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睡下了。”苏湛伏在胡菲菲耳边继续说道,“我帮你救你男人!”
苏湛缓缓松开了捂在胡菲菲嘴上的手,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胡菲菲此时呼救,那么她将暴露,李春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任务的失手而杀她灭口!
胡菲菲喘了口气,对门外道:“我……我没事,我睡下了。”
“哦,知道了,小姐。”丫鬟不敢再打扰,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渐远。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你究竟是谁?”胡菲菲的声音里有几分薄怒。
苏湛压低了声音,将白天遇见她的事讲了一遍,只说和解祯亮是旧相识,却绝口不提来探听胡广反应之事。
得知了苏湛身份是锦衣卫,但是不过是个小旗,权力有限。连自己的父亲,堂堂翰林学士都无法扭转的事实,这个人又能有几分薄力?
本来心中已将苏湛当做了救命稻草,没想到转眼间希望破灭,眼泪却又滚滚涌了出来。
听到胡菲菲又传来了呜咽,苏湛觉得头都大了,只好说自己与皇上身边红人王彦太监关系不错,只要胡菲菲听她指挥,一定有法劝劝皇上,求他收回成命。
胡菲菲虽然半信半疑,此刻却也只能相信他了,于是在黑暗中跪地告谢,眼泪在脸上无声的蔓延。
许久不见动静,待她点了烛火,才发觉那人早已不见了。但是此时心中怀有一丝希望,却也不再积极寻死了。
虽然胸有成竹地答应了要帮胡菲菲,但是苏湛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苏湛来了这些日子,连皇上的面还没见过,如何能让他收回成命?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受苏湛这样的无名小卒随意影响?
第十三章 寻花问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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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应了胡菲菲,苏湛只好进宫求见了她唯一可以寄予希望的人——王公公。
王公公听了苏湛的描述,也是唏嘘不已,连声赞叹胡菲菲果然是个贞烈女子,只是要想让皇上收回成命,却比登天还难。
按照王公公的说法,其实这解缙的死主要还是皇上在做主,虽然在正月十三那日阅读纪纲送上来的囚籍,问了一句解缙,稍显怜惜,但是他身为太子dang的立场太严重,真是谁也救不了他。
当年,皇上带着五十万精兵远征鞑靼,解缙居然在没有请示的情况下私会太子。汉王朱高煦知道了此时,当然向皇上打起了小报告,解缙的行为像极了勾结太子、图谋不轨,于是,一代才子便成了阶下囚。
看来要救回解祯亮还真是一件异常艰巨的任务!可是话虽如此,苏湛还是想放手一搏,如果不试,那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苏湛想了想,问了问皇上最近有没有什么活动。
照理说,透漏皇上的行踪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但是王彦对于苏湛的信任高于生死之交,从小建立的坚固的革命感情此时帮了她,王彦告诉她,几日后公主会回宫小住,届时后花园会有杂剧表演,说不定皇上会出席。
“那天班子会演什么戏?”
王彦想了想,道:“永平公主爱看《西厢记》,保不齐那天会演这出,我再去打听打听。”
谢过了王彦,苏湛心中已有了盘算,开始着手准备,她要利用好这次演出的机会,利用现代舞台包装,让皇上回转心意!
***
夜晚的秦淮河上,画舫凌波,桨声灯影。两岸华灯灿烂,雕梁画栋,金粉楼台,鳞次栉比。
这碧波上最著名的花船,船头正立着一位小生,一身水蓝色绸缎直身长衫,其上规整绣着金银色及淡蓝色团花纹样,手持一柄折扇,在花灯下一映,却是面如莲花,俊俏非常。
这才子模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湛!
要说起她怎么上了花船,自然不是来消遣的。本来她选的曲子想让胡菲菲自个演唱,但是胡菲菲纵然歌声甜美,却仍是差了那么几分味道。转念一想,不若只让胡菲菲表演,而幕后请个专业人士操刀代为演唱即可。
这专业人士,在大明朝,非这秦淮河上的歌妓莫属。而在这众星云集当中,有个佼佼者,就是这排名榜首的花船上的花魁——秦媚儿。
每日慕名而来的才子富贾络绎不绝,但是这花魁娘子秦媚儿与其他等级的烟花女子不同,如果想接近花魁,则必须到屋内等待机会。只有秦媚儿瞧得入眼的人,并且由老鸨探清了底细,才能成为秦媚儿的座上宾,进到她的闺房听曲饮茶。
苏湛自然知道这一套,不就是炒作吗?越是神秘莫测,人们就越是想究根问底。如果大大咧咧摆上了台面,恐怕只会招来一顿不过如斯的叹息。
苏湛此时站在船头向那河中望去,看那河水被花灯染得腥红点点,如同琼浆玉液,两岸的烟花巷里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在这里被演绎得空前绝后。
此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喧哗,随即一个声音吟道:“江东胜地最风流,十里秦淮画里游。千载艳声随梦去,一壶老酒品春秋。”吟毕,周围几声称赞附和之声。
苏湛回头望去,不禁哑然失笑。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吟诗附庸风雅之人,正是之前遇到的前才子李山碧。
苏湛的转头也落入了李山碧眼里,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他,脸上一阵尴尬,急忙想躲避开去,他身边的人却已经看到了苏湛,有的人在酒楼猜灯谜时见过,一眼就认了出来,喊道:“这不是金陵新晋才子贾明兄吗?幸会幸会!”
周围的几个人已经将苏湛围了起来,李山碧也只好装模作样地和苏湛问了好:“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贾明兄,真是人间何处不相逢。只可惜祯亮兄已经蒙难,可惜啊可惜。”
听到他又提起解祯亮,苏湛心里也是一阵感伤,于是想进屋赶紧约了秦媚儿,好完成她的舞美大业。
没想到李山碧不甘心地说:“如此良辰美景,贾明兄不作诗一首,让我等见识见识,可真是虚度了。”
虽然那日苏湛赢了灯谜,可是在李山碧的心中一直将他当做草包看待,一直想不明白他一副不学无术的外表怎么会瞎猫碰了死耗子的。此时此刻,恰是个好时机,让他作诗一首,做得出来,也就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若是做不出来或者做的不好,那正好叫他人唾弃而身败名裂。
苏湛听了李山碧的要求,眉头一皱,李山碧看她的表情变化,还以为她无法应对,心里乐不可支。
其他人自然也期盼着一睹苏湛的文采,都在旁侧翘首期盼。
该死啊该死,苏湛心里琢磨着,要是穿越回的朝代早一点,随便弄出点唐诗宋词来吓死你们,如今却只能找明朝之后的才能应对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苏湛,谁叫她是500多年后的化学研究生兼大龄文艺女青年呢。
苏湛轻轻一抖折扇,踱步念道:“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好一派风流倜傥!
这是清代戏剧家孔尚任在《桃花扇》中所描绘的秦淮河畔,他们自然不晓得苏湛不是原创,此时都只顾着叫好。
李山碧却是心中一颤,失落感油然而生。原来是自己看错了,这贾明果然是有真才实学之辈,此时也真正恭恭敬敬地,发自肺腑地赞了一声:“好。”
而此时,在这花船的二楼,一扇窗户却正开着一条小缝,这些才子们谁也没有看到,在那缝隙里,正有一双乌溜溜的媚眼向着他们眺望。
见到李山碧的态度转变,苏湛自然不会计较他之前的小肚鸡肠,拉过他在他耳畔道:“李兄,实不相瞒,我今天是来见花魁秦媚儿的,我有要事想和她单独商量,不知李兄有没有什么妙计?”
李山碧也老实说道:“我也是来见她的,只是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成她的座上之宾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啊。”
连在风月场混迹多年的李山碧也这么说,苏湛委实叹了口气,看来大腕确实难请,秦媚儿,在这没有微-博,没有电话,没有经纪人的大明朝,叫我如何粉你?
第十四章 京城花魁
虽然一筹莫展,苏湛还是随着几人一同进了屋内,屋内花灯高烛,映得如同白昼一般。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摇着带着脂粉香的手绢迎着他们进了门,随着一阵浪笑,一个徐老半娘却风韵犹存的老鸨随即迎了上来。
“哎呀,李公子,张公子,赵公子……里面请!”
看来这李山碧一等人都是熟客,常来常往,老鸨都对他们几人极为熟悉了,当她的目光落到了苏湛身上,却略一迟疑。
李山碧随即向那老鸨介绍道:“这是咱应天才子贾明贾公子!”
“哦,久闻大名啊,贾公子请啊,姑娘们,好好伺候着!”也不知道这老鸨听没听说过贾明的名号,但是态度却是热情有余。
苏湛懒得和他们寒暄客套,只是略略点头,就入了大厅。
大厅已经坐了好些人,多是才子富商,衣着光鲜,饮茶聊天,倒不像是个妓院,倒像是个茶馆似的了。这些人大多是久经风月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都在等着花魁秦媚儿的出场,对其他的庸脂俗粉,也是不屑一顾。
在这小楼二楼的一间闺房,一双纤纤素手正在对着铜镜,摆弄云鬓上的珠钗。
铜镜里,映出这女子的面容,眉眼含春,白肌如雪,恰似出水芙蓉,当真花容月貌。待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葱绿撒花裙,搭上鹅黄色绒绒霞帔,外罩一件逶迤白色桃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举手投足间,暗香浮动。
旁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捂嘴一笑,道:“姐姐今天真是盛装,是要见什么人么?”
那绝色女子也抿嘴轻笑,道:“待我去会会这应天第一才子。”
她一手搭着小姑娘,一手轻轻提着裙摆,出了闺房,踏着碎步来到了二楼的阑干前,向着那厅中众人略略一礼,霎时厅堂静得针落有声!
苏湛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厅中,品着上好的大红袍,突然觉得周围的嘈杂顿失,鸦雀无声起来。她疑惑抬头,刚想问李山碧,却见他的目光正直直地望着二楼。
她顺势望去,只见二楼正落落大方站着一位美女,旁边还有个小丫头。
想必这就是花魁秦媚儿了!苏湛轻轻点了点头,果然不愧为花魁娘子,长相看起来就是比其它的女子略高一筹。
那秦媚儿见已经成功捕捉了众人的目光,莞尔道:“众位公子的捧场,媚儿不胜感激。只是媚儿体弱,今日恐怕只能请一位公子饮茶,望诸位海涵。”
话音刚落,厅堂中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许多人等了几日,也不过是为了等这唯一的名额,此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苏湛不明白如何才能争得这唯一的名额,不禁低声询问李山碧。
李山碧道:“没有什么规则,秦媚儿看中便可。”说着话,他却似脱胎换骨了一般,挺胸抬头,彬彬有礼,道貌岸然。
苏湛暗中讥笑了一番李山碧,环顾了一下他人,个个都似乎突然变成了架上待售的货物,都不遗余力地卖弄着风姿。
真是可笑,不知道谁是妓女,谁是牛郎了!苏湛暗中寻思道,倒像是这秦媚儿来消费这帮子才子似的。
苏湛正觉得好笑,远处的位子上一个胖乎乎的男子站了起来,向着二楼拱了拱手,道:“在下赵有才,不知是否有幸与秦姑娘品茶听曲?”
众人待那人吟诗作赋,那人旁边一尖嘴猴腮的男子却哐当一声,搬了一个红色木箱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周围哗然,满箱银子,煞是晃眼!
秦媚儿不羞不恼,娇声道:“赵公子果然大方,不过媚儿并不缺钱财,只缺一个解心语的人儿。”
一句话,说得厅里的人心潮荡漾,恨不得挖出心来证明自己就是那个善解人意的知己。
苏湛听了秦媚儿的话,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却又不便表现出来,只能闷头饮茶。
那赵有才脸面却有些挂不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怎么收场。
他旁边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却抢白道:“你个什么东西,我们家赵爷这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说完话,旁边却突然又哗啦啦站起几个彪形大汉,虽然也穿戴的像是文人骚客,可是浑圆的身体还是透过衣料显现了出来,一看个个都是练家子。
在厅堂中刚才低声讥讽的书生们却都噤了声,此时此刻,只是敢怒不敢言。
苏湛皱了皱眉,低声问道:“这人是谁?”
李山碧道:“这人本是山大王之子,后来他爹金盆洗手,带着弟兄下山,给他使钱,让他做了个什么官府闲职,据说他家和汉王的手下也有些关系,家里还养着很多打手,你瞧见没,就是后面站起来那些,也可以说是有权有势,没有人敢得罪了。”
苏湛得知了详细,点了点头,看来此人来路不小,老鸨为了息事宁人,必然会安排秦媚儿相见,看来今天他人是没机会了。或许只能待到深夜,悄悄潜入私下与秦媚儿商议,不过那样一来更显得猥琐,也不知秦媚儿是否能够应允。
苏湛正胡思乱想着,老鸨如她所料,赶紧小步走到赵有才身边圆场:“哎呀,赵公子,都是来这里消遣的,怎么能动怒呢?秦媚儿这就奉茶给您,您消消气!”
给了赵有才这个体面的台阶,他自然欣然顺坡下驴,坐了下来,道:“那自然是好。”
没想到,二楼的秦媚儿却冷哼一声,道:“秦媚儿命薄,怕中了赵公子的煞气,一命呜呼了,才不敢给莽夫奉茶!”说毕,作势要走,一点面子不给。
老鸨听秦媚儿这样说,吓得面如土色,赵有才果然也气得一摔把茶杯往地上一摔,顿时四分五裂。
他旁边那尖嘴猴腮之人挺身而出,使劲推了老鸨一把,直把她推了个趔趄,摔倒在地,手掌正好压在摔碎的瓷片上,扎出许多鲜血来。
随着几声噼里啪啦,赵有才身后那几个膀大腰圆之人都把桌上物件扒到了地上,乒乒乓乓,就要把这花船砸成稀巴烂。
老鸨在地上撒泼哭道:“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