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心,就连认识都够不上。
“傅府的姑娘怎么没来?那就再等上两三刻钟吧。”姜华清四下扫看,空空旷旷的午门前除了她的‘陪嫁’还有白茫茫的白砖地,什么也没有。
一位面相肃穆穿着绿褙子红袄的嬷嬷回道:“公主,吉时已经到了,再耽搁下去不好。”
姜华清难得撕开谦良恭顺的面皮,看向那嬷嬷时眼神一冷,阴阳怪气道:“难道我这公主是封来嫁人的?半点话都不管用了。”
那嬷嬷是皇后身边的得力人,身份自是不同,在皇宫内的奴才圈子里,除了太后身边的叶姑姑,就属这位陈嬷嬷最有面子,特意调来‘照顾’姜华清的,任务是看住姜华清抵达瓦剌,别因一路艰辛而想不开做出抹脖子的事,倒不是记挂这一条命,怕为了安抚瓦剌又得从皇室内挑选,指不定落到福仪公主身上。
听得姜华清如此说,面上不变,眼神却闪过一丝厌恶,“公主是大晋的公主,怎么能因私心耍小脾气,没得让瓦剌的使者认为公主疏远管教,到时候丢的是大晋的颜面,公主殿下不怕自己在瓦剌讨不着好,也得想想姜老爷,姜夫人,贤妃娘娘和四皇子啊。”
姜华清气得脸色铁青,但是陈嬷嬷却是恰到好处地拿捏了姜华清的软肋,狠狠地甩了袖子,在两名神色扭捏的丫鬟地搀扶下上了马车。
在一座酒楼的临街厢房上,傅祥贞从上往下看着那一条五彩斑斓的长龙缓缓驶过,嘴角讽刺的笑意若有似无,姜华清,我的故意失约,有没有让你吃瘪呢?
姜华清远嫁的第二日,就轮到傅静贞,此时的傅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傅府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喜气,也是呢,除了哥儿姐儿降生满月等等热热闹闹过一阵,傅府真的好久没有大筵宾客了。
“真是恭喜老夫人啊,得了皇上赐婚,这是很多府上的姑娘想到不敢想的尊荣啊。”一位珠翠环绕的夫人如是说。
贾老夫人谦虚一笑,看向夫人身边粉光若腻的小美人,不由得赞叹道:“哟,你家姐儿看着也快及笄了,出来遇上那么多人也不露怯,这般好的人品相貌老身是第一次见,就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娶了。”
“哈哈……”那夫人笑得花枝乱颤,“老夫人过奖了,我们家姑娘哪里就担得起。到时不知道贵府的文哥儿定了人家没有,贵府的一位姑娘在皇宫内大放异彩,一位得了皇上隆恩赐婚,若不是个好的有福气的,那就有这美事了,姐妹们如此出类拔萃,你家的文哥儿就更加不得了了。”却是不敢说傅老爷升官一事,免得牵扯到已经被鸩毒赐死的太子身上。
话毕连忙推着身边的小姑娘上前,“快给老夫人见礼。”其实刚才已经问过安了,此刻的见礼应该是有东西奉上。
只见小姑娘白润润的小脸霎时通红,但是气质上却是文静端庄大大方方的,“老夫人,这是朝颜自己绣的抹额,望老夫人指点一二。”
不说笑纳,到说指点,一旁帮忙招待娇客们的傅祥贞挑挑眉毛,这丫头还挺讨喜的。
☆、第八十五章
那夫人话里话外,举手投足表达的意味明显,就差明说你家哥儿配我家姐儿可好?
贾老夫人背脊冒汗,其实接下一个见面礼并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事,只是经过刚才的一小段对话,意思却是变味了,周围还有好多的女眷看着呢,若是就这么接下来了,岂不是要告诉大家,自家也是有着一份心的吗?
傅祥贞见祖母只是看着那抹额猛夸,却是没有接下来的意思,霎时明白了,微一思索,便款款走过去挽着贾老夫人的手,笑得温柔从容,“哇,这位妹妹的手艺真的好巧啊,比我的不知好多少呢,祖母拿了妹妹那么好的礼物,可得回份礼过去啊。”
那名唤朝颜听得傅祥贞一说,有些怔愣,不过立刻缓过神来,“当不得姐姐的夸奖……”
贾老夫人立即反映过来,送礼回礼,这意思就简单多了,将头上有些年头,质地浑厚的玉簪子取下来,然后笑眯眯地插上小姑娘盘起的发髻上。
那夫人脸色有片刻僵硬,但是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礼尚往来没什么错啊。
本来傅霖是都督府的正三品官,在贵胄遍布的京师根本不算得什么,次嫡女的婚事有几个位高些的上司来撑撑场面就已经是极有面子的事了,但是架不住人家升上了六部最热的兵部尚书之职,还有两个女儿也是嫁了王公贵人,身份自然提高一大截。
本来那些打着送礼不来人的主意的世家都颠颠地派了儿子媳妇过来,好拉拉关系,谁不知道皇上现在最看重的是傅尚书呢,再说人家女儿也攀了高枝呢,皇上青眼加上裙带关系,人家傅尚书的官场之路一定走得红红火火。
管太傅、傅霖与傅子文在东苑招待男宾,贾老夫人、管二夫人、傅祥贞在西苑招待女眷,崔夫人则是在碧汀阁照看着傅静贞上妆换礼服,顺便拉着手流着泪殷殷叮嘱一番。
本来傅祥贞是不想让管二夫人出来的,毕竟是一个妾侍,不出来也说得过去,无奈管老夫人最是偏颇护短、专断横行,硬要让二女儿出来游走,“堂堂太傅家的嫡女,怎么如同那些小妇般锁在院中,让人看了可不好笑,你们要丢人有许多法子,可别捎上管府。”
如果贾老夫人在,肯定是要与管老夫人争一争长短,只是当时只有傅祥贞这个小辈在,不论顶嘴还是理论都不明智,只能照着管老夫人的话去做了。
今儿是霜降,在大晋京师有过柿子节的风俗,有道是:霜降吃丁柿,不会流鼻涕,却是个御寒养生的习惯,此时的家家户户肯定是拜拜祖宗,全家聚在一起乐呵乐呵,迎接寒冬的到来。
如今也是襄阳侯府与傅府的大喜日子,为了招待众贵人,傅府早早就将西苑的一进院的万福堂和二进的荣归堂整理出来,都是摆上圆桌圆墩,这些桌蹲都是用肌理细密的鸡翅木打造出来的,一溜看过去便觉得浑厚端庄,大气逼人。
管二夫人游走在贵妇之间,问问这位可吃好了,问问那位可觉得出火盆的暖来,再与两三个夫人插科打诨,直逗得人发笑,虽然妾侍的身份摆着,但有一个管太傅的亲爹,有一个兵部尚书的男主人,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将要进入豫亲王府当尊妃的亲亲外甥女,所以谁也没有小瞧了去,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应和着。
管二夫人虽然招呼着众人,但是那双阴凉的双眸却忍不住悄悄地四处搜寻,那天念文带回来的信中,俞修文就请求她说务必想法子将心莲与三皇子扯上关系,因为他所依靠的太子殿下已经倒台,若不快些傍上大树,将她娶进府来的机会就愈来愈渺茫了,现在的傅霖可是正二品的兵部尚书,是大晋皇上最亲信的人才能登上的职位啊!
原本俞修文将这个事情拜托在管二夫人身上就有点欠考虑,他一个朝廷官员都无法做成的事,她一介傅府内宅妾侍就可以完成了?
管二夫人因爱之深,完全没有注意自和俞修文有了首尾后,就被动的为其做事,现在还在心中慢慢思考着如何让俞心莲与三皇子扯上关系,因俞修文将灯会那日三皇子送俞心莲回府的事说了,所以管二夫人便想着首先应当找到俞心莲,与她好好谈谈,没准能抓到什么有力信息,也是管二夫人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的寻找到了机遇。
碧汀阁内,喜娘正给傅静贞净面,傅静贞只觉得一道细线在自己脸上刮得生疼,不免皱了皱眉头,崔夫人连忙制止,“快快松开,不吉利呢,这净面是每个姑娘出阁必须经历的,取改头换面做媳妇之意,一会就过了。”
傅静贞闻言,吓得立刻松开,净了面之后,上的粉就容易吸收了,傅静贞本来白白嫩嫩的脸此时就白过头了,与散落着的乌黑秀发两向对比,还着实有些渗人,傅静贞暗自感叹:这当新娘子也不容易啊,不过想到心目中的良人,心中便是暖洋洋的。
将脸打理好后,换了梳头娘子过来,梳头娘子手里一边梳有,嘴里一遍轻声哼唱,“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最后只见梳头娘子捧着那一袭黑发利落盘起,不过一会一个富贵祥人的抛家髻就盘好了,接着将两鬓弄得稍长些,以泽胶贴而抱面。
傅静贞娇羞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但见鬓贴两侧,粉面含春,小口一点红,双目似漆,漾出缕缕柔情,还有那抛家髻将一个丰神冶丽的女孩生生打扮成了端丽冠绝明艳端庄的女子。
崔夫人亲自捧来金光闪烁的赤金镶白玉牡丹头面给傅静贞带在髻发正前方,一帘密麻麻的细长金链子垂在傅静贞两弯眉前,将那璀璨的眸子衬得益发动人。
管二夫人最后暗恨自己愚笨,这荣归堂都是招待夫人的,怎么可能会有俞心莲?于是简单地提醒自己娘亲多加照看后便径直去了万福堂。
傅祥贞本来在与福柔公主说着话,没想到却看见了管二夫人查访似地走来,与福柔公主告了一声罪上前去询问,还没与管二夫人说上话,便看见其与一位姑娘亲热地攀谈着,接着两人又起身朝外走去,此时的万福堂虽然座无虚席,但是姑娘们都在妙语连珠地说着话,拉近关系。而俞心莲坐的位置偏僻,所以也没有人注意。
傅祥贞疑惑,那女子很是面熟,思索一番,猛然醒悟,可不就是俞修文的女儿俞心莲!害怕两人存有什么勾当,立刻上前阻拦,
“二夫人与俞姑娘这是要去做什么?莫不是俞姑娘有什么事?”
管二夫人与俞心莲正要去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详谈,不防傅祥贞清冷的声音传来,两人都唬了一跳。
按照管二夫人恨傅祥贞之心,还有这些日子两人刀光剑影地交手,管二夫人觉得自己厉声呵斥都不为过,只是又想到傅祥贞已经是准尊王妃,咬咬牙咽下一口熊熊怒气,笑容满面道:“大姑娘,这俞姑娘是小日子来了,又没有……所以我带她去内院行个方便。”
“原是如此……那二夫人可快去快回啊,要不然大家担心起来,祥贞可要派人去找了。”
管二夫人恨得要咬碎一口银牙,“大姑娘放心吧。”
管二夫人将俞心莲带到藏文院,两人一个爱郎心切,一个追求荣华富贵着急,也不寒暄叙情,张口直奔主题。
“那次灯会我便看出了三皇子喜欢贵府的大姑娘,那脉脉含情的双眸太明显了,不过最后因贵府的一位姑娘支走了大姑娘,最后在元和客栈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所以三皇子有些失望了,不过自从大姑娘在太和殿风光四溢后,三皇子似乎知道自己当时误会了大姑娘,且又被大姑娘的机智所吸引,又求了顾昭仪去说亲。”
俞心莲抑扬顿挫地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管二夫人闻言一惊,俞心莲一番话包涵太多信息,原来自己算计傅祥贞那一日,还有一位贵人在场,而这位贵人是心仪傅祥贞的,只是阴差阳错地被她破坏了,也不知傅祥贞走了什么狗屎运,又在太和殿大放溢彩,又将贵人的心思给勾走了。
“果真是长得一副狐狸精的骚样,见个男人就抛媚眼。”话毕又低头细细地思索起来。
俞心莲话毕后,就一直在静静地打量着管二夫人,听得其侮辱傅祥贞也不甚在意。
细细观察下,只见管二夫人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只是那一双美眸伶俐了些,身上的红刻丝袄若穿在她母亲俞夫人身上,便显得俗里俗气,但是此人瑰姿艳逸的身段与白皙腻滑的肌肤将这身衣服明艳生生地压了下去,将自己特有的丰姿完美无缺地展现出来。
且此人举手投足间的端庄成熟中隐隐带有的杀伐果决,就连自己也被深深地吸引着,不由得暗想:若是她是我的生母,那么爹爹的官场之路会不会更好走?我的婚事会不会更有好的着落?
又想到自己父亲竟然放心将自己的婚事交给她,莫不是两人有私情?这个想法只是在心中掀起了一点点波澜,便立即有一股兴奋之情溢满全胸,在抬眼看向管二夫人时,只觉得亲切。
管二夫人以为自己的咒骂惹得这位娇客心里不舒服,暗自对这个娇客稚嫩的内心有些不喜,俞修文怎么将女儿教得那么软弱?
不过最后见到俞心莲眼中那满满的孺慕之情,便觉得鼻头一酸,她为了日后与修文白头到老,便暗自服药不怀傅霖的孩子,如今已近三十,膝下无一儿半女,此时见爱郎的女儿如同看望生母般的眼神,内心如何不波动。
☆、第八十六章
“你是怎么知道三皇子那么多的事?”管二夫人突然想到刚才俞心莲话里话外对三皇子的了解,若是俞修文有那个本事,为何还要她助一臂之力?
俞心莲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来,想着管二夫人今日与她说的话,还有和父亲暧昧密切的关系,应该比母亲更可靠,更有帮助,“我收买了三皇子身边的一个近侍太监,趁着三皇子送我回府时候,所以对三皇子的一举一动颇有了解。”
管二夫人双眼一亮,这女子外表谦逊内心细腻,狡诈而又温和,是个好苗子,想想自己为了搬到傅祥贞和让俞修文步步升官与那刘夫人结盟,到头来什么事也办不成,连拿来诱惑傅延,偷取公文助俞修文升官的法子也不得不打消,反倒是帮着刘夫人解决了侧妃假孕风波。
管二夫人微一沉吟,“如今我是有个法子,就看看你同不同意了。
俞心莲闻言,眼睛倏然炯炯有神起来,将心头的想法转了一圈后,打定了注意,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若是夫人不嫌弃,就收心莲为干女儿吧。”
管二夫人先是怔愣着,反应过来后,两眼立即湿润了,这是俞郎的女儿啊,如今竟然说要认她为干娘。
管二夫人点头同意,又解下脖子上带的羊脂白玉观音像,接着亲自给俞心莲带上,算是见面礼了,两人腻过一番后,管二夫人便低低地将计划说了出来。
就在管二夫人不满刘府的时候,其实刘老爷也暗自埋怨管二夫人呢,“你说你把素言给了管初柔?她帮我们办了什么事?你看看皇上在下旨处理长福满门时,管太傅可是一声不吭!”
两人在去襄阳侯府参加贾澹婚礼的路上,唇枪舌战起来。
“谁说初柔什么都没有做,芜儿的肚子要不是有初柔帮忙遮掩,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乱子!到是我们都没有给别人做成什么事,还让人折了两个丫鬟,用素言还不够还欠人家的本呢,这人啊,做事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