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给皇爷爷请安。”
完颜逸越看了眼一脸平静的水穆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你们先起来吧。”
水穆容走到水辰舞身侧,缓缓扶起她,他温柔的望着她,自己缓缓站在她身前,用自己的身躯将她挡着身后。
一双冰冷的眸子淡淡扫过大殿每一个角落,只一眼,他看见缩在一侧,低着头,怯怯的看着他的几个御医,玩趣的撑着头,问道:“怎么,大人们看见本王怎么都和看见鬼一般,还是本王今日真的那般吓人?”他好趣的看着自己的手,浅笑着。
完颜逸越看着他的模样,眼眸中的轻蔑更是厚重,他朝着水穆容微微一抱拳,道:“想来今日这大殿内的众人,都不敢对穆王爷说三道四吧。”
看着他努力在克制心中怒火的模样,水穆容一步走到他面前,一双眸子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含笑着问道:“不敢对本王说三道四?不知道这里可包括小王爷你呢?”
“水穆容!”完颜逸越强忍半天的怒气终究倾泻了出来,他奋力一挥袖,指着水穆容,呵斥道:“你别太过分,小王虽然兵法,武功都不如你,但是你别忘了,小王怕你,不代表整个蒙古的人都怕你。”
他狠狠的剜了一眼水穆容,转身对着水剑旭,道:“皇上如果今日给不了微臣一个答复,想来微臣回去,会立刻禀告父皇,到那时候的利害,就算十个穆王爷,小王想来也是很难处理妥当的吧。”
玩弄着额边的发丝,水穆容浅浅一笑,道:“好啊,只要小王爷今日,走的出这个皇宫。”
他一个急速转身,身后侍卫腰间的剑被他迅速拔了下来,冰冷的剑锋抵在完颜逸越的脖颈处,感觉到那般威慑生命的冰冷,完颜逸越淡淡一笑,他看着一脸平静的水穆容,道:“小王知道,小王定不是穆王爷的对手,但是如果小王不能安全回去馆驿,蒙古几十个好汉就在馆驿外,他们会做什么,小王想来,穆王爷也会知道,只要他们手上有一封信安全到达我阿爹手上,那时候可能连谈判机会也不会留下。”
水剑旭看着面前的情景,他剑眉微立,连忙站起身,呵斥道:“穆儿不得无礼,今日小王爷是来弄清楚真相的。”
见水穆容纹丝未动,他求助般的朝着一侧的粉衣人儿摇了摇头,粉衣人儿会意的点点头,她走到水穆容身侧,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道:“爹爹,今日小舞也是想来弄清楚一切的,好吗?”
感受到小人儿温柔的话语,水穆容平静了些心绪,他将剑放下,转身扔还给一侧的侍卫后,退到一侧去。
水辰舞微微松了口气,她走到完颜逸越面前,行了一个礼,道:“小王爷,我今日前来也只是想弄清楚一切,当然我也不否认雪鸢姐姐吃的药是我配的。”
完颜逸越冷哼一声,道:“连郡主都承认了,想来别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吧。”他鹰锐的目光扫了眼黑暗中的男人,满足的转过头去。
水辰舞走到御医身侧,将药罐里的药渣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道:“由于我医术不精,才导致雪鸢姐姐这幅模样,我承认,所以如果有什么错,我一个人都承担的了。”
只那一刻,水辰舞走上前,她跪在水剑旭面前,将一双手伸了出来,那副凛然的样子,让在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侧过头看着黑暗中那抹翩翩的蓝色身影,只觉得他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袖子下的拳头也攥的越来越紧。
水剑旭暗暗咽了口口水,走到水辰舞面前,温柔的扶起她,道:“小舞虽然这次做错了事,可是听阿冉说至少后面若不是你出手及时,恐怕那个叫雪鸢的姑娘也好不了这么快吧。”
水辰舞干笑道:“这一次是小舞的错,所以爹爹也好,还是皇爷爷也罢,都不要为我说些什么。”
她甜甜一笑,走到完颜逸越面前,平静的问道:“只是如果要把我关进天牢也罢,我有个问题想先和小王爷核实可以吗?”
完颜逸越不屑的撇过头,道:“郡主有话请说,小王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水辰舞似笑点点头,她轻启朱唇,道:“我听雪鸢姐姐说,她房里的熏香是你帮她找到的是吗?”
完颜逸越转过头,一脸轻笑的问道:“怎么,郡主是想说那个熏香有问题,还是雪鸢有问题?”
水辰舞低下头,她走到水穆容身侧,平静的问道:“爹爹可还记得六年前,夏小姐用一种药假装有喜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水穆容摇了摇头。
水辰舞浅浅一笑,她走到水剑旭面前,缓缓说道:“那日,是爹爹和夏小姐大婚的日子我才回到爹爹身边的,可是那时候的我虽然在距离夏小姐很远的距离,也闻到她身上那阵香味。皇爷爷皇榜上说过,夏小姐被查出来有喜的时间就在距离大婚之日不久,以前我见过夏小姐,她身上也有花香,只是那阵香味没那般浓重,后来早上我和府里的教书先生在聊天时候想起来了,这熏香味道奇香外,还可以催化任何一种药效,将本来只会中毒一点点的药效,瞬间将用药后的反应扩大更多。”
刹那间,完颜逸越眼眸中怒气中烧,他一步走到水辰舞身旁,道:“小王不知道什么夏小姐,尚小姐,本王只知道雪鸢这次因为郡主一时疏忽受苦难应该不是一般作假吧。而现在,郡主和小王说什么熏香,实在抱歉郡主,小王不懂您的言下之意。”
水辰舞转过头,看着一侧水穆容会心一笑,才转过头,继续说道:“回府后我一直在想,就算两种药有冲突,这个药效也不会发挥这么快不说,而且病者也不会如此难过,所以我敢说,这熏香在里面有问题。”
完颜逸越眼前一亮,他厉声道:“熏香有问题?想来,郡主怀疑的应该还是雪鸢有问题才是吧。”
水辰舞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门外一个绿衣小帽的侍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跪在众人面前,慌忙的说道:“皇上,小王爷不好了,郡主刚刚回到馆驿就听阿离说,雪鸢姑娘的病突然又重了。”
“什么?!”完颜逸越闻言,一把推开众人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水辰舞疑惑的看了眼水穆容。
“穆儿,你带小舞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吧。”水剑旭一脸期望的看着水穆容。
刚欲回绝的水穆容,感受到手臂侧那温柔的柔荑,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道:“是,儿臣这就去。”
带着这个天真的小人儿,水穆容大步走出议政殿大门。
此时一处优雅的院落里,一袭白色身影正饶有趣味的摆弄着面前的花草,他举着一把花剪仔细欣赏精心剪裁好的花卉赞许的一笑。
“少主人,和您想的一样,估摸着现在水剑旭那可是乱的很。”一袭鹅黄纱裙的女子浅笑的走了过来。
男子邪魅一笑,他将手中的剪刀递给女子,用方巾擦拭了片刻手掌后,说道:“还好我没想就这么早结束这场游戏,对了,夏玲珑那边怎么样?”
染霜浅笑,道:“她拿到我送给她的药,想都没想就吃下去了,估计现在那边御医都围上好几圈了。”
云离落满意的一笑,道:“后面差不多该我们出马了,你去厢房把这个消息告诉姑姑吧。”
“是,属下明白。”
看着染霜的背影,原地的云离落微微一笑,他俯下身,折下一朵粉色的花放在手心中,呢喃道:“整个水氏皇族,我都会杀的,除了你。”
他温柔摊开手掌,只看着一朵朵花瓣随风飘舞的模样,会心一笑。
馆驿的东厢房外,此刻围了好多的人,先是一群郎中摇摇头无计可施的离去,后来是完颜逸越带来的一群御医,只是他们看了床榻人儿的脉搏也无奈的摇摇头,站到一侧。
完颜逸越焦急的走到床榻旁,他看着昏睡中女子更加苍白的容颜,抚着忽冷忽热的额头,心中好似千刀万剐般,他抓了一个御医的衣襟,拎了起来,呵斥道:“怎么会无计可施?不是把药吐出来了吗,怎么会还是弄不好?”
御医们怯怯的回道:“微臣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愿意导致雪鸢姑娘脉象混乱,连着身上也忽冷忽热。”
“是中毒吗?”门外的水辰舞焦急的走上前,她看了眼一侧的香炉,连忙走上前将香炉里的香料取了出来,放在手心上仔细端倪着。
她将香味凑近了点,那味道顺便让她全身每一处都张开毛孔,她微微站直身子,将香料抵到水穆容鼻尖下,道:“爹爹你闻闻这个味道。”
水穆容仔细的闻了闻,果然这味道瞬间与记忆中的味道相互吻合,他惊诧的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儿,双眸中横射出来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正在帮忙的完颜奕冉见他们这幅模样,快速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水辰舞将完颜奕冉拽到一边,轻声问道:“这个雪鸢是你们在哪救的?”
完颜奕歪着头不解的回道:“不是告诉过你,是哥哥救的吗,日子应该是六年前了。”
“在哪?”
“蒙古马贼手里,怎么了?”
水辰舞双眸瞬间黯淡了下来,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就在此时,一个侍卫将侍女模样的人扭送了进来,水辰舞看了眼侍女,只见她正是早上与自己同在雪鸢房中的女子。
完颜逸越看看眼那人,缓缓走出内室,他走到水辰舞身侧,一双黝黑的眸子淡淡扫了眼水穆容后,才转身对水辰舞,开口道:“郡主可否移步,小王有件事想要核实下。”
水辰舞疑惑的点点头,她跟着完颜逸越走到女子面前。
他威严的坐在女子面前,他看了眼一侧的侍卫,侍卫会意,将身后包裹扔在地上,“啪!”顺着包裹里珍奇异宝散落开去,正当众人惊诧这一包裹的金银时候,眼见的水辰舞却看见两个黑色的木匣子,她蹲下身,从中将两个木匣子取了出来,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
瞬然间,她脑中的混乱也越加杂乱,“这些东西都是你从雪鸢姑娘房里偷出来的吗?”
侍女怯怯的点点头,道:“是的,奴婢见雪鸢姑娘也不怎么用这些就顺手带走了。”
完颜逸越取过水辰舞手中两个木匣子,问道:“那这里面的香料呢?”
侍女看了眼木匣子,道:“一边是雪鸢姑娘经常用的,一边是奴婢找人配的,奴婢看雪鸢姑娘身体老是不好,可是自己还要伺候她,心有不悦,就乘机将配好的香料放在香炉里面,让她身体更痛苦。”
完颜逸越冷冷一笑,他看着手中一模一样的木匣子,道:“这两个香炉味道虽然大体相同,可是小王知道,雪鸢更喜欢香料中加点醒脑的,刚刚经过郡主提醒,小王觉察出这个细微的不同,想来这也证明雪鸢和那个夏小姐的区别了吗?”
水辰舞仔细回忆着,那一日,虽然夏玲珑身上香味也和那个味道一样,可是却没有雪鸢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清爽,只是这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又将她的思绪弄的一团糟。
完颜逸越转过头,看着侍女道:“那郡主写错药方也是你意料之内吗?”
侍女看了眼在沉思中的水辰舞点点头,道:“姑娘叫奴婢去抓药,奴婢故意绊倒,弄污了那张药方,然后想来借郡主之手,完成整部计划。”
完颜逸越摆摆手,侍卫点点头,将侍女给带了下去,水辰舞楞在了原地,这个解释虽然合情合理,可是她总是觉得中间有很大的问题存在。
她站出身,想要喝住那个侍卫,却被一侧的水穆容制止住了,“爹爹!”她疑惑的看着面前温柔望着自己的男子。
水穆容浅浅一笑,他“嘘”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回道:“难道你准备让爹爹再为这件事和完颜逸越对簿朝堂吗?”
水辰舞不觉心一怔,她垂下头,迈出的脚步也收了回来。
看着她放弃的模样,水穆容浅浅一笑,他抚这水辰舞的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那一天是整个京都最忙碌的,完颜逸越将整个京都的郎中都请进了馆驿,也包括响彻闻名的回春堂,只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雪鸢到底怎么了,看着坐在雪鸢床榻前满是焦急的完颜逸越,水辰舞终究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次她没有勇气上前帮她诊脉,因为水穆容那句话就叫围绕在她的脑海,她拉着水穆容的手,淡淡一笑,道:“爹爹,我们走吧。”
水穆容点点头,拉着她在一片黑暗中缓步走出了馆驿大门。
随后的三天里,完颜逸越请遍了郎中,却也没有一个人能对雪鸢的病说的上一二的,他甚至写信让蒙古派一个郎中来,只是他依旧没有太大的把握。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穆王府内的小人儿不是每日陪着水穆容画画聊天,就是和容恒讨论《药经》,却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压根不在王府,而是在西东馆驿那。
一日,正在王府内摆弄花草的小人儿,一大早就被一个急匆匆的声音给叫回来神,“小舞,小舞。”
水辰舞放下手中的花盆,寻声望去,不远处,一身红色衣裙的人儿焦急的跑了过来。
她走上前,疑惑的问道:“怎么这般火急火燎的来穆王府?”
完颜奕冉平静了些心绪,才喘着粗气,道:“我,我发现秘密。”
“哦?莫不是关系李墨希的?”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水辰舞不忍打趣她道。
完颜奕冉羞红了脸,正色道:“我和你说正事呢,我发现雪鸢姐姐有点奇怪。”
这句话让水辰舞瞬间来了兴趣,她转过身,疑惑的问道:“奇怪?她不是躺在那吗,怎么会奇怪?”
完颜奕冉看了看周围,她附耳在水辰舞耳边轻轻的说道:“早上,哥哥叫我去雪鸢姐姐房里送些药,临走的时候我发现,她的鞋子上有泥土。”
水辰舞歪着头,不解的问道:“泥土有什么奇怪的?”她轻笑一声,转身就准备走回房去。
完颜奕冉见状,不住的跺脚道:“哎呀,如果我告诉你,雪鸢姐姐自从那天晕倒在床榻上后,就一直没动过,就连她的衣裙都是新的没粘过尘土,你还会不会这么镇定?”
水辰舞愣愣的转过身,她看着一本正经看着自己的完颜奕冉,心中的那团疑惑又一次荣升到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