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祥贞无奈一笑,互相帮助可以,但是常常让一方出银子出力,这盟友不知还可以做到什么时候。
墨画看着自家姑娘那无奈的笑容,暗想顾公子果然料事如神,连姑娘会不赞成都猜到了,连忙笑道:“顾公子也说了,姑娘以后能帮到他的还很多,他出些银子不算什么,若是以后他觉得不合理了,也可以姑娘明算账,反正两人交往贵在坦诚。”
傅祥贞点点头,墨琴见傅祥贞面色尽是疲劳不安,连忙与墨书此后傅祥贞泡了脚,红绡则去熬煮了姜糖水,傅祥贞躺在床上的是看话本的时候,红绡捧着热气腾腾的姜糖水来了,傅祥贞不禁皱眉笑道:“我不过是借着这发烧由头来掩饰自己慌张罢了,你们还真的熬来了。”
红绡笑道:“大冷的天,女子多喝些养血气的热汤,也是好的,强身健体。”一时服侍了傅祥贞休息,红绡才退了,接下来几天,墨书与墨琴果然听着贾老夫人的话,一起守着傅祥贞过夜。
只因她们都知道姑娘甫一出师便不利,恐怕没有人陪着会心情郁结。
翌日清早,傅祥贞与贾老夫人请了安,又到兰草居与崔夫人说了一会子的话,虽然昨晚崔夫人得了贾老夫人的话要避嫌不要去延福堂,但也在请安的时候听了贾老夫人地叙述,深知昨晚的事,未免了女儿的伤心,忙忙地与傅祥贞说了别的话由,“你与母亲说说想开什么店,我立时吩咐了人去人司坊招些掌柜伙计过来。”
人司坊是京师官家的人力集散地,里面都是家事清白、没有任何污点的劳力,傅祥贞想了一想,原本自己开当铺是为了缚住镇国公夫人,如今镇国公夫人已去,那她可以做自己感兴趣的了,想到了自己有红绡在身边,想想自己却是可以开一家药铺,不求发家致富,济世救人积福也好,反正以后也不止着这一家点过活,将自己的想法与崔夫人说了。
崔夫人觉得药店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做好了夸你一句悬壶济世,要是有趁机捣乱的无赖,那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傅祥贞看出了崔夫人的为难,心里岂有不知,一时想到了傅府的特殊局势,不管是开门做什么生意都很有可能惹得一身骚,连忙道:“母亲就把铺子都租出去吧,若是女儿想学习便去舅公家找那贾姑娘去,她还能不教我?”
崔夫人有些过意不去了,“这事都说了很久了,现在又这样,未免让人失望了。”
傅祥贞以前焦急开店不过是为了谋算镇国公夫人,如今却是没了这想法,倒也不那么急切了,以襄阳侯府与傅府的关系,只是学做生意,又不是入股占便宜,襄阳侯府的夫人姑娘也都是开明性子,想来应该容易。
两人说通了,崔夫人连忙表明今日下午便去襄阳侯府走一趟说明,傅祥贞笑道:“母亲,静贞不过才回门几日,你这巴巴地过去还不让京师里的人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如我就过去吧,姐妹串门也没什么,总比岳母大人登门说得过去。”
崔夫人一心想着傅祥贞生意的事,倒也忘了这一茬,闻言赧然一笑,拉着傅祥贞的手笑道:“亏得我儿聪明了,不然我可要闹笑话。”
傅祥贞出了兰草居,便去了藏文院,见院们果然没了两大门神,冷笑了一下,便推门进去,才闻得吱呀一声响,便见于保林家的灰溜溜地出来了,皱眉问道:“怎的这幅样子?”
于保林家的方才胆战心惊地从里面出来,又碰到了一脸肃容的傅祥贞,不免暗叹自己今日倒霉透了,缩着头道:“今早老爷突然造访了藏文院,见只一个丫鬟两个婆子伺候着,大发雷霆斥了老奴一番,叫老奴去买些机灵的小丫头回来,但是管二夫人直言说了想要从庄子上要几个小丫头服侍。”
因为面对主子却不好说是管二夫人先前推掉了那些丫鬟,只要念文一个人服侍。
傅祥贞心里一凉,爹爹对管二夫人的特殊关爱,还有管二夫人竟然能将爹爹吃得死死地,都让她觉得遍地冰凉,母亲怎么办呢?那个一心一意为爹爹养儿育女打理后宅的女子,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却时刻温暖关爱着她的女子。
她傅祥贞虽然对男子失望了,但也希望自己父亲能与母亲相知相守。
于保林家的见傅祥贞没有与傅老爷一般责骂她办事不力,而是呆呆的,顿时心房一颤,心有余悸地看了后面的墨书与墨画。
两人接收到了于保林家的眼神,虽然平日里不用看这位管事的眼色,却也不忍心自家姑娘大冷的天就站在外面,墨书上前一步扯了扯傅祥贞的袖子。
傅祥贞回过神来,挥退了于保林家的,看着于保林家的光景,如今父亲正在里面,自己不想去面对管二夫人的洋洋得意和假意的慈母面容,转身正要走,念文娇弱的声音传来了,
“姑娘,老爷二夫人要你进去。”
傅祥贞沉着一颗心进了藏文院的西暖阁,见到傅霖端坐在炕边,一双坚实的大手安稳覆在管二夫人娇弱的小手上,此时傅祥贞见管二夫人安然无恙,心里似是有百抓恨挠,十分难受,面上却是安然地躬身行了礼。
傅霖正在安慰管二夫人好好地养着身子,见傅祥贞来了,笑道:“你最近不是去了二皇子府还有皇宫吗?与你姨母好好说外面的热闹解解乏,你与敏贞也是要出嫁的姑娘,趁着在府内就多与家人说说话,为父有些公事在身,就先走了,”说完便站了起来,因为管二夫人怕冷,屋内的门窗都被丫鬟关得严严实实的,冬日的阳光少,天气也是阴阴的,因此屋内的亮光都是出自立在角落的几盏六角纱灯,此时傅霖一站,就将就在傅祥贞的面前映出了一片黑暗,但是那被柔和光晕挥洒着的俊俏容颜,却是那么温柔和蔼。
傅霖见最心疼的大女儿面上显现的孺慕之情,心下也是一暖,稳步走近了几步,伸手轻轻地揉着傅祥贞的前额,低低沉沉地说道:“我的女儿长大了,真是让为父既心酸又开心,”一时想到了昨晚与管太傅说的话,“明后日挑个空闲方便的时间,你就去外祖家去看看外祖父和祖母罢,以前你的性子冷清,你祖母怕你在外面受了委屈,所以都不赞成你出门走动,如今都要及笄了,也是小大人了,出门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又吩咐了念文去叫傅敏贞来与管二夫人说话,傅祥贞不想傅敏贞再被管二夫人给挑唆坏了,连忙道:“爹爹真是的,如今妹妹忙着绣嫁衣呢,而且姨母还在病中,越是人多越要投精力了,先让姨母好好地将养着罢。”
听着女儿软软地娇嗔,傅霖哈哈大笑,“好,就依你。”
傅霖走了之后,傅祥贞走到了管二夫人炕前,墨书拿了一张圆墩过来,傅祥贞笑着坐下,“姨母怎么着凉了?昨晚上外祖母来了,姨母怎么不在呢?”
管二夫人想到昨晚怪异的光景,她被乞丐挤走,接着又遇到了一个碰瓷的人,直接耽误了去香味居与俞修文私会,难道是这个傅祥贞做下的勾当?
傅祥贞仔细地看见了管二夫人眼眸里的怀疑和疑惑,心下一动,昨晚她没能去香味居,莫非此刻是怀疑我坏了她幽会情郎的好事,而没有猜出是我设下的圈套。
管二夫人定定地看着傅祥贞,见其一直保持着淡然的神色,心下暗道:傅祥贞真是越来越像那个女人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就算心内惊涛骇浪,面上也是宁静无波,这样的对手不早些铲除,将来定要死在她的手段上!
“刘夫人相邀出去,你成日地呆在府上不知道,如今刘夫人唯一的嫡女已经是二皇子府的侧一品尊妃娘娘了,是以姨母才没办法拒绝。”管二夫人声音很小很低,似是有三五日不曾吃饭的光景。
☆、第一百零一章
傅祥贞心内嗤笑,果然打得好主意,她本来就与刘夫人狼狈为奸,她傅祥贞就算差人找个借口去问了,深沉老辣的刘夫人肯定会帮着管二夫人圆谎。
傅祥贞温和地笑了一笑,还细心地帮助管二夫人掖被子,场面暖意融融,“姨母好好养着身子,接下来可是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管二夫人微微蹙眉,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柔得能滴出水来,“你也是,圣旨已下,那么嫁入王府便是不可扭转的事实了,得到想要的不在于你争还是不争,而是要看你怎么争,你看那角落的火苗了吗?”
管二夫人的语无伦次让傅祥贞也跟着思维混乱了,却也听着管二夫人的话扭头看向孤零零放置在角落的底座是浮雕桔梗花的六角纱灯,透过影影绰绰的纱罩,傅祥贞看到里面放的不是灯油灯芯,而是六根约有一寸宽的圆柱蜡烛,在彼此光辉的交映下将周围照的温暖极了。
“你看见了吧,黑暗中的蜡烛不管照的多么的亮堂,多么的温暖,终将因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泯灭,然后将黑暗呈现出来,本来没有光明,时间长了人也就习惯了黑暗,但是人都有贪念,即使不是自己的东西也想看清,于是点了灯点了蜡烛,须知这些个儿玩意终归是要逝去,等待光明突然消失的刹那,一瞬迎来的黑暗会让呆在光明的人不适应,”此时管二夫人的瞳仁益发的深幽,瞳仁周围的眼白益发的渗人,唇齿间的话语淡淡的、冷冷的,“会觉得更加恐怖。”
“姑娘,管二夫人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三人从藏文院出来后,墨画压抑住体内的暴躁,气愤道。
墨书一脸沉重,“二夫人分明是警告姑娘,不管如何得了风采,不管因为小手段赢得了怎样的胜利,也是一时的,照样逃不过她的五指山。”
傅祥贞一出藏文院的正厅,仰头看起苍茫的天空,倾听四周簌簌的风声,不由自主的拉紧身上的披风,语气有些萧条,“天变冷了。”
三人行至蒹葭阁院前的时候,正迎面碰上了傅延,傅祥贞因为红绡的事,心内又些着慌,暗道幸亏回得及时,以后若是自己出门必要红绡在西厢房呆着才行,定了定神笑道:“这是要去找我呢?”
两人走进了一些,傅祥贞便清楚地看见了傅延脸上有些犹豫慌张,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傅延眼神有些游移不定,支支吾吾道:“最近……额……因为秋闱刚过,大家的热情还很是高涨,常常……常常要凑份子去开诗社,我的月钱不够,”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再加上通红的面容,傅祥贞心内闪过一丝狐疑。
不过前世她与赵长平还柔情蜜意的时候,赵长平就常常点拨她,说男人在外面交际应酬常需要一些银子,若是女人太过小气一来失了夫妻和睦;二来也让男人在外面没面子,男人没面子自然就混得不好,男人混得不好,女人更是难以融入那些高门夫人的交际圈子。
她也是听了管二夫人说什么嫁了人就要一心一意与人过日子,夫妻两同心同德了,别人才不能趁机介入,于是,将自己的嫁妆尽数掏出,若不是管嬷嬷留有一手,将她生母留下的五千两银票偷偷地拿着保管了,她接下来的两年真是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了,还顶着大|奶|奶的身份受尽下人的白眼。
“大姐姐……大姐姐。”傅延有些手足无措地唤着傅祥贞,傅祥贞回过神来,不由得看向身边的三人,见他们都是一脸担忧,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那些都是过去的了,如今她已经谋算得镇国公夫人没了命,而管二夫人也暂时算计不得她,重要的是她已经是准皇家的媳妇了,如今府里的情形也是一片大好的光景,她只要好好注意,尽力保证三年之后傅府不会再次深陷囹圄,这一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吧。
“你要多少银子?”傅祥贞知道府里的长辈都将傅延看惯得很严,他不敢去问也是人之常情。
“要……”傅延似是被什么东西梗了喉咙,低下的脸瞬间红透了。
傅祥贞终于察觉了弟弟地不同寻常,心下转过千头万绪,但是也不拆穿,仍是温和着一张笑脸看着傅延,“我们姐弟两还这么赧然?直说吧,外面可冷了,我可不想在这与你一起吹冷风。”
傅延连忙抬起头来,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呐呐道:“五十两银子呢,因为是轮流包场,我前面都没有出过,又是在京师的汇天茶馆,所以贵了些。”
傅祥贞唬了一跳,倒不是心疼这些银子,而是对弟弟遇到的事情而焦急,这么大笔的银子,如果是要包场的那倒无所谓,但是如果是别的事,那弟弟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傅祥贞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好的,你先回去喝完热茶去去寒气,我一会让墨琴称了拿去。”
“那……姐姐要快些……”傅延说完就急慌慌走了,傅祥贞皱眉目送傅延转过了弯之后才走进自己的院子了。
“真的要将银子给了公子吗?奴婢私心觉得姑娘这么做对公子不大好,若是被外面的人骗了……”墨书担忧道。
傅祥贞笑道:“你怎么知道对大公子不好,大公子虽然没有行冠礼,出去应酬一番也是利多弊少的,有哪个男人不得吃些亏才能成长的,其实也不单单是男人,凡事人只有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正厅,红绡与墨琴正在做针线,见了忙都放下手中活计,墨琴去接了傅祥贞手中的炉子,问道:“还出去吗?若是出去再填些银霜炭。”
傅祥贞想了一下,“去看看祖母罢,如今快到午膳时候了,我听秋嬷嬷说祖母近来食欲不大好,想去看看。”墨琴点头应下了。
红绡端来热热的盖碗茶,傅祥贞笑着接过了,看着精致竹篮里的物件,笑问道:“这绣的是什么?”
红绡笑道:“都是些棉袄,奴婢绣的是给姑娘的,墨琴绣的是给各院主子的。”
傅祥贞点了点头,看向了站着的四人,吩咐了墨书与红绡去西厢房休息,暂时不用伺候,又让墨画去跟踪傅延,看看到底是什么光景,“大冷的天,却是辛苦你了。”
墨画挠了挠头,“姑娘听可别折杀奴婢,棉袄汤药奴婢不会,也就是出些体力活罢了。”
红绡心底担心傅延,但是也自己是大姑娘的丫鬟,而且还是受了救命之恩的主子,除非大姑娘亲口允诺把自己给了傅延,不然她这一生只能是大姑娘的丫鬟,她的心底没有抱怨,只有错过了的遗憾。笑了一笑,“再怎么着也是血肉之躯,我待会给你泡碗暖身汤,这样出去不会着了凉。”
墨琴去称五十两的银子送到藏文院给傅延,墨琴回来后,与休息了一会的傅祥贞一起去了延福堂与贾老夫人一起用饭了。
在过道上碰见了徐问廉,傅祥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