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说完,孙文家的脸就一直红到耳朵根儿了,在外面支支吾吾的道:“那里就需要人伺候了。在外面半年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没的放了娘子自己在,怎么说我们也都是娘子的下人呢。”
“什么下人,那都是你们钱当家说的。你就不要用这话挤兑我了,回去吧。”珍珠坚持道。
说实话。孙文媳妇现在是归心似箭,可是这里又不能不管,师傅说的明白,她们之所以住在这里都是珍珠大人大量,她们是不告而入的,本来就理亏,再不伺候伺候人家,自己都觉的说不过去。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自己当家的一走大半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全都是为了这个家,这回来再吃不了口热饭,喝不了口热汤,这也于心不忍那,这真是左右为难。现在真正这么说了,自己就更不能回去了。
“娘子就不要说了,我们威武镖局上下全都知道,全都从心里感激娘子呢,只有这么一晚上呢,明天就换黄三家的来值夜,这满院子的人,怎么也不能让娘子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住在这个院子里,说出去我们都不是人了,娘子就不要说了,累了一天了,赶紧睡吧!”孙文家的说完了,就在外面躺下了。
珍珠知道,现在孙文家的来伺候,不光是要伺候自己,这也是一个态度,就算自己不用,她也不能走,如果真走了,说出去威武镖局都成了忘恩负义,鸠占鹊巢的匪徒,最后珍珠也不说话了,躺在床上睡了。
心里有事儿,怎么能睡的踏实,半夜里珍珠就行了,在黑夜里瞪着眼睛看着床顶,闲着全村几百口的人来到金陵,只能来个隔江相望,千辛万苦的来到门口了,却进不来,就是没有威武镖局抢占房子的事儿,他们依然不能进城,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没有身份,没有住址,要是不顾一切的过来,也是可以的,可村里那点儿家底就全扔在北岸了,一百多辆车,一百多头牛,一百多匹战马,还有车里的家当,这些东西对于珍珠来说不是丢不起,可是在这个战争年代,兵荒马乱的,这些东西都属于战略物资,就是有钱也不见得买的到,这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丢的。
不能丢,丢不得,这可如何是好,珍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弄的床咯吱咯吱的轻响。外面孙文家的也睡的不踏实,说好了是来给人守夜的,怎么能酣然入睡,现在听屋里有动静,珍珠又不叫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是这小娘子不好意思,还是认床择席呢?
孙文家的想了想,悄悄的起来,端了屋里的油灯进了里屋,来到珍珠床前轻声道:“娘子想吃茶还是要起来?”
“孙嫂子,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有点睡不着,这全村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我呢,可我这里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这心里急呀!”珍珠披衣坐起来,再也没有白天平静恬淡,取代是满面的愁容。
孙文家的知道现在珍珠心里压力巨大,可她什么也做不了,珍珠心里的压力也有他们威武镖局的功劳,她还能说什么,现在为了生存,什么礼仪道德都已经降低了底线,脸皮不厚也厚了。
“娘子,你年级轻轻的心里装这么多事儿怎么受得了,就是心里有一千个事一万个事儿,也得睡醒了再想,要不然那有精神头儿想,明天还不得打瞌睡犯困,娘子快睡吧。”孙文家的说着这些不疼不痒的片汤话儿,也是现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或许他们威武镖局从这个宅子里搬走,人家立刻就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是这话是打死都不能说,就是珍珠有这意思,她们打死也不能往这方面理解呀。
“孙嫂子你去歇着吧,我没事儿,这就睡,你说的有道理!”珍珠一脸苦笑的道,便宜话儿谁都会说,可这些事儿不是睡着了,第二天醒了就能解决的。珍珠心里心里长叹一声,咚的一下躺回去,睡觉吧,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只盼着那些拯救人民于水火的恒王爷的兵赶紧渡过去吧,也好腾出船来,好让他们这些苦瓜过来呀,求你了,求求你了恒王爷,你就快点过江吧,腾出一条两条的船给他们这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命人用吧!珍珠心里祈祷着,到了后半夜才合了合眼。
转过天儿来,孙文家的正带着几个媳妇伺候珍珠起床,刷牙洗脸呢,黄三家的就从外面进来说:“娘子,那个蛮人醒了,早饭喝了一大碗栗米粥,还直嚷嚷不够,但是听娘子的吩咐,我们没敢给他多吃。但是他那个跟班儿可真能吃,大早晨的吃了十来屉灌汤包,吃的一点儿都没有了,最后还嚷嚷说不太够。不过......”黄三媳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出来,“不过,这位吃的可够精彩的,吃了一个满头满脸满身。”
珍珠边听,边拿过一个媳妇子手里捧着的小碟儿,里面放的是白色的粉末,用一旁放着的一小块白色软帕沾了沾,把软帕裹在食指上,伸进嘴里擦了擦,端起托盘上一小盏温白水漱了口,然后用一旁的另一块帕子擦了擦嘴,听了黄三媳妇这话,也不禁莞尔。
“好了就得了,一会儿我过去看看,还有今天早上,我爹他们可能过来,又得麻烦孙嫂子你们了。”珍珠客气道。
“看娘子说的,娘子要是再和我们这么客气,我们就要羞死了!”孙文家的嗔道,和几个伺候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端着洗漱用的东西出去了。
“朱家嫂子,你看娘子这做派怎么样?”孙文媳妇问道。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我是在京城里金阁老的府里做过事儿的,我原来就是在金阁老的内宅里粗使的,每天早晨看着这些婆子丫头就是端这些东西进去的,至于怎么用,我可就不知道了......”那个朱嫂子道。她的回答招来了几个人的白眼儿,那朱嫂子立刻接着说:“不过我知道,这些东西是清洁牙的,这个我知道,你们难道没看到娘子就是用这些东西清洁的牙齿,这就证明她知道呀,她是知道规矩的,这个小娘子真的不简单呢!”
对于那个什么朱嫂子说珍珠不简单,这个他们大家倒是都一致赞同,看看那小娘子那脸细的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的就如同瓷娃娃,那一把抓的小腰儿,刚才那一笑,看得他们这些女人心里都麻酥酥的,这真是个小妖精,要不整天带着面纱呢,这要是摘了面纱,出了这宅子,那可就回不来了。都说什么丑妻男的家中宝,还是她们这上下一边儿粗的放到家中安全,这个女人不愧是王府庄子里的人,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知道规矩的。
几个女人在外面的屋檐下嘀嘀咕咕,里头黄三媳妇看了看左右都没人了,珍珠的头还没人给梳呢,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左右端详。
正文 一百六十一章 少主(一)
这几个伺候的可好,也不分分工,弄的干什么都一窝蜂,现在又一窝蜂的走了,就剩下她一个笨手笨脚,傻不愣登的在屋里,那......那怎么办,她来吧。
黄三媳妇轻手轻脚的给珍珠疏通了头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强强在头顶上挽了个髻,黄三家的看了看桌子上,什么都没有,这用什么束发?连根簪子都没有,只有几根头绳儿。“黄家嫂子找什么呢?”珍珠从镜子里看到黄三媳妇四下里踅摸,就开口问道。
“娘子,头上怎么也的也的别跟簪子吧,要不然也不好看!”黄三媳妇陪着小心道。
“一会儿还要带上纱帽呢,什么簪子不簪子的,挽上就行了。”说完,珍珠整理好衣服,站起来,从卧室出来,来到外间,匆匆忙忙的吃了早饭,就去外院看那蛮人如何了。
珍珠来到外院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一阵阵叫好儿声,快步进了门看到那个蛮人跟班儿正在院子里练刀,一把弯刀练的虎虎生风,镖局的几个人正围着看,时不时的大声喝彩。
现在虽然是春天了,可这小子身子光着脚板在地上走,看来身体不是一般的好,大家看到珍珠进来,纷纷问好。那个蛮人也停下来,对着珍珠抚胸鞠躬行了一礼,“谢谢这位奶奶救了我家少主。”
听了这蛮人的称呼,院子里的人都笑了,“你为什么要跟我叫奶奶呢?”珍珠也笑着问。
“我听你们汉人说的,对自家的结了婚的女主人都是这么称呼的!”那个蛮人振振有词的道。
“我成过亲不假。那是富贵人家的一套,而且那是自家人的称呼,外人或者是不熟悉的人这么叫就有些唐突了,你应该叫我一声王家娘子就可以了。这个称呼不管是有没有成过亲都可以。”珍珠笑着对这蛮人道,“你家少主可好了,带我进去看看。”
那个蛮人阿罗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子。她月牙儿一样带着笑意的眼睛,就和天上的仙女一样,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甜美,被这双眼睛看了,心灵就能得到极大的安抚,所有的恐惧躁动和不安都被平复了。
阿罗还在发呆的时候,珍珠已经越过他进了屋里。屋里那个蛮人少主靠坐在床上,脸上的红色褪去以后,出现了病后憔悴的姜黄色,可看的出来,现在这个少年精神不错。也正看着走进来的珍珠。
“恭喜了,听他们说,公子的病已经大好了,在调养几天就没问题了。“珍珠坐在了这蛮人的对面。
“是,我已经听这位阿罗说过了,都是夫人出手相救的,我叫哈飞,多谢了。”这位少主道。
扑哧,珍珠听了这位少主的名字。笑出来,叫什么哈飞,为什么不叫路宝,整个一小汽车的品牌名儿。这位少主不知道珍珠笑什么,被笑的莫名其妙的,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珍珠在取笑他,就倏地坐直身子,一脸愤怒的盯着珍珠。
珍珠看哈飞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自己笑他的名字是小汽车,他可不知道,以为自己在嘲笑他别的,从见到这两个蛮族人之后,听到的都是他们的负面评价,他们也张口闭口的汉狗汉狗的叫,这大概是两个民族之间有什么仇隙,或者歧视。
弄的他们都神经敏感了,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被解读出对自己不利的意思来,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
“不不不,这位公子请不要误会,我是因为别的事发笑,和公子无关!”珍珠忙止了笑解释。这位少主仔细的看了看珍珠,可惜因为珍珠带着面纱什么也看不见,不过看着珍珠弯弯的月牙儿眼,带着与生俱来的的亲和力,他也慢慢的放松了,相信了珍珠的话,毕竟他的命是珍珠救的,没理由人家救了自己,自己反倒把对方当成仇人一样。
后面阿罗也进屋来,不过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站在哈飞的床前。
“我听你们的话语,你们不是金陵城里的人,我想知道你们是那里人?”珍珠看着哈飞道。
“怎么,想知道我们是那里人干什么?”哈飞一脸的不合作。
“哈飞公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毕竟你面对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蛮族都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珍珠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一上升到民族高度,十个人里有九个九都不会不管不顾的。就是中国这么多骂的,骂爹骂娘骂祖宗,可一上升到民族大义的高度,立刻就一致枪口对外,空前团结起来。
现在也也一样,珍珠来了句你们蛮族人如何如何,这位少主包括一脸恭顺的阿罗就立刻炸毛儿了,异口同声的道:“谁说的!我们蛮族人对待恩人就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你们汉人不是也讲究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吗?我们的族人也是一样的!”
“这不就得啦,我又没问你们个人隐私,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朋友之间见了面通报姓名和籍贯不最最平常的事,不会连这个都不告诉我吧?”珍珠再将他们一军。
“不是不告诉,是你们汉人太狡猾阴险了,我们蛮族在你们面前那次都是吃亏的,没有一次占到便宜?其实我们的家就在上游百里的金牛山中。”阿罗嘟囔着。
哈飞狠狠的瞪了阿罗一眼,看向珍珠。珍珠知道他们说的没错了,一定就在长江上游的金牛山上。“哈飞,你们怎么来到金陵城的,又为什么病在城外,险些丢了性命?”珍珠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哼!”哈飞哼了一声就把头扭到床里不说话了。
“我们是偷着跑出来的,我们那里有一户汉人,是姓马的,每次从山外回来都吃的穿的弄回好多来,那五彩缤纷的绸缎,让人眼花缭乱的瓷器,香喷喷,让人流口水的各类美食,我就撺掇少主要不然我们也出来一次,开开眼,见见世面。于是我们就出来了,少主知道在你们汉人的地界是需要花银子的,要银子少主有,我们带了有十来斤的银子,觉的怎么也够用了。那知道来到金陵城,我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没事儿就上街转转,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儿就给人家银子,然后把东西和吃的拿过来,也就过了十几天,我们的银子就花完了。然后客栈里也就不让住了,那时候城外已经驻扎了军营,我们过不了江,只好......只好再回客栈,可没银子,客栈说什么也不让住,要不是我们原来住的房子没有人住,我......我拿着把刀冲进去,客栈也没人打得过我,就......就又这么住了十来天。最最可气的是,我们后来才知道,我们带来的那些银子,买我们当初看到的那些东西,都够买个成千上万车的了,可居然被人一个十几两,一个一块银子的骗了去。我们越想越生气,可不巧的是,少主又着急又上火还气愤异常,每天就出去抢吃的,最后给......给病了。我们没钱请大夫看病,没办法,只好拿刀子逼着店主去给我们请大夫。没想到你们这些汉狗......没想到客栈里的那些汉狗狡猾异常,说准备了车,带少主去看病,把我们拉出城,放到路边,然后就快马加鞭的跑了,然后......然后我就遇到了你们,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知道。”阿罗见哈飞不说,最后自己断断续续,遮遮掩掩也算说了一遍。
珍珠听的也是相当无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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