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庄秋容已经是带了哭音的他背后说着:“大师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会她就算再装白莲花那廉晖也不会信了吧?
毕竟这一幕是他亲眼看见的。而这原本该拍到顾湄脸上的那一巴掌也是他亲自受了。这一巴掌中所含内力几何,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他转身,眉眼低压,说出的话如同带了冰渣子:“不是我看到的这样,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庄秋容被他的这样子给吓到了。虽然说是自小与他相识,知道他这人一向冷面冷语,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让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很愤怒,而且很愤怒。
“她,红摇她,”庄秋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是举着手里的黄瓜,“红摇她给了我这根黄瓜,她说,她说,”
顾湄好整以暇,她就不信庄秋容还真能将她刚刚说过的那番话给说出来。
庄秋容果然说不出口:“她无耻,她下流。所以我这才出手想教训教训她的。”
“教训她就要打她?教训她就要在掌中含了内力,想一巴掌打的她不能动弹?”
对于廉晖的这些质问,庄秋容没法回答。
她转而走柔弱路线:“大师兄,我们自小相识,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无缘无故要打她的。”
说完还狠狠的瞪了顾湄一眼。而顾湄则是装的很害怕似的又往廉晖的身后躲了躲。
廉晖察觉到了,右手紧紧的反握住她的手。
顾湄在他的身后,悄悄的对庄秋容露出了笑。庄秋容见状,心中更怒,若不是见廉晖在此,只怕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廉晖,你别怪二师姐了。那什么,是我不好。我给了她一根黄瓜,原意是想请她吃根黄瓜下下火的。可她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黄瓜的啊,我还以为是她跟我客气,就硬往她的手里塞,所以她这才生气了。廉晖,是我不好,你就别怪二师姐了。”
廉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刚刚冷的能冰死人的声音在她这里柔的简直就能滴出水来:“我知道。别怕,有我在。”
庄秋容见状,只气得转身就想走。而廉晖冷冷的叫住了她。
她欣喜回头,以为毕竟相识这么多年,他对自己总归还是会有那么几分情意的。
但廉晖只是沉着一张脸,冷漠的说着:“你走吧。离开廉家堡。爹娘那里,我会去说。”
庄秋容的脸瞬间也沉了下来:“你赶我走?就为了她?你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廉晖冷言:“我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你在廉家堡一天,就有可能伤害红摇。”
庄秋容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廉晖,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就为了一个红摇,竟然罔顾我们之间多年的情分?”
而廉晖对此的回答是:“我什么时候和你之间有多年的情分了?”
顾湄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廉晖。看来你真是天生就有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庄秋容果然很生气,气的都全身都在发抖:“原来,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罢了。只是廉晖,难道你不知道,你娘她根本就不愿意你娶红摇?她看中的儿媳妇是我,从始至终,都只有我。”
然后她又很高傲的半扬起了头:“当然,如果你对我好一点,我不介意让你纳了红摇为妾。”
顾湄都想吐血了。她貌似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人。
但是这会,她确实也很想知道廉晖的回答。
廉晖的回答没有让她失望。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很淡然的说着:“我答应过红摇,我只要她,其他的任何女人,我都不要。”
顾湄能说她很感动吗?原本她还有些看不起自己的。对庄秋容做的那些事,哪一样都不是她愿意的。她只是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为了个男人而去这么的排挤另外一个女人。
她不是白莲花。别人出击她不会白白的等着挨打,她一定会狠狠的反击回去。可是今天,严格说来,庄秋容并没有招惹她。
是的,也许她今天过来找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可能是要来找她示威的,也可能是些别的什么更狠的。可严格说来,确实是自己先出言激怒了她,甚至在看到廉晖时,故意的让他看到庄秋容的那一巴掌将要打到她的脸上。
她无非是笃定了庄秋容没办法将她们之间的对话说给廉晖听,笃定了她庄秋容只能暗暗的咽下这口恶气。然后,她不罢休,还在背后火上加油。
原本以为要让庄秋容离开廉家堡是件很难办到的事,怎么着也得费些个时日,她甚至都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可是没想到,这么容易的就办成了。
庄秋容她只能走。一来她是个性子很高傲的人,廉晖都已经出口让她走了,她不可能再留下,二来她的那一巴掌毕竟扇在了廉晖的背上,就是真的说到廉夫人那里,廉夫人也不会偏袒她。
这还没过门呢,就先动手了。廉夫人肯定会站在她儿子这一边。
庄秋容虽然是走了,可顾湄也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梁子,她们之间就算是这么结下了。
为了廉晖,她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顾湄不知道。最起码她现在不知道。
可她还是觉得,现在的她,有点不像以前的那个自己了。
有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了,怎么办呢?
顾湄抬头,看着廉晖。而后者也正在回望着她。
大手悄悄的抚上了她的脸,廉晖板着脸在训斥:“这么笨,别人打你的时候,都不知道要躲开。”
顾湄抽了抽嘴角。可是大哥,这会你不应该是说些甜言蜜语,来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少女心的吗?
廉晖可没这觉悟。他转而抓起了顾湄的手,打量了一番,问道:“怎么手上弄的这么脏,这么多的土?”
顾湄老老实实的回答:“刚刚在挖蚯蚓,想钓鱼来着。”
“哪里钓鱼?那里?”廉晖手指着身后人工挖出来的小池塘。
顾湄点头。不在这里能在哪里?你倒是放我出廉家堡啊,我可不介意。
廉晖皱眉:“可是这里只有那种供人观赏的鱼,并没有那种可以吃的鱼。”
顾湄扶额。大哥,你就不能不说这个?你这一说了出来,我哪里还有钓鱼的兴致?
可她还想强装自己是个雅致的人,于是很严肃的说着:“钓胜于鱼,你懂不懂?钓鱼最重要的不是鱼,而是钓这个字。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这个大俗人说了。”
说罢,抱了个白瓷罐子,抓着根钓鱼竿就向小池塘边走。
白瓷罐子原本是个装茶叶的罐子。可现在里面的茶叶被她给倒掉了,装了半罐子的蚯蚓。而那根钓鱼竿,是她在院子里随手扒拉了一根竹子下来,枝条削干净了,然后让阿绿找了根长长的棉线来,还找了根缝衣服的来,用火烤热了,用石头给它敲弯了。
至于线上的浮子,她一时没想出来,然后脑子中忽然灵光一现,找了三四片竹叶就缠了上去。
一根简易的钓鱼竿就这么做了出来。这些也就算了,不过如果她要是知道那个小小的白瓷罐子,价值有个那么千把两银子的时候,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廉晖一点也不介意这个价值千金的白瓷罐子就被她这么用来做了装蚯蚓的罐子。他反而是眼中蕴了笑意,悄悄的招手叫过来了一个路过的家仆。然后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声。
家仆垂手领命,很快的就按着自己少爷的命令做事去了。
而廉晖这才转过身来,朝着顾湄的方向走去。
六月天,不算顶热,可也绝对不会凉快。好在小池塘里有个小亭子,四周白幔垂了下来。风起时,荷香满怀。
顾湄在亭子中找了个好地方坐了下来,手中的竹竿子一扬,鱼钩就那么远远的被她给抛了出去。
有红色锦鲤游来游去。但丫的绝对是平常的日子过的太好了,对她鱼钩上的这个蚯蚓竟然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顾湄未免有些挫败的感觉。
身边一沉,有人坐了下来。她想都不用想的就知道是廉晖。
“今天吓到了?”
顾湄知道他指的是庄秋容的那件事。
可她还真没吓到。今天的这一切,原本就是她一手挑起的。
只是心中的不快感依然没有尽除。顾湄忽然莫名的就有些心慌起来。她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到底会变成个什么样。
以前看电视剧时,经常有那种一开始无忧无虑的女主,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慢慢黑化。虽然最后是除掉了所有的敌人,可她其实一点也不快乐。
顾湄害怕她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廉晖,”她忽然抬头看着他,有些急躁,有些害怕,“你说,其实我是不是真的很坏?”
她发现她刚刚干起那些栽赃陷害,柔弱扮可怜的事时真是利落干脆的很。还是说,她其实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所谓的那些,都是你们逼的我这样的,其实原本就只是自己本质就是那样的借口而已?
廉晖微微的一怔。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是因为刚刚庄秋容的那些话让她害怕,所以她多心了?
他心中一痛。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所以他轻轻的将她圈入怀中,柔声的说着:“没有。你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坏?”
可这个回答顾湄明显的很不愿意。她不屈不挠的继续问着:“那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个坏人时,你会怎么办?”
廉晖觉得今天的顾湄真的是有些奇怪,怎么会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坚持?
他笑了一笑。
面瘫的笑,不会很大幅度。但只要是唇角微微的弯上那么一弯,就已经是一副很养眼的景色了。
“你是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既然我都只认定你一个人了,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照单全收。”
顾湄感动的都快冒泡了。她很没出息的就想掉眼泪了。
“廉晖,”她抽着鼻子,“别对我这么好。你要是一直对我这么好的话,我一定会蹬鼻子上脸的。”
廉晖轻笑:“还好我的鼻子不算塌。这样你蹬着的时候,才不会站不稳。“
顾湄原本还差点哭了,可听到他的这句话,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廉晖也笑。但忽然指着面前的水面说着:”有鱼上钩了。“
顾湄不信。刚刚你还不说这水里只有金鱼的么?
她半信半疑的看过去,还真的看到那几片竹叶做的浮子动了。
她快速的将鱼竿拉了起来,银色闪过,一条鲫鱼就那么活蹦乱跳的在亭子中的地面上蹦跶着。
“哈哈,廉晖,你看,你看,有鱼的。原来你骗我,刚刚你还说这池塘里只有观赏的鱼,可你看我钓到了什么?鲫鱼啊。今晚我就亲自下厨给你烧鲫鱼豆腐汤。”
顾湄喜滋滋的,且蹦且跳的比那条鱼还欢乐。
廉晖在旁微笑的看着她,只觉得如果能天天的让她这么高兴,那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而另外一边,刚刚那个被廉晖交代去办事的家仆正在跟另一个家仆说着:“哎,真是奇了怪了。咱家的池塘从来只养金鱼和锦鲤的,可今儿个咱们的少爷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非要我飞奔着去买了一筐鲫鱼来。可你说,这买了他也不吃,倒让我给放到那池塘里去。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另一名家仆白了他一眼:“傻了吧你。没见到那个红摇姑娘今天下去来了兴致说要去钓鱼的吗?少爷可聪明着呢,明的不说,暗地里还不是为了讨美人欢心。你呀,可学点吧。”
那家仆一拍大腿:“我说呢。原来就这事啊。冲着咱少爷对她花的这份心思,看来这红摇姑娘往后就是我们廉家堡的少夫人了。得,往后见着她,可得要恭敬些才是。”
这时的廉晖和顾湄都还年轻,总是以为天下的有情人都会理所当然的成为眷属。可往后的那么些年之后,他们才发现,那一路走来的艰辛和泪水,外人永远都不会了解。
37揩油大计
庄秋容不辞而别;廉夫人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一时之间顿感孤掌难鸣。
而趁此机会;顾湄充分的发挥了她乖巧会哄人的特点,一时之间倒也让廉夫人对她的排斥感不那么强烈了。
与此同时;廉晖也在努力的接手着廉家堡的各项生意;让廉夫人能够无后顾之忧。
于是廉夫人对顾湄的脸色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对于他们二人的婚事也就微微的松了口。
廉晖与顾湄都是高兴不已;认为只要假以时日;所有的事情都能搞定。
一高兴;廉晖带着顾湄出了廉家堡,去见了一见他那位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发小姓宋名楚;是扬州最大一家盐帮的三公子。
若论起这扬州城里;只要是个要吃盐的,说起这宋家来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宋家的三公子,更是家喻户晓。
三公子与廉晖同岁,二十岁的年纪。一身锦衣华服,天生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感觉他是在笑。
这与总是以面瘫冷漠形象示人的廉晖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嘛,怎么他两还看起来关系还很不错呢?
顾湄十分不解。但到最后她自动的理解成,这个宋楚是明骚,而廉晖是闷骚。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本质上都一样,所以这才惺惺相惜啊惺惺相惜。
宋三公子手中的一柄墨金泥扇晃的那叫一个悠闲啊,带动鬓边长发微微扬起,看起来当真是翩翩佳公子一个。
佳公子手中扇子一收,胳膊支着桌面凑近过来几分,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怎么,廉晖,你这是转了性了?竟然是知晓喜欢个女人来了?”
顾湄开始抽嘴角了。大哥,您这话说的,好像这廉晖一开始是喜欢男人似的。
她嘴贱啊,也护犊子啊。她就容不得廉晖被别人挤兑。怎么滴,他不会说话你就能随随便便的说这种话来膈应他啊。
这孩子她忘了,和廉晖在一起的时候,每每被气得想吐血的是她吧?廉大爷他不是不会说话,他只是懒得说而已。
但顾湄还是凉凉的在旁边说了一句:“这位公子,怎么听你刚刚的那句话,你竟然是喜欢男人来着?”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