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个月,朕就让叱咤风云的护国公府烟消云散。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都说了皇上在办公,你不能闯进去,要是惹了皇上,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接着便是一阵与之反驳的高调女声。
顾昭仪蹙眉,“皇上,您平时最宠幸的女人派人来了呢,那么妾身就告退了。”
皇上连忙扯住那要走的身影,不小心却拉住了绑成蝴蝶状的腰带,一个用力,便都拉了下来,大红团白霏织丝倏然敞开,顾昭仪愣了一下后,顿时红霞满面,急忙掩住襟裳,皇上看见其姿态娇俏,也兴味盎然起来,不管外面的争吵,急忙解释道:“朕为何宠幸皇贵妃,沁儿还不知道,无非是不想将对你们母子的偏宠做得太明显,让你们成为众矢之的,待朕将老三前面的障碍都扫清了,对她们的虚情假意也就不复存在了。”
顾昭仪掩嘴媚笑,“妾身不过与皇上开个玩笑而已,现在处理外面的事要紧,妾身还是先行告退了。”说罢翩然而去,皇上一阵怅然若失。
因心情不好,对着外面呵斥道:“何人在外面放肆!将皇宫规矩都置于和地了!快快送到慎刑司狠狠地处罚几日,不然还以为宫中规矩都是立来好看的。”
外面喧闹着便是皇贵妃宫中的嬷嬷,听到皇上的怒言,本来的一腔怒火不由得熄灭了,两腿发软起来,全善见了,讽刺地笑道:“咱家都说别闹了,你还还闹,看罢,这就是惹恼皇上的后果。”
皇贵妃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心里又痛又恨,虽然不知道刘侧妃胎儿掉落的事实,却因常处于皇宫儿觉得事情不简单,细细地抚摸着那冰凉的脸庞,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皇贵妃正自伤神,一个宫女急急慌慌跑进来,声音也是颤抖着,“娘娘,塔娜嬷嬷被皇上罚去慎刑司了,娘娘快去救救嬷嬷吧,不然……嬷嬷就死定了。”说到最后,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皇贵妃闻言,横眉怒目霍然站起,正要去乾清宫找皇上,握着的粉拳却被一只冰凉无力的手给紧紧抓住了。
皇贵妃又惊又喜,“皇儿醒了……”
“母妃,不要去,若是你去了,不单单是塔娜嬷嬷,整个钟翠宫的丫鬟嬷嬷,就连母妃也会难逃一罚。”直到常府出事,将这些日子的一切一切串联思索,他已经看清了父皇的心思,就是为了三弟理清障碍,原本他还抱有一丝奢望,父皇会看见他的才能而有所改变,看来奢望只会是奢望,顿时觉得冷气灌顶,全身凉透,一颗心钝疼不已,这便是皇家啊……
“难道,就让塔娜就这样有去无回吗?”皇贵妃哭花了一张脸不复往日的雍容端庄。
“去求皇祖母,塔娜嬷嬷才会逃过一劫。”说完这句话,李昶已经是虚弱不已了,交待完后又重重躺回床上。
皇贵妃紧张地坐下来探探二皇子的额头,李昶报以一抹安心的笑,“母妃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塔娜嬷嬷最后被带回来时,两条腿已经废了,二皇子虚弱地靠在枕头上,双眼沉痛地闭上,看来顾昭仪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掩饰了。有皇上这么大的靠山,他们二皇子一派只能明哲保身。将自己的计划在脑力思来想去好一会,立即不顾虚弱的身子起身去实行。
而这些阴险的皇宫斗争,除了至关重要的皇室内员,外人一概不知道,腥风血雨慢慢逼近繁华富贵的京师。
延福堂西暖阁众人知道的不过是阴谋的皮毛,可也好让这群内宅女眷还有年方十四的傅延心惊肉跳了,贾老夫人连忙吩咐秋嬷嬷去泡八宝茶来,也为给众人定定心神。几个小丫鬟捧来一张月牙桌放在众人围着的圈内,须臾,秋嬷嬷亲自端来了盖碗茶放在桌上,身后的丫鬟将四碟子的茶点果品一一放好,接着除了秋嬷嬷后,丫鬟媳妇等都退了下去。
喝了一口暖暖的茶压心神,贾老夫人想到傅祥贞的建议,连忙问道襄阳侯夫人,“侄媳妇可知道我家老爷的境况,这都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一个讯儿都没稍回来,老身很是担心呢。”
襄阳侯夫人闻言也心下不安起来,“回老姑奶奶,我们襄阳侯府确实没有听说过傅老爷的半点消息,不过,傅老爷是奉命出京的,并且如今最是风云涌动的是京城,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要不这样吧,我回去与父亲说说,派甘肃的下属知会傅老爷一声,修封家书回来,免得府上众人担心。”
贾老夫人听罢摆摆手拒绝,“霖儿最是稳重孝顺,如果可以一定会修书回府,如今没有音讯想来是不方便罢,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男儿应以大我为先,这点我懂。”虽是这么说,面上却是惆怅失望。
崔夫人低头喝茶,将失落很好的掩饰下来。
襄阳侯夫人将话带完后,本想在傅府用饭,无奈襄阳侯府派人来传话说有急事。襄阳侯夫人无奈,只得动身回府去了,傅祥贞只用过早膳,因处理镇国公府的事,还有襄阳侯府突然的造访,因而一口饭不曾动,勉强着与傅静贞一起送襄阳侯府到大门后,便双腿一软了。
“姐姐!”傅静贞看着襄阳侯府的马车消失后,却察觉身边的身影倏然滑落,不由得惊呼起来,顺便去扶着,身边的丫鬟也连忙来帮忙,傅祥贞软软地靠在傅静贞的身上后。傅静贞才担心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一大早在外面跑的,招惹了寒气?”
☆、等七十四章
傅祥贞定了定神,吩咐两位丫鬟自回延福堂,看着两个小丫鬟走后,方才靠在傅静贞身上边走边说,“静儿,我的及笄礼还远着呢,你无须担心,不过,我计划先探探大表哥的心意,若是大表哥有心与你,就什么事都好办了,若是无心的话,额……自然也好办。”
傅静贞见傅祥贞有些胡言乱语,知其是因为饿得无力思考,便也不拆穿,随意的应和着,心下的暖贴也自不必说,盈盈一笑,“姐姐无须太费心,不管成或者不成,我都不会怨,只希望姐姐以真心待我罢了。”
镇国公府今日注定是阖府人心惶惶了,镇国公夫人被扶至自己的屋内躺着后,只觉得脑间混沌身体酸疼,一幕幕有她,有傅祥贞,有赵长平的场景在眼前轮换地展现着,刚开始她看不懂,为什么赵长平坐在一个陌生女子的床上?那个女子为什么卑微的唤她夫人?傅祥贞又为什么唤她母亲,还说谨遵教诲?
还有突然的火光冲天是怎么回事?那张仿似她的脸为什么笑得意得志满,眉飞色舞?还有那凄厉的诅咒,“你镇国公府为一己之私,出尔反尔,害我尔等性命,今世必将受雷霆之报应!五世之内男眷代代为奴!女眷代代为娼!若有来世我傅祥贞为人为鬼都将百倍偿还!
镇国公夫人又慌又怕,傅祥贞还没嫁到镇国公府,为何会在镇国公府上的最偏远的西园里,在炽热的烈火中发出那样狠绝的诅咒?回忆似是要她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般,不断地轮换着出现,直到最后白氏受不了脑间的眩晕,呕出一滩血来方才消失。
而白氏也将那幻影的一切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含着鲜血凄厉地大笑大叫,“哈哈,原来是回来报仇雪恨的,果然,恶事不可为啊,哈哈……”
外间守着的四个小丫鬟被这夹杂着恐怖的大笑给吓得跌在地上,没有人敢去查看,一个比较老成的丫鬟连忙吩咐各个丫鬟去各院通知主子们。
因为事态紧急,不一会,镇国公府的主子们都一一到齐了,宋老夫人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喉咙了,都怪白氏做事太蠢,惹得她心焦气躁,若不然也不会打得那样狠,平时看她身子骨那么结实,怎么会打几下就要死要活了呢。
待到三人走进去时,却是看到了一目惨烈的光景,镇国公夫人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满脸紫|胀,七窍流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凸了出来,眼里的害怕惊吓犹可看出来,好似看见了可怖的东西。
“啊……”宋老夫人晕了过去,紧缠绕在手腕上的佛珠也倏然散落在地上。
赵长平和赵长宣心里咯噔一下,将那心中的惊悚暂时放下,连忙扶起宋老夫人会慈安堂,又吩咐了人派御医再来,还派出了十几个小厮去将镇国公赵敬堂回府。
半个时辰后,太医诊断完毕,摇头叹息,说已经魂归黄泉,死因是怒及攻心,气血雄聚于心,又劝导赵长平和赵长宣准备后事还有节哀顺变,然后又在奴婢的引导下查看宋老夫人,说只是惊吓过度,开了几副安神药后便告退了。
这个平时在府上可有可无的镇国公伏在妻子身上嚎啕大哭着。
赵长平嫌恶地看了一眼,就抬脚出去了,其实他也是心痛欲裂啊,倒不是伤心于镇国公夫人白氏的死去,只是他刚高中桂榜,此时嫡母逝世,他必得丁忧三年,到那时候,又有谁还记得他赵长平?
赵长宣是府里唯一冷静的,他无意看到母亲屋外站立的四个小丫鬟面色惨白,牙齿明显的捉对厮打,心下疑惑,又想到母亲死时候的光景,不免上前问道,四个小丫头听到赵长宣的话,有两个小丫头已经是因腿软倒地了。
赵长宣板着脸呵斥后,两个比较镇定的丫鬟才将听到的话娓娓道来。赵长宣心下一惊,什么叫来报仇雪恨,今日去过傅府,回来又被祖母敲打才会如此,唯一有牵扯的是傅祥贞了,可是傅祥贞来他们镇国公府不过两次,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就算赵长宣聪明一世,亦不会想到前世的点滴,只是心思敏感察觉到傅祥贞不简单,看来他必定要将傅祥贞的情况查探清楚了。
傅祥贞吃了晚饭,精神才恢复了些,换了中衣躺在炕上将襄阳侯夫人带来的消息从头到尾又细细地想了一遍,刘侧妃胎落,紧接着常正妃娘家阖府满门抄斩,虽然表面是二皇子府的妻妾争斗,可是在透过妻妾的背景思索,就不那么简单了,背景,常正妃,傅祥贞霍然做了起来,难道是要消弱二皇子的实力?
是太子吗?傅祥贞直觉地摇摇头,太子与二皇子在同一天出事,明显都是被针对的人,而就她前世对太子的了解,狠毒有余,心计不足,根本不会如此缜密地计策。前世被废也就是下个月的事,傅祥贞又一个激灵,太子被废,二皇子实力大减,四皇子被人发现与宫中*,只有一个人是白璧无瑕,三皇子!前世也是他荣登大宝。
三皇子明年八月份荣登大宝,三年后她爹爹就会被污蔑,全府深陷囹圄,是以,傅祥贞心里实际上是对这个皇子抱有一定的排斥心里。
可能是对前世的事思索过多,平日察觉不到的点点滴滴瞬间用来,对了,接下来京师会有一场内乱,顾玄理……一定要找到。
翌日,镇国公府发丧,送上拜帖通知了各府镇国公夫人归天的事,贾老夫人心漏跳了一拍,眼皮不由得跳动起来,身边的傅祥贞忙安慰,“祖母无须担心,除了傅府的奴婢还有镇国公府的丫鬟外,没有人知道镇国公夫人被祖母敲打的事,并且那两个小丫鬟已经被孙儿送到傅府的庄子上安顿了,再说镇国公夫人可是全须全尾的回到镇国公府的,就算出事了,也是他们府上的事。”
贾老夫人虽然认为镇国公夫人对自己孙女太过狠戾,但是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心里也是惶然的,不由得念了几句佛。
傅祥贞淡淡地望向眼前,终于报得前世仇,接下来的任务便是管二夫人,还有保护阖府上下了,一时想到赵长平得丁忧三年,不禁冷笑起来,我看你还如何一展拳脚,威风与朝廷上。
不过同在京师,傅府的女眷少不得齐齐上阵,去镇国公府上一柱香。傅祥贞看着原来气宇煊赫的府邸如今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下,大门外拉着白布,挂着白灯笼,尽显冷然萧条之气,眼底闪过得意,这便是我原来惨死的地方啊,如今里面的恶妇终有恶报了。
待进到里面,傅祥贞却发现接待众女眷的是王老姨娘和她的两个儿媳妇,虽然都是一身缟素,眼眶通红通红,面容也是期期艾艾,但是仔细观察,还发现了三人眼里的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那傅府的大姑娘们。”王老姨娘急忙上前拉着傅祥贞的手。上下地打量了一会,“哎,没想到再次相见,便是这样悲伤的氛围。”说罢,那眼睛已经是湿润起来。
贾老夫人不知道傅祥贞时如何认识这位国公府的老姨娘的,但是人家主动上前打招呼,她们也不能失了礼数,献上拜仪后,与王老姨娘寒暄起来,王老姨娘身后的媳妇则一个接待着崔夫人,一个拉着祥静两姐妹说话。
王老姨娘说不不雀跃是假的,虽然分出了府,不用受主母的刁难,儿子孙子也都争气,但是没有了镇国公府这个虽然不甚繁茂的大树,他们所谓的赵府,其实是很不受待见的,儿子一直在正五品的职位上,京中的贵妇贵女们也嫌弃赵府出身低微,还有她的妾侍身份,少有与之打交道的,每次宴会要么没有她们的份,要么是去了赚进白眼。
如今因镇国公夫人的突然逝世,宋老夫人的抱病缠身,镇国公不得不请她们来主持镇国公夫人身后的一切事宜,毕竟很多事是必须女眷出面打点的。亏得两位哥儿没有成亲,才让她们摊上了这等好事。三年呢,镇国公府的哥儿不论是仕途还是婚事都得停摆,这不意味着他们赵府终于可以归并镇国公府了吗?
看着平常连看都不敢看的一品诰命老夫人,王老姨娘的眼里真的流出了泪水来,她终于熬出头了……
上香后,因为来镇国公府的京师贵人也很多,她们只在正厅上喝了些茶水,与来访的别的夫人说了一会话,就起身告辞了。
王老姨娘连忙拉住贾老夫人叙姐妹情谊,盼望以后还有接触的机会,贾老夫人心里对镇国公府很是膈应,但是人家府上毕竟遭遇了白事,只能强笑着应下了。
才走到了垂花门,听见大门外一阵吵闹声。
“我家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们镇国公府也不给个交代吗?”突然遇上了人家的家事,傅府众人很是尴尬,后面接踵而来的女眷也有所了解,往前走也不是,往后走也不是,连忙一起停下脚步。
“亲家母,你胡说八道什么,连太医都说了是怒火攻心而死,怎么就不明不白了呢?”镇国公赵敬堂气急败坏的声音。
“怒及攻心?为什么会怒及攻心,还不是你那刻薄的宋老夫人惹的!”那明显苍老的声音强辩着。
“什么刻薄,自你女儿嫁来镇国公府,我母亲可是立马将掌家权交与她手中的。”镇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