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些多,他特地分了条一页一页的写下来,也不知整理了多久才让夏盈给送过来。萧乐沉吟了片刻才道:“本以为很快就能够回滁州,却没想到这段时间在清山发生了这么多事,所以萧家的事情又堆了起来,有些事情萧妙也没办法处理,看来还是得早些赶回去才行。”
宁净儿这时道:“你这是要将林宴锦留在这里,自己回去萧家?”
“我不愿和阿乐分开。”一听这话,林宴锦当即更加拥紧了萧乐。
萧乐笑笑,对宁净儿道:“不,我希望宁姑娘能够与我一同去萧家,这样既替宴锦治了病,也好让我好些报答宁姑娘。”
宁净儿皱眉:“我可不愿去……”
她这话还未说完,便听容絮忽的打断道:“你们怕是暂时回不了萧家了。”
萧乐不解:“为何?”
容絮将手里的信往萧乐移了过去,挑眉:“你自己看吧。”
那是一封书信,信上的落款是一个萧乐十分熟悉的名字,容善。
容家的老爷,容絮和林宴锦的爹。
萧乐有些诧异的问道:“这是……”
“爹找人送来的信,信上说是要我们立即回京城一趟,我们四个。”容絮说道最后,特地瞄了旁边的宁净儿一眼。宁净儿惊疑的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道:“我?容善他……他让我去京城做什么?”
“谁知道?”容絮挑了挑眉,“你去是不去?”
“自然不去。”宁净儿闷哼了一声。
第二日,萧乐和林宴锦又是手牵着手动作十分亲密的走上了马车。而这时候宁净儿和容絮已经等在马车之上了。见宁净儿和容絮坐在同一边,萧乐同林宴锦一起在另一边落座之后才问道:“你还是决定同我们一起去京城?”
宁净儿“嗯”了一声:“林宴锦的病我治到一半,还不想半途而废。只得先去京城一趟了,况且……我也想看看容善这只老狐狸让我去京城究竟有什么打算。”
萧乐见她说这话的时候不断朝容絮看过去,心中也算是明白了些,便不再多说,只同林宴锦小声说起了话来,留下容絮和宁净儿二人互相看着对方。他们所坐的这辆马车乃是容絮特地命人从尧州找来的,马车当中极为宽敞,四人坐在其中也不显得拥挤,而在他们的马车前面,还有着一辆马车,里面坐着容絮带过来的人和萧乐带来的丫鬟夏盈。
在随便说了些话之后,四人终于出发往京城而去。
在车中,林宴锦一直未曾开口说过话,容絮说话偶尔会往他瞥过去,而宁净儿也不停好奇的看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林宴锦的存在感却是无比的强烈。忍了许久,萧乐在同林宴锦说话的间隙间终于忍不住去看容絮和宁净儿二人道:“你们在想什么?”
容絮没说话,倒是宁净儿指着林宴锦直言道:“他……今日是什么性格,好像很正常?”
萧乐笑笑,还没说话,便见林宴锦朝宁净儿看来,弯着眉眼笑得很是客气:“宁姑娘,你在说什么?”
宁净儿听了他这话倒是被噎住了,可以说自林宴锦来到清山与她见面之后,就没有哪一天表现得正常过,不是吵吵闹闹就是惹出一大堆事情来,叫宁净儿一直以来一提到林宴锦就能想到麻烦二字,这时候她突然见林宴锦这般正常的同自己对话,反倒觉得有几番不真实了。
隔了片刻,宁净儿才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见你们二人聊得十分高兴,忍不住想听听你们说什么罢了。”
“我们在说京城的事情,我记得京城有几处酒楼里面饭菜十分不错,想着到了那里之后带阿乐去逛逛。”林宴锦应了一声,却又听萧乐突然想起来了一般道:“说到这个,我昨日看了那封信,信中爹似乎是怕我们走之后宁姑娘会遇上危险,所以才一定要将宁姑娘一起带往京城去——”
宁净儿神色微微一变,容絮却道:“那些杀手,并不足以为惧。”
“什么意思?”宁净儿问道。
萧乐亦是皱眉:“我记得那日在坟后的密室中曾经听那个黑衣女杀手说过,杨望山并未打算这般轻易罢手,那女子未能成功,杨望山还会派她的师兄前来继续出手……”
“他的师兄已经来过了。”容絮淡淡道。
萧乐语声一顿,就连宁净儿和林宴锦也没有料到容絮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萧乐一怔之后当即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何我们完全未曾发觉?那个人可是十分难对付?”
容絮皱眉,摇头道:“一点也不难对付,这么多年了这是我见过最好对付的杀手。”
萧乐没有开口,宁净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之后,倒是林宴锦突然皱着记起了什么一般的脱口问道:“那个杀手,该不会碰巧是个姓叶的年轻男子——”
“嗯?”容絮挑眉,“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不过你们若是想知道些什么我倒是可以叫他出来问问,他现在就被我带来的人押在前面一辆马车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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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巧,没有想到阿乐你会同我要杀的人在一起。”咧嘴笑了笑,那个被容絮从前面一个马车里面拖到后面辆马车的杀手毫无被抓的自觉,很是爽朗的招呼了萧乐。
萧乐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突然有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这时候林宴锦就坐在萧乐的旁边,视线直直地落在那男子的脸上,隔了片刻之后才道:“不许叫她阿乐。”
“呃?”姓叶的年轻杀手看起来颇有一副无害的模样,他看了林宴锦一会儿才恍然道:“是你啊,没想到那日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竟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不劳关心。”林宴锦这时候的脸色,比之平时的容絮,还要阴沉几分。
而在这情形之下,就连以阴沉为名的容絮都不说话了。
这个姓叶的杀手,便是一年多之前与萧乐有着十分密切关系,并且一心想要从林宴锦的手中抢走萧乐的叶还秋。
“你就是杨望山派来要杀宁净儿的人?”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萧乐当即开口问道。
叶还秋点头,接着却苦笑道:“只是这人我并不愿意杀,所以虽然答应了下来,我却一直在尧州城里面晃悠,等到我来到清山上面想要动手的时候,就被这个人带人抓住了。”
这般说起来,叶还秋杀人之路倒算得上是一波三折。萧乐吐了口气,只能感谢这一次杨望山派来出手的人是叶还秋,若换作旁人,他们想要应付怕是还得费上好大一番功夫。
只是她仍有着许多不解的地方:“那日我们在京城分别,我以为你是去云游四海,怎么结果会去了杨望山那里?”
“啊……这个说来话长了。”叶还秋动了动手,想要挠头,却发觉自己的手被绑起来缚到了背后,他苦笑一下,将后背亮给萧乐看,道:“能不能先帮我把绳子给解了?我这样被绑了一路了,实在是有些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嫉妒
好不容易将叶还秋身上的绳子给解了,萧乐让叶还秋坐在容絮的旁边,这才又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杨望山那边?”
叶还秋活动了活动双手,满是无所谓的道:“云游四方也需要银两啊,我别无长处,就只有武功稍微还过得去,只能找个事情养活自己了。碰巧师妹在杨望山的手底下做事,便将我也叫过去了。”
叶还秋说这话的时候,容絮一直在盯着他看,待他说完这一句话,容絮才终于出声问道:“你认识这人?”
萧乐点点头:“一年多前认识的,他曾经替庆王做事,却为了帮我而离开了王府,当初我能够救出爹也是多亏了他。”萧乐笑笑,接着又道:“说起来还得好好感谢他才是。”
容絮闻言,看着叶还秋的神色也有了些许变化,他道:“多谢。”
“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叶还秋连忙摆手,苦笑道:“你不会再将我给绑起来就行了,说起来我会帮阿乐,不过是因为想让她高兴一点罢了。”
他们几人说着话,却听旁边传来了一个突兀的“咔嚓”声,倒是叫众人都顿住了。
制造这声响的罪魁祸首正是林宴锦,他手里拿着一柄断成两截的折扇,柔柔笑道:“嗯……这扇子真是太不结实了,小如,把你手里的那本书给我看看吧。”他这般说着,又朝萧乐和叶还秋看去一眼,状似毫不介意的道:“你们继续聊,不必管我,我就看看书。”他说完这句,也不管容絮满眼的不愿意,当即抢走了他手里的书。
萧乐心中只觉得这日的林宴锦虽然看起来正常,但周围的气压却是低得可怕。
她回过头来,接着问叶还秋道:“那你可知晓杨望山的事情?”
叶还秋点头:“知道一些,你想问我什么?”
萧乐等的便是叶还秋这句话,她道:“杨望山一心想要杀宁净儿,是不是因为不想让宴锦的病被治好?”
叶还秋眨了眨眼睛,等了一会儿才道:“原来你想知道这个事情,这其中的原因我正好听师妹说过一些。”他说完这一句,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只露出一个笑来,指了指自己脸颊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可好?”
“……”萧乐当即沉默了下来。
“咔嚓。”林宴锦那处传来了书册被从中间撕裂的声音,林宴锦十分温柔的笑道:“小如,看来你这本书也不是很结实呢。”
容絮抽了抽嘴角,默默从林宴锦的手里夺回了自己那被撕成了两半的书。
等看到林宴锦的手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破坏了,萧乐才再次转回视线来,对叶还秋摇头道:“这件事情十分重要,若你知道,还请一定告诉我。”
叶还秋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的意思,他继续苦笑道:“阿乐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啊,一点玩笑都不给开。”他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好吧,我说就是了。你猜得并没有错,杨望山不想让林宴锦恢复。”
“为什么?”容絮插话道。
叶还秋挠头,道:“这么说呢,林宴锦似乎知道什么秘密,杨望山想要得到这个秘密,就不能让林宴锦死,但林宴锦又是他十分忌惮的对手,所以他只能想办法不让林宴锦好起来了。”
容絮皱眉:“什么秘密?”
“这个连杨望山都不知道,我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了,你们若是想弄清楚,不妨去问问林宴锦本人?”叶还秋朝林宴锦努了努嘴。
众人皆看向林宴锦,而林宴锦却是淡淡笑着,朝众人道:“怎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萧乐一叹之下,终于开口问道。
哪知林宴锦却是死活不肯承认,只依旧笑着,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萧乐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若是林宴锦有那么容易说出这些事情,她就不必千辛万苦来清山找宁净儿替他治病了。所谓心结,自然是发生了,但林宴锦却又不愿意告诉众人,以至于一直一个人耿耿于怀藏在心底的事情。而林宴锦不说,萧乐和容絮也没辙,唯一的办法,只有慢慢的去等,等他愿意说出口的一天。
萧乐重新看向叶还秋,问道:“你现在作何打算?”他没有完成杨望山交代的事情,也不知接下来是要回到杨望山那里想办法交差还是如何,然而叶还秋却是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打算,他指了指萧乐,笑道:“既然在这里遇上了你们,我自然就不走了。”
“不走了?”萧乐倒是没有料到叶还秋会这般决定。
叶还秋肯定的点头:“杨望山那里反正我是给不了交代了,回去反倒是免不了要被责骂一番,与其回去他那边继续与你们为敌,我还不就留在你这方,或许你还有什么用得上我帮忙的地方。”
“你不知道,这一年来我一直想着来找你的,只是杨望山那边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开身……”叶还秋朝马车车窗外看去,神色间忽的多了几分怀念来:“我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也是在马车上面,不知这算不算得上是缘?”
萧乐没了声音,她知晓叶还秋说话总是这般不分轻重,却没料到这一年不见他更加的叫人无可奈何了。她有些担忧的朝林宴锦看过去,却见林宴锦竟然已经一手搭在了车窗边上,看那架势几乎下一秒就要拆马车了。萧乐连忙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身旁小声道:“宴锦。”
林宴锦轻轻“嗯”了一声:“怎么?”
萧乐迟疑着道:“松手,你快把车窗给掰坏了。”
林宴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松开神情平淡的道:“是吗?”他朝叶还秋看了过去,面上又添一层温文笑意:“叶公子,阿乐有我一个人想就够了,你还是回杨望山那边去吧,等我们真正成为对手的时候我一定会叫人对着你多刺几剑的。”
“哎,他的病还没好?”叶还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朝萧乐问道:“我记得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好了啊?”
“后来又出了些事。”萧乐无奈的解释了一遍,终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个林宴锦好照顾,一个叶还秋也好应付,一个林宴锦加上一个叶还秋那就是噩梦了。
当日,和叶还秋又聊了几句之后,一行人终于在林宴锦的阴沉目光下安静下来,就连平日里一直斗个没完的宁净儿和容絮二人都破例的和谐了下来,只剩下叶还秋不怕死的偶尔说两句话。
从尧州到京城要赶路许久,所以这一路上都只能在路上找地方休息,傍晚之际,马车在晋州城里停了下来。从马车中下来,几人找了一处客栈定下了房间开始休息,而容絮与宁净儿带人去街上买东西准备第二天的赶路,而萧乐则忙着回容善的书信,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这样一来,待在客栈空房间中休息的就只剩下了林宴锦和叶还秋两个最不该待在一起的人。
一个人默然喝着茶,林宴锦神色平静,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身旁人的存在。
但叶还秋却是不让林宴锦这样安静下去,他大喇喇坐在房中窗边,凑过一张脸朝林宴锦问道:“我听说你的病已经好了,到底是怎么又变成这样了?你不会是故意装的吧?”
林宴锦举起的茶杯顿在了唇边,他转头看了叶还秋一眼,眸子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