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这两天冷落你了……”
“没什么,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石一诺温柔笑笑,也紧了紧刘聪握着自己的手。
刘聪看着石一诺理解的眼神,感动地对她说道:
“你再忍忍,马上我就可以实现诺言,带你回家乡!你将不仅仅是我们大匈奴最美丽的国母,而且是全天下百姓心中完美的昆仑女神。”
石一诺依旧笑得风轻云淡,眼神皎洁的对刘聪说:
“说得这么好听,明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不会忘了吧?”
刘聪故意装出一脸诧异的样子,摸摸胡子做冥思苦想状:
“嗯?明天是什么日子?我当真记不起来了呢~~~要不……爱妃给寡人提个醒?”说完,像个孩子般凑到石一诺面前。
“去!”石一诺生气了,嘟着嘴转了个身不看刘聪。
刘聪笑笑,搂着石一诺的后肩,轻哄着她说道:
“爱妃~~~”
“哼!”石一诺牛脾气也上来了,扭了扭身子甩开刘聪扶着自己肩膀的手。
“唉……寡人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娶了个刁蛮公主?”
“你说谁呢?!”石一诺回头瞪着刘聪,愤愤地说道,“你连明天是我生日都不记得,还说你爱我……哇哇哇……”说完,拿起手绢大哭起来。
“呀呀呀~~~别哭了,我逗你玩呢~~~”刘聪一看到石一诺哭了,急得团团转,“哎呀,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哼!借口借口!!你根本是忘记了!你骗我!!”
石一诺忽然站起来,大走两步,结果一不小心差点滑了一跤,刘聪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石一诺还在生气,站直后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儿子,你爹连为娘的生日都不记得!过两年做惯了中原的皇帝,估计我们两母子就可以出去要饭了!反正到时候大把美女替他生好的!”说完,眼睛一点也不害怕的瞪向刘聪。
刘聪无奈,翻了个白眼,对身后的太监一挥手,太监会意的下去了。不一会就带着一个厨师打扮的奴才来到门边候着。刘聪看到后,这才对石一诺说:
“哎呀,好了,我怕了你了。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看要是我现在不把礼物拿出来,你肯定会在我耳朵边念一辈子的经。”
石一诺闻言奇怪的转回头来。刘聪对门口的太监说:
“把人带进来。”
“诺。”太监应道,带着厨师进来了。
“奴才拜见大单于、厥氏。”下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起。
“他是谁?”石一诺歪着头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只好转头看向刘聪。
“你自己问呀。”刘聪闻言,高深莫测的看着石一诺,一脸的溺爱。
“你是谁呀?”石一诺问地上的来人。
“回娘娘,我的原是冀州城最有名的酒家——醉香楼里做烧烤串和麻辣烫的。”来人老老实实地回道。
石一诺一听,惊喜地看向刘聪,俏脸红扑扑的,暗地里伸出一只手握住刘聪的手掌心,眼睛一如当年两人初次见面时的绚丽,此时正满是感情的看着刘聪,笑得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刘聪一看就知道石一诺很喜欢这个礼物,放心的笑了。
就在这时,门外疾步走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曜的副将。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平阳行宫,正要进来参见刘聪。刚好这时,五福带着刚才那个厨师从宫殿里走出来,看到了他,便带着他又回到了宫殿。
“大单于,二王爷的副将来了。”太监疾步走进宫殿对刘聪和石一诺说道。
“快请!”刘聪一听是刘曜的信使,兴奋的赶紧扶着石一诺双双重新坐回了正位。
不一会儿,副将穿着军装铠甲,去掉了佩刀走了进来,双手递上刘曜给的礼盒,用军人惯有的语气和态度报告:
“末将靳准拜见大单于和厥氏!这是王爷托我捎来给娘娘的生日礼物。”
太监立刻走过去接过礼盒,想走到石一诺身边递给她,可走到一半,又犹豫的走向了刘聪,将礼盒递给了刘聪。
“这是给厥氏的,你给我干嘛?”刘聪随口对太监说道。
“诺……诺!”太监偷偷看了一眼刘聪,见没有异常,这才又走下台阶,走至石一诺旁边,将礼物递给了石一诺,“娘娘……”
刘聪抬起头问靳准:
“弟弟他身体一向可安好?”
“回陛下,王爷身体很好,谢皇上挂念。”
刘聪又问道:
“弟弟他还有没有什么书信或战报之类的物件要你交予寡人吗?”
“回单于,没有。”
刘聪有些失望……
靳准说完,偷看了一眼刘聪,补充说道:
“王爷说了,请大单于与厥氏过几天去长安玩。”
“哦?”刘聪闻言又高兴起来,之后又有些愁容的摸摸胡子,对他和其他下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诺!”众人都听命退出了大殿。
下人们都退下去后,宫殿内就只剩下刘聪和石一诺二人。刘聪对石一诺说:
“弟弟特意从百里之外差人给你送来了礼物,你怎么不打开看看?”
石一诺看了一眼刘聪,见他并无不高兴的表情,拿过礼盒当着刘聪的面打开来。看到里面是一张礼单。他奇怪的看了一眼刘聪,看到刘聪一脸了解的歉意笑容,不明白的打开来看,上面只有一行刘曜的亲笔字,字体刚劲有力,雄浑张扬:
为皇嫂庆生,祝你母子二人平安长寿,与皇兄恩爱百年。弟弟略表心意,备上薄礼一份:
长安城!
“夫君,弟弟他打下长安城了。”石一诺高兴的将信纸递给刘聪。
“唉……我这个弟弟啊……”刘聪皱着眉头苦笑的对石一诺说,“一诺,他是真的喜欢你……他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呆在我们身边,就是怕尴尬。弟弟用情之深,全匈奴人民都知道他对你的心。唉……是为兄对不起他……”
“夫君……”石一诺闻言,挪了两步靠近刘聪,头趴在他肩上,“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我们只能祈祷昆仑神快些让他脱离这种痛苦的折磨吧……他的这份感情我是断不能回应的了……”
刘聪忽然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
“寡人这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了……不过寡人也可以放心的去,有弟弟在,我不怕你们母子受委屈。假如有一天寡人仙逝了,一定会立下遗诏将你许配给他。”
石一诺闻言,很气愤地推开他,执拗的说道:
“陛下为何这样说!?你要是去了,我自不会独活!”
“你这是?!何苦呢……”刘聪大惊的回过头,有些感动又有些担心的看着爱妻。
石一诺双眼含泪的抱过刘聪,凑在他耳边说道:
“弟弟他会得到幸福的,我们要帮他!夫君也会重新健康起来的,我有预感,昆仑神会派使者解救我们的苦难。”
“一诺……”
刘聪眼眶也有些红了,伸手回抱着石一诺。两人手牵手,心贴心的坐在空荡荡的行宫正殿内,彼此就是全世界……
一个恋嫂情节的冷面王爷,一个知晓弟弟喜欢自己爱妻的帝王,一个深爱丈夫又不忍伤害内弟的皇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总归一句话:匈奴二王爷刘曜,荣华富贵、功成名就、年轻有为、外貌出众。一个男人穷尽一生想得到的东西他都有了,但他过的并不快乐……
而此时与他只有一墙之隔的司马邺,曾经拥有与他对等一切的末代帝王,此时却迷失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第三六章 命运轮回
就在靳准刚刚将礼盒交到石一诺手中之时,远在一百里外的长安,历史正见证着一个朝代的覆灭。
司马邺白衣胜雪,在鞠允、梁芬二位老臣的陪同下走到了城门口。他刚走到城门,便远远看见城门口大门内自发的跪着文武百官和扶老携幼的长安城百姓,将城门边上堵了个水泄不通,哭声震天,万民同悲。
司马邺走在通向出城的道路上,两旁都跪满流泪的人民。他还看到了许多受了伤,缠着纱布的士兵,司马邺的眼眶湿润了。他握紧了拳头,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保护他们的信念。
司马邺终于走到门边时,那里早就停着一辆羊车,车前牵羊的赶车人居然是尚书郎辛宾。他一身布衣,神情绝然的站在那里。司马邺看到他时,显然是吓了一跳,苦笑着和他开玩笑:
“辛爱卿,刚才我还问鞠允和梁芬,你怎么都不来送我?我以为你躲在家里哭呢。”
辛宾闻言,单腿跪在了司马邺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
“皇上,微臣劝不动你,只好随你去了!鞠允和梁芬年纪大了,微臣是三人中最年轻的,请皇上允许我随驾!”
“何苦呢……寡人这一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得回,你不用跟着,我前天听鞠允说,你妻子在江南替你生了一个儿子。寡人下旨不许你跟着,寡人一个人去便行。”
“皇上——!!”
“皇上,您请三思啊——!皇上……”
“皇上,您不能去啊……臣等将誓死保卫皇上……呜呜……”
“呜呜呜呜……”
闻此,周围的百官和群众各个失声痛哭,跪地俯首,场面凄凉无比。更有一些太过激动的老臣控制不动感情,直接从路边跪爬到司马邺身边,死死抓到他的衣服下摆不让他出城投降。
司马邺一看此情,自己也快要抑制不住泪水,只好故意出声辱骂脚下抱着自己腿使劲拉的群臣:
“你们想抗旨吗?!住手!这是圣旨!!”
群臣一听到‘圣旨’二字,全都冷静下来,放开司马邺的腿,重新跪好在司马邺脚边。司马邺痛苦的说道:
“寡人这个皇帝,做到这份上,即使死了,我也没有脸见我们司马家的列祖列宗。但为了现在跪在这里的百姓,为了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我必须去!匈奴人保证过,只要我投降,就不会随意伤害城里的人。你们绝对不可以反抗,这是寡人最后一道圣旨!”
城门口寂静无声,司马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广场上空传得特别的远,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各个闻此都只能以袖晤面,泪流不止。
司马邺交待完毕后,对身后的鞠允和梁芬说:
“爱卿不可做傻事。寡人将长安城剩下的数十万百姓交给你们了……”
“皇上……”贰臣闻言长跪不起。
司马邺没有回头,走到羊车前,看了一眼辛宾,对他微微一笑,再看看身后的大臣和百姓,觉得自己总算没有白活。谁知辛宾忽然当着司马邺的面,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跪在司马邺面前,对司马邺说道:
“微臣该死!抗旨不遵!但皇上要是不让微臣跟随,微臣就立刻死在您的面前!”
司马邺大惊。辛宾毫不畏惧的抬头看向司马邺的眼睛,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司马邺悲不自胜,又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了他的要求。回头对尚书鞠允说:
“麻烦爱卿好好照顾辛宾的家人。”
“下臣遵旨……呜呜呜……”鞠允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少年,老泪纵横。
司马邺动手脱下了身上似雪的白衣,在十一月的寒风中裸露着肩背,口含象征国玺的玉璧,乘坐由尚书郎辛宾牵着的羊车,双手被绳索绑在身后,在百姓和群臣的号哭中,打开了城门,出城往刘汉军营求降。
城门打开时,匈奴汉军的部队早已在城外恭候多时。为首的车骑大将军刘曜骑着一匹健朔的黑色千里马,一身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阴冷的蓝色眼睛,腰上别着一把黑色精钢宝刀,在冬日温晕的日光下看起来是那样的高大威猛、不可一世。
羊车驶出城外数十米后,刘曜一夹马肚子,如一阵黑色旋风般飘然奔向司马邺的羊车。
“王爷!”身侧的副将和其他将领都被刘曜的这种大胆举动吓了一跳。斩准立刻对身边的弓箭手说:
“保护王爷!”然后自己也一夹马肚子,“驾!”的一声跟随刘曜跑出了阵营。
司马邺口含玉璧,全身捆绑,跪在羊车上,虽然落难,但依旧气质高雅。当他听到马蹄声,抬头看去时,只见一匹黑色的高大千里马奔到了自己面前。坐骑上的男人在太阳的反光下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得到一双冰冷如雪山的蓝眼睛,和一颗闪闪发亮的蓝宝石耳环。
刘曜跑至羊车前停下,不带有任何感情的俯视着羊车上的司马邺。身长九尺的他骑在高大的‘黑珍珠’身上,更让人感觉他犹如撒旦降世,是魔鬼和死神的象征。
辛宾看到刘曜跑过来的一瞬间,已经被他的身上的气势镇住,紧张的看着他,却本能的护住身后的司马邺。刘耀的副将斩准也随后跟到了刘曜身边,拔出佩剑守护在他身边。
刘曜的‘黑珍珠’不满的直哼哼,在羊车边高姿态的踱着步子,来回摆动它那高傲的头。司马邺一点也不害怕的看着刘曜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冷冽蓝眼。犹如上辈子小安面对叶碧凡用枪指着他的额头时,那种天真又无惧的眼神。
而刘曜坐在‘黑珍珠’上,俯视着这个落魄的末代帝王,眼中全是无所谓和不在乎。就像当年叶碧凡将他打死之后,习以为常的掏出手绢擦干净手枪,然后站起来潇洒走掉时一样。
两人隔了一世之久,又重新由命运之轮带到了一起。只可惜,当年‘俯视的人’和‘被俯视的人’却完全调换过来。
前世,四十岁的叶碧凡坐在椅子上,叼着烟,俯视着跪在他面前年仅八岁的小安,开枪打死了他;今生,二十岁的刘曜骑在千里马上,冷眼注视着年仅十六岁的司马邺,毫不留情地夺取他的江山和他昔日的尊严……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苏轼上阙)
西晋亡国……
人生如棋,落盘不悔!
命运的棋局已经开始了。人生的每一天,都是棋局中的一步。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往往也只是几步而已。举手不悔,落地生根。
他,是输家还是赢家?
第三七章 新家
刘耀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长安城,他骑着黑珍珠昂扬的走进了这座历史名城,之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