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香半晌无语。
他缓缓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一双眸子盯着地上的莎婳。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圣主，您就成全主人他们吧。难得他们两情相悦……”
兔兔在旁边也帮着求情。
“嗒！”
花无香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
声音清脆，几欲碎裂。
兔兔后面未完的话又被吓得吞了回去。
大厅中一时静的可怕，甚至地上掉下一根针也能听的清。
〃圣主，你是什么意思？”
凤云凰心里有些沉不住气，连敬语都忘了。
花无香缓缓开口：“本座如果说不呢？”
声音有些冷，有些凉。
凤云凰一愣，似乎没想到花无香会拒绝。
僵了一下，一张俊脸蓦然涨红：“圣主，嫁娶自由，你不能这样粗暴干涉我们！”
花无香冷笑：“凤云凰，你就死心吧，她只要一天是我花无香的弟子，她就不可能嫁给你！”
他拍了拍手：“来人，送这位凤公子走！没有本座的同意，永远不许他登门！”
他说的冷酷而又决绝，凤云凰愣了！
龙凤二族一向交好，和天界的仙族呈三足鼎立的态势。
虽然龙凤两族表面上听命于天庭，但由于他们本身的强大，所以天庭对这两族甚是顾忌……
正因为龙凤两族的交好，天界才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订婚
正因为龙凤两族的交好，天界才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现在花无香不但公然拒婚，还要把他赶出门！
这也太不给凤族面子了！
他尚待说什么，花无香已经站起身来。
一只纤白修长的手伸到莎婳面前：“莎婳，走，为师带你去疗伤，你这伤不能再耽搁。”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
如果是在以往，莎婳会二话不说跟他走。
任他牵着无论刀山火海她都陪他一起闯了——
这只手曾经是她最渴望的。
以前只要牵住这只手，再大的困难她都不怕……
这只手曾经就是她的天堂，而天堂和地狱却仅一墙之隔……
他已经抛弃了她，那么她也不想再奢望牵他的手了……
此刻，这只手就在她的面前。
她却已经没有了再牵他的勇气。
“师父，无论您成全与否，弟子都会随他走。”
她并不起身，低头回答。
声音不大，冷冷脆脆在大厅中回荡。
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凤云凰高兴地扬起了眉，得意地望着花无香。
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小弟子居然敢当面拒绝，花无香僵在那里。
伸出的手收不回来。
良久，他终于开口：“莎婳，他并不是你的良人，凤云凰花心风流，红颜知己遍天下……”
凤云凰实在没想到一向淡然有礼的圣主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
不过，花无香说的是真话，他无法反驳。
咬了咬牙，忙道：“莎婳，我对你是真心，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他话没说完，莎婳便已经开口：“他是什么样的人弟子不在乎。”
她是真的不在乎，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任何事情。
在她眼中什么男人都一样……
订婚
花无香：“……”
他的脸色微微白了，凝眸看着她：“那你在乎什么？”
莎婳轻轻笑了一笑，并不抬头：“弟子什么也不在乎了。”
“莎婳，你是怪为师么？着火那一夜为师并不在庄中……”
花无香手指在袖中微微握紧，俊脸有些发白。
莎婳微微牵了牵嘴角，师父竟然也说谎了……
还是谁比她更了解他？
花无香做事一向有条不紊，计算精密。
无论有什么事，他都在白天处理完毕，从来不会晚上出去。
当年天帝半夜急召，他也是天亮以后才起身……
而那一晚上，她恰恰看到了他和兔兔在灯下互坐，神态亲密。
他喝了她熬的粥。
还说她是他生命最重要的那一个……
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不放手？
是因为自己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
毕竟，她曾经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为他做了许多事情——
“师父，弟子不怪您。”
莎婳淡淡开口。
他是师，她是徒。
他这个师父是唯一的，而像她一样的徒弟却有很多很多……
是她将自己看的太高，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是特别的。
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会说话的工具而已。
就像这院中圈养的那些仙鹤，游鱼……。
他已经将她抛弃了，像扔一条小猫小狗。
他抛弃她一个徒弟，以后还会有成千成百的徒弟来讨他欢心。
只有她——
一时认不清现实，才会在被抛弃的那一刻如同塌了天……
花无香后退一步，她的冷漠，她的生疏，她的彬彬有礼刺痛了他——
他的一向依赖他的小弟子已经疏远了他。
再次相见她始终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定亲
密密麻麻的痛夹杂着窒闷从心头爬过，他的脸色微微又发白了。
他突然向前一步，用两根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强迫她和他对望：“你不想要师父了？你如果要执意嫁给他，除非不要再做我的弟子！”
他放下了狠话，但眸底却闪过一抹脆弱……
尽管这丝脆弱一闪而逝，但却没逃过一直盯着他的叶璇玑的眼睛。
叶璇玑微微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花无香既然不爱徒弟，那为什么不放手，让徒弟自寻幸福？
他也会紧张么？
他这个动作实在够彪悍。
凤云凰似乎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儒雅风流的花无香会对自己的徒弟做出这种恶少调戏良家少女的动作。
他很不服气，但花无香的法术比他要高的多。
他不敢炸毛，眼眸闪了一闪，握紧了拳。
莎婳被迫迎上了他的眼睛，花无香的话让她微微一僵。
瞬间睁大了眼，他要赶她出师门？！
花无香看着她，眸光冰冷。
另一只手却在袖中握紧，心中的悲哀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自己只能用这种办法逼她留下吗？
莎婳轻轻后退了一步，再次跪倒，给他磕了几个响头：“对不起，师父。那就请师父把弟子逐出师门吧！”
花无香像是挨了一击闷锤，他身子摇晃了一下：“什么？”
“请师父将弟子逐出师门吧！”
莎婳再一次开口。
语声清脆，清楚明白。
这样也好，既然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再不留一丝牵绊！
花无香脸色已经变的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踉跄后退两步，坐在一张椅子上，盯着莎婳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莎婳，你就这样恨师父？我抚养你长大，教你术法，武功……”
定亲
莎婳跪在地上，容色淡淡：“莎婳多谢师父的养育之恩，但莎婳这些年也为师父做了不少事，总能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了吧？”
她并不欠他什么。
她为了他多少次在生死线上打滚，为他解决了许多难题。
他的养育之恩她早已还清了。
她说出的话很犀利。
花无香凝望着她，第一次知道小徒弟对他也有这么犀利的时候。
他原先只见到她的天真，她的依赖，她的孩子气……
他以为她对他会永远那个样子。
却没想到时过境迁，有一天对他全心全意信赖的小徒弟会这么冷漠对他——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坐在椅子上，说不出一句话，
他想要端起桌上的茶喝一口平复一下纷乱的气息。
却没想到手指用力过猛，杯盏在他掌心碎裂。
锋利的瓷片刺入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掌缝滴落下来……
莎婳跪在地上，给他磕了几个响头：“师父，徒儿最后叫您一声师父，师父保重，弟子去了。”
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眼前白光闪动，一柄银白的剑阻住了她的脚步。
花无香目光像他手中的剑一样冷：“莎婳，你太天真了，逐出师门并不那么容易，你知道逐出师门的下场么？要废掉所有万龙门的武功术法！”
凤云凰脸色变了。
谁不知道武功术法对像莎婳这样的人的重要性？
怪不得仙魔两界的人都说花无香冷情冷面，心肠冷硬，果然如此！
莎婳愣了一下。
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竟然迎着花无香的剑尖走了两步：“好！那就请师父动手吧！”
花无香：“……”
他脸色苍白，反而后退了两步。
剑尖颤抖着，无论如何也刺不出去。
定亲
“师父——”
她上前两步，握住了他持剑的手。
几乎要偎进他的怀中：“师父，动手吧！您动了手，我们就两清了！”
她语调温柔，绝美的脸上盈盈含笑。
眼睛一闭，握住他持剑的手猛一用力，向着自己的胸口刺下去！
花无香这柄剑名为灭魂。
无论神仙妖魔，如被这只剑刺穿心脏只有魂飞魄散的份。
所有旁观众人都惊呼起来。
“哧！”地一声轻响，剑尖刺进了血肉之中。
不过，刺进的不是莎婳的胸口，而是花无香另外一只手的掌心。
鲜血汹涌而出，花无香脸色比手中的宝剑更苍白：“你疯了！哪个说要你的命了？！”
“呃？”
莎婳挑眉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呃，是弟子错了，师父要废的是弟子的武功，不是要我这条贱命，这也容易，弟子这就将这一身功力还给师父。”
她自身上抽出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毫不迟疑地向着自己全身各大气穴刺去！
“铛！”
地一声大响，花无香一剑挑飞了她手中的匕首：“你给我滚！和你的情人滚出万龙门，从今天起，你再不是我花无香的徒弟，你以后是生是死和我再无干系！”
他像是气得不轻，再不看莎婳，一转身，便不见了影子……
莎婳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师父消失的方向。
地上尚有他手上滴下的血迹。
一滴滴晕染开来，像是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开放……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却像是没有焦距。
站在那里谁也猜不出她此时到底想些什么。
“莎婳，我们走吧？”
凤云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她木然没有反应。
订婚
就这样随着凤云凰一步步走出了万龙山庄的大门。
走出了她多年生长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一颗心揪的生疼，胸口发闷，喉咙发堵。
叶璇玑也不知道自己这看戏的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也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半晌摇了摇头。
花无香就算不爱徒弟，但到底舍不得真废了徒弟的武功吧？
这样也好，他们以后相见彼此还有余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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