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望了梁娇一眼,她才笑了笑。
“不管是谁想要你的命,你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和腹中孩子。”她顿了下,朝绿意点了下头。绿意忙把梁娇刚刚换下的衣服拿了出去。
“绿意这是做什么?这要是让皇上看到了,不是要怪罪于我?”梁娇问道。
娄锦摇了摇头,她朝门外一个头戴碧玉的宫女指了指,那宫女唤作青画,是负责掌管梁娇的金器。
梁娇不明白娄锦的意思。
为何要指着一个宫女?
“她头上的碧玉很特别。”娄锦淡淡道。一双杏眼微微一挑,见梁娇张口欲言,她按了按梁娇的手。
“我知道她是掌管你金器的宫女,你也应该打赏了东西给她。只是她头上的碧玉外是渡上了一层蜡,看过去不像什么贵重之物。”
渡蜡?梁娇愣了下,随即目光微微一敛。渡上了蜡真真是和自己送给她的首饰太像了。这么说,青画头上所戴的必定是相当贵重之物。可想而知,她身边出现了“外人”。
“你中毒我不知道与她有没有关系。不过,一般的宫女没资格戴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暂可先不要打草惊蛇,顺藤摸瓜,她可是个不错的棋子呢。”
娄锦话一落,便接到了梁娇怪异,甚至可以说是探究的目光。她扬唇一笑,便道:“太后那需要一个人陪着,你这段日子多呆在太后那。这可保住你一命。”
梁娇无法相信,这么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谋略,面前的姑娘绽若红梅,言语动作若竹中仙子,清风拂面中的通透和灵秀,那是一般女子没有的沉着和娴静。
这真真是一个十四岁未到的小姑娘?
她没有把质疑问出口,药性上来之时,她便昏昏入睡。
出门的时候,娄锦已不见那唤作青画的宫女,绿意从后院子出来,朝娄锦点了点头。便细声道:“小姐,鱼饵上钩了。”
娄锦笑了笑,她不要求往后将军府还能保持如今的荣耀。只想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娘,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而梁娇,便是他们往后的保障。
离开之时,天色已晚。突听得蹦地一声,夜色被烟火照亮,那些姹紫嫣红在天幕中恣意地画上了几幅画。
听得四周传来欢呼声,娄锦竟也对着那烟火许了个愿望。
睁开眼之时,正对上一双清澈的冷眸,那目光柔和,只一眼便让娄锦心跳加速。她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顾义熙一笑,“阿锦,我许了个愿望。”
娄锦胸口一窒,不知道为何,听得他也许了个愿望,竟想听下去。
“阿锦,就和你的愿望一样。”
盯着他那双静若弱水的眸子,娄锦的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他好似能看透她此刻所想,娄锦像是被看穿了心事的小丫头,只撇开头去,嘟囔道:“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顾义熙抬头,望向那高处的烟花。俊美无俦的侧脸微微扬起了笑意,他殷红的春角带着淡薄的笑意。
“阿锦,我觉得这一刻,很好。”
朱红的高墙下,立着两人,女子只到男子的肩膀高,男子低头的那一瞬,眉目生辉,女子静静地望着。
娄锦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出口,在那双黑曜深邃的眸子里顿时化为一抹羞涩。
索性就没有出声,张嘴说了一句话。
顾义熙笑了,娄锦的“唇语”让他再次一笑。他点头道:“我会的。”
转头离去的时候,娄锦心如鹿撞,她方才鼓起勇气说的那句,真真是让她紧张万分。她低头看自己的小身板,嘴角带笑。
“你要等我。”等我长大,等我两年。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却万分期待。见他眯起了笑毫无犹豫,她几乎都以为整个世界都绚烂无比,就如这烟火在夜幕中为黑暗的世界赋予曙光的力量。
晚宴结束了,娄锦回到宴会上与皇后告辞。她俯身一拜,起来之时,听得皇后笑道:“锦儿,高阳说要去萧府一趟,你就与她坐一辆马车吧。”
娄锦眉头一蹙,高阳却是笑着朝她走了过来。“多谢母后。”
娄锦犹豫当时,见到手腕中的红玉手镯,不免叹了口气,拿人的手短。
高阳拉着娄锦的手走了出去,娄锦脸上不显,心中却是怪异地很。她何时与高阳这般亲密了?
“皇后娘娘,蜜儿与高阳和姐姐一同回国子监吧,也省得太后劳心为蜜儿准备马车了。”娄蜜的脸上的笑意恰如其分,让人看不出其中不同来。
高阳眉头一拧,太后在侧,她没有说什么。心头却是有些恼了,娄锦淡淡扫了娄蜜一眼,却也没说话。只是心中暗暗警惕了起来。
皇后点了下头,这三人怪异地组成了一组,走出了宫门,坐上马车之时,娄锦闭目假寐,娄蜜看了娄锦一眼,就低下头坐了进去。
高阳入座之时,马车便哒哒哒走向了子午街。
“恭喜公主不日就要大婚。”娄蜜脱口而出之时,娄锦愕然,方才自己不在的时候,皇上已经为高阳和武世杰指婚了?
可这恭喜的话竟然是出自娄蜜之口?娄锦心中暗暗嘲讽,前世娄蜜不也是这般恭喜着自己,却做出了背叛自己的事来。
要知道,高阳贵为公主,娄蜜是无力改变事实的。不像当初的自己,当初的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个野种,是娄阳牺牲的棋子,在娄蜜面前,那是不堪一击。
高阳听得娄蜜的话,当即笑了起来。看来,娄蜜是认命了。
娄蜜笑了笑,随即拉过娄锦的手,娄锦下意识地要抽回手,娄蜜却道:“公主,我必须要告知你一件事。当初我与武哥哥并无其他,一度是娄锦陷害才落得那种地步。公主,这次听闻你与她一道,我不放心,所以就……”
她的话还未完,就听得什么东西咚地掉了下去。娄锦察觉不对,立马甩开娄蜜的手,拉开帘子时,哪里能看到车夫的身影,往后看去,正看到一个黑影倒在了路中间。
怎么回事?
“公主,车夫被人暗算了。”
高阳心中一惊,马车突然一个踉跄,高阳猛地趴在地上,膝盖处一疼,她晃以为是撞到地面引起的疼痛,娄蜜笑着看她膝盖出了血,接着换上一张紧张万分的脸色,“公主,是娄锦,一定是娄锦。”
娄锦脸色一变,她无暇去管娄蜜此时的恶意陷害,高声喝道:“娄蜜,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高阳本是怀疑地看向娄锦,却在听得娄锦这话的时候,脑袋中陡然一闪而过什么东西,她转头看向娄蜜,突然,她伸手把娄蜜往外一推,车子疯狂地上下颠着,娄蜜却好似早有预料,一个侧身便牢牢躲了进去。
电光火石之间,高阳的身子失去了重心,她直直朝外飞去。看得娄锦心惊肉跳。
“高阳!”只听得扑通一声,高阳在地面上翻了几个滚,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娄锦回头深深望了眼娄蜜,她拉住马缰的手已经摩擦出了血丝,马儿依旧疯狂,就在娄锦看到那马即将要撞上一个巨石之时,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不知为何,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随即身后出现了不少士兵。
娄蜜战战兢兢地下了马车,狼狈逃窜,嘶声尖叫道:“娄锦杀了公主,娄锦杀了公主!”
当即,所有士兵手持宝剑把娄锦围了起来。
娄锦眯起了眼,朝那浑然发疯一般的娄蜜看了过去。
五十六章 送棺材到你家
五十六章送棺材到你家
为首的侍卫长望了眼娄锦,便对身后的士兵道:“快把高阳公主送回宫中。”
昏暗的月光下,娄锦那双细长的手藏于雪白的广袖之下,手心被扎出了点点刺痛她才把紧抿的唇微微松了开来。
见娄蜜躲在侍卫长身后颤巍巍地望着自己,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莫不就是她惯常使用的伎俩。娄锦蓦地明白了许多。以娄蜜的身份断没有可能阻挡皇上的赐婚,她今日这一动作不可不谓之一石二鸟,除了自己再害了高阳,一举双得。
娄锦笑了开来,她清冷的眸子淡若清泉,朱红唇瓣在她白腻柔嫩的脸上微微绽放。看得在场之人都愣了下,火把上的火焰霍霍跳动,把她那鹅蛋侧脸烘托地尤为光滑娇美。
连着那侍卫长都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一时间觉得该说些什么,混混沌沌之中,他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娄锦挑眉,淡淡道:“能让我见一人吗?”
侍卫长摇了摇头,按照程序,现在只能押送娄锦入狱。
见侍卫长摇头,娄锦的眉头不经意蹙了蹙,她转而道:“我想见皇上。”
这个要求,娄锦提出算是合理,只不过,侍卫长见高阳已经被送离,这时候去见皇上,皇上震怒之下有可能当即要了娄锦的命。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娄锦的目光凝在了娄蜜脸上,娄蜜只看了眼那离开的马车神情上掠过淡淡的欢喜。娄锦心下一沉,怕高阳凶多吉少,自己的处境便会多一分危险。见侍卫长还在犹豫,她不免咬牙道:“恳请侍卫长带我去见皇上,就算是我动手杀高阳,皇上也定要得知其中缘由的。”
“娄锦,你沦为阶下囚,你最好祈祷公主平安无事!”娄蜜警告了声,便晕了过去。侍卫长看了眼娄锦,最后道:“送娄蜜姑娘回国子监,把娄锦带走。”
真真是煞费苦心了。
这晕还真是及时。
娄锦索性也不挣扎,只是娘若在三日内得不到蛊虫的解药……
思及此,胸肺中便涌出了蓬勃的恨和恼意,只是行走之时她尽量平复心情,思考着如何摆脱困境。
天牢比之娄府的地牢那是天壤之别。记得当初万宝儿关入水牢之中,短短时日便得了一身怪病。
当那厚实的铁门打开之际,耳边传来的是空旷的却悠长的铁锈的味道。站在天牢门口,望着下方悠长的道路,还有那噼啪燃烧的火把,单调的声音,安静地让人欲死。
可不一会儿,内里传来了犯人的哄闹,他们都站了起来,一双双眼都朝这儿看了过来。见是一个小姑娘,不由得都奇怪地多看了几眼。
牢头知道她的身份,虽不敢多加得罪,却也知道她害了高阳公主,便冷声道:“快走。”
娄锦朝内走去,怪异的味道几乎要把她的鼻腔处薄嫩的肌肤给折磨个破才罢休。她脸色冷峻,待被送入一个牢房,身后铁锁落定,她才抬起了眼,观察这黑暗的牢房。
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得吱吱两声,一只黑鼠钻了出来,瞪着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这里许是它们的场子,见到了人竟无丝毫惊慌,而是瞪着眼朝自己吱吱叫唤。
娄锦只觉得后背发毛,她深吸了两口气,尽量抬起脚,忽略身边的这些个毛乎乎的东西,闭上眼深思了起来。
夜色冷寂,可皇宫之中却灯火冲天,恍似要把整个皇城照亮,以显示天子一怒,震慑四野。
“太医,高阳现在如何?”坤宁宫里传来了皇上焦急的声音,阮太医不敢隐瞒,摇头道:“皇上,公主情况并不大好。”
他顿了顿,皇后端上一杯茶给皇上压惊,朝他点了下头,他才继续道:“皇上,高阳公主膝上中了毒针,即便将来醒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下不了床了。”
皇上饮茶的动作一滞,紧接着便是瓷杯碰裂,温热的茶水直冲阮太医面前,吓得他险些朝后逃去。
“给朕医,给朕好好医!”
阮太医忙答应是,便和医童开药去了。
皇后面色其差,今日是她安排高阳与娄锦一道的,高阳出事,她也难逃责任。
她眉头一皱,看向站在一旁怯弱不已的娄蜜,道:“当时马车上只有你三人,当时情况如何?”
娄蜜眼眶微红,像是思及当时的惨况,“当时我们上了马车之后,我刚祝福公主得皇上赐婚,就听得一声重响,车夫就不见了踪影。然后马儿发疯,高阳公主被摔了出去。皇后娘娘,这马车可是萧府的啊,说来也巧,就在皇上赐婚后没多久,便出了这个大事。看来姐姐对武哥哥尚未死心。”
“好一个娄锦,真真是胆大包天了!”皇上怒道。
皇后眯起了眼,朝娄蜜瞟了眼,见皇上被娄蜜一句话挑动了她好不容易才给安抚下来的怒气,心中自然有数。
“皇上,这事稍后再议。高阳需要太医治疗,你也累一天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我在这看着吧。”
额角早已经隐隐作痛,皇上忍不住扶额,摆了摆手便走了出去。
皇上走后不久,武世杰便来了。他一路焦急,进来之时忙给皇后请安,这便奔到高阳床前,见高阳昏迷不醒,便回头看向阮太医,得到同样的回答,他心如刀绞。
为何是锦儿?锦儿竟那般恨他?
他回来寻她,她字字句句说是曾经枉然,若是那般为何还不放开,竟要高阳一条命来赔偿?
娄蜜愣愣地望着武世杰的背影,从入门到现在他一眼都没有看过她,恍若这屋子里根本没有她娄蜜的存在。
那痴缠纠恨的情绪错综复杂,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
皇后淡淡扫了她一眼,眉目敛了起来。
花兰殿中撩开了丝丝檀香,床榻上四皇子沉沉睡去。他的手还拉着贤妃的衣袖,贤妃动作轻柔地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这才走了出来。
画眉忙把披风给她挂上,这才道了夜里听来的消息。
“那萧家二小姐入狱了?”贤妃听得消息很是惊讶,记得那日爹爹入宫还让自己多多观察娄锦,说是这女子疑有奇才。
爹爹贵为平国公,多年来与窦公面和心不合,也不知道为何竟看上了同一个女子。
她观那娄锦看过去沉稳地很,就算真是娄锦做得,那也落不得被人抓个现行。
她无心去管这些事,只看了眼里头,神情淡漠。
画眉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这几日见贤妃对娄锦多看了几眼,还以为贤妃开始对一些事物产生了兴趣,没想到还是如此。
“娘娘,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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