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下一任皇帝的时候还可以左右病中的皇帝,但偏偏是顾昭仪,也是皇帝依恋顾昭仪,这连太后都不好插手的事,因为皇帝的病说重,也能存在平常时期的分辨能力,说轻,却浑身无力下不了榻,虽然打理事务不行,却不代表做不了一点主。
“这个时候,还不能完全掌控局势……”下朝后,李韫与李昶并肩出宫,身后五步远是两人浩荡荡,还没走完白玉长梯,李韫便哀叹道。
李昶感激道:“这段时日若不是皇叔鼎力相助,我想,顾昭仪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了到手的权力,竟没想到父皇宠爱她如斯,真真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李韫闻言淡笑着,嘴角绽放着迷人的弧度,“这时候感谢本王太早,况且,本王可不要口头上的感谢,你可不要以为随便一两句多谢就能抹杀掉本王的恩情。”李韫咳嗽一声,“届时你可要赏赐一块肥沃的封底给本王和本王的王妃颐养天年。”
李昶俊眉挑起,“侄儿知道,定当给皇叔和傅皇婶优渥赏赐。”
傅皇婶?李韫横眼看向笑得神秘莫测的李昶,暗道:这小子变贼了,不,这小子是越来越贼了。
李昶却不理会皇叔打量的目光,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皇叔听说了吗?城西的潍河上发现了一具男尸……”
“是顾渊的。”李韫仍是淡笑,好似在谈论很平常的公务。
李昶只是一瞬惊讶,没想到皇叔竟然知道确切的姓名,他自得知后迅速暗查两个时辰,以他现在的实力仍是没有头绪,不想皇叔却……知道。
李韫沉吟良久才道:“本王也是从定国公府的暗卫处得知的,毕竟我比起来你来,与定国公府的关系更深,你不要多虑了,这个消息,我也是在上朝前一刻钟才得知的。”
李昶笑道:“是皇叔不要多虑。”将目光移往宽广碧蓝的天空,“说真的,自跑马林后,我就不再怀疑皇叔。”
李昶话里的动情处让李韫心里有一股暖流轻轻,小心翼翼的流过。李韫温和地笑道:“本王是第一次在天家里感受到信任,这般的感觉……很温暖很踏实。”
两人不做轿子,一步一步边走边说出了宫门,在繁华的街道上,涌出一个白衫黑发的谪仙少年——赵长宣,“今日下朝晚了,是因为城西潍河突然出现的男尸吗?”
李昶眼睛直直看着赵长宣,威严尽显。
赵长宣走近两人后,赶紧给李韫李昶分别打躬行礼,“王爷万福,二皇子殿下万福。”
李昶嗯了一声向李韫微微点头道:“皇叔,侄儿现行离开。”
待李昶坐上了皇子规制的三角顶棚黑漆描金五蟒马车,李韫才后知后觉,“竟然忘记询问这小子与贾珺的婚事了,想来除了襄阳侯府,应当没什么大碍才是。”
赵长宣本来想从李韫这里收获一些顾渊之死的线索,要知道顾渊可是三皇子一党的悍将,论足智多谋、武功造诣那都是拔尖的,而且还是顾昭仪的嫡亲弟弟,这皇子间还没开战呢,他们就损失了一员大将,三皇子党内都快炸开锅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些风花雪夜,不愧是多情的风流王爷。”
李韫闻言只是笑,笑得有些冷淡疏离,连李韫本人自己都没有察觉,赵长宣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点破,只是接着道:“我想不单单是襄阳侯府的阻力,说穿了襄阳侯府再怎么圣眷正宠,若是二皇子执意要求娶襄阳侯府的姑娘,他们襄阳侯府还能不顾君臣之礼?压力来自与宫中。”
李韫脸上笑容益发冷了,“宫中的阻力连根草的力道都不如。”
“烈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赵长宣不怕死的抬杠。
这个时候,李韫却不再反唇相讥,只是哈哈大笑走着自己往常的路,赵长宣的心空落落的,追上去不知道说什么,不追吧,他今日好容易脱开身边的杂事来找他,如今扑了空,不,应当说是被人给甩下,空落落的感觉让他瞬间忘记了自己还有双脚,只眼巴巴地看着李韫的轿子消失在烦扰的街市,“李韫……”独留下说不尽道不完的惆怅。
傅府内的石楠子将手中水头十足的白玉手镯捏得粉碎,看着镜中的娇媚面孔,忍不住发起寒来,“顾渊竟然死了,顾渊怎么能死!到底是何方神圣做下这样的事!”
“你在睡午觉吗?”门外的冬蕊有些不耐烦,若不是她还处于被‘观察’的阶段,才不会听公子的话来唤石楠子,要知道往日只要她不愿意的事,公子都不会勉强她去做,要么叫远客,要么叫青松,只是她有错在身,心里愧得很,公子的要求根本就没有底气去拒绝。
石楠子一个惊醒,提提神道:“没睡,在做针线呢,冬蕊姑娘找我可有事?”
冬蕊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找你呢,是大姑娘在蒹葭阁开了烤鹿宴,叫我们各院有头脸的丫鬟去一同应应景,刚才墨画来通知了我们院子,你整日呆在屋子自然不知道,公子这叫我来提醒你呢。你倒好,不感恩我这一片心也罢了,竟然连个门子也不开,守着冷冰冰的隔板与我说话,好没趣!”
此时的石楠子没有任何心情与冬蕊斗嘴,只道:“多谢冬蕊姑娘,我这便出去。”石楠子随意地在镜前拢拢头发,松松衣衫,披起挂在屏风处的一件梅花暗纹披风便出去了,们一推开,便见了冬蕊极其幽怨的眼神,石楠子笑道:“姑娘别生气,我刚来了月事,里面有些血气不好闻,怕将你请进去反倒是冲撞了你。”
冬蕊听了,又见石楠子脸色苍白才信了,脸上的神色也好了些,“我不与你计较,快去吧,让姑娘公子久等了可不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冬蕊与石楠子一路走着,两人都没有吱声,冬蕊是心里怨着这份差事,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心里膈应得慌,石楠子则是惦记着顾渊的死因,顾渊是皇上钦命的暗卫首领,虽说朝中大臣没有一人知晓顾渊的职位,甚至是顾渊这个人,但不能否认一个私下统领着拥有一万精英的亲君暗卫队的人是多么的关键和重要。
“姑娘怎么突然就办起这么热闹的场子?”石楠子总觉得顾渊的死与大姑娘有关,这个假设听起来是很可笑,如果顾昭仪派来人质问她一些线索时,她这般回答的话,指不定要收到怎样的责打。
冬蕊口气冷淡,“听你这般说,姑娘就该一天到晚在屋子里头闷死?”
顾渊的死本来就给石楠子带来很强的压抑感,不是因为心爱之人死去而悲伤的压抑感,而是物伤其类的哀伤,冬蕊又句句刻薄,石楠子遂冷笑道:“冬蕊姑娘是吃了火药还是怎的,我不过是见两人这般走着不说话未免烦闷,便找个话头说说,又何时说过大姑娘就该一天到晚在屋子里头闷死?你心情不好我也是知道缘由的,这也要怪冬蕊姑娘心气太高,竟然想着以一介通房的身份去管公子的内宅之事。”
冬蕊气得血气上涌,脸色通红起来,停下脚步指着石楠子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又有什么资格责说我?也不瞧瞧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狐媚妖道的行径,我呸,赶了几辈子不曾投好胎不曾见过男人了,做出了这样下贱的勾当!秀才的女儿怎么了?我看比起那些窑姐也好不了哪里去!人家是真狐媚,你是假清高,挂着羊头卖狗肉!”
冬蕊说这话时,两人正好从延福堂的窝角廊穿过,还没走出延福堂窝角廊的一半,从正厅出来的傅延将冬蕊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冬蕊,你竟然敢这般口出秽言,还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是谁给你的胆子!今日我若不做出一番惩治,明儿个你就该骑到我大姐姐二姐姐的头上了!”
冬蕊口舌凌厉的骂完石楠子后,正自畅快,而石楠子提气运力,正忍不住要一掌劈死眼前得意洋洋的面孔,傅延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两人的心绪。
“公子,公子听我解释!”冬蕊第一次这么慌张,小跑到傅延的脚下跪了下来,“一开始是石楠子先与奴婢说了不好听的话,奴婢才反唇相讥,并不是奴婢在欺负石楠子,求公子开恩,罚奴婢不吃饭下跪都成,就是不要将奴婢赶出您的院子,求求公子开恩。”
傅延没有明说怎么个罚法。但伺候过傅延一段时间的冬蕊深知她上一次犯的错还没有让傅延气消,想打发掉她的心思一直很强烈,这一次她这般的嚣张撞在了公子的眼里,公子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她先痛哭流涕让公子心软,一会再去求求崔夫人,石楠子别看与红绡一般得到公子的倾心,崔夫人可是十分厌恶这个女子的!
石楠子想想自己也许要与顾渊一般‘英勇就义’,双眸便湿湿的,配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若说冬蕊的哭诉让人感觉太‘霸道’,石楠子无声的流泪就让人心的彻底滩成一片水了。
“好,好,你是吃定了我舍不得责罚女子,你是吃定了我会心软,每一次犯错都以泪洗面的来求情,好圆了你的心思,若是再这般纵容了你,今后我之内宅大乱矣。”傅延下定决心,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
冬蕊软到在地上,仰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男子,俊眉凤目,唇若漆脂,这般好风华正茂年轻有为的男子,即使做妾也是她上辈子休来的福气,难道就让石楠子这个贱人毁了她的好事吗?不!她还有夫人可以依靠,夫人会帮她的!
秋嬷嬷在里间照看着贾老夫人,听见了外面的哭喊吵闹,又得了贾老夫人的吩咐,“今日祥丫头好容易办了一个宴会,可不能就让这些丫头片子给搅黄了,你去将事情办妥当,别回头让祥丫头发愁。”
傅延也吩咐了身边的小厮远客将瘫在地上的冬蕊拉走,又吩咐了青山区叫于保林家的来,冬蕊则在一旁哭喊着‘不依’、‘要见崔夫人等话。’
秋嬷嬷出来见到这个乱想,先瞪了一眼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石楠子,才拉着傅延道:“文哥儿若是敬着老夫人,听老奴一句劝。”
傅延面红耳赤地要打要杀时,一转头见了秋嬷嬷,本来意气风发要干一场大事业的傅延脑袋耷拉下来,若是出来的是屋子里的姐姐们也就罢,偏是这个连父亲也骂得的秋嬷嬷,“嬷嬷请说,延儿定当听从。”
秋嬷嬷先拉起了哭得不能自己的冬蕊,笑道:“正所谓夫妻床头吵床尾和,虽说不是夫妻,但冬蕊伺候你多时,冬蕊是怎么样的性子你不清楚?为人有些直白,却一心向着你,难道你忘了上一次管府的老爷来作伐子的时候,是谁在旁边帮衬你让你抵过难关?整个傅府与冬蕊交好的女子不说全部,十之八九总是有的,这也算是难得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只要心底善良便可。”
傅延不服气道:“上一次她还污蔑了红绡,差点将红绡给打发到庄子里去。”若不是冬蕊多事,兴许他已经将红绡给纳到后屋子里了,傅延如此想想,心中怒火大盛,狠狠地瞪了冬蕊一眼,冬蕊收到傅延不善的眼神,不禁抖了抖,又见傅延句句指责她,心里凉了一片,哭闹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呆呆地坐在地上,而石楠子仍是一副要哭不哭、我最是委曲求全的模样
秋嬷嬷愣了片刻,这个事她也听说过,在这个事上,冬蕊是做得有些过了,先不论崔夫人已经给公子准备了两名通房,为何再去拉个丫头给公子?又不是嫌弃自己儿子精力过剩,一则崔夫人心底醇厚,怎么会做出恶心未来奶奶的行至?二则冬蕊的通房身份本就不该插手公子的内宅俗事,红绡是大姑娘眼前得力的丫鬟,这些理由随便挑出一样冬蕊都是错,但是崔夫人已经责罚过冬蕊,红绡也没有被遣去庄子,这个事就打住了。
秋嬷嬷笑问道:“关于红绡这件事,老奴想崔夫人已经责罚过冬蕊了,再说红绡不是还好好在蒹葭阁伺候着大姑娘吗?事情已经过去了,又何须三番四次提出来?老奴也说了金无足赤,公子就不要再纠缠于冬蕊差点害得红绡被遣去庄子这件事,若是老埋怨着冬蕊,不是辜负了崔夫人的一片心?先说着今日,老奴也在里屋听了大概,闹到这份上还是公子对冬蕊的成见太深,就连一张嘴里的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更何况……有利益纠葛的通房姨娘们。这个事能在这里解决最好,若是闹到了崔夫人那里,公子想一想,甭说是冬蕊和石楠子讨不了好,您何尝又能全身而退,老爷最忌讳府里的老少爷们插手内宅事务。”
说穿了也就是您的通房们拌嘴而已,又不是什么烧杀抢掠伤天害理的事,何须这般计较。
傅延被貌似长辈的秋嬷嬷一通好说,早已经弃械投降,呐呐道:“我的不是,本该息事宁人,竟然凑合上去,搅了祖母的清眠,若不是得了嬷嬷的教导,我今日便铸成大错了。延儿多谢嬷嬷教导。”说罢,深深鞠了一躬。
石楠子暗叹:傅府里的内宅女人还是精明的居多。
冬蕊见自己没有了被打发出去的危机,也不再那么提心吊胆,暗暗叮嘱自己以后要做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姨娘,不然,什么时候被人阴了都不知道。
秋嬷嬷将两人带到西厢房里洗了洗脸,敷敷红肿的眼睛,扑一些粉底,过了得有一刻钟,两人的面容才堪堪好了,“这样大姑娘也瞧不出异样,今儿个这件事都给我烂肚子里头,若是再这般不顾脸面的争吵,毁了傅府的规矩和仪容,不用崔夫人说,老夫人这一边先就打发了你们。”
冬蕊和石楠子只得懦懦地应了,秋嬷嬷又肃容道:“今日这般没规矩还惊扰了老夫人,可不会简单地数落几句便了事,《女诫》中有一条: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刚才你们两人针锋相对时,不见一丝口舌留德,想来对女诫不甚熟悉,身为女子对于《女诫》应当是滚瓜烂熟知之深详,并身体力行才是,既这样,你们回去抄一百遍的《女诫》,五日后交上来,不得有一个错字,不得有一丝潦草,若是我见了你们有心敷衍,那便是不服傅府管教,既然傅府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便投别处去罢。”
傅祥贞、傅敏贞两人围在一个黑漆浅地的烤箱翻转手里有些兹兹作响的鹿肉,水痕和红绡两人在一边案几上串着鹿肉,墨书、墨画、雪夜、雪纹则在一旁欣然小聚,也与两位姑娘般言笑晏晏地烧烤。
石楠子与冬蕊来了之后,雪纹立马上前招呼道:“可来了,墨画不知吃了多少串,你们才来,我们还以为这是要收摊了,才能盼得你们过来。”
石楠子笑道:“大姑娘赏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