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月娘柔柔地笑了笑。牵着虫虫走了出去。
走到了门口,月娘转身要替落银关上房门的时候,却听虫虫还带着些哭意的声音喊道:“爹爹……徐大哥……”
一听到虫虫喊到‘徐大哥’三个字的时候,月娘的脸色即刻就变得很难看。
脸色沉沉的转过身去,果然就见叶六郎和徐折清一同走了过来。
“银儿怎么样了?还是没有醒吗?”叶六郎一看到月娘,就即刻问道。
月娘没有说话,只对他摇了摇头。
“伯母,落银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真的只是中了迷药吗?”徐折清边走上前去边问道。
却见月娘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徐公子这话说的轻巧,什么叫做只是中了迷药?难不成徐公子觉得,银儿中了迷药落水还不够吗?”
“伯母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徐折清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中了迷药的话,怎会至今不见转醒?”
“这我倒想要问一问徐公子了。徐公子到底对银儿做了什么,才致使她至今都不愿意醒过来——”月娘的口气,是徐折清、包括叶六郎都从没有听过的讥诮。
月娘向来善良柔和,性子温软的就像是一汪水,极少对人生气,更别提是现在这副样子了,叶六郎心中不禁疑惑不已,纵然落银是在徐家茶庄发生的意外,但也不能将责任全部都推到徐折清头上去,这一点,就连性子有些急躁的自己都能想得通,向来心细如针的月娘,又岂会因此迁怒徐折清呢?
“伯母,我……”徐折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疏忽了,才会让落银在喜宴上发生这种事情,在此,我给伯父伯母赔不是了。”
“是一时疏忽还是刻意为之我不知道。”月娘的口气越发的冰冷,向来温柔似水的双眸也都是怒意,“难道事到如今,徐公子还是不愿意将事实说出来,做过的事情不敢承认吗!”
这两日,落银的确是没有清醒过来,但很多事情,不清醒的时候从嘴里说出来才更加可信。
昨天夜里,落银的一番梦呓,可她被送回来的时候,那衣衫破乱,甚至还有身上的那些可疑的青紫,月娘震惊和惊诧之余,同时也已经将事实猜到了十之八九。
一想到落银颤抖着声音说着梦话的受惊挣扎的模样,月娘直是觉得一颗心都要心疼的碎掉了。
之前家里虽然贫困,但落银这个女儿却是她和叶六郎捧在手心里,一点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的,所以当她得知了在落银身上发生过了这样的事情,她如何还能冷静理智的对待?
闻言,徐折清心里一阵狂跳——难道说,月娘已经都知道了吗?
“我们将女儿好好的交到了徐家茶庄,银儿也算是为你们徐家争了不少光吧?前前后后为徐家做了多少事情!就算徐公子对我们有恩,可这也不代表可以随意欺凌我的孩子!”月娘越说越激动,甚至都红了眼眶。
虫虫从来没见过娘亲这样过,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出声。
他这一哭,把沉浸在震惊中的叶六郎给唤回了神。
月娘这番话,断然不可能是没有依据乱说出来的——
而且看徐折清这摆明了心虚的模样……
叶六郎皱眉看向徐折清,问道:“我们作为银儿的父母,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究竟!还望徐公子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他想知道究竟怎么了,在他的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向来温顺的妻子也能动此大怒。
“……”徐折清一时间只觉得进退两难。
听月娘方才那番话的意思,应该是已经大概知道了……瞒只怕也瞒不住了。
也罢……本来就是他自己犯下的错,不敢轻信了徐朗之的以退为进,更不该当初故意默然徐朗之那么做,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态度坚定,徐朗之又怎么会得寸进尺?
甚至,他为了将落银留在身边,撒下了一个天大的谎言。
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错,是他一手造成的结果……所以他就该来承担这一切带来的后果,而不是只知道一味的逃避!
思及此,徐折清暗暗握紧了十指,看向定定的盯着自己的叶六郎夫妇,满怀歉意地鞠了一躬,“伯父伯母,对不起……落银这次出事,的确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们到底对银儿做了什么!”叶六郎此刻听他承认,彻底的暴走了,怒声质问道,“银儿在徐家茶庄这么久,尽心尽力为了徐家茶庄,不到两年,研制出了一道又一道新茶!难道你们徐家的经商和处事之道竟是如此吗!”
“是我做的不对……”徐折清的头更低了,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此不齿。
“枉我一直对你如此敬重,敬重你是个正人君子,不曾想你竟然会对银儿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你徐折清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明日更是你成亲之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亏银儿她一直那么信任你!”月娘说到这里,已经落下了泪来。
“什么……”叶六郎身子重重的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折清。
禽兽不如四个字,已经足够让叶六郎构想到了最坏的真相。
如果事实真的如同他猜想的那般,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虽然叶六郎此时没有发声,但徐折清还是感受到了他逼问的目光,无比强烈。
徐折清深深地闭了片刻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带了一种果决,他抬起头来迎视着叶六郎,道:“伯父,伯母,我——”
然而话刚开口,却听得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紧随着就是一道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220:动手
一更到,补昨日的第一更,如无意外,四更会按照承诺码完的~ 谢谢昨天大家的谅解,真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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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二娘,这件事情跟徐大哥无关。”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院中的叶六郎等人即刻都转头看了过去——房门前,身着白色交领里衣的落银,披着一头乌黑顺直的青丝,一手扶着门框而立。
“银儿你醒了!”叶六郎和月娘既惊且喜地迎了上去,虫虫也“姐姐,姐姐”的叫着朝她跑了过去,又是哭又是笑的。
落银摸了摸他的头,适才抬头望向站在原处,表情复杂至极的徐折清,说道:“徐大哥就先回去忙吧。”
什么?
一醒来,一看到他,一开口就是让他走吗?
徐折清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沉痛和失落——现在,她就这么讨厌看到他吗?
“落银,我……对不起……”徐折清看着落银说道,“都是我不好……”
“这不是徐大哥的错。”落银表情看不出喜怒,“徐大哥明日大喜之日,还是早些回去忙吧,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徐折清心底一时间发涩的厉害。
落银这口气,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淡然,虽然她平日里也鲜少会显露出强烈的情绪,但他感觉的到,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因为,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他的错,都是徐家茶庄的错。
“先把事情说清楚再走!”叶六郎方才已经从月娘那里听出了端倪,此刻怎能如此轻易让徐折清离开,说着,他又看向落银,“有什么事情说出来,爹给你做主!”
他的女儿,谁也不能欺负!
“爹。这件事情里面有误会,一时半刻说不清楚,您就先让徐大哥回去吧,晚些我再慢慢跟您解释。”落银说道。
向来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叶六郎。这回却犯起了倔,死活都不肯松口,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就慢慢的说!总之,今天我一定要知道徐家茶庄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爹——”落银唤了他一声,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她醒来就其实就没打算要瞒着叶六郎,因为她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但是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果她现在将事情说出来,依照叶六郎现在不稳定的情绪来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她这次对徐家是彻底失望透顶,但同时她也知道,这并非徐折清本意。是非对错,她分得清。
“你别说话!”叶六郎第一次对落银黑了脸,但却也是完完全全的出于在意和心疼,他看向徐折清,定声道;“我向来敬重徐公子,还请徐公子敢作敢当!”
徐折清的脸色窘迫而又愧疚,他深深地看了落银一眼。下定了决心一样,冲着叶六郎一家说道:“伯父伯母,落银那晚之所以落水,是因为我妄图对她做出不轨之事,她情急之下才选择跳湖,纵然我……并非本意。但此事却全部错都在我——”
说着,他竟然冲叶六郎夫妇跪了下去,诚恳地道:“如果落银愿意,我愿意娶她过门……若是落银不愿,我定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她!”
他刚说出那句妄图对落银行不轨之事的时候。叶六郎就直接提着拳头过去了,待他这番话刚一落音,有脸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叶六郎重重的一拳。
“啊!”月娘吓得惊叫了一声,忙上前去拦,虽然她也极为气愤徐折清对落银做出了这种事情,但她是个医者,端从落银的身子上,便也知道事情并未到那一步,更没有酿成大错,再者说了,她一向不赞同用暴力解决问题。
徐折清被叶六郎这一拳揍的歪倒在地,眼见着叶六郎又欺身而上,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徐折清竟然也是躲也不躲,如此便又稳稳地挨了一拳。
这一拳,叶六郎手上的力气用的更大,拳头刚落下,徐折清的嘴角就溢出了一丝鲜血来。
“六郎,你先别冲动!”月娘上前奋力地将叶六郎拉开,一边对徐折清投去了责怪的目光,一来,她也很不齿徐折清对落银做出这种事,二来,她却是跟落银的想法一样,不愿意徐折清当着叶六郎的面将此事说出来。
毕竟用脚趾头也能想的到,这番话说出来,叶六郎哪里会有不动手的理由?叶六郎可不会去管事情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爹,您先冷静冷静听我说!”落银和月娘一左一右拽住了叶六郎的胳膊,急道:“这事情里另有原委,并非徐大哥一人的过错。”
徐折清也真的是,难道看不出她的意思吗,怎地还如此固执,非要当着叶六郎的面承认——
“不,落银,这件事情全都怪我……不管你要我怎么做,我都愿意,只要你可以原谅我——”徐折清顾不得去擦拭嘴角的血迹,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如此在意一个人对自己的看法,如此害怕她彻底的疏远自己。
然而这时,却忽然听得一声带着愤怒的吼声响了起来——“折清!”
落银听到这道刺耳的声音,眉头即刻就紧蹙了起来。
徐朗之正一脸怒色的朝着此处走来,后面跟着的是叶流风。
方才是叶流风在前院听到有人敲门前去开门的,听徐朗之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是来找徐折清的,叶流风才让人进来,但碍于徐朗之的脸色实在太烂,来找茬的意图全写在脸上了,让人想不知道都难,故叶流风很警惕地亲自将人带了过来。
刚一进来,瞧见徐折清被揍,叶流风觉得算是意料之中。然而徐朗之,却跟他的心境完全不同了,纵然他待徐折清并无太多父子之间的情谊,但徐折清好说歹说也是徐家茶庄的东家,这样被人打,他徐家的脸往哪儿搁!
更何况,他叶六郎算个什么东西,也能动手打他的儿子!
“一帮野民!”徐朗之冲叶六郎赤红着脸吼了一句,大步上前将地上的徐折清拽了起来,然而徐折清刚一站起来,就不着痕迹,却冷漠非常的推开了徐朗之。
“父亲过来作何?”徐折清冷冷地问了一句,显然是因为这件荒唐的事情,跟徐朗之之间已经彻底产生了不可跨越的沟壑。
“你来此又是作何!”徐朗之反倒像个受害者一样愤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明日便是你大喜之日,你今日却只身来此,还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你且说明日这亲你是成还是不成了!”
他方才刚到茶庄去找徐折清,就听闻徐折清被叶六郎叫走了,于是二话不说,就急忙赶了过来。却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这种情形。
“成全的事情无需父亲为我操心。”徐折清的神色,是在场的众人都不曾见过的冰冷,还有不再遮掩的疏离和厌恨。
“你——”徐朗之气的身体打颤,刚想开口,却被叶六郎的一阵怒吼声打断:“你们放开我,放开!”
他没有半点心思去理会徐朗之和徐折清父子之间的恩怨,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管,他只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伤害了!
叶六郎常年习武力气本来就极大,加上又是真的用了力气的,故很轻易的就将落银和月娘甩开了,一脱离了母女二人的禁锢,叶六郎便又朝着徐折清疾风一般冲了过去。
“你再敢乱来,信不信我将你送去衙门!”徐朗之在一侧怒声道:“广天白日之下,你竟然敢动手伤人,简直目无法纪!!”
倒别说,他这句话倒是真的让叶六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而却绝非是被他三言两语,什么送衙门查办给唬住,而是面含讥讽地转脸看向了徐朗之,冷笑问道:“目无法纪?我叶六郎倒是想问问,你们徐家又是如何看待法纪二字的!堂堂第一大茶庄,竟然对大茶师下迷药!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仁义道德!”
徐朗之面上只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心虚,但紧接着,就被自得的冷笑所覆盖,“下迷药?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污蔑,我徐家茶庄作为青国第一大茶庄,会给一名茶师大费周折的下迷药?说出去谁会相信,你也不看看你们的身份,拿什么跟我斗!”
告到衙门他也不怕,这京城的能管事儿的官,哪个没多多少少吃过他徐家的好处?这一点对他来说,根本就连威胁也算不上。
“你——”叶六郎被气的脸色发青,紧握着的拳头都在瑟瑟发抖,他此前跟徐朗之接触极少,对他人品的认知更是极其模糊,乍然见他如此等同泼皮无赖的言行,既惊且怒,一时间竟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