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又有点兴奋,神奇的内功终于让他获得了。他也很好奇,自己能否真的有练成内功的运气。
他不再去想那些摸不着边际的事,抖开了影子扔过来的东西,突然一怔,禁不住破口大骂:“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这是一卷裱好的丝绸。星魂有些沮丧,影子才是白痴,他以为这里还能凿壁偷光?或者他可以在青衣人白天来的时候点燃灯大方地阅读?
现在外面应该是星星满天了吧?星魂无聊的想着,手指轻轻抚摸着丝绸惆怅。内功应该是绣在丝绸上的。他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痕迹。手指慢慢摸到了一根线。他闭着眼顺着这条凸起的线摸下去,慢慢地在脑中形成了一幅人体的脉络图。
摸来摸去,还是一幅图。星魂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这样的图前世他见过,就是幅普通的人体结构图,连接着身体各处的穴位与经络。但是影子说这叫天脉内经,他还是想笑。解剖学在西方刚开始时是要被送上教廷的火刑架。中国敢动死人,活人会找你拼命。也就是一幅人体脉络图,难怪他们看不出来。
手指抚摸下,丝绸卷上的字迹他认识,这要感谢他的父亲,开了家刻印章的小铺子。从小就本着子承父业将来有碗饭吃的想法逼着他学。也为他日后刻假公章,弄假鉴大开方便之门。
星魂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细细摸索着丝绸上绣的字。觉得自己骂错影子了,如果真是一本书,他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然而,他不知道他所摸到的与影子想让他看到的完全是两回事。连影子都不知道,这卷丝绸绣法上的古怪,也只有星魂这样在黑暗中凝神的抚摸才摸到了丝绸记录的真正秘密。
这一晚,星魂面露奸笑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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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青衣人进了地室。星魂安静地站在他面前,这让青衣人极其满意。
三天后,他不再点燃油灯。
星魂用了三天熟悉这里的环境。确定自己不会走路撞歪鼻子。但是他还是很好奇青衣人是如何在黑暗中来去自如的,包括撒尿,都准确无误的正中桶里,让他叹为听止。
他捏着鼻子把马桶移动了位置,青衣人还是找着了地方。他又放轻了脚步往石室门口走去,直接撞上了青衣人的胸。
接过散发着香气的大饼,星魂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手在哪儿?”
“三年后你就知道了。”
星魂不耻下问:“我看不到你的步法怎么学功夫?”
“你在地上摸摸,有脚印的,现在是一条直线,每步之间是五寸,一共四十九步。”青衣人的声音在石室里幽幽回响,“轻功的最佳境界其实是对外界的感觉。人的各部份器官都有你所想象不到的潜力,当你瞎了,你就会自然地调动你的耳朵你的感觉。四周的一切都不是完全静止的,你走路的时候会带起风声,会搅动气息,石室中本来没有物体,如果放了一件东西进去,那里的气息就变了。”
星魂叹了口气:“明明是人,却偏要做蝙蝠。声波哪里人能轻易感觉到的。”
青衣人有点好奇声波的说法,想了想便点头同意:“如果像水波,气息的涌动便是如此。”
星魂不再多话,伸手去摸脚下的印迹。一脚踩上去,再移到下一个脚印上。他走得很慢,眼睛闭不闭没有关系了,就这样踩着走完四十九步,再走回来。“我要这样走多久?”
“走到你能躲开我的暗器!”
“师傅,这是直线,我避无可避!你不会是想借机要我死吧?”星魂觉得熟悉了一个人的线路,再冲他甩飞刀,命中率会是百分百。
“你照我教你的呼吸之法练就行了。”青衣人扔下这句话消失了。
黑暗中星魂看不到他,却真的感觉四周空无一人,他对青衣人的轻身功夫很服气。无可奈何地想,练吧!
他走了三个月。以他前世良好的杀手素质在黑暗中过得很逍遥。星魂悠悠然走着他的直线,从这头到那头,一次次思考着未来的人生,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再是李林。
他想起前世翻窗入户的感觉,试着翻了个筋斗,没有落在脚印之外。这给他带来一点小小的成就感。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喜悦,比埋头直走又多一点乐趣。
正在他翻着筋斗玩得高兴的时候,星魂感觉到了四周气息的变化,有东西朝他飞过来。条件反射地扭动了腰。身体内的气息立时中断了原有的顺畅,他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痛得呲牙咧嘴地埋怨:“师傅您射的不会是飞刀吧?”
“是箭!”青衣人很满意星魂的反应,他的忍耐力与迅速的反应足以担当起星魂这个名字。
星魂目瞪口呆:“射中我怎么办?”
“没有箭簇的。最多受点伤。”
青衣人淡淡的回答,接下来星魂就被取了箭簇的箭射得喊爹喊娘,痛得浑身发颤。趴在地上不肯动了。
“每天我只会射一百箭,还有二十箭,如果你不起来,我还是会对着你射过来,当死靶子会更疼。”
“我要是有内力的话,提口内力就飞起来了!”
“我不会。”
星魂这回像看个怪物似的看着青衣人,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你是说你像鸽子一样抱着我飞上山那会儿,你也没用内力?”
“我只会呼吸之法。”
他彻底晕了,深呼吸浅呼吸,不可能吸口气就能变成一片云吧?心中一动,想起了那养天脉内经。
然而没有给他再多想的机会,风声骤起,星魂一翻身躲过,顺着脚印往前跑,才跑了一步又退了回来,四下躲着袭来的箭枝。不管他是前进还是后退,青衣人的箭如附骨之蛆牢牢地粘住了他。等到二十箭放完,星魂喘着气瘫在了地上。
“嗖!”一支箭飞过来撞在他背上,他险些被射得背过气去。气得指着青衣人大骂:“不是说好二十箭吗?”
“使暗器的人,总有出人意料的一招,一招致命!”青衣人理直气壮地说完,风似的飘走了。
星魂同意青衣师傅的话。他前世在背后使阴招的时候也这样理直气壮。他揉着身上的痛处走回房间,摸索着丝绸上的经络图微笑。他已经找着了天脉内经的秘密。将来,他也会掌握这个身体的秘密。
杀手的顺序
他的青衣师傅是只勤劳的小蜜蜂。双手不肯闲着,一有空就会不停地换着暗器射他。箭、飞刀、钢镖、针换着用。且不论星魂已做好准备站在直线上准备起跑,还是放松神情撑着下巴听他讲故事。
别人说故事时开头一句是:从前……
青衣师傅的开头往往就是一柄小飞刀。
星魂总是笑笑躲开让青衣师傅继续。
青衣人很纳闷为何星魂躲得如此轻松。星魂便恭声答道:“师傅教导有方。”这让青衣人很是受用。
两年,星魂在黑暗中在脚下的这条直线上不知疲倦的行走。终于有一天,他走得烦了,吼了一句:“还有完没完?”
青衣人愣了愣说:“毒砂子还没用呢。”
星魂顿起悲愤之心,微笑着提醒他:“师傅为何不用水泼?”
“嗯,有理!”
果然一大盆水迎头泼了过来。石室里响起一片水声。
青衣人沉默了会问道:“你如何会飘到屋顶上去的?”
星魂飘然落下来,大言不惭地回答:“一吸气就飘上去了。”
黑暗中看不到对方,星魂突然有点惴惴不安,自己是不是不该显露从丝绸卷上学来的这手功夫。青衣师傅察觉了?
“你的潜质很好,当年我师傅说本门这手轻功能借助风力,我也只能顺风顺势,你能在封闭的石室中借助泼水挠动气息飘上去……不错!”青衣人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他在谷中专一授业,心思单纯木讷,完全想不到星魂暗中修习天脉内经。只因都是气转经脉之法,他只觉得星魂反应迅速,是块学武的好材料。
星魂试探着又问了一句:“本门的轻功能借助空气?”
“空气?”青衣人又点点头,他完全不知空气一词,只知道有风有气息,但与星魂相处这些时日,他已经习惯了星魂偶尔冒出的名词,如声波一词就让他获益良多。“是啊,我们捉不住看不见的这些气息,是空的,又是存在的,它们时而凝固时而流淌,诚如山溪瀑布小河大江,都是变幻的。轻功的妙处就在于近身人前而不为人知,就需要与……空气融于一体。我们已经习惯了空气的存在,多个人自然就感觉不到,杀手,需要的就是这种悄无声息的轻功。”
又是杀手!星魂叹了口气,这两年来,他每晚躺在床上修习天脉内经。身体内的内力仿佛是条小蛇滑溜地在经脉中欢快的游走。
一旦感觉那种力量在身体内穿行,所心所欲地到达他的身体各部位,星魂就非常想试试一掌下去会不会有把石头打烂的威力。他想到了六脉神剑,运气让这条蛇直冲食指,随手就点了点墙。
“嗤”的一声,手指戳上墙的瞬间痛得他抱着手在床上打滚。书上写的实在是太夸张了。星魂这时开始恨写书的那个大侠。但是功还是要练的。星魂固执地幻想着,等到自己内功大成之日,轻轻挥一挥衣袖,这座禁锢自己的石室将一下化为虚无。包围自己的,只有满天星光。所以,他耐心地养着身体内的小蛇,希望有天它能强壮到可以让他保护自己。
“不能换个花样吗?”星魂郁闷地问到。走了两年直线,他的忍耐似乎已到了一种极限。
青衣人也在沉吟,良久方说:“好,我们换……换着用机括发射的暗器。”
星魂一翻白眼,换汤不换药,还是躲暗器!他正要批评青衣师傅的迂腐,却被接下的话震翻了。
“要知道世上最霸道的暗器都是由机括发射的,非人力所及。你若还在这直线上用轻功躲避开,你的灵活就无人可及了!我用十排连弩齐发!”青衣人越想越兴奋,从来没有人试过用轻功躲避机括发射的武器,若是星魂能练成,那……太让人兴奋了!一闪身出了石室。
“你当是上演骇客帝国啊?!那是动画,是假的!”星魂很无奈。
十排连驽连发是什么感觉?星魂想起了电影特技里黑压压蝗虫般飞过来箭雨。这里才多大?脚下是一条直线,只有四十九步的直线!
星魂没有想错,十排连弩被安放在石室的两侧。他歪着头问青衣师傅:“连驽的劲道有多大?”
“百丈之内,木石皆碎!不过,为师备的是小弩,只求它的速度,不求劲道!”青衣人顺溜的回答。
要求劲道,一枝射中,我就肠穿肚烂了,星魂心里暗骂,心思一转,贼笑着问道:“师傅您躲得过吗?”
“我,没试过。”青衣人很老实。黑暗中他看不到星魂脸上的笑容。
石室中安静下来,听到第一声弦响,接下来箭矢的声音混成了巨大的嗡鸣声。不过十来秒的时间,石室再次安静了。
“师傅?”星魂轻轻唤了一声。见没有动静,又喊了声:“你还好吗?师傅?”
话音才落,他已敏感的察觉气息迫来,星魂飘身荡开,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伤不着师傅!”
青衣人哼了一声:“狡猾!”又欺身近前伸手捉他。
星魂听到青衣人的语气中并无不悦,知道他没有生自己的气,嘻笑着满室跑与青衣人玩起了捉迷藏。
他毕竟才八岁,没多久就被青衣人拉住腿倒提了起来。“哎!师傅轻功第一,徒儿还需继续努力!师傅——”
这最后一句已是在撒娇,青衣人本想好好教训他一番,心下一软便放了他:“你取巧没有错,可是你练的是轻功躲避之法,这是取巧不得的,再练!”
他本是轻功高绝之人,箭矢方向突变朝他射来之即他便想明白了,是星魂趁着第一台连弩发射的声音避开他的耳目移动了别的连弩。能随机应变是好的,却有违他训练之法。
星魂只能认命,冒着被躲个肠穿肚烂的下场认真的躲避,终于还是被击中了小腹,惨叫一声结束比赛。
这一箭让他三天直不起腰。青衣人叹了口气说:“若是攻城弩,你早死了。”
星魂气得想骂,深吸一口气搅得肚子疼,死死忍住了。
见他逞强,青衣人想起他才八岁,语气便柔和起来:“下次给你穿身护甲,一来加点重量,二来也防受伤。”
“为何我不能出手挡接暗器?”
青衣人想了想说:“那是下一步的练习!”
星魂有点同情青衣人。两年相处下来,他已经完全明白青衣人是那种问他一加二等于几,他会回答三,问他二加一等于多少,他会说你的问题出错了的人。
他拉住青衣人的手举起一只说:“师傅,你习惯用左手发暗器对吗?”
青衣人点点头。
他拉住他的右手说:“习惯右手接暗器对吧?”
青衣人再点头。
星魂叹了口气:“如果你的左手受了伤,你就不能用右手发暗器了?千万别告诉我那种情况下你只会用轻功逃,避!”
“受伤后我自然打不过别人,不逃浪费一身好轻功!”青衣人很明白这个道理。
星魂苦笑。他不想再和青衣师傅做正方反的争论游戏。
杀手,当然是怎么杀得顺溜怎么强。给他一把枪,他直接蹦了喊一二三开始的人,不管那人手中是爆雨梨花针还是攻城强弩。这才是顺序!杀手的顺序!
幸福如此容易
没练功的时候,星魂很喜欢听青衣师傅讲故事。内容是他轻松勾引出来的青衣师傅在没进入山谷前的回忆。
青衣师傅口中的这个世界让他想起了春秋战国南北朝。
百十年间改朝换代频繁得像请客吃饭,国与国之间的侵吞并食像赌梭哈般痛快。如今天下以安、齐、陈为大,边境间夹杂着八个小国家以为缓冲。战事频繁,武者是王候争相礼贤的贵宾。功夫的强弱自然是武者安享国家级待遇的筹码。
而这座山谷,用青衣师傅的说法是:“天下刺客尽出游离谷。”
就是说,这里,是专为各个国家培养高级杀手的地方。有了共同利益,山谷才得以安身于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