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像是我的……”清鸢不确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望,“可是我以为弄丢了吖。”
“这是灵萱给你的,被我拿走了。”翻身坐起,再顺手将女子捞到臂弯里抱好。
索性让他高兴的是,现在对这块玉,清鸢没那么宝贝了。
清鸢接过那枚玉,姿态虽顺从,心头难免不想,白日青天的,两个人赖在床上算是怎么一回事?云漠在这等事上向来不节制,可也不会太过放纵……
明明在亲昵,忽然又拿了块她以为丢了的玉出来,想一出是一出,她茫然。
“想问为什么?”他似一切全权在握。
“我觉得……”她吞吐,“你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要……”
“同你睡觉?”云漠笑意又盛了些。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清鸢艰难点头。
“可是我就是带你回来睡觉的。”
“……”
“爱妃,别想歪了。”看着她那张变来变去的脸,云漠自得乐趣,被清鸢看出他故意戏弄,连连翻他好几个白眼。
他自个儿乐完了,才换了个语气哄她说,“你用这块玉,去梦中探听轩辕辰夜的想法,好么?”
“……”顺从的女子依旧面露难色,酝酿许久才道,“下次不要有那么多……前戏。”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8
岁丰年的初春,云鎏凤凰山脉的北端总是会临时搭建起许多竹舍,富人商旅、达官显贵,还有最普通的百姓纷纷聚集于此,等待那七颗星辰的来到。
云鎏的子民相信在‘西方七圣’完全形成满圆时,点起篝火膜拜整晚,在接下来的一百年,国家风调雨顺,生生不息。
盛大的仪式,历代云皇必须以云国子民的身份参与,所以微服南巡,云漠拒绝不得。
这是云幻最绝佳的时机,将他的弟弟们一网打尽,不费吹灰之力。
一场皇权的风波,无声的从漠北的中心开始刮起……
…………………………
云历,幻帝八年,初春。
云皇携亲信离开阡陌十余天,邪烈王领三千精兵自漠北悄然攻陷皇城,同,明轩王于临江率二十万大军北上,围城夺权。
讽刺的是,云幻离开阡陌前,还下旨训斥他的两个皇弟,目中无人,猖狂太过,一副待七圣星圆满西归后,要清扫门户,稳定皇位的架势。
未想刚行至凤凰山脉,皇城沦陷的消息随之而来,百姓人人自危,云皇退守吴月关,秋狂言颁圣旨诏天下:亲王造反,逆天命之所为,其罪当诛!
当朝重臣,武将军遂调兵遣将,向阡陌进发,讨伐二谋逆亲王。
…………………………
五日后,阡陌皇宫。
清鸢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的男人会堂而皇之的坐在议政大殿的龙椅上,那是整个国家权利的顶端,她一直认为云漠是不屑的。
最记得那日云漠央她带着灵萱的玉佩入眠,在梦中如愿见到轩辕辰夜,九尾天狐,已无戾气,洒脱言道,知她所为何来,笑着便将梦外守着她的男人也一并拉入虚境。
再接下去,没有那类言和的画面,反倒是她被驱赶醒来,男人们之间的那番对话,她亦没听见。
心底隐隐觉得,若是轩辕辰夜和云漠联手,应该会相当厉害吧……
马不停蹄的赶到阡陌,攻城,夺权。
当晨曦的光辉从正殿铺洒而来,上朝钟声响起,百官以文武丞相为首,并成两列,手持玉简,步入大殿之中。
步止,不跪。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9
金銮宝殿,龙椅染了晨曦耀眼的光,更生君主的威仪。
宝座上的男子却无龙袍加身,他穿着一贯的丝缎黑袍,相得益彰的是随意束起、不羁的垂散在身后的墨发,于龙椅上,仍旧坐姿散漫,几分漠然,玉指支着下颚,总是如此轻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何况,这不过是一个皇位?
这天下间,究竟还有什么入得了邪烈王那对尊贵得奢侈的眼眸?
既然看不上,为何忽然发兵攻了皇城,乱了天下?
“你们……”泛着冷森光芒的眸子将殿下的群臣一扫而过,他轻笑,“为何不跪?”
整个大殿反复回响着那轻巧而又冷漠的声音。
殿下一片死寂……
连藏在龙椅屏风后偷听的女子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悄悄抬眼隔着半透明的江山图画向外望去,依稀可见殿外越聚越多的士兵。
那些士兵身上的铠甲在暖阳下散发着杀光。
不禁觉,心头担心得突跳了下。
昨夜云漠便将带来的精兵撤离阡陌,云铮的二十万大军更不必多说,作秀一般的来了又走,绕皇城向南退离三十里驻扎,就是城中水深火热,只怕也赶来不及。
而今这里犹如一座待屠的空城,除了满朝反对云漠登基的臣子,还有几日间汇聚于此诛伐谋逆亲王的军队,他们势单力薄。
默然许久,文丞相从左列之首步出,行至殿中,笔挺站着高声道,“三王爷乃当今先皇第三子,幻帝初年封王,赐封地漠北,非吾皇,臣等理当不跪!”
跪他,便是助他反,便是逆天而行。
好一干忠心耿耿的大臣。
云漠呵的轻笑,身姿前倾了些,同他打趣,“你怎知,本王不是天子?”
“荒谬!”文丞相一身傲骨正气,早就见不惯云皇对邪烈王的几度纵容的态度,“亲王就是亲王,先帝遗照,大皇子继承皇位,岂是三王爷逆改得了的?若王爷今执意登基——”
“你当如何?”忽的,云漠站了起来,登时大殿之上,气氛更僵,所有人都绷紧了那根弦,蓄势待发!
扬起下巴,姿态更高傲的睨视他,“莫不是,丞相大人要替天行道,灭了本王?”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10
灭了本王……
灭了邪烈王云漠?
这样的话,也只容得他本人说出来自我调侃。
让别人听见,总觉得像是不可思议的玩笑。
事实是即便外面大军涌入皇宫,将此地重重包围,群臣有诛伐亲王的口谕,也不敢贸贸然刀剑相对,心中还出奇一致的抱有希翼,若眼前鬼魅的男子能退一步……
就在他淡然眼神的注视下,文丞相竟把头埋得更低,不敢同他直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自古皇子继先帝遗照登基为新皇,天命不可——”
“文丞相!”话音轻巧的拔高了些,云漠根本不想听他说完,扬着肆意的笑,对陷入的困局全然不屑,“你就告诉本王,这皇位本王坐不坐得?”
迟疑——
文丞相犹豫了刹那,右列武丞相忽的大声道,“还同他啰嗦什么!?乱臣贼子理应当诛!来人!将反王拿下!!”
殿上顿时骚动!
外面传来铠甲嚯嚯的声音,弯弓、拔剑!夺其反贼性命!
“不过区区反贼,何其可畏?!”武丞相一脸威武,大掌抚着下颚银须,又向外大喝,“今日老臣就替先帝清理家门!拿剑来!!”
话音落,冷芒扫过,一道黑影如闪电从大殿顶端急速掠下,迅猛的向武丞相刺去,杀气腾腾,不留余地!
待到殿外的军队方是涌入大殿正门,筱手中锋利的剑刃,已经抵在武丞相的咽喉,细微的鲜红,从那泛白的剑尖,顺着咽喉滑落,只消他扭转剑柄,几乎不会感觉到疼痛。
丧命,只是一瞬间的事。
几乎在那一瞬间,藏在龙椅后的人儿因为梁柱上忽然窜下的黑影惊得差点出声,忙捂住自己的嘴,睁大眼睛看着——
太过入戏,反而深陷局中。
定神之后才恍然那是筱,其他杀手应当也隐藏在暗处吧?
到最后,掌控大局的人,还是云漠。
“武丞相。”他笑,眼中透着丝丝轻蔑,“你老了,难道你真以为,舞刀弄枪就能够杀了本王,维护苍生之衡?”
命悬刀剑,武丞相无惧,放言道,“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今日你登基篡位,老臣也绝不承认!”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11
“因为本王是先帝的第三个儿子,所以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云漠幽幽问殿下的人。
都是先皇的子嗣,为何一定要由钦点的儿子来继承皇位呢?
看着那些大臣义愤填膺的模样,清鸢实在不解,虽然她并不想云漠做云鎏的皇帝,也知他并没有这样的心,可论君主之才,治国之道,只要看看如今繁华的夏都,安乐的漠北便知,云漠是个极优秀的统治者。
云幻在位近八年,国家赋税沉重,不时要靠驻守封地的亲王协助治水,分担饥荒,哪里有明君的样子了?
她在惊动后为自己的男人愤愤然,凭什么单单只因为云漠是先帝的三皇子就不能继承皇位?
同时……她又总觉得身在此地,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和云漠有关,和皇位有关。
可她想不起来……
外面千军万马,却不敌殿中执剑的筱一人。
就连那些做好必死准备的忠臣都不得不在心中叹服,云漠是当之无愧的君主,只可惜生错了时机,漠北之兴旺,令阡陌皇城的朝臣钦羡不已,奈何……
“王爷!”文丞相蓦地跪下,话语里竟是痛心,“请王爷束手就擒,待万岁回京定夺!”
若天下少了云漠,才是真正的损失罢……
“那如果,本王才是真正的实至名归呢?”眼风中挑起一抹尖锐的颜色,那是帝王的光彩,他当之无愧!
群臣愕然。
清鸢心间的记忆,好像因他那句‘实至名归’而思绪起了什么……有些可怕的……令她悚然的……另一个云漠……
倏的!
筱收回了宝剑,转身纵步腾空向前,利落的跳跃至殿上正大光明的匾额前,一手托举匾额,一手极快的从匾额后取出一个狭长的盒子。
平稳落地,单膝跪于云漠面前。
男子满意勾唇,伸出长指拉开未上锁的长盒,从中勾出一方绣着龙纹的金丝卷轴,掂在手中,感受着群臣变化复杂的神色,意味深长,“若这才是先帝的遗诏,本该继承皇位的人在漠北封地驻留七年,而本王身在吴月关的皇兄,又算什么呢?”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12
文丞相颤动着双手接过那方金丝绢帛,打开瞬间暗灰色的眼珠骤然收缩了下,那是先帝的笔迹,他怎会不认得?!
身后的群臣,一个个眼巴巴的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那绢帛上的内容,浑然不知,丑态毕露。
“文丞相,为何不念出来?”云漠脸上挂着讽刺的戏谑。
你以为,你看到的,听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捧着金丝绢帛,文丞相转身面对诸位大臣,先是武丞相响声震天的问他,“是真的吗?”
那浑厚的声音极具威慑力,仿佛若是假的,他便能立刻下令三军涌进大殿,将先皇的亲子就地正法,以正纲常!
初春的阡陌,一阵阵灌入大殿的风还有刺骨的凉薄,冷汗却已从文丞相的头顶流下,湿透了朝服,紧握绢帛,他将头认可的点下,遂高声诵读——
“朕,缵承大统,绍登大宝,夙夜忧勤,深恐不克负荷,今,慎选于诸子之中,唯三子,漠,聪颖好学,行孝有嘉,及至新帝登基,长皇子幻,赐以漠北,二皇子铮,镇守吴月险关,四皇子流炎,怜其年幼,特赐霞城繁耀之地,待其行成人之礼,即北上,佐幻以镇北方边要,钦此!”
圣旨里,分明要云幻在云漠登基之后去往漠北,且是先帝并不相信他的能力,所以才让幺子在成年后片刻不待的赶往北方辅佐治理。
这才该在情理之中啊……
回想八年前,先帝忽然病薨,圣旨下,群臣哗然,朝中早就有微词,云幻虽为长子却中庸无能,就算不立长,不取其中,那么云铮也该是最佳的选择。
把偌大一片江山交到云幻的手中,唯有惶恐……
念完了遗诏,殿中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没人敢妄自揣度这遗诏的真伪,就算是真的,为何邪烈王到而今才拿出来?
现在想想,当年先帝之死突然至极,还是次日伺候的女官最先发现的,立云幻为新帝的圣旨就藏在龙塌之下,被人轻而易举的发现,无人去追求其真实。
如今再提,果真觉得蹊跷。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13
回想八年前,先帝忽然病薨,圣旨下,群臣哗然,朝中早就有微词,云幻虽为长子却中庸无能,就算不立长,不取其中,那么云铮也该是最佳的选择。
把偌大一片江山交到云幻的手中,唯有惶恐……
念完了遗诏,殿中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没人敢妄自揣度这遗诏的真伪,就算是真的,为何邪烈王到而今才拿出来?
现在想想,当年先帝之死突然至极,还是次日伺候的女官最先发现的,立云幻为新帝的圣旨就藏在龙塌之下,被人轻而易举的发现,无人去追求其真实。
如今再提,果真觉得蹊跷。
先帝驾崩后,一干奴婢和妃嫔均已陪葬,想找个人对证都无,云漠哪里得知真正的遗照藏在此处,又为何现在才为自己平反?
他要如何说服脚下的臣子,最终只忠于他,甘愿做他脚下的朝臣?
“你们为何不说话?”男子的嘴角,似乎永远都带着那抹自得的神采,“我知,你们必然在想,为何本王今日才将真相说出来,为何本王会知道,先帝的遗照藏在匾额之后。”
所有人都望着他,没人敢出声质疑。
他仍旧是笑,云淡风轻,仿佛对一切都不屑,就连那原本唾手可得的皇位都可以随时丢弃,到底什么对他来说才是真正重要的?
拉起墨黑的袍子,他步步行下高阶,用轻快的语气,“最先发现父皇病薨的人是本王……”微顿,扫视着那些惊诧不一的脸孔,再继续道,“还有皇兄。”
还有皇兄……
这是多么绝妙的引导。
四个字一出,臣子们再也忍不住哗然喧嚣起来,这意味着什么?
男子眉头轻蹙,露出几分不愿,“父皇既已亡,至少,本王要念及兄弟之情,不是吗?”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他转身,抬眸看那金色的龙椅,权利的象征,清俊绝美的面容绽出遥不可及的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