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萧乐表示十分欣慰。
因为林宴锦的伤势,萧乐等人不得不再次缓慢了去京城的进度,只让之前离开的那几名萧乐的心腹先去了京城,而京城那边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也没有了动静,就连一直不停写来书信催促萧乐和林宴锦的容絮也没有了反应。见此情形,萧乐和林宴锦心中也各有猜测,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是当真无事了还是遇上了别的什么麻烦。
只是纵然再着急,他们仍是上不了路。不过是从破院到城中短短的一段路,便让林宴锦身上的伤口再度裂开,又修养了好几天才终于恢复了几天前能说话能开玩笑的模样。所以其后不管林宴锦怎么说,萧乐都不敢再随便答应林宴锦要赶路往京城而去了。而不能够赶路,又担心京城的情况,林宴锦只得乖乖养伤,并且时不时闲来无事与宋参一起聊天说一些古怪的事情。
而萧家的事情也不能够放下,虽然不在萧家也不在京城,但许多事情仍旧需要萧乐的决断,所以每天萧乐都有许多时间会接收从滁州和各处来的书信,并将大事小事做了决断再叫人送出去,如此一来,每天萧乐闲暇下来的时间也就只有给林宴锦喂药的时候,以及入夜回房休息的时候。
某日林宴锦看着萧乐眼下的浅浅黑青之色,终于也无法无视下去了,便提出道:“不如让我来替你处理些事情吧,你每日休息的时间也会多一些。”
“不行,你伤还没好,最该好好休息的是你。”萧乐一口拒绝道。
林宴锦还想说自己每日坐在床上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倒不如替她分忧,但萧乐执意不肯,林宴锦便只能换了一个说法:“那……你将每日喂药的事情交给别的下人好了,这样你便也能空出不少时间来休息。”
“……”萧乐思量一番之后决定还是让林宴锦替自己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总之她是绝对不放心让别人给林宴锦喂药的。
之后林宴锦也算是找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也不必每天和宋参混在一起说一些有的没的东西,萧乐对此倒是高兴了许多,宋参那个小鬼虽然被杨望山养大,但杨望山的阴谋倒是一点也没有教给他,显然是杨家并不希望这个庆王之子太过聪慧。如此一来,杨家的阴谋倒是显而易见,养大了一个傀儡小王爷,等今后扶持了他当上皇帝,那么真正在背后主事的人便只能是杨望山和杨复父子。
而林宴锦和萧乐都在忙,宋参一人便无聊了下来,每日只能同下人一起出去逛街,然后买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如此一连又过了好多天,林宴锦终于也可以在萧乐的扶持下下地走动了,见此情形,最为高兴的除了萧乐竟然还有一个宋参,他不停的跟林宴锦说起城中有哪几处有意思的地方,想要让“萧大哥”与他一同前去游玩,林宴锦无奈之下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林宴锦虽是答应了,但萧乐却并没有让两人真的出去游玩。用萧乐的话来说就是,林宴锦的伤势本就没好,外面路又长人又多,若是被人冲撞了害得伤口裂开,那么便多的麻烦事情都能够惹出来。林宴锦自然也知道当今要事乃是回到京城处理杨望山的事情,所以最后他只得对宋参承诺等到将京城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去。
既然林宴锦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伤口也不容易崩裂了,一行人自然就开始商讨继续往京城而去了。如此一来,又等了一天,萧家一行人总算再次开始往京城而去。一路上萧乐已经派人打探了,杨望山手底下的黑衣杀手并不多,有一半都被林宴锦那一毒给毒死了,而另外一半则都在京城,由白霜所带领着跟在杨望山的身旁,顺便替他处理京城当中的一些人物,所以这一次上京应当是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
一路上萧乐与林宴锦说说笑笑,小王爷宋参却是沉默了下去。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宋参插话,萧乐倒是显得有些不习惯了,她朝宋参问道:“不舒服?”
宋参摇头,却道:“我在想……这趟去了京城,我或许就没什么机会再出来了。”
“为何?”林宴锦问道。
宋参想了想才道:“实不相瞒,其实一直照顾我的杨大哥他们希望我能够替他们做件事情,只是这件事□□关重大,我却并不想去做,且我也有自知之明,以我的才能,这件事情我是做不得的。原本杨大哥他们只让我呆在宅中,等着他们办完事情回来,然后再接我去京城。但是我却不想这般,所以我自己从宅子里逃了出来,便是想要自己上京将我的想法告诉他们。”
林宴锦与萧乐听着他这话,都陷入了沉默。
宋参说得轻巧,但他们都知道他口中的“这件事情”究竟是指什么。无非便是,篡位。
不过既然宋参不愿,那么此事便要简单多了。
“你认为此事当做不当做?你想不想做?”林宴锦出声问道。
宋参茫然看着林宴锦,良久后摇头肯定的道:“不,我不想做。”
“不愿意?”
“不愿意,我现在这样自在挺好的。”宋参认真道。
有了宋参这句话,林宴锦亦是神情柔和的道:“那好,既然不愿意便说出来好了。”他这般说着,想了想又问道:“你认为你口中那位杨大哥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否能够成功?”
宋参点头:“据杨大哥他们说,他们准备了十几年,成功的可能有十之□□。”
“十之□□。”林宴锦重复了一遍,忽的笑了出来,“的确是十之□□。”
宋参骤然睁眸,喃喃道:“你们为什么这样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们是否知道什么,等到了京城之后,你便什么都明白了。”萧乐道。
宋参的神色开始变幻莫测起来,许久不见的戒备又重新出现在了脸上,他不肯说话,林宴锦和萧乐也没有再多说,气氛比之从前显得要僵硬了许多。
一行人又行了数日,总算是接近了京城,只要在过一日的路程大约便能够进入京城了,然而当夜在道旁客栈当中休息的时候,萧乐却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这么早就向宋参透露这些事情?”他们二人单独在一个房间之中,宋参则自己挑了一间离他们最远的房间,萧乐想了想去仍是觉得自己应当先问出来。
林宴锦由萧乐扶着到了床边坐下,到这时候才无奈笑道:“此番我们进入京城之后,宋参一定会立即便发现我们的身份的。”
“但那时候也比现在知道好。”萧乐能够看得出来那个少年虽然闹腾,但是对林宴锦却是十分亲近的,林宴锦也对那少年有着好感,林宴锦极少有朋友,萧乐并不希望两人闹到这一步。
但林宴锦却是忽的提起了另一件事情:“阿乐,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入庆王府的时候。”
萧乐话语一顿,身形也是一僵。
她当然记得,她不可能不记得。那个时候林宴锦被林宪昌折磨得全身是伤,她和叶还秋赶到的时候林宴锦已经奄奄一息几乎只有一口气在,她要带林宴锦离开,林宴锦却只他们两人将容善给救走,自己则选择了留在庆王府任人抓走。那时候林宴锦说的是他还有人要杀,所以不能离开。
那时萧乐一心以为林宴锦不过是说给她听叫她放心的托词,却没有料到不久之后她当真听到了林宴锦行刺庆王的消息,而庆王竟真的死了。
虽说庆王是被毒死的,但萧乐却十分清楚,那毒一定是林宴锦下的,虽然萧乐根本不知道那毒到底林宴锦是何时,是如何下的。
想到这里,萧乐神色稍异的点头道:“记得。”
林宴锦声音细弱:“那时候,我杀了庆王,你猜若是宋参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萧乐不答。
“我是宋参的杀父仇人,而我们容家会变成这样,爹被折磨那么久,我被林宪昌抓走,与庆王也脱不了干系,我与宋参本就不应该有太多交集的。”林宴锦叹了一声,却又笑道:“前些日子我竟忘了这些,如今想起来了,便不能够再继续接触宋参了。否则到时候两方对立起来,谁都不好对谁出手。”
萧乐没有料到林宴锦竟是存了这些想法,沉默之后,萧乐终于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萧乐没有让宋参与他们坐上同一辆马车,只是交代下人另外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一路沉默,在黄昏之际,萧家的车队终于到了京城当中,萧乐交代下人一路往容家而去,车队中途便没有再停下来,穿过热闹的长街之后,一行人终于在一处朱红大门之前停了下来。早早得到了萧乐传去的消息,容絮和宁净儿已经在容家的大门处等着了。
萧乐听了林宴锦的话,起初并没有将林宴锦受伤的事情告知容家,怕容善和容絮太过担心,所以此时萧乐扶着林宴锦自马车当中走下来之时,容絮的脸色当场便难看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林宴锦不想自己恢复神智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于是并未立即回应,萧乐便叹了一声将他们在半途遇上的情况告诉了容絮,只是说到救人的时候只说是自己派了萧家的下人救回了林宴锦,并没有将林宴锦毒杀了那些杀手的事情给说出去。而容絮听罢萧乐的话,才冷声道:“杨望山太过嚣张,没想到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这上头。”
“怎么了?”萧乐不解问道。
容絮摇头,却只道:“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大哥受伤了不能久站,你们先进去再说。”他一句话刚说完,忽的便顿住了话头,朝着车队中最后一辆马车看过去。自那马车之上,小心翼翼地走下来了一名少年。
宋参神色紧张,看着容家大门外站着的一大群人,忍不住大声道:“你们……这里是……”
“这是谁?”容絮问道。
萧乐看了林宴锦一眼,见他并未有反应,便出言道:“这是庆王之子,小王爷宋参。”
容絮目色微寒,朝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宋参见状连忙往后退去,朝着萧乐和林宴锦大声道:“你们果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你们将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他一面后退一面四下看着,想要找到出路离开这里,但容絮的手下很快便将他给包围了起来,他即使想要离开也全然没有了办法。容絮缓步到了宋参的面前,道:“小王爷,我们只是想留你在府上住上几日,并无别的意思,还请见谅。”他话虽是说得客客气气,但神情却完全没有客气的样子,他的脸色难看,当即朝旁边人吩咐了一身,他们便一股脑将宋参给簇拥了起来,并送入了容家内院。
宋参临去之际朝着林宴锦那处不断看去,大声道:“你们是容家人?混蛋,快放开我!你根本不是什么萧大哥对不对?你是……”他这句话还未说完,人便已经被送到了里面,再也听不见声音。
容絮不解的看着萧乐,出声问道:“什么萧大哥?”
萧乐不愿让林宴锦恢复的事情让人知道,便只应道:“没什么,我为了不让他发现我们的身份胡乱编造了个名字出来而已。”
如此一来,容絮那边才算是说了过去,而一旁宁净儿却是朝着林宴锦看了过来。她皱着眉,看了半晌之后才对萧乐道:“容锦的病情如何了?他此番受了重伤,不会又受了什么大的刺激吧?”
对此,萧乐只能点头:“……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天色
“他到底怎么了?”容絮背着手,神色比之刚才还要难看得多。
说起来萧乐应当早该习惯了才是,每一次只要一提到林宴锦发生了什么事情,容絮总会是这个表情。虽总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但若论到对林宴锦的关心,除了萧乐便是容絮了。
说到这里,萧乐也快编不下去了,便朝着面前自己扶着的林宴锦投去一眼。而林宴锦这么久了终于再回到容家,自然不愿意立即就装疯卖傻给人看,所以十分配合的直接轻轻咳了一声,然后闭目倾身往萧乐身上倒去。他倒得极慢,刻意不去压着萧乐,又让容絮有了反应的时间,果然很快容絮便直接探手一把扶住了林宴锦,只见他紧闭着双目一副痛苦模样,便问道:“他怎么了?”
“大约是路上颠簸,伤口疼痛,所以才会支撑不住昏过去,先送他进去给伤口换药吧。”萧乐亦是十分认真的开始胡扯道。
一旁宁净儿跟着点头:“她说得有道理,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身子更重要?先送他进去休息再说啊,他之前失踪的时候你不还一直惦记着么,现在人都回来了你还在这里别扭个什么?”宁净儿一口气说下来,只引得容絮狠狠的一瞪,不过接着他还是乖乖一把横抱起了林宴锦,将人给送进了容家内院中。
林宴锦的房间依旧是特地打扫整齐的,想来林宴锦不在的这段时间,容家仍是在盼着林宴锦有一日能够恢复过来,回到容家去住。萧乐跟在容絮的身后,看着他来来回回忙碌着,又看大夫来替林宴锦换了药,而林宴锦看来昏睡毫无知觉,实际上萧乐却是知道他一定是醒着的,因为他此刻的模样跟从前每次假装睡着不愿意喝药的时候一模一样。
当然萧乐自然是不会揭穿他的,一直到忙完了这一轮,大夫开口说林宴锦没什么大碍,只是一路上赶路太过颠簸所以才会突然昏迷,容絮才终于松开了紧拧着的眉头。
而在这期间,宁净儿却是一直跟在容絮的身后,不是与他双手紧握,安抚他的不安。
见到这情形,萧乐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了过来,看起来在他们赶路上京城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容絮和宁净儿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等到大夫离开,容絮这才有空回身对萧乐道:“这一路上多亏你照顾大哥,方才我听那大夫说了,这伤口当初定是十分凶险,若没有好生照顾,本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谢我做什么,宴锦是我的夫君。”萧乐随口应道,终于有机会到了林宴锦的床前。她紧握住林宴锦的手,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比之前些日子要好了许多,便也放心下来,道:“不知道京城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没有见到爹?”
这一次林宴锦重伤归来,不知为何容善却并未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