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觉得他说的大有道理,都向着唐赛儿望去。
唐赛儿身边的董彦杲低声骂了一句,对唐赛儿道:“不能让他再说了!我去解决了他!”说着,就要冲上前去,唐赛儿却突然一把拉住他,颤声问道:“苏大人哪里人?”
苏湛听唐赛儿突然问出这话,猛地一愣,心中疑窦丛生,难道是自己的口音带出了山。东腔调,这唐赛儿这个时候还要攀亲戚不成?也顾不得许多,大大咧咧道:“胶。东人士。”
唐赛儿身子明显颤了一下,侧脸对宾鸿和董彦杲下令:“把他给我抓起来!”
两人飞身扑了上去,唐赛儿又在后面缀了一句:“抓活的!”
苏湛一愣,没想到这唐赛儿的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方才还风轻云淡,转眼间就狰狞可怕,见那宾鸿和董彦杲已经疾步冲了过来,急忙啪啪几下,用胳膊肘猛击身后押解自己的小兵,转瞬之间,反手擒在怀里,抵住他们的脖子,道:“别过来,要不然这些兄弟就没命了!”
苏湛和刘文一人抓住一个,当做人质,刘武没人可抓,只好把迟友水掐在身前,也随着他们道:“你们不是最讲道义么?不会连兄弟的命都不放在眼里吧?莫不是我们大人识破了你的阴谋诡计,你要杀人灭口不成?”
第二百零一章 造物弄人
苏湛等三人挟制人质此举,让董彦杲和宾鸿冲过来的脚步顿了一顿,苏湛立即把怀中人质抛给刘武,刘武忙接了,换出去迟友水。
须臾间,苏湛将背上一个包袱扔在面前地上,冷声道:“唐赛儿,你可认得此物?”
唐赛儿眼光落在苏湛抛出的锦色绸缎包裹上,陡然一惊,怔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那包袱正是唐赛儿的丈夫林三当年逃到浙。江埋在鬼道之内掩藏的包袱!看到家中消失已久的东西,突然呈现在眼前,唐赛儿如何不识?但是又不敢相信,只瞪着一双眼睛,愕然望着苏湛。
那包袱经苏湛一扔,在地上已经散了开来,里面的白莲教的物件,也是呈现于眼前。远处围观的白莲军议论纷纷,嗡嗡如虫鸣乍起。
“不会吧?这苏湛是咱们白莲教的人?”
“怎么可能?你没听到王大哥之前所说吗?也就是王大哥命大,才逃脱了出来,要不然也惨死在这苏湛手下,他怎么可能是白莲教的人?”
“那他如何会有白莲教的信物?”
此中议论不绝于耳,那董彦杲和宾鸿见状也是一惊,他们不认识那包袱,但是却认识包袱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白莲教的信物,不觉转头望向唐赛儿。
唐赛儿转换倒快,片刻微怔之后,道:“原来竟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苏大哥可否屋内叙话?”
苏湛仍是不松口:“我家妹妹在何处?”那刘文、刘武也挟持这人质不松手,几人都是警惕地望着唐赛儿。
正在这时,却听得一声清脆呼唤:“苏湛!”
苏湛抬眼望去,竟是吴晓月挤过人群,从唐赛儿身边探出头来。见她完好无损,脸上身上都干净整洁,苏湛才松了口气,喊道:“晓月别怕,我来了。”
“好一对鸳鸯!”董彦杲讥讽道。
宾鸿听了苏湛那话,心里也是不成滋味。如同虫豸在肉里撕咬一般。浑身不舒坦,此时也道:“吴晓月早已看清了朝廷的面目,才投奔了我们光明白莲,怎么你说的好似我们强迫一般!真是鬼话连篇!”
唐赛儿依然笑道:“既然见到她了。是不是可以将我们兄弟放了,来屋内了?这样剑拔弩张的,伤了谁都不好。”
刘武对苏湛说道:“别听她的。那人看起来就奇怪得很,说不定是妖精变的,我们进去那门。说不定就进了妖精洞了,想出都出不来。”
苏湛苦笑回道:“你想象力真是丰富。”随即又道:“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唐赛儿当然明白苏湛只想讨回自己的妹妹吴晓月,此时一伸手,携着吴晓月的胳膊,笑道:“走,我们先进屋,等着你的哥哥去。”话音一落。就拽着吴晓月进了屋子。
“怎么办?”刘文见状,征询苏湛的意见。
苏湛暗骂了一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俩可敢随我去?”
刘文、刘武都道:“那又什么不敢!”
苏湛点了点头,摸了摸怀中,她全身上下带了不少东西,放着她仔细研制的炸药、毒药,再加上刘文、刘武的帮助,对付这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想着,便迈开步子,带着押着两名人质的刘文、刘武进了屋内。
董彦杲和宾鸿随即也进了屋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屋外的一干兄弟,哗地一声炸了锅,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不知道哇!”
“哎,我认识这个苏湛!当年就是他,和迟大夫给大家采药治病来着!”
“什么?竟有此事?迟大夫,真的假的啊?”
迟友水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咳了几声缓了缓,道:“是他。”
“啊?还真是他啊?怎么会这样!”
“嗳嗳,要我说啊,他根本就是大姐安插在朝廷之中的细作,你没听大姐刚才说嘛,自己人不识自家人!”
“少猜度了!要是他真是那样,怎么把王大哥弄成那副德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就是,就是……”
议论声不绝于耳,迟友水遥遥望了望那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进得那屋内,唐赛儿神色却又渐渐变化,望着苏湛的脸庞端详了一遍又一遍,又兀自摇摇头,自嘲地笑笑,仿佛头脑已经痴傻了一般,看得董彦杲和宾鸿也是莫名其妙。
吴晓月被那唐赛儿拉进屋里,又一把按在软榻上,倒也没伤着分毫,此时只觉得身边的唐赛儿有些怕人,不觉间目光就流连到宾鸿身上,虽然他此时神宇欠整,却依然掩不住他俊雅的风度,他似是感到吴晓月的目光向他看去,也是转眼向晓月投来一瞥,正好对上眼神,却又如烫着一般,狠狠心转走了目光,不再看她。
吴晓月觉得一颗心七零八落,不着一点地气,此时也只是忐忑不安地坐着,又将目光投向苏湛,只盼得这屋中几人能太平才好。
唐赛儿终于开了口,道:“你从哪拾得我丈夫的遗物?”
此言一出,董彦杲和宾鸿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刚才苏湛扔出的包袱竟然是林三的物件,怪不得唐赛儿表情有异。
苏湛道:“你知不知道,你丈夫并没有被官府杀死,而是逃走了!”
“你说什么?”唐赛儿并不相信,冷哼道,“你休得骗我!若是他逃出来,怎么不来见我?”
苏湛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原因?你是他的妇人,难道不知他的心思?他是畏惧你疯癫成魔,逃也去了!”
董彦杲闻言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果然朝廷的狗都胡言乱语,根本听不得半句!”
唐赛儿却是心中有数,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林三最看不得自己平日里摆弄那些宿家的遗物,他就是生来过苦哈哈命途的主儿,安于现状的脾气,虽然山。东尚武,林三自小练就了一身好功夫,但是他却不想反抗,连那去官府闹事,都是自己死拽硬拉、寻死觅活才将他一同拉了去,苏湛这话,倒像是亲眼得见他们夫妻之间的闹剧似的,说得她心里一团乱麻,一时没有开口辩驳。
苏湛笑道:“我怎么是胡言乱语了,你不信问问你家大姐大,是不是这么回事!我此行来也不是与你叙旧的,实话和你说了,我见你为百姓也做了不少好事,便也不拿你回去论功行赏,那些个我也根本不在乎,只是我这宝贝妹妹,你交还于我,我们就当是没见过面,就此作别!”
宾鸿骂了一句,又道:“你想得美!我就在这把你杀了,给你个脑壳崩裂,你一命呜呼之后,更是稳妥!”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双目圆瞪之中,似就要冲上前去。
吴晓月吓得站了起来,惊呼道:“不要啊,不要!”
刘文、刘武互相对了一下神色,手中同时用力,那怀里两个人脖后都挨了一击,瞬间都昏厥过去,瘫软成稀泥一般,被两人扔在一旁。两人随即都跳到苏湛身边,眼中似放出箭矢,向着四面八方轮望着。
唐赛儿只觉心中冰冰凉,沉默了半响,本来想着自己的丈夫已经死去了,才出家为尼,此时才知道他竟是宁愿抛家舍业,也不愿和自己共度余生,不愿和自己作夫妻,打击甚大,但是此时的她亦是也经过大风大浪之人,很快缓和下来,心中道,也罢,从来就当他已死,如今也没什么两样!
这样狠下心来,面色便又沉静,转头对苏湛缓缓道:“若是从前,不论朝廷的大官小官,定然叫宾鸿取了你的首级,给我们兄弟们下酒!只是今日,你妹妹在此,你妹妹又和我兄弟宾鸿很是投缘,不愿意让她看到这血腥一幕罢了。更重要的是,我见你长得特别像是我的一位故人,这才让你到屋中一叙,你又何必出言不逊,使得我们剑拔弩张?”
唐赛儿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客气,苏湛一愣,心道,难道还真叫自己猜中了?这唐赛儿已然走投无路,要和自己攀起亲戚来?
苏湛还未等想得明白,那唐赛儿又接着漫不经心,似自言自语道:“我那故人也和你差不多年纪,但是是个姑娘,真当是我眼花了。”
苏湛听得这话,陡然心中一跳,只觉唐赛儿是无心之言,却正戳中了自己的秘密,不由地霍然抬眸,向那唐赛儿望去。却没想到,这唐赛儿是故意撂下了这句话,也正是为了探这苏湛的口风,此时也向着苏湛望来,苏湛脸上神色,悉数落入她的眼底。她见了苏湛的反应,却也是一惊,两人脸上都是刹那间的仓皇,难以掩饰!
唐赛儿见到苏湛的别样神色,又忙转身去看吴晓月的脸色,只见吴晓月此时也是脸色惨白,瞠目结舌,似是被唐赛儿说中了什么!
轰地一声!
唐赛儿只觉得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耳畔隆隆作响,那血战的光景又挥之不去地浮现在脑海之中,一个个尸横阶前,一个个血溅门上,自己就披麻戴孝,在那已经烧成废墟的房前,好一个凄惨!
实际上,她没有看到宿家的惨死状况,当年她转回之时,房屋已经成为一片黑炭,可是那血水遍地横流的情形,却像是亲眼所见似的一遍遍在她的梦中出现。
“你右脚底上可有两颗红痣?”唐赛儿突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听得周遭的人都是莫名其妙。
第二百零二章 走为上计
苏湛更是诧异,自己虽说已经安放到这个身体上五年的时间,却一直没仔细研究自己的身体特征,更何况这脚底板,一般人也不会去看,当然也不知道自己脚底有没有这么一说,猛然见到唐赛儿神色有异地说来,又说起她一个故人也是女人,心中也变得说不出的奇怪。
刘武更是在一旁低声说道:“有古怪!有古怪!这是不是什么咒语?”
刘文也道:“大哥,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苏湛心中一团乱麻,索性把鞋一脱,把布袜拽了下来,搬起脚来一瞅!
赫然两枚红痣!
苏湛心中陡然一惊,和刘文、刘武面面相觑!
唐赛儿自然也看得清楚,“苏湛……苏湛……”她怔怔默念着苏湛的名字。
她记得那宿氏家族唯一幸存的幺妹,姓宿,名三妹。家里叫常了,便都简化地唤她“宿三儿”。如此一想,那苏湛小时候并不识字,只隐约记得自己的发音,后来转变为“苏湛”,也是情有可原,在情在理!
这么一想,唐赛儿只觉得满腹错乱情怀,陡然凝在腹中,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怔怔看着苏湛,脚下不自觉退了两步,竟一度站立不稳。
“怎么会这样!怎么如此……”唐赛儿想细加思索,却觉得稍一思量,心就像绞碎了一般,眼前恍惚得看不清楚,强自镇定下来,哑然失笑,喃喃道:“我认得你,我认得你!”
苏湛见到此情此景,也觉得胸中血气上涌。一颗心乱蹦个不停,只等着唐赛儿接下来的话。
宾鸿和董彦杲却已经察觉出了唐赛儿的异样,此时都瞠目结舌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几人正疑惑间,却听得门外轰然一声炸雷般的喊叫:“大姐!官兵!官兵来了!”
董彦杲听了这话,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指着苏湛破口大骂道:“真他妈的阴险!还口口声声说得漂亮!”说着。打开大门一看,远远瞧见,半山之下,官府的大旗正迎风招展!
宾鸿也大骂一声:“朝廷的狗官!”声出剑发。抽出腰间的佩剑冲着苏湛扑了过来,这一下可是毫不留情了,使出的是剑式都是绝招!力透剑尖。一招之内,唰唰唰眼花缭乱,看不分明。向着苏湛身上的死穴袭来!
那剑法快逾飘风,苏湛也赶紧躲闪,刘文、刘武都上前去挡,即便如此,只听得“嗤”的一声,刘文的衣角被剑尖穿过,只差毫黍。险些就要给他刺着胯骨。
唐赛儿此时喊道:“莫要伤了他!”
吴晓月也失声喊道:“宾鸿!宾鸿!不要!”
董彦杲此时也道:“别恋战,护送姐姐先走!”
宾鸿“嗨”了一声。转回到唐赛儿的身边,道:“姐姐,我们走!”
这山中小院前面是菜园,后面却有个地道,直通到后山去。宾鸿此时拉着那唐赛儿往后门的地道口走去。
吴晓月的泪珠哗哗地往下滚,见那宾鸿在这危急时刻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更是嘤嘤地哭出声来,而刘文这时见吴晓月落了单,早就一把把她拉回到苏湛身边,苏湛更是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吴晓月挣扎着想要追着宾鸿而去,却总是挣脱不了,只好一个劲地落泪。
此时的董彦杲已经出了门,院中已经一片大乱,只听依依呀呀的拼杀声不绝,兵戎相见,官兵和白莲军已经战作一团!
那董彦杲见形势不好,已经发令,让能跑的兄弟跟着自己跑,他倒是从屋后拉了匹马,并不引着追兵去后门,而是径直从侧面向着山下冲去。
苏湛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在屋前眺望,见那董彦杲策马跑走,跟着一帮小军也冲杀出去,而他们其后,更有拦路的义军跟发了疯一般,用血肉之躯筑起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