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却始终没有一个真的让她心动的。
眼前的慕容诚……凭良心说，她有点排斥。
这个男人看着就有大好前程，应该也有心上人。但是他却为了保住皇帝的面子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即使对方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孩，即使会背上老牛吃嫩草的闲话，他还是应了。
该说他什么好呢，就看眼前，他就坐在她面前，眼神却飘的老远。心里也许正想着他心爱的姑娘。这样的男人也许会对你一辈子温柔体贴，却未必会给你他的真心。
江晓羽在赐婚的那天晚上想了整整一夜。这仿佛闹剧一般的赐婚，她有几成把握可以推掉。四国庆之后她也不是没入宫侧面跟皇后提起此事，皇后慈爱地庆贺她得了一门好姻缘，甚至提出现在就开始准备大婚需要的事物，因江晓羽没有母妃，所以皇后这个做大伯母的打算一手挑起这个重任。
江晓羽扶着头微微有些头疼。看着眼前脸色清冷的男人。要不要试试跟他沟通一下呢？
“慕容少将军？”江晓羽柔声唤道。
慕容诚闻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郡主唤我名字便可。”
江晓羽咬咬唇：“你能不能不要摆出那种表情？看上去令人心酸。”
慕容诚一愣，苦笑着：“是么？原来我都摆在脸上了……我得改掉。”
江晓羽摆摆手，没法谈了。本来还以为俩人联手说不定能求的皇帝收回成命。眼前这位已经放弃抵抗认命了。
“其实，郡主大可不必为难。”慕容诚的声音仍是醇厚可人，“诚，并未觉得委屈。”
你不委屈？我还委屈呢！江晓羽差点跳起来一杯茶泼到他脸上。真是千年代沟摔死人啊。跟古人绝对沟通不了。
“别绷着了，我就不信你没心上人什么的。”江晓羽果断放弃怀柔政策直接戳人家心窝子。
慕容诚笑了笑，轻轻摇摇头：“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无用个屁，是男人就去争取啊！我又没说非你不嫁！娶媳妇当然是娶个喜欢的合心意的。谁愿意天天对着一张思念其他女人的脸啊！”江晓羽终于爆了，站起来一只脚踩在石桌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慕容诚。
众人：……小姐，您还是没忍住……
慕容诚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突然，闷笑出声。
“行了，笑出来就说明你想通了。明天跟我进宫，俩人一起去求皇帝伯伯估计还能撤回成命。”江晓羽放下踩着石桌的脚，整理了一下衣裙，示意翠星换一壶热茶。
“郡主觉得成功的几率有多少？”慕容诚笑着问。
“如果我说我嫌你年纪大，估计能有4成把握。到时候你再说不想耽误我青春，就有6成了。”喝着孔雀刚斟满的热茶，江晓羽淡然开口。
慕容诚沉吟了一下：“其实郡主可以考虑一下舍弟。”
江晓羽毫无压力地白了他一眼：“你们慕容家大门是贴金了么？是个女人就挣破头要嫁到你家？”
慕容诚：……
“而且，”江晓羽笑眯眯地：“我也想问，你弟弟当年看了我众多庶姐的脸，怎么没见他来提亲呢？”
孔雀：当年？慕容凌还是小屁孩呢！提个毛亲啊！
花园的谈话最后以江晓羽课业繁重为由提前结束。俩人终究是定下了第二天进宫面圣的事。
晚间，泡在热水桶里，江晓羽感觉肩膀格外酸痛。
“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江晓羽默默地自言自语，“干脆减掉几节课吧。也不是要做才女，何必把自己逼死呢。”
“你明天进宫需不需要我跟着？”窗外传来孔雀的声音。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你不去也行，而且也跟不进内殿，让翠星和苍星跟我去就行了。”江晓羽没入水中，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那我回屋睡觉了啊。”孔雀打了个哈欠。
“孔雀，你说明天能不能成功？”江晓羽的声音嗡嗡的。
孔雀想了想：“估计要困难，天子一言，哪那么容易收回来。”
“可我今年才12岁！等到我能嫁人了，慕容诚都变成老头子了！”江晓羽哗地从桶里起身。
孔雀吓了一跳，“你急什么！你15岁及笄了不就能嫁人了么？慕容诚才25岁，还不算老头子啊。”
“整整差了10岁啊！”江晓羽几乎尖叫起来！这可是摧残未成年花朵啊，你们都没觉得哪儿不对劲吗？！
“老夫少妻，不稀奇。”孔雀耸耸肩，他要是没记错，他爹跟他娘就差了10岁。
江晓羽站在木桶里，冷静了片刻，再张嘴的时候声音几乎噙着冰碴：“孔雀……”
“怎么了？”孔雀应道。
“滚回去睡觉！”
第二天风和日丽，绝对是个谈判的好天气。
慕容诚并未过早来接江晓羽，而是掐准了时间在景王府门口等候。
江晓羽今日难得穿了一件淡紫色广袖缎子刺绣月裙。仍然梳两个丫髻只用水晶串子绕在头发上，一朵珠花也无。清清淡淡地，看着干净利落。
“真该夸你一句，明明是没睡好觉，偏偏看起来一点都不急。”江晓羽凉飕飕地吐槽慕容诚，扶着翠星的手小心地上了车。
慕容诚低头淡笑，江晓羽说的对，他确实一夜未曾好睡，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如何跟皇上说明。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眼睛微红还稍微冰敷了一下，没想到还是一眼就让江晓羽看出来了。
“下次用隔夜的茶袋，效果更好。”车帘放下时，从内飘出来一句不咸不淡的建议。
慕容诚骑马在侧，江晓羽的马车走的不紧不慢。两人都在组织着语言争取在见到皇帝的时候可以圆满地把事情解决，倒也相安无事。
进宫的时候仍然是由大太监引到荣阳殿候驾。江晓羽站在空旷的大殿里感觉四下都冷飕飕的。慕容诚微微皱眉，走到江晓羽身后站定。一瞬间江晓羽便觉得暖和了不少。
两人干等半晌，仍然不见皇帝的踪影。
擦，不会是耍我俩玩吧？江晓羽暗自吐槽。对于她这个亲大爷，江晓羽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也不知道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
“秦公公，请问皇上是否在忙？”慕容诚看出江晓羽一脸的不耐烦，朗声问道。
被称为秦公公的大太监笑眯眯地回话：“回少将军，皇上今日新点了一位贵人，此时应该正在皇**中。过会儿就会过来了。”
擦，原来是充盈国库了啊。难怪半晌不见人影。江晓羽撇撇嘴，对嘛，做皇帝嘛，美人哪能少呢？这不是做皇帝的一大乐趣么？
慕容诚微微点头，皇帝的私事做臣子的是不能参与的。
“新来的贵人是谁家的贵女？”江晓羽难得八卦一下，看看这个跟皇帝差几岁。
“刚刚册封的月贵人是太子少傅家嫡女云大小姐。”秦公公恭敬地回话。
云月湖？哦~上次画牡丹那位嘛。也对，在皇帝面前露了那么一手，没道理不被收进后~宫。
“原来是她啊。”江晓羽点点头，转过脸去看慕容诚。
慕容诚眼睛睁得如铜铃，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脸上血色尽退，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月……贵人……”
第三十九章 心魔
江晓羽就是瞎子现在也看的出来，慕容诚的心上人便是那新入宫的月贵人。皇帝伯伯，你确定你不是为了棒打鸳鸯才给慕容诚指着这么一门婚事么？
可是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皇帝马上就要奔这边来了，慕容诚绝对不能顶着这样一张脸见皇帝。
江晓羽站起身，扯住慕容诚胳膊抬脚就往外走。慕容诚仿佛没有灵魂的空壳，任凭江晓羽扯着拉着往宫门走。
秦公公紧跟着江晓羽，边走边拦着：“郡主莫急，皇上一会儿就来啊。”
“谁说不等皇帝伯伯啊，你没看见这个人脸色不好，身体都这么不舒服了？见到皇帝伯伯肯定会惹皇帝伯伯生气啊。”江晓羽缓了口气，诚恳地跟秦公公说。
秦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当然一眼便能看出慕容诚身体不适的缘由，但是小郡主这样为人家着想，总要卖人家个面子不是？当下便恭敬地让开了路。
“郡主说的是，慕容少将军确实是不舒服，奴才这就吩咐人请了太医到慕容府上看诊。”
江晓羽赞赏地看了秦公公一眼，对翠星使了个眼色便扯着慕容诚头也不回地走了。
翠星隐晦地将一个刺绣精良的荷包塞进秦公公手里：“多谢秦公公照拂，我家小姐不常进宫走动，凡事多需秦公公照应。”
秦公公手脚麻利地收起荷包，一张脸笑得满是褶子：“哪里哪里，能伺候郡主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气。”
翠星和苍星恭敬地行礼告退，赶紧一路小跑寻自家主子去了。
慕容将军府的下人原本靠在车边等着，抬眼却看见倾阳郡主死拖活拉着自家大少爷出了宫。正纳闷着，走近了却惊讶地发现自家大少爷脸色差的几乎不成人样。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扶你家少爷上车？”江晓羽无语地将慕容诚塞给随行护卫。
“少将军在宫中出了什么事？”领头的一人问道。
“出了什么事是你能问的么？将军府怎么调教下人的啊。”江晓羽没心情跟他们贫嘴，见慕容诚被扶上车，灵巧地跟着钻进车里。一起来的必须一起回去，否则明天传言会更难听。
“小姐。”翠星和苍星紧赶慢赶追了上来。
江晓羽一把掀开帘子：“你们先回家，叫孔雀去将军府接我。”
说罢，朝着车夫喊了一声：“回府！”
早时接到护卫回报，慕容老将军和老夫人早早在大门口等候。
“郡主殿下。”眼看着江晓羽从自家马车上下来，慕容老将军夫妇赶紧行礼。
虽然不是正式的拜访，毕竟江晓羽的身份在那儿，怠慢不得。
“老将军不必多礼，之前让护卫提前通知您准备的您都准备了么？”江晓羽虚扶了慕容老将军一下。
“是，老臣有所准备，只是不知用在何处。”老将军对于江晓羽的到访和之前派人提前通知他的事满脑子问号。
“诚儿！”老夫人惊叫着看着自家大儿子三魂丢了六魄地被人扶下马车，顿时扑了过去。
慕容诚充耳不闻老夫人的声声呼唤，两眼仍是空洞地任由他人扶着他回到自己的院落。
“这是怎么了啊？”老夫人几乎泣不成声，自家儿子从小就优秀，从未见他这样失魂落魄。
“郡主……”老将军剑眉紧皱望向江晓羽。
江晓羽随着众人跟到慕容诚的院落，却站在正厅不肯再进一步。
“老将军，你着人去前院看着，我家丫鬟到了赶紧带她过来。”无视老将军满眼的疑惑，江晓羽径直走到椅子边坐下。
慕容老将军虽心存疑惑却仍不敢怠慢，赶紧命人去前院守着。
“还有，参汤，熊胆，九转回魂丸都预备着。再预备一锅热热的粥。”江晓羽接过侍女刚倒好的热茶连声吩咐道。
多少年没遇到这种事了，还好古代的东西都比较精纯。在现代如果想找一根货真价实的人参，除非自己去山里挖。
“郡主，贵府的丫鬟到了。”就在老将军打算再次开口问的时候，前院却来人禀报。
孔雀几乎是脚不点地地跟着家丁冲到院中。一脸焦急地看着江晓羽还以为是江晓羽出了什么大事。眼看着江晓羽俏生生地站在厅中，没缺胳膊没少腿的，甚至头发都没乱一根，孔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你想吓死我是吧？！我以为你出事了呢，火急火燎的。”孔雀紧走几步看似扶着江晓羽的胳膊其实暗地里咬牙切齿地掐了江晓羽一把。
被孔雀掐的几乎掉眼泪，江晓羽推了孔雀一把：“我没事，你去看看慕容少将军，他提着一口气没吐出来，已经魇住了。”
孔雀白了她一眼，魇住不魇住管他鸟事啊。
“你去救就是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家小姐我脑袋上就会扣上克夫的屎盆子了。”江晓羽猛推了孔雀一把，将孔雀推进慕容诚所在的暖阁。
孔雀无语地叹了口气，明明就不是那么在乎名声的人，其实还不是看人家可怜不忍心。想归想，还是快走两步进到暖阁里。
慕容诚此时正躺在床上面色狰狞，一张脸白的几乎如冬季初雪。眼珠不动，也不出声。看着跟死过去差不了多少。老夫人正伏在床边心肝肉地哭着，完全没意识到进来了一个人。
“这位夫人，你儿子还没死呢，少哭些说不定他早点就清醒过来了。”老夫人不是江晓羽，孔雀一点仁慈都不会分给她，凉飕飕地刺了老夫人一句。
被孔雀一呛，老夫人几乎要暴怒了，抬眼却见到进来的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一时间竟然愣住，不知如何反应。
孔雀无视老夫人睁大的双眼，径直走到床边扶起慕容诚。掌心感觉到隔着衣服透出的阵阵寒气。
“小姐，慕容公子是怒极攻心。拍开即可。不严重。”孔雀大声朝着门外喊道。
“拍吧，参汤、熊胆都预备了。”江晓羽在前厅大声回应，“等下，那个谁，把盆送进去。”
眼看着一个侍女端着一个盆走了进来，孔雀彻底无语。用盆接着，你是打算让我拍出多少血来啊？
摇摇头，孔雀回过神来，掌心紧贴慕容诚后背心，猛一用力。慕容诚脸色顿时血红。眼睛睁得大大的，突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诚儿！”老夫人哪见过这种阵仗，疾呼一声便彻底昏死过去了。
“好啦，不过他娘也昏过去了。需要再拍一掌吗？”将慕容诚扶着躺下，孔雀大声问外面。
江晓羽默默放下茶杯：“老将军，着人将夫人送回房间休息吧。”
老将军彻底震惊了，眼前到底是怎样的场景啊。但震惊之余还是遣人将老夫人从暖阁抬出来送回房间休息了。
“郡主，现在可以告诉老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吧？”老将军看着江晓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