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宝也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张岩体内。
张岩搜寻遍体内,才在丹田内发现了一金一紫两颗绿豆大的光点,分别在金色的佛元和紫色的魔元中寂静不动。那该就是小莲宝和魔了吧。
……
一头扎进七彩霞光弥漫的洞口,张岩只觉身子一轻,眼前一阵晕眩,被一股柔和的巨力卷住送了出来。
再次睁开眼,便是现在的一幅景象。
收拾了一下心神,张岩四处一望,见落月残照,万木萧索,叶落山瘦,不时一阵清冷的山峰掠过,更添孤寂孑然之意。抑制不住的怅然之情,再次涌现心头。好半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却是两三只兔子嚼着月光轻快地奔跑过山间。
生活终究充满了离别,但唯一欣慰的是,我们还有见到彼此的可能。这份期待驱使我们无畏地走下去,
放心吧,魔、小莲宝,我张岩既然答应好好地活着,即使老天爷要我的命,我也要坚持到你们再次醒来!
……
张岩辨别了一下方向,发现吞噬了闫桂的深潭就在自己的左下方百十丈的距离。既然辨明了整个山谷的大致路途。纵身一跃,在清冷的月光里化作一道黑光,朝来路电射而去。
如今的张岩,佛元和魔元深厚无比,修为更是达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只差一步便进阶金丹期了。而法华金身的修炼更是稳固在无畏金刚境,举手投足开山断流不在话下。
张岩再次回到了山谷中,却没有了当日和余满堂等人来到此地的炼狱景象,无数的森森白骨,如烟缭绕的黑色雾气,纷纷消失不见,连地面的暗红色泽也恢复到以前的褐黄模样。
张岩一点都不奇怪,在这两年的光阴里,张岩从莲宝和魔的口中渐渐明白了佛魔力场的所有一切,也自然明白了此地和深林深处的一些异变。就像此处的山谷,那森森白骨大都是被魔气感染异变,自身承受不住魔气反噬的野兽所化,死的时候黑红色的血液沾满了大地,自然让地面变得暗红。至于黑雾,自然是逸散魔气了。当听到这个事实时,张岩也禁不住咂舌,魔的力量也太恐怖了,被玲珑浮屠塔镇压于此还有如此威势,可见他的修为逆天了。
张岩一路思索,当走至原本有巨石裂缝的所在时,挥手一道紫色的霞光打出,便见原本无一物的空间,蓦地似水波一般荡漾而开,显现出那巨大的岩石缝隙。当时余满堂等人惊恐于此裂缝的消失,刑长空更是被细小的玄影魔蛇咬噬而死,自然没有注意到,这岩石缝隙是能被莲宝操控的佛魔结界的一处幻境所在。莲宝曾笑嘻嘻地说道:“把裂缝给弄没了,自然能让你们不得不选择进到此地,这样才能见到你,和你聊天、玩耍。”不知道余满堂等人知道莲宝的用意会作何反应了。
张岩丝毫不停顿地穿过裂缝,看到熟悉异常的景物,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喃喃说道:“我终究还是活着出来了,他们该都想不到吧?”
自然指的余满堂等人了。
张岩遁起一道紫色霞光,快速地朝山下疾驰而去。佛魔结界因为玲珑浮屠塔的完全沉眠,再也不受玲珑浮屠塔的控制,溃散消失。只是不知道没了佛魔结界的深林里,那些魔化存活下来的野兽是否会下山害人了。想到此,张岩心中一紧,遁光又快了一份。自己的村子可可就在山下呢!
谁也不知道,在张岩带着身体内沉眠的魔和莲宝离开后。玲珑浮屠塔七层拈花虚妄境内,一个懒洋洋,模样漂亮到极致的青年悠悠翻了个身,喃喃自语道:“终于轰走了,我也可以好好睡觉喽……”
……
惨白月光下梅溪村,一片断壁残垣,房屋破败的萧条景色,零星散落的破碎物品到处都是。不时有一两条野狗急急地冲进一处倒塌的房屋里,翻腾寻觅一番,叼着一些可以吃的消失在夜色中。树上的寒鸦桀桀鼓噪,划出难听得意的叫声,似乎在得意这一处无人烟火的所在。
张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变幻不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村子变成了如此模样?村子里的乡人呢,是死是活?
张岩心中戾气陡升,紧紧地抿着嘴,满腔的欣喜化为浓浓的怒火!慢慢地走在路上,细细打量着四周的残碎景物,朝洪大全家里的方向走去。一路所见无不表明,村子的破败就在这一年前左右的时间!
蓦地一声凄厉的哭泣传入耳际,张岩顾不得思索,飞身朝声音发出的地方遁去。在三娃家的地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跪伏在地上,面对着空无一物被夷为平地的地方大声哭泣,声音嘶哑:“娘!爹!你,你们在哪里啊,咱的家不要我了,连你们也不要三娃了吗……”
张岩闻声身子一震,张口喊道:“三娃!”正是整天跟自己很亲的小屁孩。
三娃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看见张岩,哇的一声,扑进张岩怀中大哭大喊:“岩哥儿,我爹我娘不要三娃了,他们都不要三娃啦……”
张岩紧紧地抱住三娃,抚摸着三娃的头,轻声说道:“你爹娘没有不要你,前几天我还见过他们呢。”
“你骗人,你骗人,他们是不是都死了?岩哥儿你说啊”三娃手脚在张岩身上乱踢乱打,哭的更厉害了。
张岩鼻头一酸,想起三娃父母对自己的照顾,看着眼前哭的快没气儿的三娃,心里的怒火彻底点燃,李少君、秦仪,你们等着,我张岩必报此仇!
伸出手朝三娃体内注入一道佛元,继而打了一道昏憩咒,三娃闭上残挂着泪珠的眼睛睡着了。张岩脱下身上麻衣,包裹住三娃瘦小的身体,背在身上,朝自己的家走去。
伫立在已经满是烂石断壁的家门口,张岩静静地看着,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天际刚浮出一丝鱼肚白,张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岩架起遁光来到了朝翠山镇飞去。他要看望自己的二叔二婶一家,顺便把三娃交给二婶抚养。自己还要报仇,一路上凶险四伏,他不愿才八九岁的三娃和自己冒险,那样更对不住三娃父母对自己的恩情了。他要三娃好好地成长,好好念书,不要涉及到修真界的血雨腥风中。父母的仇,他张岩来报!
在翠山镇城门前两里处,张岩散去遁光,向城门步行而去。天际晨曦微露,清秋时节,天地一片清冷。但赶早的乡人已挑着蔬菜瓜果,赶着驴车进城了。张岩只穿着一件单衣,背着三娃混在人群中进了城。
来到镇子西北处二叔家的所在,张岩正欲敲开朱红大门,不料一个陌生的中年已经开门而出,看着背着一个八九岁儿童的张岩立在门,面无表情地说道:“要饭要到家来啦,快走快走,再不走放狗咬你了!”
张岩一愣,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的确脏兮兮地残破不堪,头发散乱地垂在腰际,和乞丐也差不多了。张岩并没有动怒,问道:“这里不是张永泰的家么?”
中年穿着一件寻常的仆役青装,看来也是宅中下人,闻声说道:“瞎嚷嚷什么啊,这是朱员外的府邸,哪有什么张永泰,张永泰是什么东西?”
张岩眸中精光一凝,沉声道:“你骂谁?”
中年只觉脸上跟刀刮一般生疼,吓了一跳,说道:“没,没,这里真没有张永泰这人。”说完看着眼前眼神已恢复淡然的宛如乞丐一般的少年,心头忍不住恼怒,说道:“大清早的,别堵在我家门口啊,让员外瞅见了非辞了我不可。快走,快走。”
张岩默然,走了几步,远远地看了一眼原本该是二叔家的府邸,毅然离开。
二叔一家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搬走了?张岩边走边思索着。
蓦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岩儿,怎么是你?”
第二十七章踏上征途
扭头看去,见一个灰须白发,身子清瘦,穿这件月白长褂的老者,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先生,怎么是你!”
张岩一眼便认出了,正是教习自己识字念书的曾淑全曾夫子。
看着眼前的张岩,颀长削瘦的身子又长高了一大截,浓密乌黑的长发披散到腰际,原本清秀的脸颊一片刚毅冷峻之色,就是衣物破烂陈旧……
曾夫子一缕颌下长须,哈哈笑道:“怎么不是我?刚看到你我可差点认不出来了。怎地如此落魄模样,背上的小孩子又是谁啊。走,走,走,到家和我好好聊聊去,两年没见你了,想念的紧。”说着一扯张岩手臂便向家走去。
张岩心里暖暖地,夫子还是没变,对自己的落魄丝毫不以为意。张岩跟随在曾夫子身后,一路上两人轻言相谈,不过大都是曾夫子在问,张岩回到。
在走进曾夫子家,曾夫子妻子也一脸喜色地朝张岩嘘寒问暖了一番,把三娃抱进内室睡了,听到张岩还未吃饭,便急急地下厨了。
曾夫子和张岩相对而坐,清瘦的脸上此时满是沉吟之色,突然开口说道:“你既然踏入了修真界,该当明白其中的险恶,你可要小心谨慎了。”
在来时的路上张岩本不欲向曾夫子说起修真的事情,不料曾夫子一眼瞧出了张岩修为在身的事实,更是一语点破张岩筑基大圆满的境界。这让张岩确定了那次的猜测,曾夫子也是修真之人。只是不知是何门何派了。
张岩点点头说道:“夫子放心吧,岩儿自有分寸。”
曾夫子悠悠一叹,说道:“佛魔结界的事情,你不愿多说,我也不问。不过自从两年前万冢山又一次显现异象后,翠山镇周遭的一切可都变了。你这两年都在万冢山中自是不知,大陆各地的修士闻声而来,翠山镇也成了修士们的歇脚所在。你二叔家的宅子便是被一名修士给占用了。”
张岩心中一紧,问道:“那我二叔他们呢?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曾夫子笑道:“你无须紧张,张永泰性情圆滑,宅子被占后就一家都迁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却是不知了。不过梁武国一向太平,倒不虞会有意外发生。”
张岩心中一松,继而一阵迷茫,二叔他们走的悄无声息,自己该上哪里找他们呢?收敛心神,问道:“先生,那现在居住我家的朱姓之人可是你所说的修士?”
“不是,在一年前,各地修士们在进入万冢山一无所获后便都撤离了此地,你二叔家的宅子被典卖给了一户姓朱的盐商。”曾夫子唯一思索说道。
张岩默然,本来打算若还是那修士霸占着二叔家的府邸,说不得自己就要上门好好拾掇那修士一番。而如此一来,却是无可奈何了。
“岩儿,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如今你才筑基期大圆满的修为,是万万抵不过那些金丹修士的。”曾夫子一捋长须,悠然说道。
张岩开口说道:“劳先生挂念了,在没有进阶金丹期之前,我是不会莽撞地寻仇的,我对于修真界的事情还是懵懵懂懂一片,我打算先游离一番,磨砺一下自己,好增长一些见识。”
曾夫子赞赏地看了一眼张岩,微微颔首说道:“不错,空有一身蛮力,那是匹夫行径,在修真界是无法生存的,唉,想不到你竟是也走上了这天路。造化弄人啊!”
张岩忍不住问道:“先生,冒昧问一句,你是何门何派的修士?”
曾夫子哈哈一笑,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修士,只不过读书多了,参透一些浩然正气罢了,只能养养身体,窥得一线天地之机。”
“读书明理,守身养气,这我知道,可读书读到先生的地步,实在是少见。”张岩微微有点动容。
“我可算不得什么,比我高明的大有人在,儒家讲修身治天下,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功力,岂不成了只会耍嘴皮子玩弄笔杆子的夯货!”曾夫子不以为然,有点自嘲意味。
“那这读书之道,也是一种修行了?”张岩幡然醒悟,怪不得总听人说,梁武国朝政中,文臣士大夫是执牛耳者呢,感情都也同修士一样,可以修炼的。
“这和普通的读书明理不同,在儒家专门有一种修炼体内浩然正气的功法,学此类者,大都是学问做到很高深程度的大家才能做到的。普通的读书人,没一点锦绣才华是修不得,也修不好的。”曾夫子喟然长叹道。
张岩默然,修行路艰辛困苦异常,这的确是实情。听曾夫子一番话,无异于胜读十年书。张岩此时渐渐有了一个明确的计划,一变游历增长修行,一边寻找二叔他们。
“娘,我饿了……娘!娘!你们不要我了……”三娃醒了,张岩连忙跑进内室把三娃抱出,轻声安慰,却止不住三娃醒后想起爹娘的大哭大闹。
这时,曾夫子妻子曾氏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见此,连忙放下饭菜,一把抱过三娃,在旁边细声哄起来。渐渐止住了三娃的哭闹。
张岩舒了口气,哄孩子他还真不拿手。曾夫子呵呵笑道:“以后让他就跟着我吧,我教他读书习字,你也好安心出门。”
张岩感激地朝曾夫子深深鞠躬,说道:“先生,我张岩牢记今日所受之恩,他日必定想报。”
曾夫子佯怒道:“臭小子,还跟我客气什么,吃饭吃饭,咱师徒俩好好喝上一番。”
……
吃过饭,三娃总算安静了一些,断断续续地说了他的事情。在两年前也就是张岩进城遇到李少君那天。三娃被张岩的二叔拉住,要带三个修士去张岩家,交待后张永泰便匆匆地离开了。不料三娃刚带三个修士准备去张岩家时,一大群修士和这三个修士发生冲突,洪大全恰巧在旁边,抱着三娃便逃进了万冢山中,但由于受到修士战斗的波及,洪大全也身受重伤,不得不依靠三娃每日里给他拾捡山果苟活着。可终究受伤太过厉害,坚持了两年便死去。三娃跌跌撞撞地回到村子时,便和张岩见到的一模一样了。
张岩想不到洪大全竟是因为救助三娃而死,对那些毫无顾忌打杀一气的修士更添仇恨。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即使神经再粗的人也承受不住呢,更何况张岩是一个心思缜密,心底重感情的少年人?
这笔账,记下了!
在曾夫子家居住了两天,张岩便离开了。他要顺着官道,朝中土的方向走去,在这两天内,他向镇里以前相识的人打探了二叔的去向。自然心中有了定计。
离开前,张岩和曾夫子聊了很多,对于大陆构成的认识,渐渐地清晰起来。若不走出这个偏远的小村子,人生也太狭隘了。对于三娃的不舍,张岩只是勉励了他一番,并保证只要有空一定会回来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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