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庆幸他跟在一旁。
“你们俩不会真的要走——过去吧。”柯尔丝不带半点希望,却不甘心的再次确认。
“不好吗?”伊斯派克一脸无辜。
以手加额,柯尔丝夸张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对雪影道:“你会陪我在天上飞吧。”
雪影自嘲的一笑:“他俩大概都不想背我。”目前的雪影连走路都有些问题,双腿各被我刺中一剑,伤口很深,若是想自己走路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当然,对一般人是如此。
“小姐,不错了,有魔鹰可以代步,像我,”伊斯派克可怜兮兮的看我一眼“还要被迫用腿走。”
“可是这样什么时候能到?”柯尔丝的语气中夹杂着不耐。
“两个半月。”一直没有说话的我平静答言。
柯尔丝和伊斯派克的脸不约而同的抽搐了一下,张了张嘴,柯尔丝道:“不要告诉我,你以前走过。”
心底不由掠过一丝笑意,我很满意他们脸上的反应,依然不咸不淡的说:“走过,两次。”
然后就听到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忽然发现,我竟然也有作弄别人的心思了。
行行重行行。
两个月就在一步一步的旅途中度过了。辛苦,却也安逸。
沙漠中的水元素虽然少的可怜,但被柯尔丝聚拢在一起解渴是绰绰有余,魔兽咸少出没但是不等于没有,所以是吃喝无忧,中午和夜间休息,遇到绿洲还可以多逗留几天。除了白天热的吓人,夜晚冷的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席卷而来的风沙之外,我们倒有点像是在旅行,不,或者说度假也不错。
在进入沙漠之后的第五天雪影就可以随意活动,然后就坚持要在地上走,害的柯尔丝抱怨了好几天,说他“忘恩负义”。
然后,很奇怪的,四个人之间的隔阂,竟似被这满天的黄沙,逐渐的磨淡了。
第一卷 被诅咒的神与魔 第十四章 绿洲
对于沙漠来说,绿洲就是天堂,然而在天堂里,依然可以发生和地狱相同的事情。天堂和地狱有什么不同?就如同悲伤和快乐有什么差别?那一片即将被血染红的绿洲,对于你来说,天堂即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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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我照例在结界中盘坐,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血液逆流过心,魔族的属性原本与光相克,而沙漠里的酷热更使我的痛苦加剧。直到我再也无力维持盘坐的姿势,倾倒在地。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痛恨自己的无力。一个在地上翻滚的魔族王子,没有丝毫尊严和自尊可言。这也是我不愿结伴同行的原因之一,即便是现在,我也总要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忍受,即使是伊斯派克我也未曾吐露过半句。但是,他应该有所知晓了吧。
一个人影隐在远处的巨石下远远的看着,不停纠结的眉心显示出他的焦虑,同时又要不时的警戒周围的状况。
一缕不易觉察的风声自身后想起,人影猛的转身,手中的短剑已然出现在另一人的颈前。
另外一个身影在他身旁落定,并没有在意他的紧张,极少流露感情的紫檀色眼眸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还是来了。”先前的人影收回短剑,转身继续凝视,声音放的很轻。
“这是……”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没告诉过我。”
“每天都这样?”后来的人影不自觉的微微提高音量。
“小声点,别让他发现了。”先前人影瞪了他一眼,才回答到:“每天都这样,不过进入沙漠以后似乎更重了。”
“你没有办法?”
“他不告诉我,而且也不让我插手,可恶!”语气中带出几分懊恼。
两个人沉默了。
许久。
周围的魔兽气息越来越重,虽然数量不多,但都是够得上分量。
“好了,我们找午餐去吧。”先前的人影向身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我和柯尔丝还奇怪你怎么每天都能找到食物呢……”两个身影相伴离去。
缓缓的我坐起身,痛楚虽然逐渐退去,我依然有虚脱无力的感觉。收起结界,拍去身上的灰土,我向其他人休息的绿洲走去。
这里是从晨风之都向风之大陆内部延伸的沙漠中不多的几处绿洲之一,也是可以休息的最后一块绿洲。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半个月之后就可以踏上狂风之都,进而到达风之大陆的中心——温德理士。昨天的一场暴风弄得每一个人都灰头土脸,柯尔丝更不依不饶要在这里休息够了方肯上路。作为四人中唯一的女性,这点特权自然有的。
“唔……”低头收拾魔兽的柯尔丝不自觉的闷哼一声,锋利的刀刃在划开魔兽胸膛的时候也顺便划过柯尔丝的手背。
“怎么了?”在一旁生火的雪影抬头询问,向来揉不进半点感情的眼睛竟然有一丝关切。
“没什么,划了一下。”柯尔丝毫不在意的抚上伤口。
顿了一下,雪影继续把火生好,转身走到柯尔丝的身边,“我看看。”
一旁的伊斯派克忙中偷闲的给我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照例倚树而坐,不发一言。越来越严重发作的诅咒使我无法像以前那样快速的恢复精力,而酷热也使我魔族的体质变得脆弱,仿佛回到刚离开魔族的那段日子。好在往日的日常就都是伊斯派克替我打理,雪影向来不多说什么,似乎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联,柯尔丝倒是抱怨过几次,一概被伊斯派克以“照顾残疾人”为理由挡了下来。
每次听到这个解释,柯尔丝娇笑的面孔上都会出现讥讽的神色。
我的情况伊斯派克到底知道多少呢?没有理会伊斯派克送过来的眼神,心里有一丝的愧疚。不是不能说,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一旦开口,纷至沓来的往事都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这时我才知道,我这个魔族的王子,不但身体,连心智都脆弱的可以。恐怕我早已丧失了作为魔族王子的资格。
“不用了,没什么事。”柯尔丝没有放下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间也没有半点血迹渗出。
雪影不再说话,蹲下掰开柯尔丝的手,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柯尔丝手上那道不算小的伤口已然愈合的只剩一小部分,似乎只在一瞬间,手光洁如初。右手小指上黑色的戒子散发出微弱而妖异的黑芒。
小指上的戒子,代表终生不嫁么?
“看,我说没事了吧,我的魔法可不是乱盖的哦!”柯尔丝带着几分得意的娇笑着。
极快的从震惊中回过神,雪影拾起柯尔丝身旁的小刀,径自接替柯尔丝的工作收拾魔兽准备晚餐,丝毫没有觉察到柯尔丝眼中飞闪而逝的惊慌与痛苦。
柯尔丝蜷起双腿坐在一旁出神的看着熟练的挥刀的雪影,红色的发和紫檀色的眸子被黑暗勾勒出一个孤独的轮廓,却在篝火吞吐的光芒中闪烁出温暖的感觉。仿佛这就是一个永恒的世界。
“想什么呢?”伊斯派克递过一碗汤,顺手摸了摸柯尔丝的脑袋,像宠爱的妹妹。
不高兴的挡去伊斯派克的魔爪,“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依然是毫不在意的表情,又盛好一碗粥递给我,嘴里却在小声的念碎碎:“明明只是个二十不到的小丫头,干吗总做出一副几百岁的老成的模样。”
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但这次她眼中深深的悲伤却没有逃出一直暗中注意她的雪影的眼睛。
又是这样的眼神,为什么每次提起年纪都是这样的眼神?雪影发觉自己的心里竟似被什么划过。
我接过汤慢慢喝着,把他们卷入我的世界,究竟是对是错?
汤只有在绿洲才能喝到,而烤肉却可以随时吃,中午猎到的魔兽,早晚用魔法一处理就可以了。所以汤反而成为了奢侈品。
“好舒服哦,好久没有这样舒服了呢。”汤足肉饱的柯尔丝没有形象的仰躺在地,仰望天空。
多久了呢?没有这种闲心来看天空了,偶尔哔啵作响的树枝更衬托周围的寂静,仿佛能听到星星眨眼的声音。
悠扬的洞箫若有若无的传来,打破了夜的静谧。
似风一般的温柔,遍地的野草如波浪般起起伏伏,一波连着一波,无休无止。那一簇红的耀眼的斑竹泪,就如她一般的温暖……似曾相识的曲调在耳畔萦绕,萦绕……
抬手,起剑。剑花在四周纷飞,带起无数道寒芒,幻灭的瞬间,如散落的花瓣,洋洋洒洒。
“风不停,人不静……”遥远的记忆在箫声中复苏,晃若当年舞剑吟唱。
“风不停,人不静
花逝几回谁人醒
迷里离去醉里回
天涯咫尺难相会
难相会,几时会
风过无痕
醉!醉!醉!”
勉强一曲吟完,再也压制不住一口一口被蚕食的心痛排山倒海而来,一口血伴随满天的剑花喷洒而出,再也无力维持在天空穿梭的身体。
“鲁西夫!”箫声陡然中断,一道身影接住我掉落的身体。
又喷出一口血,喘咳了几声。胸中舒服了许多。
一股气进入我的身体,翻腾的血液随之平息。
“你怎么了?”柯尔丝慌乱的扑到我身边。
痛苦退去,我弹开伊斯派克输入体内的气。不愿靠在他怀里,勉强倚到树干。
“那首曲子,你怎么会?”恢复了冷漠的声音掩盖不住其间的虚弱。
“不知道。”
“不知道?”柯尔丝不相信的重复着。
“就好像……就好像他自己吹出来的。”伊斯派克也惊讶的看着手中的洞箫。
“安魂。”我接口道,“箫名安魂。”话音方落,心口又是一波剧痛,我的脸更加苍白。
“别说了,休息一下。”看我情况有异,伊斯派克满腹的疑问只能暂压。
“现在,你们可以动手了。”没有理会伊斯派克的紧张,我淡淡的说。
雪影和柯尔丝两人的身体僵住了。
伊斯派克转而凌厉无比的目光扫过两人的面孔。
我抬手拦住伊斯派克。“如果想杀我,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们都有杀我的理由。”
伊斯派克无言,如刃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没有丝毫平日笑闹的痕迹。雪影脸上慵懒的笑容不见了,没有半点表情,目光中却满是复杂神色,而柯尔丝的脸却变得苍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几股异常的气息越来越近,我心下不禁烦躁起来。“要么动手,要么就走。”突然感觉非常的疲惫。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也罢,我认了。
“如果你们不想动手的话,就走吧。”伊斯派克冷冷的把我的话重复一遍。
他也感觉到了吗?
两人对看一眼,终于柯尔丝招来魔鹰,两人一言不发离去。
“你也走吧。”我对伊斯派克道,语气里没有寒意,只有落寞。本来就是我和菲尔利丝两人所背负的命运,把他们卷进来,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从我开始订立光影之契的时候就错了。
“剩你一个人在这里拼命?”
果然,他感觉到了。
“你知道了?”知道伊斯派克不会离开,我转移了话题。
“只知道你每天中午有两个小时会很痛苦,而且一想起某一件事情就会心痛,严重的时候就像刚才,”看了一眼握在手里的箫,“好像跟这个有关,”耸了一下肩,“你说过这是诅咒,说我无能为力。”语气里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我不禁哑然失笑,“你这个家伙,还为了不让你给我治疗而耿耿于怀,真会记仇。”
“哼!”伊斯派克转过脸,擦拭不知从哪里取出的两柄短剑。
“好吧,如果还能活着的话,我都告诉你。”我妥协道。
“这还差不多。”说罢,两人一同大笑起来。这就是朋友吗?第一次,除了菲尔利丝的爱之外,有东西能填满我的心。
“想不到一向冷如冰山的王子也会笑呢。”尖锐到令人反感的女声携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从四周不断涌来,分不清声音的出处。
没有丝毫的惊慌和诧异,我冰冷的打断四处回荡的尾音:“捷丽茜,连你都能跑出来,看来结界已经没什么用了。”
尾音嘎然而止,原本嘲讽的声音变得凶狠“鲁西夫,王子殿下,你的骄傲也就到此为止,我到要看看背负诅咒的人究竟还能撑多久?”
“是布瑞特让你来的?”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我必须知道究竟是谁要把我逼到绝境。
半晌。“和他无关。我是来请你回去的。”即没有讽刺,也没有凶狠,只是平淡的口吻,善变之极的女人,在魔族的时候就没有人能摸透她的性情,现在依然没有人。
“干预诅咒的后果你可明白?”我暗自叹口气,在千年即将结束的时候,麻烦也接踵而至。
“为什么?只要你放弃就好,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甘愿为她承担这种痛苦?为什么?”声音转而悲伤而不甘。
“你不会明白,”不想再多言,我起身走出树的阴影,来到面前的空地。黑色的头发在夜里无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