受彻骨之寒。
  殿前一时寂静无声,众人皆垂首不语。月夜清寒,她略一摆手示意移岚等人都退回各自的守夜的地方,才又转回头来,一双明眸冷然扫过阶下的群臣,最终落在其间一名穿着深灰色长袍的老者身上:“刘大人,你以为诸此政务可算得上大事?”
  被称作刘大人的老者正是先前拿着奏折求见武承嗣的老臣,听得她问话,忙擦了擦汗,垂头道:“回娘娘,确为大事。”
  “那么却不知刘大人先前所提的比起这些政务又当如何呢?”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清浅的目色间却藏着让人看不穿的阴影。
  “臣下不敢……”刘大人慌忙答道,话语间早没了方才理直气壮地要直闯宣政殿的那份忧国忧民。
  她笑了笑,抬起纤纤素手道:“刘大人不必勉强,若然这折子果真至关重要,不如现在就交给妾身,待陛下醒来,龙案上的第一份折子定是此本。”
  刘大人心里自然清楚,那本奏折里提到的朝事是寻常奏报,原不过是应景的由头,如何担得起这样大的阵势,见状不对,忙跪倒在地,慌乱地向上叩首:“望娘娘恕罪,下臣原是糊涂了,竟把寻常的奏折当成加急密奏带了进来,望娘娘开恩!”
  “糊涂?”她轻笑了一声,转而正色道:“刘大人年事已高,本当回归乡野颐养天年,无奈朝事繁重竟拖累至今仍不得清闲,妾身甚是不忍,不如暂且回府休养数日,待陛下好转妾身定代大人求衣锦归里。”
  “娘娘——”刘大人闻言便知大势已去,立时瘫软在地,任凭一旁的侍卫“搀扶”着向宫外走。
  她此番话虽说得冠冕堂皇,落在久经官场的群臣耳中,却明明白白地知道刘大人已然做了以儆效尤的前例,被削官免职,再回不到这座朝堂了。众人见得她不过寥寥数语便轻描淡写地打发了身居高位的刘大人,心中三分敬服、三分忧虑,更有三分不忿,外加一分敢怒不敢言的怨气。皆郁结在胸口,欲说不得,欲忍不能。
  然则正当此刻,人群中又有一老者站出身来,怒道:“兹事体大,岂容得尔无知妇人指鹿为马、信手而断!”
  此言铮铮,颇有古来谏官铁骨之风,不少朝臣听了也暗自点头,却碍于此时情境,不敢大肆声张。她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不由莞尔一笑,蛾眉微挑:“既是如此,诸位大人于女帝之威下屈居多年,倒是委屈得很,当真衬得起‘高风亮节’四个字了。”
  她的声音轻柔温婉,不带一丝责备,落入众人耳中却不啻一声巨雷,想到自己在武瞾在位之时的一言一行,在联想到方才那老臣所指的“无知妇人”,顿时落得面红耳赤,颜面扫地,皆抬不起头来。
  她见此情形,也不再追究,只开口道:“陛下为国事操劳已久,此番染疾也是因劳累所致,诸位大人若无大事可奏,如何仍聚在此处?”
  早有人听出她话中责备的意味,忙躬身道:“臣等不敢惊扰陛下,只是听说陛下龙体欠安,甚是忧虑,望娘娘入内告知陛下。”
  她循声看去,见那人正是年初太平公主在魏王府门前亲选中的驸马武攸暨,知此人素来忠厚,不喜争斗,此番参与逼宫也多是受了太平公主的指使,便颔首道:“驸马言之有理,然而陛下虽无大恙,但才服了太医送来的药,才睡下不久,实不便惊扰。”
  “那么臣等何时才能见得到陛下?”人群中又有人问道。
  她转头看了看殿内摇晃的烛火,目色沉着而冷静,一如天穹之上高悬的明月:“陛下不过是身染小恙,相信明日午时便可无事。”
  眼看着群臣慢慢散去,她才缓缓走回宣政殿,背倚着冰冷的朱红色宫柱,面上露出惨淡得近乎透明的笑:若明日便可无事,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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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前的清风不过几度,窗前的离镜却已然空悬整夜。
  晨吟侧倚在冰冷的墙边,抬头默数着梁上若有似无的雕花,一朵,两朵……渐渐如缤纷的落英从天而降,覆盖在她不停瑟缩的身体上,冰冰冷冷,却用这世间最为灼热的颜色慢慢染上她清澄的眸子,一点一滴,涂抹成陈旧的宫墙上斑驳难辨的朱砂。
  “光,光在哪里?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她忽然叫了起来,不再圆润的脸庞上满是惊恐绝望。
  “我在这里,小晨,别怕。”李显叹了口气,伸手抱过她娇小的身躯,仅仅箍在自己同样冰冷的怀里。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里没有光,什么都没有……”她僵硬着身子,喃喃自语道。
  他听得心痛,便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抚她散落的发丝,柔声劝慰道:“现在是夜里,自然不会有光。你看,那边的窗前,不是月光又是什么?”
  听了这话,她便渐渐安静下来,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声地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今晚的月亮是红色的?”
  他的眉头一紧,记起昨夜握在手中的那把冰冷的匕首和灼热得烫痛皮肤的鲜血,不由背脊发寒,惨白着脸笑道:“小丫头,说什么傻话?这天边的月亮就好像你我在房州看到一样,明净透亮,怎么会是红的?”
  她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挣开他的手,重新倚在墙角,睁大双眼,不再说话。已经一天一夜的时间,她就这样不吃不喝,既不睡去,也不醒来,只活在一个人的自己世界里。没有晨昏,没有白昼,那双爱哭的眼睛却一直不曾流过泪,只是大大地睁着,像是一只没有生气的布偶。
  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却再伸不出手去抚慰她。毕竟那双手,再不是旧年干净温暖的那一双手了,沾染了至亲兄弟的鲜血,又怎么能再碰触她那般纯净无暇的脸庞?
  思及此处,他抬头看了看窗外依旧皎洁的月光,明亮干净,不染一丝纤尘,却洗不去他的一身血污。
  古来明月多忧思,忧人间疾苦,思世上百态。
  然则浮尘乱世,最难是人心,又如何是区区一轮明月便能照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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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中的那种毒药本是西域奇毒,虽是天下无药可解的至毒,却生性温和,定要在人体潜伏月余才会慢慢发作,表面看来也不过是伤寒之症,殊无端倪。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眼看着马秦客认真地诊过脉才开口问:“马大人旧年同妾身可曾相识?”
  马秦客默然将武承嗣冰冷的手放回被中,才抬头平静地答她:“旧年东宫,娘娘是太子妃身边的女官,下官有幸得见。”
  “不是这一桩。”自从知道马秦客曾去过她在太湖边的墓时,她就意识到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关联,不然寻常人又如何会为了一个不过数面之缘的人抛开一切,不远千里去凭吊那一垄黄土?
  马秦客走到窗前略加思索才写下药房,淡淡地说:“下官已然誊好了药房,这就去太医院亲自煎药。”
  她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心知沉默寡言如墨涵,若他不想说,便必定从他身上寻不出答案。
  仔细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皆无遗漏,那么或许两个人的交集并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而是在还没有和晨吟互换的时候。只是如今的晨吟受到韦家惨案的打击,再不记得前事,这一切又该从何查起?
  更何况……她垂头看了看床榻上依旧昏睡着的那张熟悉而瘦削的面容,心中一阵钝痛:眼下的情形,她除了他,是再也顾及不得旁人了。
  天将破晓的时候,她裹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出现在武瞾被软禁的仁寿殿前。
  “这仁寿殿既窄又小,如何容得下一国之母的大驾?”略带沙哑却依旧不失威严的声音在殿内低沉地响起。
  她走上前去,恰好见得侍立在一边的上官婉儿,略点了点头,才转头看向正端坐在床头诵经的武瞾。
  “你们要的天下已经在你们的手上了,怎么还不肯放过我这个老太婆?”武瞾谑笑着放下经卷,任上官婉儿扶起身来,一身的素色宫装再无身为女帝时的夺目耀眼,身上的威仪却依旧令人移不开眼去。
  她深吸了口气,跪倒在地:“江山虽在我们的手上,他的命却只在您一个人的手上。”
  “所以你是想求我救他?”武瞾笑了笑,久历沧桑的丹凤眼中却并无半点暖色。
  “求陛下成全。”她垂下头去,眉目安然。 
  武瞾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才开口道:“你可知众多子侄中,论及才干、性情、行事,唯有承嗣一人最得我心。”
  她屏住呼吸,依旧跪在原地,既不抬头,也不回应,默然等待着至关生死的下文。
  “为君者,必要遇事冷静,处变不惊方是上乘。这天下,说来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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