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死你这个登徒子!”
风三娘先是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气得浑身直哆嗦,想了不想,猛的起身,抄起红木茶几上的鸡毛掸子就去抽卫离:“混蛋,我闺女才多大啊,你色迷心窍,居然下得了手?!老娘今日不揍死你!就跟你姓!”
“你本来就姓卫。”卫离挺拔的身姿岿然不动,不闪不避任她抽打。
“……”
风三娘狠狠抽了儿子一顿,累的气喘嘘嘘,外得卫离不反抗,也不跑着给她追,打的怪没意思的。
啪的一声扔下鸡毛掸子,双手叉腰,气咻咻地道:“老实交待,这是何时的事?”
“救她的时候,她半埋在雪里,身体都快僵硬了,又带着伤。”卫离不紧不慢地轻抚锦袍,将风三娘抽打出来的褶皱一一抚平,动作透着浑然天成的优雅从容:“如果不用雪搓热她的身子,儿子也没有把握能救她。”
“……”
风三娘哑然,当时儿子说救了若雪,也说过是在雪地救的,她根本没有多想,哪晓得是这样救的!
可她也不能怪儿子不该这么做——事急从权,人命关天的时候,迂迂腐腐只会枉送若雪的性命。佛家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但是,她女儿的清白却没有了……
风三娘狠狠拧着眉,她觉得自己好矛盾,好纠结——是感谢卫离救了自己的女儿,还是继续胖揍他一顿呢……
“而且……”
卫离垂下眼敛,密密的睫毛铺撒下来,掩住深不见底的眼眸:“当时她穿着男童的衣裳,是一套青色的棉裤棉袄,料子极差,且瘦骨伶仃的,看那模样,俨然是个不足十岁的男童,儿子少不更事,也没多想……”
彼时,因查到仇人马一刀的下落,他不惜千里单骑,跋山涉水地追杀马一刀。陪着马一刀绕了无数圈子,终于在京城一带,将他斩于剑下。
马一刀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曾受雇于北荻,几次刺杀卫离的父亲卫星,虽然都是未遂,但他剑法惊妙,曾有一次令卫星受了重伤。自那次受伤后,卫星的身体便大不如以前了,不用几年,一场风寒就让他英年早逝。
卫离杀了马一刀,恐母亲和弟弟担心,便冒着大雪往回赶,在断魂山救下了差点被冰雪覆盖的若雪。
当时他以为若雪是男童,再说若雪危在旦夕,也不容他多想,很快便替她褪了湿衣,然后,他便发觉不妙了!
怀中的这具小身子,胸前和男孩子一样,一马平川,唯有两颗小红豆。
但是往下,不但没有小雀雀,反倒嫩生生的,白中透着粉色,形状像花苞,又像唇瓣,很可爱。
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因祖训之故,从未看过一个女人,哪怕女孩儿身躯。
迄今为止,这是他首次看到区别于男子的躯体,一时不免脑袋发懵,血液倒流,心里又激动,又有些好奇……
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无法言喻,便把那“非礼勿视”抛到脑后,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所幸及时想起对方性命垂危,并非儿戏的时候,这才收回了被震散的神智,开始救人。
用雪搓遍了若雪的身体后,拿狐裘紧紧包裹住,抱在怀里。但她还是小脸青白,嘴唇青紫,一点好转的迹像也没有。
到了这种时候,再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似乎也晚了,他寻了个能避风雪的草棚,解了衣袍,用自己炽热的身体替她取暖。
这方法倒有效,不一会儿,若雪的脸色便慢慢和缓,嘴唇颜色也不再那么骇人了。
然而,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贴在怀中,两人皆未着衣。何况,若雪只是长的瘦,其真实年龄已经快十一了,再加上她肌肤赛雪,小模样既精致又漂亮,费多少笔墨都难以形容。
卫离只觉得眼睛发热、手心发痒、心也发热发痒。
反正他从不标榜自己是什么君子,一时把持不住,便顺着心意在若雪身上探索起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当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这是趁人之危。
谁知他兴味盎然地摸索着着,若雪却醒过来了……
然后,他就得了个猥亵女童的罪名……
往事不堪回首!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点点滴滴,卫离弧形优美的唇角不禁悄然翘起。
“那你怎么不早点跟娘说。”风三娘弄清始末,怨怼不已。
“……她死活不让,说我是因为救人,迫于无奈才脱她衣服,还说只要我们都忘了这事,那这事便没有发生。”
噗!风三娘喷茶:“这是自欺欺人呐,还是掩耳盗铃?她多大,你多大,你怎么就被她说服了?”重重捶桌,将茶壶和茶碗都捶的跳起来:“真是要气死老娘了!她不让你说,你不会来偷偷告诉我啊!这样我便不会收她做女儿了!”
正文 、 047 娘子养成中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3 本章字数:3697
“怎么?娘后悔了?”
卫离紧蹙着眉头,清澈的墨眸盯着母亲:“我之所以告诉娘,并非是让娘对若雪有成见,有误会,我希望您仍和从前一样喜爱她,疼她。毕竟,她将来会是您的儿媳妇。”
他的声音轻轻的,很好听,却斩钉截铁,好像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果断。
“去去去!这是哪跟哪啊?老娘哪里不喜欢她了?”
风三娘像赶苍蝇一样赶他,恼火地道:“平日自诩聪明绝顶,原来是个实心榆木疙瘩!还想娶媳妇咧,做梦吧你!我看你打一辈子光棍得了!”
“娘子养成中,今年十二,明年十三。”卫离莞尔一笑,带着点小得意和狡黠,笑容该死的魅惑漂亮。
曲起手指轻敲桌面:“娘,不必非要等她及笄吧?广陵的女子,十三十四嫁人的,好似大有人在。”努力回想,看看有哪几家姑娘十三便嫁了的,以后也好拿去说服若雪。
风三娘哼哼冷笑:“她是我女儿咧,你想娶她,除非你不是我儿子,要不然,你们便是那个传说中的乱什么伦!不是娘吓唬你,届时,闲言碎语、流言蜚语还不得把你们和卫家庄埋了啊!”
“……乱……”卫离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思,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啦!
“看你要不要跟我脱离母子关系,或者与卫家脱离关系?”风三娘阴阴奸笑:“我这人一生没有闺女,偏偏又很想过过当丈母娘的瘾,所以,我决定要招个很体贴、很听话的上门女婿。”
卫离倒也不怕她:“孙子不比您那莫须有的上门女婿重要?”
以往提起这个话题,风三娘可以任人拿捏,搓瘪捏圆随你意,但今日不管用了。
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无比的惆怅:“儿子啊,你醒醒吧,你儿媳妇才十二,我孙子还不知在哪里玩鸡屎咧!”再叹气,重重的叹。
“……”卫离以手支额,他不急啊?可这不是急不来吗!只听过拔苗助长,没听过拔人助长的。
偏风三娘在一旁说风凉话,可劲的泼凉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恭喜你,慢慢等吧!”
卫离眼角微挑,瞥着他老娘,眸色深深,仿若千年幽潭,一眼望不到底。
风三娘一摊手,潇洒的很:“看我也没有用,难道我说错了吗?她天葵未至,神仙也无法啊!”
卫离脸一红,撇开了脸。
……
“碧纹,恕我不能帮你,大哥院子里的事,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不好出头,也难以启齿。”
碧纹以手掩面,踉踉跄跄的奔出桃花坞,一路走一路哭,引得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无不侧目。
小姐真狠心,只一句话的事,都不肯帮她!
想当初,小姐要在庆丰楼惩治陈芳怡,还不是多亏自己和俞妈妈提前安排,不然哪能那么顺利?侍候小姐的日子虽然不长,可自己都是忠心耿耿的,却换来这么一个下场?
说什么是少庄主屋子里的事,她不方便插手,还说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统统都是藉口!藉口!
别人的话,少庄主兴许听不进去,她的话,少庄主几时打过折扣?还不是她要怎么样便怎么样!
都怪自己太傻,以为小姐会念着自己的好,拉扯自己一把……
碧纹愈想愈伤心,哭的如丧考妣——她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庄里,很小的时候便喜欢少庄主,稍大一些,一颗少女芳心更是遗落在少庄主身上,私心里以为,只要能嫁少庄主这样的人中龙风,此生便无憾了。
当然,她心知肚名,以自己的出身,最多也只能给少庄主当个妾。而且庄内喜欢夜公子、少庄主和二公子的丫鬟不计其数。
一半是因为他们三兄弟人生的俊美,姐儿爱俏,没有姑娘会不喜欢俊俏标致的男子。
另一半却是从实际出发,三位主子不但家世好,身世更好。她们皆是丫鬟,身份低微,即便嫁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也不想一辈子为奴为婢,若给人当正妻,还是做些服侍人的事情,何不给主子当妾和通房!这样,不仅自己相当于半个主子了,往后生的孩子虽然是庶子庶女,却也是名正言顺的小主子。
可谓一举数得,划算的很!
好东西大家都想要,谁都不是瞎子!故而,夫人院中的丫鬟们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和气一团,实际上私底下都较着劲,人人都希望自己能雀屏中选,当上主子的屋里人。
碧纹知道自己的长处,生得标致,性子柔和,所以,这几年,她一直在夫人身上下功夫,只盼有朝一日,夫人和少庄主能发现自己的好。
当卫妈妈告诉她,夫人安排她和红蕖去给少庄主做通房时,她心里的欢喜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有一举跃上枝头当凤凰的狂喜,有多年夙愿达成的惊喜……
只须给她个机会,凭自己的好容貌,还有温柔可人的好性情,一定可以获得少庄主的欢心,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好的开头,不代表有好的结尾。少庄主冷着脸,什么话也没有说,挥手便让人送她们回夫人的院子。
这个结果,对于满心欢喜的她和红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失魂落魄的同时,也茅塞顿开——在少庄主这里,“长者赐”形同虚设,还不如去求小姐有用。
“碧纹,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到红蕖的声音,碧纹眼泪都懒得擦拭,抬起哭肿的眼睛,看着同样红着眼睛的她:“你怎么也在这里?”
红蕖漂亮的大眼睛闪了闪,咬着朱唇:“我不甘心,我想再去求求夫人,怎么说夫人也是长辈,只要夫人替我们说话,少庄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会再次拒绝的。”
“求夫人没用的。”碧纹哭丧着脸:“若是夫人管用,少庄主便不会送我们回来了。”
“怎么也要试一试吧,但凡有一点机会,我都不想放弃。”
“也罢,我和你一起去吧,死马当作活马医,兴许有用也说不定。”碧纹没跟红蕖说过自己去求若雪,她只想若雪帮自己,没想过帮红蕖。
不过,这会儿走投无路,两人又同病相怜,倒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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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048 司马昭之心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3 本章字数:3079
“小姐,少庄主说今日不来了,让您自己练。”卫风是个标准面瘫,人如其名,来去如风,传达完主子的意思,只留给若雪一个潇洒硬朗的背影。
“……”
若雪四十五度仰角望天——她有好几天都没见着大哥了,不论是练武场,还是用膳的时间,就连所谓的邂逅、巧遇都没有。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以往即便有不见面的情况,那也是因为卫离有事不在庄内,从未像这次,他人明明在庄内,却仿佛不想看见她似的,来个避而不见。
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以至于得罪了大哥而不自知?
若雪皱眉苦思,百思不得其解。
“妹妹,你怎么在发呆?”
若雪循声望去,只见卫焰一手闲闲背在身后,正大步流星向自己走来。
淡淡晨曦中,他着一身炽烈的艳色箭袖,头戴齐眉宝石抹额,面如冠玉,剑眉星眸,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一如既往露出两个可爱的酒涡,如墨的黑发在微风中轻扬,整个人显得分外俊秀高贵,且气宇轩昂,十分惹人注目。
“二哥,你怎么来这里了?”若雪有些讶异。
卫大将军虽然解甲归田,但不表示就真的务农了,若是战事再起,身为卫家人决不可能袖手旁观!所以,卫家的功夫和特有的军事才能仍是代代传承。
卫焰从小便展露出了军事方面的天赋,因此被父兄寄予了厚望,无论是教授武艺的武师,还是授文的夫子,皆是重金聘请的名师,每天不是学文,便是习武。好比现代准备参加高考的高中生,每门功课安排的满满的、大考小考反复考,一刻不得闲。
此时见到他,若雪觉得奇怪之余,还为他担心:“你不会逃课了吧?当心被大哥知道,又得罚你。”
“呐呐呐!小看你二哥了不是!”卫离不满地瞪大黑眸,伸指便要敲她的额头,想了想,又缩回去:“我昨日的策论驳倒夫子,排兵演练胜了师傅,他们一高兴,便要奖励我,我记得你说过想去放纸鸢的,索性向他们要了一天的假。”
说毕,将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拿出来,脸上飘过两朵红云,就连耳根都是红的:“给你。”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一束早春的樱花,花朵刚刚吐蕊,色幽香艳丽,而叶子尚未长出。
“谢谢二哥。”一大早便收俊美小帅哥送的鲜花,想必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若雪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喜不自胜的接过来,一边放在鼻端轻嗅,一边决定原谅他以后“见色忘妹”的行为。
卫焰哪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高兴的眉眼都笑开了,心情无端端地就觉得很好,弯弯的星眸熠熠生辉:“我让人扎了几个纸鸢,咱们随时可以去后山放,但我想教你……”
他顿了顿,眸底的暗芒似流星划过,然后神态自若的转头,瞟了瞟另一旁宽大的马场,意思不言而喻。
“你想教我骑马,是吧?”若雪也眯着眼睛望着绿意葱葱的草地,神情充满着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