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喝了好大一碗玫瑰露,趴在凉亭听着前院的欢歌笑语,想到那个名义上贵为天子的少年。
在面对李儒说喝下对身体有益的毒酒时没有争执,一言不发,丝毫不留恋自己的生命,是否因为早已料到今天的场景?
如果他知道有人为他报仇也对李儒下了毒,哪怕他只是一个借口,是不是也会感到一丝安慰?
无论是傀儡天子还是权倾天下的董卓之女,性命都如同易碎的陶器。
那更不用说寻常的百姓了。
落落想到这里,不禁一阵黯然神伤。
灯火最盛,红颜巧笑,一片嫣红的暧昧春意。
却,暗藏了杀机。
董卓兴致高昂,招呼众人不要顾忌,开怀畅饮。
雾更浓,天更黑,
夜深了,风起了,圆月也胧上了一层阴险的黑。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为了给大家助酒兴,我将为各位献上一个精彩的节目!”董卓突然起身,击掌示意,狂笑不已。
董卓又要玩什么花样?没有人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内心是说不出的恐惧。
这是一个神秘的话题。
神秘性对于女人用来勾引男人是必须的,男人总是喜欢女人在和他们恋爱时保留一点神秘感,让他们获得一点冒险的兴奋和刺激。
但是当神秘和自己的生命联系起来,就一点也不让人期待,众大臣人人自危。
这样等待揭晓的漫长过程无疑是种煎熬。
血色夜宴逼群臣(3)
幕,终于拉开。
士兵把诱降俘虏的几百名北方反叛者押到会场正中央。
顿时,流光溢彩的华筵变成了肃杀的刑场。
董卓先命士兵剪掉他们的舌头,有的被斩断手脚,有的被挖掉眼睛。
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前厅。
许多人手中的筷子都被吓得抖落在地,还有人当场呕吐起来。
这些都是从小受利益道德熏陶的士大夫,没有人在血淋淋的血肉面前还能吃得下去。
董卓若无其事,仍然狂饮自如,脸上洋洋得意。
他们知道董卓这样做是要让他们害怕,更是要对他们的信念进行打击和摧毁仿佛在说你们不是满口仁义吗?现在有谁敢出来帮他们申冤?
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他们谁都懂,他们也同样懂得庄子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
此时又押上一个人。
董卓脸色终于变了,此刻愤怒代替了得意。
董卓指着那个人对大家厉声说:“想必各位已听说小女前几日于婿府中误食中毒之事。此人正是其奸人!”
那人在狱中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满脸是血。披头散发,尤其恐怖。
大臣们不敢逼视,但是又偷偷用袖子挡住眼睛来瞄上一两眼。
那人虽然备受折磨,口中却兀自狂骂不已:“汝奸贼强忍寡义,志欲无厌。随心摆布皇权,废少立献,毒杀少帝,我吴勇恨不得食汝肉饮汝血!”
大臣们无一不在心中大喝一声:“真是痛快!”
“哈哈哈。很好!”董卓仰天大笑,这样的笑声让人的心脏都几乎要被压碎。“来人!将其制成“人彘”!”满座宾客无不闻之色变,(人彘:吕后发明的酷刑:挖去人的双目,拔舌,斩去四肢。)
当下里,刀光剑影。
吴勇就在众目睽睽之前被制成了“人彘”。
董卓脸上此时的狞笑犹如吃人的恶魔:“我只是想告诉诸位,董某乃睚眦必报之人。谁若想伤害董某家人,我要他全家皆如此!”
此时众人都恨透了董卓,但是心底也有着为何这样的权臣不是自己家人的悲哀。
李儒此时甩甩袖子,施施然地起身,笑吟吟地环视四周。仿佛想用自己的笑容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
可是,群臣都心存恐惧。
在一个危险的环境,敌人的笑比敌人的怒还要可怕。
他们纷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李儒不再理会他们,向前几步,躬身向董卓敬酒:“丞相心怀百姓苍生,匡扶天子辅政,功高苦劳,我等以为以丞相盖世之功,单以丞相之名号已不足服天下。我等欲联名上书天子,尊丞相为太师。”
原来如此!
群臣内心无不愤慨得胸口欲裂想董卓自封丞相,已经是前无古人的反叛之意。现更自封太师,岂不是要凌驾天子之上?
多年的士大夫思想实在不允许他们做出这样败坏朝纲之事,可是现在人却身在董卓院内。
如不答应,只有死路一条。
在死亡面前,士大夫们只好在内心安慰自己只是先做权宜,假意应允。
血色夜宴逼群臣(4)
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怎料李儒立时命人拿出一道奏章,让大臣签名。
众臣张目结舌,方知今日乃鸿门宴。
董卓既然有心如此,又怎么会让他们虚以委蛇?
这院中刀剑刺眼,又见吕布张辽立于董卓身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奈何!
大臣们纵满心酸楚,也不得不在那奏章上签名,再回家偷偷洒下几滴眼泪而已。
公元一九零年
董卓或许是一个可以让异世的女儿感到温情,也许是一个可以让剽悍的西凉武人为他效忠。但是他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执政者。
董卓认为自己可以用武人的暴力来压制天下人,却忘了——要称霸天下,首要条件是:仁义!
从那次的血色夜宴开始,士大夫们就已经对董卓失望透顶。
虽然他挟持献帝,文臣们惮于道德的枷锁未敢有所反抗,但是东汉这个被蛀虫咬得千疮百孔的大厦终于开始解体。
大臣们对董卓失望,对献帝失望,对整个东汉王朝都失望了。
兵民未叛而吏士大夫先叛的情况,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董卓的残暴终于令原本饱受黄巾起义之苦不愿打仗的人民的反抗之心。
但凡出兵都要一个借口,用于陷敌人于不义或激励己方士气。
现在终于有了民不聊生的借口,虽然早已民不聊生。
而趁此时机,各州牧(州牧:东汉末年的地方官名)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纷纷以借□□董卓的名义起兵。十四路人马结成联盟,以袁绍为盟主,
史书称“关东军”!
同年,关东军几十万大军浩浩汤汤进军洛阳。
于是……
天下大乱!
国之乱;民之殃。
数载辗转,军阀以权谋私,却陷百姓于水火。
一时间,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可董府大院,如心阁,依然是一处与世无争的小天地。
而董亦如年方九岁,却因其北方的西凉血统身量有南方女孩十二三岁那么高。
这一年里她落落只将生僻的古字认了个全,至于歌舞女红竟未学习。
而如今董卓大势已去,只能倚仗骁勇的吕布抗敌。
董卓仍旧来如心阁,和落落说话时无论是言语还是神色仍旧保持轻松自如的神态。
董卓哈哈大笑:“如儿莫怕。有你义兄吕布在!任他那群乌合之众雄兵百万能奈我何!”
落落听得心中一阵悲凉,倘若他死在吕布戟下的那天,他会不会怨恨当初轻信他人?
这一年,是吕布最重要的一年。
在对抗关东军一战中,他以一人之力,杀敌四十名大将。
更以百人兵马,抵御了十万大军!
这一战奠定了吕布战神无双的威名!
也是这一战,使得他在董卓面前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落落没有想到,她在三国乱世命运那轴画卷,也在这一年慢慢地舒展开来……
董卓已成众矢之的,纵然吕布神勇,但也寡不敌众。
一时间,洛阳危在旦夕。
人中吕布是俊才
这原也是落落的意思想着多学点字以后研究史书有用。
傍晚的红霞铺满天际,偶尔有一排大雁飞过。
董卓来如心阁看亦如,问她练字的课业如何。
落落笑笑,这个男人,竟也像普通父母一样会督促女儿做作业么?
落落答道:〃放在屏风里间。〃边说着便起身去取。
董卓慈爱地看着亦如刚取了练字的课业欲出屏风。
“哐”!
一个金属在门外掷地的声音。
落落还在诧异,只听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义父!我出征回来,就听说了要迁都的事是么!”
那声音里含着强忍的压抑和愤怒。
亦如躲在屏风后,倒想看看这个敢闯如心阁的男子是谁。
如果没有猜错,如此胆大包天的人应该就是现在军功赫赫的吕布!
来人果然是吕布!
只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挺拔,轮廓分明,剑眉星目,俊朗不凡。头戴金冠,几缕头发散落,身上的白色战袍上居然还沾着血迹,一身风尘仆仆,一看便知刚从战场下来。
虽然如此,却丝毫不显粗野颓唐,反而有一股英姿飒爽之气。
落落一看他便觉得心下一凛。好奇怪,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可是他们明明就是两个时代的人啊,落落不由暗笑自己花痴。莫非自己也和现代的一些小女生一样,一看到帅哥就发晕了?
正正神色,且听他私闯如心阁所为何事,迁都洛阳又怎会让他如此不快?
“奉先,你怎么闯进这如心阁来了?”董卓皱了皱眉,他看到吕布一身血土,万一吓着如儿怎么办。
吕布却丝毫没在意董卓的表情,他压低着声音:“为什么要离开洛阳?义父?您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难道就要把这大好的洛阳城拱手让人么?”
原来吕布是担心自己,董卓一下子就在心里原谅了这个心直口快的干儿子。他不以为然地笑笑:“普天之下谁的权力最大?”
“自然是您!”吕布脱口而出。
董卓哈哈大笑:“非也非也!我儿奉先,在天下能玩弄诸侯于鼓掌间的只有一人!但不是你父我!”
吕布故作不解问道:“那还有谁?袁绍孙坚之流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天下权力最大者,乃当今天子!”董卓笑言。
董卓仍旧坐着,声音不大,却非常有力:“古往今来的道德朝纲莫过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就是捆住那些所谓义军的道德枷锁!”
董卓霍地起身,两眼死死地盯住吕布,奸笑着说:“无所谓洛阳和长安哪里是都城。只要天子与我们同在,那些乌合之众就师出无名!”
董卓得意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动一下:“我是协助天子的!他们挑战我,就是挑战天子,哪里是什么义军?!就是乱臣贼子!”
听得吕布和亦如都心中一叹:“果然是一代枭雄!”
吕布因方才心有急事,没注意到屋中有人。
不堪回首牡丹中(1)
现在当然敏锐地感觉到有一单薄瘦小之人在屏风后面偷听,当下喝道:“什么人?!”同时向董卓身前站一步,以防此人对董卓不利。
董卓笑笑,轻轻拍拍吕布的肩膀:“奉先,此人无妨。”
话音才落,伴随一阵银铃般稚嫩的笑声,屏风后转出一个笑吟吟的人来。
还能有谁?自然是董卓女儿董亦如了。
吕布一看她虽比一般女孩要高,但是脸上仍是一脸稚气。
虽然如此,却自有一股单纯烂漫的天真,尘世其他俗花艳柳相比,更像一朵盈盈出水的芙蓉。
除了那双棕色的眼睛可以看出她有董卓的血统以外,她活脱脱就是一个江南少女。和那个人,都有几分相似。
吕布有些失神。
落落自然不知道吕布此时心中所想,她只知道现在着急做的,是要阻止董卓迁都。
因为落落知道董卓迁都的那一场大火,烧了整个洛阳城。
落落不免着急道:“父亲,如儿不想离开洛阳。”
董卓微微一笑:“如儿,长安才是王气最盛的地方。洛阳的气数已经如它的名字一般—日薄西山了。”
落落低着头道:“如儿不想离开家。”
董卓摸摸她的脑袋,慈爱地说:“傻孩子,咱们是西凉人,西凉才是咱们的家。”
吕布望着眼前这小小的人儿,似乎有一种力量的牵引,把他的思绪带到了十五年前。
吕布彼时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名将,风度翩翩的少年。
无数少女对其心存爱慕,但吕布始终没有片刻留情。
对于当时的吕布而言,建功立业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遇到那个叫牡丹的女人,可能吕布的这一生就会如同顺流而下的河流,沿着既定的轨道走到终结,战死沙场或者找一个合适的女子终老。
一直到那一夜,在大获全胜后,众将到醉红楼寻欢买醉。
醉红楼里群芳争艳,皆是欢客和众女嬉笑的场面,一片香艳。
部将大声嚷嚷着要听牡丹姑娘抚琴。老鸨忙不迭地说牡丹要侍奉别的客人。
看着部将气急败坏的样子,吕布只觉得可笑,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好着急的。
然而,当牡丹出现在他面前,吕布还是不由自主失了神。
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扶额若凝脂,行时如弱柳扶风,静时如娴花照水。
腰如楚王之好不盈一握,款款袅袅,媚态万千。
就这样盈盈地拜下去。。。。。。
低头时,那万种妩媚的风情就这样逼视到吕布眼前。
“见过主簿大人。”牡丹的声音娇媚,充满了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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