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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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誓-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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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老妪将高凡颀长的身躯挟在肋下,腾空飘飞向东而去。

“哎哟,快去报官,有女飞贼!”

“什么女飞贼?分明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直到此刻,周围的路人才回过神来,抬头望着老妪远去的身影,七嘴八舌地叫嚷。

“站住!”

千叶小慈奋起直追,双手连挥,十数道乌黑光缕破空射向老妪。

老妪头也不回,随手挥动夺来的风水神签,“叮叮叮叮”连响,将她射出的飞梭尽数磕落,与千叶小慈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缩短,反而迅速地越拉越大。

又追过几条大街,千叶小慈终是丢了老妪的踪影。她飘落在屋顶上举目四望,一面惊骇于老妪高深的修为,一面为高凡的安危担忧不已。

暮色里一个和蔼可亲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你在找什么?说不定我能帮忙。”

顺着话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千叶小慈看见一名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上,别转脑袋瞧着自己。只见他矮矮胖胖,白净的圆脸上小眼睛眯成两条弧线,蒜头鼻子上凝着几颗汗珠,一只胖手拼命摇动着手里的摺扇,扇面上绿色的鬼符,划出一溜溜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眼睛发花。

“我要你管!”千叶小慈生硬地回答,视线从胖子身上挪开,继续搜寻老妪的身影。

“我知道你在找谁。”胖子笑嘻嘻站起身,向千叶小慈走来,说:“你在找高凡,对不对?”

“你认识那个老太婆?”千叶小慈心生警觉,按着峨眉双刀端详胖子。

“北斗宫的鸠阳婆,她跟我可是老熟人啦。”胖子似乎感应到从千叶小慈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刀气,停下脚步说道:“忘了先自我介绍,在下金不炎,跟小霍是老相识,更是老朋友。”

“金不炎?”千叶小慈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没听他说起过你。”

“也是,这家伙的口风比谁都紧。”金不炎讪讪一笑道:“长安的夏天可真热啊。”

“我没工夫和你聊天。”千叶小慈皱眉道:“你究竟有什么事?”

“急什么?天还早得很呢。”金不炎望了望远处正向长安西城墙外徐徐下沉的落日,说道:“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汉人?”

“与你无关!”

千叶小慈没有心情和这半路杀出的胖子说笑,举步欲行。

“等等!”金不炎一晃身,张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笑着道:“别急着走嘛。”

“让开,否则我要对你不客气了!”千叶小慈柳眉竖起,对金不炎发出警告。

“好凶哪。”金不炎阴阳怪气地耸了耸肩膀说:“我可不喜欢舞刀弄枪凶巴巴的女孩。”

“混蛋!”千叶小慈忍无可忍,管他是不是霍去病的朋友,先给这家伙一刀再说!于是手中一对峨眉刀向外横切,一上一下朝金不炎的咽喉和小腹斩去。

“喀喇喇——”

一串幽蓝色的强光,从暗红的夕阳幕墙后迸射而出,屋顶上金不炎的身影瞬间湮没在铺天盖地的光澜深处。

千百束亮白色的闪电犹如天神手中挥舞的雷刀,汹涌澎湃地轰向千叶小慈。一条条叫嚣嘶吼的鬼魂从屋顶下、天幕中,层出不穷地冒出,萦绕飘游在她的周围,寻找着突入刀光的缝隙。

千魂斩!

千叶小慈并不知道这项纯阳阁绝学的名字,只感觉到源源不绝的魔意在猛烈冲击着她的神智,仿佛一转眼间,自己已深陷于波涛跌宕的汪洋大海中,胸口窒息、灵台晃动,生命之火似风中残烛般无力地做着顽强抗争。

“砰、砰、砰——”

电光一浪高过一浪的轰在峨眉刀上,每一下都迫使她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化解。然而还来不及喘息,下一轮更猛烈的攻击又接踵而至。

“砰!”

峨眉刀脱手。千叶小慈娇小玲珑的身躯,宛如被暴风雨吹落的一朵黑郁金香般抛飞坠地,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

“真不想杀死像你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可没法子啊……”金不炎很无辜地叹了口气,催动一束雄浑的电光,朝着千叶小慈的头顶劈落。

她一死,便不会再有人回霍府报讯。三天后,鸠阳婆就会手提高凡的首级登门找霍去病的麻烦!金不炎不无得意地寻思着,眼前好像已能看见霍去病和北斗宫一众高手拼个你死我活的情景。

“铿!”

斜里两道刀芒亮起,将那束劈向千叶小慈的电光狠狠斩断。

一道白色身影飘忽而至,凌空挽住千叶小慈的纤腰,冉冉落定屋脊。

“咦?”金不炎收回千魂斩,讶异地看着来人。

这是一个白衣如雪的中年男子,相貌妖异,腰悬长刀,站在屋脊上就像是一杆犀利的枪直立于千军万马之前,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浓烈可怖的杀气。

他的手里握着千叶小慈的峨眉双刀,低下头瞧了眼怀中已昏迷过去的少女,眸中掠过一道厉光,沉声低喝:“滚!”

“英雄救美。”金不炎笑咪咪地挖苦:“可惜你的年纪太老了点儿。”

“呼!”

房顶上一块块超过两斤重的巨大瓦片陡然升起,如一团黑压压的乱云翻翻滚滚,发出低沉的啸音涌向金不炎。

“好强的功力!”金不炎脑海里急速搜索着一个个可能与白衣男子有关的魔道高手的名字,急忙施展无伤罩抵御。

“轰!”

成百上千片重瓦寸寸碎裂,在残阳里化作浓灰弥漫。

金不炎的身躯摇了摇,面色有些苍白狼狈,衣衫也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粉尘。难能可贵的是,他竟然还能够向白衣男子从容微笑着问道:“看阁下身手,应该不会是个藏头缩脖的鼠辈,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不能。”白衣男子生冷地回:“今天饶你一命,下不为例!”说罢便横抱千叶小慈的娇躯,足不点地的掠过重重屋宇,消失在最后一抹夕阳里。

“不说就不说吧。”金不炎不以为忤地喃喃说道,目送白衣男子远去,嘴角浮现一抹阴冷的笑意:“也许下一次,我会要了你的命!”

这时候,天完全黑去;夜幕像一张苍老而冷漠的脸庞,高高在上,默默地注视着脚下奔忙的众生,似乎在讥笑他们徒劳无益地忙碌钻营,却不懂得其实谁也躲不过三尺黄土埋身的宿命。

距离刚才事发地点两条大街外的修成君府邸内,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

金峨无精打采地躺在绣榻上,百无聊赖地盯着上方的帘帐出神。两个丫鬟芷儿和璇儿乖巧地紧紧闭起了小嘴,立在一旁伺奉着。

因为天热,窗户是开着的,从前厅发出的笑声、曲声如长了翅膀一样不识趣地飞进屋里,故意在不断提醒她此时此刻自己的母亲正在宴请什么人。

假如不是灵机一动躺在床上装病,如今的她该也是在前厅正襟危坐吧?

南宫公主、董武以及这讨厌鬼的父母亲,便是今夜修成君府里的座上嘉宾。

三天前,金俗在爱女的面前表现出罕有的霸道,一定要将她嫁给董武那混蛋。

“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金峨心里冷笑,表面上却对父母的决定不置一词。

大不了离开这个家,然后找李敢彻底摊牌,要他带着自己浪迹四海、远走天涯。管他什么大汉皇室的天威尊严,什么巫族三千年的命运归宿,她金峨才不在乎呢!就算会招来所有人鄙视的眼光,她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和李敢在一起,和他双宿双飞永不分离,即使与全天下为敌,又有何惧?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她毕竟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就做出傻事,在彻底无计可施之前,金峨觉得应该还有更完美的解决方式。

杀了董武,从此一了百了?从脑海里冒出的这个可怕念头,甚至连金峨自己都给吓了一大跳,立刻将它扫地出门。

无论如何,董武不是坏人,自己对他再气恼,也绝不至于会下杀手。何况……喜欢自己并不是错,谁让他也是个思维正常,长着双眼的男人呢?

不杀他,难道真要和李敢做一对亡命鸳鸯吗?万一他舍不得那个傻兮兮的程大小姐,舍不得到手的功名前程,不肯和自己走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金峨觉得脑袋真的开始疼了,于是阻止自己顺着这条不吉利的思路继续猜想下去,烦躁地自我安慰道:“我想得太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再不然,明天早上还可以问一问那个沙盘里藏着的老怪物。”

是了,明天太阳会重新升起,先把烦恼暂且忘掉,睡吧!

金峨闭上双目在榻上翻了个身,蓦然,一缕警兆从心底生出。

“轰!”

屋顶巨响爆裂,刺眼的绿光从夜幕中迸射而出,向着榻上的金峨轰落。

紧跟着一条人影穿越窗户闪身入屋,一束绿莹莹的光芒卷裹着阴风惨雾拍落。

霎时间,榻上升起一团绚丽的殷红色光澜,九天应元神鸾幻动着流光溢彩冲天而起。

“砰!”

光华飞溅,绝强的罡风摧毁了屋内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璇儿和芷儿一声惨呼,摔飞到倒塌半边的墙角,大块砖瓦从天而降,将两人掩埋。

小楼摇摇欲坠,“吱吱呀呀”地痛苦呻吟着,吐出一蓬蓬浓重的烟尘。

金峨驾驭九天应元神鸾悬浮于半空中,狂天巫与痛天巫一左一右隐成夹击之势。

念及瓦砾下的两个贴身丫鬟生死未卜,金峨心头一疼,俏脸如寒霜笼罩道:“够干脆,索性杀到本郡主家里来了!”

狂天巫双手藏入宽大的袖口,阴笑道:“这回还有谁能救你?”

依稀听到前厅并无异状,金峨心下稍安道:“笑话,就凭你们也杀得了本郡主?”

“咚、咚、咚!”

屋外响起敲门声,一个甜腻腻的少女嗓音问道:“里面有人吗?”

果不其然,戾天巫也到了。她轻轻推了推,半挂在墙上的屋门“哗啦”倒地,缓步走了进来。那少女的声音又故作惊讶道:“哎哟,谁把峨郡主的闺房弄得乱七八糟的,记得走前要帮她打扫干净啊。”

狂天巫道:“少说废话,免得夜长梦多!”双掌绿芒吞吐闪耀,竟化作两束锋利狂暴的刀光,插向金峨双肋。

大战一触即发。有了数次失败的教训,这回三大天巫居然放下桀骜自负的身段,从一开始便对金峨展开联手围攻。

他们并不在乎会惊动金府里的人,更不会把那些寻常护卫放在眼里。一波波攻势如惊涛骇浪般涌向金峨,摆明是要速战速决以免重蹈覆辙。

激战中金峨全力催动九天应元神鸾将三大天巫迫退稍许,趁着稍纵即逝的机会祭起女娲补天炉,五彩天火熊熊燃放华光直贯云霄,仿似要将这苍穹也点亮!

“啊!”三大天巫齐齐飞退,各自奋力抵挡扑袭而来的五彩天火。

他们的修为终非霸王会八方使中的莫容兄弟可比,尽管身子被烈焰或多或少地灼伤,却越发激起三人的杀意与凶性,怒喝着扑回小楼内。

屋内烈焰腾腾,却遽然失去了金峨的影踪。狂天巫怒哼道:“不好,这丫头逃了!”

痛天巫目光一转,蓦地咧嘴悲号道:“我苦命的儿啊,你们死得好惨呐……你再不出来,我们就拿这金府上下所有人作抵!”

光门后的金峨听到痛天巫用“束丝寄音”的巫功所发出的威胁,芳心不由一震。由于巫力耗损过剧,她的面色惨白若金,嘴角一抹血丝兀自在不断汩汩溢出。

“走吧,先去前厅杀了金俗!”戾天巫会意,又用束丝寄音叫道。

猛一咬牙,金峨冲到几案前,从袖口里取出小瓷瓶,向摆放在案上的沙盘中倾倒。

犹如胭脂般的颗粒物,落在沙盘里,像水纹一样迅速朝四周扩散。

“砰!”

又一鞭轰击在光门上,强大的巫力正瓦解着门内加持的禁制。

时间,我需要时间!金峨心底焦灼地呐喊。沙盘上徐徐显现出一张诡异的人脸。

“哪里来的妖孽,竟敢在修成君府中兴风作浪!”小楼外响起一声愤怒的斥喝。

一名身材敦实的年轻人闯入屋内,没有看到金峨,他脸上的表情也是略略一怔,惊疑问道:“峨郡主在哪儿?”

戾天巫用老妪的声音阴森道:“我来解决他!”黑灵幡一晃,放出劫魂之咒。

“呔!”年轻人憨厚淳朴的面容上毫无惧色,舌绽春雷拔出腰间佩剑。

“快点,再快点!”金峨拔下发上金钗,刺破左手食指将一颗血珠滴入沙盘。

“呼!”血珠落在金色的沙粒里,漾起一蓬红光。

“哗——”

所有的沙粒似喷泉般冲上半空,闪烁着妖艳的血红色光雾,将金峨的身体彻底吞噬。

她合上眼睛,接受着来自另一个世界沛然莫御的巫力洗礼,一阵阵强烈的意念狠狠撞击着她的灵肉,洗涤改造着她的身躯与灵魂。

“我将赐与你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从此你我同身共体。作为交换,你将成为我最忠实的奴仆,遵我的名,行我的旨……”

脑海里沙脸的声音像滚雷般在轰鸣,一缕元神缓缓从金峨的头顶升起。

以血为咒,以死为誓,她在这一刻匪夷所思地冲破了人间的束缚,赫然晋升到圣师的浩渺境界中。

“噗!”

光门外,狂天巫从背后袭击,手掌穿透年轻人宽厚结实的背脊。

“呀!”年轻人怒吼,手中佩剑吃力地举起,身躯却缓缓地软倒在地。

“不知死活的东西!”狂天巫蔑然收掌,一蓬血气蒸腾,手上的血迹立时消隐。

“嗡!”墙壁上的光门闪亮,金峨一步步走回屋里。

“你终究忍不住露面了!”狂天巫得意大笑,不一会儿便戛然而止。

他察觉到,须臾之间,眼前的少女好似已发生了脱胎换骨的惊人变化。

在她娇小的体内,仿佛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通过她的眼神、步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无形而充满实质感地散发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霍然涌出,似乎一瞬间,这少女已成为天地的中心。

望了望地上一动不动的年轻人,只从背影金峨便已认出他是董武,眼眸里闪过一丝感动。然后她抬起头向狂天巫问道:“你杀了他?”

“哼!”

狂天巫哼了声算是回答,双目一眨不眨注视着金峨。

金峨摇摇头道:“像你们这种怪物,本不该存活在世上!”纤手幻出重重花影,再次焕放出九天应元神鸾,如一团燃烧的火云般直扑狂天巫。

“咄!”狂天巫大吼,双掌推出一团绿光,尽全力轰出“碧阴孢”。

“砰!”

光澜爆散,狂天巫的身躯弹石似地撞开窗户飞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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