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对她根本连去了解他心意的勇气都没有。
从隐苑离开之后,齐莞的心情是真的疏朗了不少,对于太子请旨的这件事上,她已经不需要担心了以赵言钰之能,他一定会让皇上驳回太子的。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笃定他能做到。
至于六皇子……
方才她已经将昨日在襄王府遇到六皇子的事儿跟老太爷说了,老太爷听完之后,沉默片刻,然后让她以后少些去襄王府。
仅此而已!
她从来不知道……襄王府和六皇子的关系那么好,让她和六皇子暗中碰面的是牡丹郡主她想不出牡丹郡主这么做的原因。
她想要扶持六皇子吗?可她只是一个私奔在外十数年,刚回京都没多久的人啊,怎么会参与到这种暗斗里面去呢?
齐莞去上房陪陆氏说话,然后又去看了瑞哥儿,回去的时候,遇到要去给陆氏请安的齐茹。
自从回家之后,齐茹除了必要的场合,极少出现在齐莞面前每次见到齐莞,都是低垂着头,眼底的恨意藏得更深了。
敬哥儿的身体一直不见康复难怪齐茹会恨她,在齐茹看来,敬哥儿之所以会有今日,全是拜齐莞所赐。
两人相见无语,彼此点了点头,反正都已经不止一次撕破脸了,没必要佯装大家姐妹情深。
齐茹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齐莞的背影一眼,脸上浮起讥讽的冷笑,小声说“再怎么清高傲气,还不是当妾的料,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声音很小,但齐莞还是听得到,她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着。
杨夫人离开齐府回到杨家立刻让人去库里去了杨君柔之前送来的花胶,这花胶送来之后,她一直没来得及去用,若不是今日齐莞提醒,她都差点忘记了。
她用齐莞的方法将花胶放进酒里,果然变了颜色……杨夫人抽了一口冷气,看着那些花胶脸色越来越铁黑,最后终于没忍住,叫了马车往四皇子府去了。
昨日杨君柔才被四皇子责骂,并要她禁足,今日杨夫人就上门来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都以为杨夫人是多心疼杨君柔,四皇子不在,四皇子妃便做主让她和杨君柔见面了。
和杨君柔比起来,四皇子妃更加事事以四皇子为重,所以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得罪杨家,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与杨君柔计较。
杨太人来到杨君柔的屋里,沉着脸让屋里服侍的丫环都先出去。
“母亲,您怎么来了?”杨君柔没想到杨夫人今日会来找她,以为是听说了四皇子责骂她的事后,来安慰开导她的。
“我是有话要问你!”杨夫人拂开杨君柔的手,将放在锦盒里的花胶拿了出来,“你跟我解释解释,为何要这样做?”
杨君柔不明所以,满眼困惑,“母亲,女儿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年前,你说听闻齐夫人有身孕想给她送花胶,又觉得她对你有误解,所以让我代你将这花胶送了去齐家,君柔,你究竟是何居心,你知不知道这事牵连有多大?你害的不仅是齐夫人,连你自己还有杨家上下都要拉下水的!”杨夫人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怒骂着。
“母亲,这花胶究竟怎么了?您总得跟我说个原因,我当初是拖您送花胶给齐夫人了,难道有什么问题?”杨君柔更觉得疑惑,本来憋闷的心更觉得委屈,没想到连母亲也来责骂她。
杨夫人看着杨君柔,见她脸色不像作假,便问,“你在这花胶下了什么药?你知不知道厉害?”
“下药?”杨君柔瞠大眼睛,愕然地瞪着那些花胶,“母亲是说,这花胶被下药了?”
“难道你不知情?”杨夫人诧异地问。
杨君柔脸色攸地变得铁青,眼底深深含恨,“这是我从库里拿的,是经过了陈氏的手!”
陈氏,也就是四皇子妃。
“陈氏跟齐夫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杨夫人问道。
“她哪里是要害陆氏,她想害的人分明是我!”杨君柔几乎要咬碎了牙,“难怪我一直不能有身孕,这事跟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杨夫人见杨君柔这模样,心里已经信了她三分,压低了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计中计
杨君柔脸色铁青,眼底盛满了怒恨,看着杨夫人舀来的花胶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去岁宫里赏了花胶下来,让人给我舀了一些,当时我也不敢冒然食用,还让大夫检查了一遍,大夫说无事,我这才炖了一些,食用之后也不觉有何不对,后来听说齐夫人有了身孕,我正想着该送些什么,便听说了宫里赏下来的花胶还有些,这才让人舀了托您送给齐夫人,我怎么知道……陈氏她竟然这般恶毒,将下了药的花胶放在库里,让我舀了去差点害了齐夫人。”
“你怎知是陈氏下的药?又怎知你怀不上是这花胶的原因?”杨夫人仍是疑虑重重,皱眉望着杨君柔,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母亲,女儿又岂非愚蠢之人,陈氏能怎么对付我?无非就是不让我有孕罢了,何况她自有孕之后,这花胶是连碰都没碰到,否则又怎么会全送到我这里来……”顿了一下,杨君柔又急急问道,“齐夫人没事吧?她用了这花胶?”
杨夫人拧眉看着她,“你若是这般关心她,昨日又怎么会说话激她?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有些事情早在你嫁给四皇子的时候就该死心了,齐夫人和齐姑娘何其无辜,你……”
“母亲!”杨君柔手指紧握成拳,脸上神情哀哀可怜,“我昨日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心,我跟齐姑娘曾经也是情同姐妹,见她被误会,我心里也不忍,齐夫人性子软弱,我以为说她几句,她以后才能护着阿莞……”
望着这个曾经真心疼爱的侄女,杨夫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无心之过,一时冲动?她这两个不是真心差点害了齐夫人·这教她要怎么相信这两个理由?
“母亲,难道齐夫人她……”杨君柔惊惧担忧地抓住杨夫人的手,难道陆氏真的吃了花胶?心中抑不住的狂喜,却丝毫没表露在面上。
“没有·齐姑娘早就发现了花胶有问题,君柔,你陷我不义啊。”杨夫人失望地叹了一声。
“女儿知道错了,以后断不会被陈氏算计。”杨君柔低下头,敛去眼中失望。
让杨夫人送花胶给陆氏的时候,她确实不知花胶有问题,那时候才得知陆氏有身孕·没想到她还能老蚌含珠,同时也证明齐正匡对她仍旧没厌弃,她是嫉妒得发狂,可是,她又怎么会那么蠢在那时候送有问题的东西去给陆氏,还是通过自己人的手……若不是今日杨夫人来找她,她还真不知自己也被算计了。
是了,陈氏当时送了没有问题的花胶给她·只是想要让她卸下心防吧,然后将下了毒的都放在库里,随她自主去库里取东西·不就是想要设计害她么?
真是好毒的计谋!说不定库里那些补品药材都是有问题的,陈氏平时一副温和大度的样子,实际上心如蛇蝎啊。
最可惜的便是没有趁机将陆氏的孩子给毒没了,那到时说不定能一箭双雕……不,不对,陈氏既然将花胶放在库里,自然算好她可能会舀去送人,说不定到时候被一箭双雕除去的人就是她了。
想剿这一点,杨君柔满头冷汗,不免暗暗庆幸陆氏不是因为花胶出事·否则她就中计了。
杨夫人不知杨君柔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她失望地看着这个侄女,“你根本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你明知陈氏为人,当时食用花胶的时候懂得找大夫检查,为何舀出来送人却不谨慎一些?你可是觉得反正是送给齐夫人·是否有毒并不重要,就算到时候真的有问题,那也只不过你一时疏忽,是被别人算计了去,齐夫人只是受了连累?”
“母……母亲怎么会这样想,我断断不敢有此想法。”杨君柔脸色微变,自己的心思竟被杨夫人一眼看穿。
“且不管你有没这想法,你都须知道一点,齐夫人的这一胎非同小可,齐大人如今对她视若珍宝,今日我去了齐府,正巧遇到齐大人,他虽然没有直说,言语却对你昨日行为极为不满,若是齐夫人真出了一点什么意外,你连累不仅是你自己,四皇子不会饶你,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会重责杨家教女不善,希望你能明白这其中道理。”杨夫人对杨君柔失望至极,本想干脆撒手不管她了,可是又怕她将来做错事连累了杨家,便又提醒了几句。
视若珍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是她心底深处的那个儒雅风流男子温柔地呵护令她痛恨嫉妒的女子的画面,杨君柔心中痛极,却不得不强颜欢笑,“母亲这话是不是太严重了些,那陆氏怎么会让皇上和太后娘娘也这般关心。”
“齐家至今未有嫡子,齐老太爷曾经是帝师,太后的娘家和齐家亦是旧交,且不说这层关系,就以陆家在京都的地位,他们能任由陆氏被陷害?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才好。”杨夫人道。
“女儿记住母亲的教训,往后一定不敢再犯错。”杨君柔低头道,却想,可恨那秋姨娘太没用了,还没出手就被撵了出去,若不是以她儿子作为威胁,指不定已经将她供了出来。
就不知那齐茹是不是能利用……杨夫人皱了皱眉,见杨君柔似乎听进了她话,却又觉得她什么都没听进去,心里暗叹一声,“你知错便好,我先回去了,你若是得闲,还是亲自去跟齐夫人道歉。”杨夫人说。
“女儿省得。”杨君柔说。
杨夫人刚离开没多久,四皇子妃屋里便来一个看起来眉目寻常的小丫环。
“杨君柔让人去库里取花胶了?”四皇子妃斜躺在软榻上,宽宽大大的袖子垂了下来,她脸色泛红,看起来精神极好。
“是,但杨夫人走的时候,却没有到带走半点花胶,不知给杨侧妃送了什么。”小丫环跪在地上,小声地回答着。
“你回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四皇子妃望也没望那小丫环一眼,慢声地说道。
小丫环行了一礼,从四皇子妃身边的妈妈手里接过赏钱,弯低身子退了出去。
“皇妃,看来她察觉了。”那妈妈给四皇妃递上一杯热茶,压低声音说着,这妇人是四皇妃的乳娘,姓周,别人都叫她周妈妈。
四皇妃不紧不慢地接过茶杯,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发现了又如何?无凭无据,她敢赖到我头上吗?”
“奴婢去将库里那些……都换了。”周妈妈说。
“嗯,别让那边的看出来。”四皇妃道,“杨夫人今日到来,恐怕不是为了昨日的事儿,而是因为这花胶。”
周妈妈说,“杨君柔将花胶给了齐夫人,莫不是出了事儿?”
“怕是被发现花胶有问题了,你使人暗中去齐家打听打听,不知是不是陆氏出事了。”四皇子妃道。
“杨君柔会不会将这事儿跟四皇子告状?”周妈妈担心地问。
四皇子妃冷笑一声,“四皇子如今哪里耐烦跟她说话,哼,想来经过此事,杨夫人对这个便宜女儿也要失望了,只要让四皇子知道,杨威将军将来未必会为了杨君柔忠心于他,那杨君柔又有什么用处?”
“皇妃好计谋。”周妈妈低声道。
“去做事吧,谨慎一些。”四皇子妃吩咐着,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眼尾俱是愉悦的笑容。
周妈妈应声而去。
年节已过,皇帝开始早朝。
太子在朝堂上再次请旨要娶齐家嫡女为良娣,被皇上驳回,并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告诫太子,“一形有失,百行俱倾,能与此理,无事不精。”
古之君人者,以得为在民,以失为在己,以正为在民,以枉为在己。
太子这时候请旨去齐正匡之女,便是枉为。
这是皇上第一次在大臣面前训诫太子,还是在新年伊始的这个时候,令太子颜面尽失,心中大恼,却不敢出言反驳,只能跪下听训。
下朝之后,太子本想在宫外拦住齐正匡,谁知齐正匡却被皇上留下说话。
自从太子请旨要娶齐莞之后,齐正匡对太子隐隐有躲避之意。
并非齐正匡反对女儿嫁给太子为良娣,在他看来,齐莞就算现在委屈成为太子良娣,将来太子登基了,说不定凭着齐家声望,能母仪天下,可惜,齐家还有一个老太爷,他根本无法做主齐莞的婚事,故而避开太子,不想被太子强迫答应不可能的事情。
在宫门外拦不到齐正匡,太子直接来到齐府,要求见齐老太爷。
齐老太爷因今日被阿莞准许破例喝两杯桃花酿,心情大好,得知太子要见他,便让人将太子请到隐苑。
如今这京都之中,就算皇上见了齐老太爷,也不敢摆着架子,可这太子却从小被娇惯坏了,总以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见齐老太爷对他态度不过淡淡,心里的鸟气更盛了,说不到几句,便骂了起来,“本太子愿意娶你们齐家的不孝女为良娣,已经是看在齐正匡这么多年对本太子忠心耿耿的份上才勉强请旨,试问如今谁还敢娶一个名声在外的不孝女,老太爷,你这事难道做不得主?莫不是你也想看着自己的孙女终生嫁不出去?”
齐老太爷安静地听他骂完,然后冷哼一声,笑了起来,“皇上贤明仁厚,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儿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好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命中注定未来蠲天之骄子,不管是谁,见了他只有巴结讨好说尽好话,即使是支持四皇子的那些朝官,都不敢当面这样骂他。
这老头竟然敢说他蠢!
太子气得脸色酱紫,恨不得立刻下令将这老头子给砍了十段八段。
“你放肆,竟敢辱骂本太子!”太子指着齐老太爷,大声叫道。
“我连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都训过,我还训不得你?”齐老太爷完全没将太子的怒火放在心上,他好整以暇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茶,“太子毁我齐家嫡女名声,究竟意欲何为?”
听到齐老太爷说连皇上都训过,太子立刻想起眼前这人在父皇心中的分量,齐老太爷是帝师,又曾经跟先帝南征北伐……就连父皇如今见了他都十分恭敬,何况他这个太子?他心中戾气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