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方法,若是换了一般的人,应该是很有用的。不过,这一次,他很显然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任乃意虽然穿着长衫,速度却毫不逊色,她一路紧追着那小偷,见他带着自己在同样的地方兜了好几个圈,她微微皱眉,然后纵身一跃,爬上了围墙之上,美眸四转,这才发现,这小厮带自己走进的竟然是个四方形的曲折复杂的小巷,眼看着那小厮便要往出口逃离,任乃意从袖口中取出一根竹片,瞄准那小厮的膝盖,快速地投掷了过去。
随着一声闷闷的“啪……”,那小厮左膝跪地,然后整个人往前跌倒在地。
任乃意动作敏捷地走在围墙之上,然后纵身跳下,落在了那小偷的身边。
任乃意冷冷地望了一眼那痛得呲牙裂嘴的小偷,然后伸出白细的食指,从他的衣襟之中勾出了自己的钱袋。
她轻轻地拍了拍钱袋上的灰尘,随即扫了那地上的小偷一眼,开口道:“作为一个小偷,你这样的技术,实在是弱爆了。”
任乃意说完,潇洒转身,重新往“沁楼”走去。
只留下一脸仿佛吃了大便一般疼痛并憋闷着的小厮在夜风中彻底地凌乱……
任乃意走进“沁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两个菜和一壶清酒。
“看来,云小姐十分喜欢独自一人。”
一个清润华丽的声音在任乃意的耳边响起,她轻轻抬眸一看,竟然是她穿越来那一日遇见的那位面具人。
任乃意朝着他笑了笑,“公子也是一人吗?”
男子颔首,眼中带着十分明显的笑意,望着她道:“云小姐可介意在下与你同坐?”
“荣幸之至。”任乃意小巧的红唇微动,盈盈一笑,望向面具男子。
今日的他,脸上依旧带着那银沉色的面具,身上则穿了一件捻了金线的锦袍,腰间扎了一条金带,手中闲闲地执着一把折扇,整个人看起来比第一次见到时清润了许多,也柔和了许多。
男子依旧选了任乃意对面的位子坐下。其实,他刚刚在雅间中便已经看到了虽然穿了一身男装,却依然难掩绝世之貌的她,只是第一眼。
他的目光便无法控制地投在了她的身上。在他看到她身后的那个小偷时,他差点便想要开口提醒她,可是很显然,这个有趣的女子根本不需要。
她随风而跑的姿态,美丽而轻扬,放肆而大方,完全不似他所见过的那些云国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若她真是荣王府的嫡女,这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男子扫了一眼任乃意随意放在桌子上的钱袋,笑着道:“今日,云小姐仿佛带了许多钱。”
任乃意抿了一口酒,笑着道:“是。所以,今日我请公子吃饭,你不必客气。”
男子笑着颔首,“却之不恭。”
说完,他便招手唤来了一个跑堂的小厮,开口道:“一份珊瑚白菜,一份罗汉尚素,一份翡翠玉扇,再来一壶清明前的碧螺春。”
那小厮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心中十分的纳闷,他刚刚明明在雅间中已经唤过一遍这些菜,怎么这会儿又要吃了?
他又看了一眼男子对面的任乃意,这少年长得与自家主子的一般的俊美,一样的惊为天人。
难道……小厮暗暗倒吸了一口气,主子他原来喜欢的是男子不成?
这时,男子淡淡扫了他一眼,那小厮微微地抖了抖,连忙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身往厨房走去。
第六章:投我以木桃
更新时间:2013…6…19 10:37:16 本章字数:3944
任乃意一直沉默地听着男子十分熟稔地点着菜,在看到那小厮离开之后,她笑望着男子,开口道:“看来公子时常来沁楼?”
男子轻晃着手中的折扇,笑道:“沁楼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来得次数多一些也并不出奇吧?”
任乃意轻轻一笑,并不再说什么,纤痩的身体懒懒地斜靠在窗边,双眼望向窗外的夜色,那白皙姣美的脸上因为喝了酒而染上了几分红晕,眉眼之间,竟是娇俏可人与柔美慵懒。
男子手执一杯碧螺春,清清淡淡地喝着,双眸若有似无地欣赏着任乃意这一刻的美丽和柔媚。
一阵夜风吹进来,轻拂起任乃意额角的刘海,吹动她宽大而轻软的长袖。
男子笑望着她,开口道:“云小姐似乎心情不太好?”
任乃意没不回头看他,嘴里却淡淡道:“莫非公子还会看相?”
男子笑了,薄唇微抿。
片刻后,任乃意忽然轻声道:“谁说我心情不好?我的心情,好得很。”
男子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起来,“心情好,就不要喝那么多酒,喝杯茶。”
他说着,朝着她递去一杯碧螺春。
任乃意却并不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茶,反而举起面前的酒杯,转眸望着他,摇了摇头,唇边咧开一个笑容,双眼迷茫地望着他,道:“不。听说,今日是我的生辰,应该要喝酒。”|
说完,她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男子望着她脸上苍白而没有丝毫说服力的笑容,心中莫名地一动,随后唇角轻勾,问道:“既是你的生辰,应该在家中与你父母同过,为何你却在此独斟独饮?”
任乃意并不回答,只是淡淡地喝着酒。
一杯,又是一杯。
转眼已是好几杯清酒入肚,任乃意睁着墨黑灵动的双眸,眼中竟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流光溢彩和灼灼芳华,她望着男子深邃的眼眸,脸上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男子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怜惜,他想要开口安慰她一些什么。
话虽然已经至喉间,可是终究还是选择了以无声的沉默陪伴着她。
他一边清浅地喝着手中的清茗,一边感受着窗外冷冽而带着一丝清香的空气。
忽然间,男子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不发一言地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任乃意看到他欣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酒楼之中,而这一次,他的手中多出了两三枝开得娇艳美丽的桃花枝。
他轻轻走到任乃意面前,将手中的桃枝递到她面前。
任乃意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外,望着他幽邃温暖的双眸,“这……给我的吗?”
“是。人家说,春日的桃花最能听懂人心,它会帮助你实现你心中的愿望。”
任乃意抬手,接过他手中的桃枝,素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微热的指尖,眼中泛起一丝并不易察觉的红晕。
无论是在上一世还是这一生,任乃意都习惯了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切,曾几何时,她竟然已经不太记得,被一个人悉心地关怀着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这样难能可贵的片刻温暖,却是由眼前这个不期而遇,不知姓名的男子在不经意间给予的。
就在男子抬步,准备走回自己的位子的时候,任乃意忽然间伸手,柔软地环上他的腰,将微微泛烫的脸颊贴上他的背,贪恋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男子显然被她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僵在原地半晌之后,方才带着一丝玩笑地开口道:“还好此刻已经夜深,不然若是被人看到两个男子这般,只怕就麻烦了。”
任乃意被他话中的调侃逗乐了,随即便松开了手,然后望着他,也玩笑着道:“公子投我以木桃,我总要报之以琼瑶啊。”
男子听完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云小姐这是要投怀送抱吗?”
任乃意望着他在烛火中熠熠生辉的银色面具,忽然伸出素手,想要看一看,在那个神秘的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庞。
男子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眼中泛起一道异样的光芒,开口道:“夜色已深,小姐若不介意,便让在下送你回家,可好?”
任乃意手上的动作因为他的话语而忽然间停滞了下来,她带着三分醺醉,静静地凝望了他许久,语气带着三分负气和一分坚定地开口道:“下一次,若再见你,我一定会扯下你那张面具!”
男子听到她稚气的话语,不由地轻笑出声,轻轻将她拉起,十分有耐心道:“我的面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揭开的呢,除非……”
任乃意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也许是因为微醺,也许是因为今日的气氛太好,任乃意意外地如同普通女子一般地好奇了起来,她眼神迷离地望着男子,红唇轻动,“除非什么?”
男子深望着她的美眸,却并不回答。
夜色中,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相伴着,往荣王府的方向而去。
任乃意回到阁楼,将手中的三枝挑花插在花瓶之中,想起自己方才竟然对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做出那样大胆的举动,任乃意不禁微红了脸,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轻声道:“任乃意!让你以后再乱喝酒!”
她洗了澡,换上一身素白的,袖口处滚着精致绣边的亵衣,刚要躺下休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她微微皱了皱眉,抬步走向屋外。
任乃意刚刚踏出房门,便看到她的丫鬟水清一脸惊慌地跑到她身边,急急开口道:“小姐,王妃和世子忽然请了家法,正往这里来呢!说要让小姐服家法呢!这可怎么办啊?!”
任乃意听了她的话,心中暗暗纳闷,这么晚了,这一对奇葩母子又是打算演哪出?
她正想着,便看到那云自意跟在荣王妃的身后,怒气冲冲地朝着任乃意而来,人还未走近,王妃那尖刻的声音便已经在夜色中陡然响起:“煞星!原来吾儿的手臂果然是被你打折的!来人!请家法!”
相对于他们的气势汹汹,一身素衣的任乃意反而显得镇定多了。
月光下的任乃意,长发披肩,面容姣美,看在四周家仆和丫鬟的眼中,这个外姓的小姐竟然比自家的王妃和世子看起来反而更加具有震慑力。
只见她面对着王妃和云自意以及那个手中拿着长棍的仆人,脸上丝毫不见怯色,反而泛起一丝淡笑,开口道:“第一,乃意虽然寄宿在荣王府,却并不姓云,应该请不起荣府的家法;第二,舅母说乃意打折了表哥的手臂,不知可有证据?”
“自意亲口说的难道还有假吗?”王妃瞪着她,咄咄逼人道。
“是吗?”任乃意吐气如丝,双眸望向云自意,轻声道:“不知道表哥是在哪里被乃意打折了手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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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兴师问罪
更新时间:2013…6…19 10:37:17 本章字数:3130
云自意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泛起一丝寒意,有些底气不足道:“在召山东边的后巷。”
“当时表哥在做什么呢?”任乃意眨着双眼,仿佛带着一丝好奇的口吻问道。
“我……我自然是在赏花。”云自意下意识地躲闪着任乃意的目光。
“那当时除了表哥可有别人看到乃意打折了你的手臂吗?”
云自意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有些不耐道:“说了是在小巷里,哪里还有什么别人!”
这时,那王妃也有些不耐道:“你问来问去做什么!如今自意亲眼见到你打折了他的手臂,那便一定是你打的!”
任乃意听着她话中的强词夺理,倒也不恼,反而闲闲开口道:“若是舅母今日执意想要借故对乃意滥用私刑,欺辱我这个没权没势又命运不济的外姓之女,乃意无话可说。”
“只是这里有这么多双眼,又有这么多张嘴,最怕明日一早,整个云国便都会知道荣王虐待自己的外甥女了。”
“他们敢!”王妃望着四周的人,威吓道。
任乃意轻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舅母若是不信,大可试试便知。”
就在两边都相持不下的时候,荣王和云自姗走进了任乃意的阁楼之中。
荣王很显然是听到了方才他们所说的话,他带着一丝惊诧地望着眼前这个有着绝世美貌,貌若天人的外甥女。
他还记得,她住进荣王府的那一年,只得四岁。那时,她还并不清楚正是那场人人都讳莫如深的宫廷政变让自己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
当他从奶娘手中抱过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时,她天真纯粹的笑容十分轻易地唤起了荣王的怜悯之心。
这个漂亮无双的小女孩,是他的同父同母妹妹的独生女。
荣王和任乃意的母亲,也就是当年的柔颐公主,同是先皇的宠妃郑贵妃所生。
荣王和柔颐的父皇云孝帝,他的前半生,不失为是一个十分勤勉恭俭的好皇帝,他每日专心政事,后宫也只得一后三妃以及夫人数位。
所以虽然在他四十岁之后,因为体力不够而渐渐疏忽政务,并且整日沉迷于声色犬马中,他也并没有因此而成为一个多子多女的皇帝。
在云孝帝的一生中,一共只有皇后所生的嫡子,也就是如今的云建帝云瑾天,郑贵妃所生的荣王云瑾荣和周夫人所生的珲王云瑾珲三个皇子,而公主更是只得柔颐一位。
柔颐比他们三个皇子都要小,她比云瑾天小了整整十岁,比自己小了七岁,比珲王小了三岁。
他们四个人子女之中,唯有柔颐最与云孝帝相似。不仅是相貌上的相似,两个人的脾性,爱好到习惯都常常出奇地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柔颐自然而然地成为四个孩子之中,最受到云孝帝喜欢的一个。
而作为她的亲哥哥,柔颐也总是会有意无意地为荣王争取到一些其他两位皇子不曾有过的优待。
这也是荣王可以有今日崇高地位的不可或缺的原因之一。
所以,当荣王看到那眉宇间与柔颐十分神似的任乃意时,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与柔颐共处过的那一段青葱时光。
正是那段记忆唤起了一向冷酷狠绝的荣王心中对于无法救得柔颐的内疚以及对于柔颐之女的怜悯。
可是,在荣王的记忆中,这个与自己的妹妹长得十分相似的外甥女,她的脾性却如同她那儒弱的父亲一样,是胆怯而生涩的。
究竟是从何时起,这个被他忽视了的小女孩竟然蜕变成了一个聪明伶俐,足智多谋的女子的呢?
他微微眯起充满探究和不解的双眼,转头怒瞪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冷冷道:“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轻易请家法。难道这你也不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