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太爷默默地听着,睿智的眼睛扫了齐莞一眼,沉声说。“继续说!”
“太子要娶我,四皇子那边的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皇上什么都没表态,是另有原因。祖父。我就是想不通这个原因。”齐莞说道。
“这世上谁的心思都可以猜测利用,唯独皇帝在想什么,不是我们能想的。太子以为只要他背后的势力足够强大,皇上就不敢对他这个储君怎样,他错了,四皇子也错了,你父亲也错了,但你父亲的错。是皇上默许的。”齐老太爷沉声说道,“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允许他人的势力能压过自己。”
如果齐正匡没有辅助太子,太子和宋家其实很难和慕容家相抵抗。
齐莞问,“难道您真的从来没提醒过父亲?”
凭齐正匡的能力,想要扶持一个被皇上忌惮的皇子稳坐太子之位,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身后有老太爷,齐正匡早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是他的父亲,但我也是为人臣子,许多事情身不由己。”老太爷一句话说尽了自己这些年的无奈,长子做事荒唐无道,他说不得,次子整日花天酒地,季子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忠心去帮助皇上达成他的宏愿。
“皇上是太子和四皇子的父亲,但他却忌惮着这两人背后的势力,甚至时刻想着要铲除这两股威胁皇族的势力,祖父,那皇上如今想作甚?”齐莞怕自己猜错,小心翼翼地问着齐老太爷。
齐老太爷抬头深深地看了齐莞一眼,“上次蔡家那老头子来找我,想为六皇子做媒,你怎么看?”
“六……六皇子?”齐莞瞪圆了眼,心里惊疑不定,“蔡太国舅什么时候对当媒人有兴趣了?”
“他的意思就是太后的意思,至于太后的意思,我也不甚清楚了。”齐老太爷说。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齐莞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太国舅和太后为什么突然对我有这样的想法?”
齐老太爷叹了一声,“我已经回绝了,皇家的媳妇不易做,但我担心的是,太子这次的请旨,会不会让皇上直接赐婚给你和六皇子。”
“祖父!”齐莞脸色攸地煞白,成为太子的良娣跟嫁给六皇子虽然不同,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那后宫的其中一位,她才不要重复过着那种算计他人被人陷害的日子。
“阿莞,如果你母亲生下齐家的嫡子,你就想办法让你父亲离开朝堂,不管用什么办法,能离开京都更好。”齐老太爷的声音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沙哑暗沉包含了太多无奈,“我做主让你嫁给赵言钰,让他帮你……”
齐莞面无表情地看着齐老太爷,良久,才倔强地开口,“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不想让你父亲离开朝堂,还是不想嫁给赵言钰?”老太爷问道。
“我为何要嫁给赵言钰?”齐莞没好气地问,“再说,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老太爷笑着说,“你的婚事我还能做主。”
“总之,我就是不嫁给他。”毕竟是说到自己的亲事,齐莞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难道你想嫁给六皇子?”老太爷哼道。
……
齐家的另一处,一个身穿杏黄色衣裙的丫环走进屋里,对坐在临窗炕上的秋姨娘行了一礼,“姨娘,夫人将香露手下了。”
秋姨娘神色微动,平静的眼波闪过一抹冷意,“收下了?”
“姨娘,大姑娘是懂医术的,会不会看出不对的?”燕红小声问道。
“不就是一瓶香露吗?能有什么不对的。”秋姨娘笑了笑,脑海里浮现陆氏抚摸着小腹时那个温柔端庄的笑容。
看到陆氏郁郁寡欢的样子,她才会觉得心里舒服,为什么陆氏会怀孕呢?老爷有瑞哥儿难道还不够吗?
“可是……”燕红总觉得心里不安,但看到秋姨娘淡定的神情,也许是她想太多了。
只是香露而已,又不是圣人,闻一闻就知道有问题。
秋姨娘望向窗外,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她没办法……
第一百五十九章动手
结果还是没能和老太爷达成一致的想法,齐莞来的时候憋了股怒火,这怒火解决了,又因为齐老太爷的话郁闷了。
要她想办法让齐正匡不被太子信任,要他离开朝堂,她能怎么做?祖父分明是想要借赵言钰的手对付齐正匡,可这关她什么事?
为了齐正匡以后能够性命无忧,她就要牺牲自己去嫁给赵言钰吗?
赵言钰!想到这个浑蛋,齐莞真是气得咬牙切齿,他究竟怎么办到的,竟然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让老太爷对他这样信任,甚至还想将齐正匡的安危赌在他身上,她所认识的赵言钰,可绝对不会因为别人而轻易改变主意,更不会因此就放过自己的政敌。
真是个浑蛋!
回到屋里,齐莞依然不能消气,一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从来不能自己做主,她就一肚子的委屈。
“姑娘,殷姑姑回来了。”白卉走了进来对齐莞说道。
齐莞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暂时将老太爷的那番话压在心底,抬头见到殷姑姑在白卉身后进来,神情凝重,手里拿着两个琉璃瓶子。
“师父怎么说?”齐莞问道。
殷姑姑低声说,“这不是普通的香露,是经过提炼的花露,夫人说也叫精油,若是平常人用了没关系,还能保养肌肤,但双身子的人用了的话,会导致流产,而且……这两瓶香露里面还添加了麝香,虽然极少,长期使用的话……”
“我知道了!”齐莞一张俏脸冷漠如冰,有身孕的人如果长期使用麝香,不但会流产还有不孕,她怎么会不知道。
殷姑姑沉默片刻,看着齐莞又轻轻开口,“赵夫人说,这香露原是在江湖流传,而且她所见过的香露都不像这两瓶添加了麝香。”
“难怪母亲闻到这个味道会不舒服,我竟没发现这里面有麝香!”齐莞心里懊恼,今日若不是在宫里的消息所震惊了,她又怎么会粗心大意没发现这香露的不对。
“秋姨娘怎么会有这东西?”白卉惊讶地问道。
齐莞将那两个琉璃瓶子放到桌面上,低声缓缓地说,“殷姑姑,你去把秋姨娘带过来,白卉,你去跟夫人说一声,让夫人将秋姨娘院子里的人都关起来,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殷姑姑想了一下,提醒道,“姑娘,你毕竟只是个姑娘,要将秋姨娘扭过来,老爷知道了,又会怪你不尊重他。”
“这次不同,若是让他知道秋姨娘有可能要害母亲的孩子,就算他之前再怎么宠爱秋姨娘,他也不会留情的。”齐正匡看着是宠爱秋姨娘,但只要和嫡子比起来,他比谁都无情。
“那二少爷……”殷姑姑又问,瑞哥儿之前在庄子里住过一段时间,乖巧又善良,跟他姨娘是完全不同的人,很招人喜欢,如果他知道自己姨娘做了什么,他会怎么想?
“让人带着瑞哥儿去母亲那里吧。”齐莞道。
殷姑姑和白卉应了一声,都退出去做事了。
齐莞眸色清寒地看着桌面上的琉璃瓶子,她将花胶的事儿压着不找秋姨娘算账,是想要摸清楚杨夫人究竟是被杨君柔利用了,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至于二夫人那边,调养了半个月,身子已经转好,不过她至今也没想过问题是出在花胶上面,还以为是自己补得过头了,将所剩不多的花胶赏给二老爷的小妾,也幸好不多,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究竟杨夫人送这花胶的用意是什么……她还没找出一个合适的机会去见杨夫人,待解决了秋姨娘,她肯定要去见一见的。
她只是没想到秋姨娘这么耐不住性子,实在和她以前的冷静理智不太一样。
作为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她这样让人去将秋姨娘扭过来确实于理不合,但她不忍母亲这时候还要花费精神去对付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
反正她的名声已经那样了,再差一点又有什么关系?齐莞在心里冷笑地想着。
此时,外面已经是夕阳西沉,再过不久,便要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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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的脚步声,齐莞抬眼看了过去,门帘微动,一个小丫环打起帘子,秋姨娘那张清秀平静的脸庞出现在视线中,殷姑姑在她身后跟着。
“大姑娘。”秋姨娘盈盈一礼,脸上不见惊慌,“此时唤奴婢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齐莞望着这个女人,心想,到了这个关头,她竟然还能这样平静淡定,眼底没有任何慌乱,她究竟是凭什么笃定每次都能蒙混过关的?
“这是秋姨娘送给夫人的?”齐莞坐着不动,眼角扫了那两个琉璃瓶子一眼。
“奴婢觉着这个香露味道特别,所以才给夫人送去的。”秋姨娘温声地回道,在殷姑姑出现在她院子里的时候,她就知道香露的事败露了。
若是没有准备退路,她又怎么会将香露送到陆氏眼前去。
“秋姨娘身上的香味也很特别,用的便是这种香露吧?”齐莞含笑问道。
“是!”秋姨娘没有否认。
齐莞淡淡一笑,“秋姨娘,你很聪明,所以当初红袖儿流产的事儿没人知道是你做的,瑞哥儿跟敬哥儿打架,最后导致敬哥儿伤了身子,至今还不能下床,这事儿明面看着也不关你的事,你只是一句话,便让老爷差点将我赶出齐家,更将瑞哥儿打架的源头落到我头上,让我成了教唆弟弟打架的元凶,得知我母亲有孕,你觉得若是我母亲生下嫡子,将来瑞哥儿会失去地位,所以千方百计想要伤害我母亲,秋姨娘,你真以为你做了这么多,别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秋姨娘惶恐地抬起头,怯怯地看着齐莞,“大姑娘,您怎么……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对夫人不利的事情,红袖儿流产分明是红珠儿所为,奴婢自知那日心急之下说出姑娘曾经说过的话是不对的,奴婢已经知道错了,请姑娘原谅奴婢。”
“让你来这里,不是给你机会狡辩,就算你有几千个理由又怎样?别忘了,你生或死,不过是老爷夫人的一念之间,你以为我父亲现在宠爱着你,便会任由你伤害我母亲?你的自知之明哪里去了?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你心里有数,我也不需要什么证据。”齐莞冷冷地说着,“这香露,是谁交给你的?”
“奴婢自知命如蝼蚁,但姑娘也不能将奴婢没做过的事扣在奴婢头上,夫人能生下少爷,家里每个人都是真心欢喜,奴婢更是日日为夫人祈福,又怎么会对夫人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秋姨娘委屈地为自己争辩着。
齐莞却对她的狡辩半点兴趣都没有,她连齐家勾结乱党的证据都能伪造,更别说对付一个小小姨娘,还需要找什么证据?要是能那么容易得到证据的话,这秋姨娘还能活到现在?她和母亲会被蒙蔽了那么“这香露是谁给你的?”她问,这才是她想要知道的重点。
秋姨娘咬了咬牙,知道眼前这个大姑娘和夫人不同,夫人容易心软,可这个齐莞……“这是外面的人送的,奴婢从二夫人那里领的,不知究竟是谁人所送。”
齐莞笑了笑,对殷姑姑说,“殷姑姑,去跟二夫人要一瓶香露。”
白卉在这时候走了进来,在齐莞耳边说道,“姑娘,夫人已经让人将那边的人都关起来,说这秋姨娘交给您处理,有什么问题,她会跟老爷交代。”
这话说得不高不低,却足以让秋姨娘听得一清二楚。
齐莞斜乜了她一眼,见她仍然没露出惊慌的神情,好像很笃定最后一定能平安无事似的。
和连姨娘比起来,这个秋姨娘才是深不可测,如果她没有多一世的经历,绝对是察觉不出这个女人的心机,难怪上一世她会看不出来。
她有些好奇,秋姨娘和杨君柔这两人……谁的手段更厉害些?
“敬哥儿失去连姨娘之后,最后落得被人算计,损坏身子的下场,就不知瑞哥儿若是失去你,会不会和敬哥儿一样。”白卉的话说完之后,齐莞许久没有出声,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秋姨娘从来没紧张过的心也提了起来,直到听到这句话,她才变了脸色。
“瑞哥儿是您的弟弟,大姑娘定会维护着他。”秋姨娘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
齐菱一笑,“难道敬哥儿不是我的弟弟么?他们有什么区别?”
“大姑娘若是想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奴婢,奴婢不敢有怨言,只求大姑娘往后躲照拂瑞哥儿。”秋姨娘跪了下来,朝齐莞磕了个头。
白卉瞪了她一眼,“我们姑娘心地善良,不会无缘无故对你怎样,你也别说得自己好像很无辜,你以为瑞哥儿不知你这个姨娘的真面目吗?果你真的问心无愧,瑞哥儿怎么会求夫人宽恕你。”
秋姨娘怔了一下。
齐莞却是看向门帘处,殷姑姑拿着一个和桌面上一模一样的琉璃瓶子走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章 谁寒了心(二更)
将秋姨娘院子里的人都锁了起来,陆氏让迎荷带人看着,不能露出半点风声,更不能让家里其他人察觉到这动静,毕竟这时还是大过节的,传出去对齐家的声誉有影响。
但就算再怎么低调,那些有心之人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看出端倪,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以为陆氏这次回家,便是要收拾某些人立威,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提心吊胆,生怕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齐茹从敬哥儿那里回来,路经秋姨娘的院子,便察觉到今日这里面有些不一样,虽然院子里仍然灯火通明,但守着院门的婆子已经换了,她认得那两个婆子,是上房那边的人。
夫人那边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秋姨娘出了什么事?
齐茹拿眼往院子里看了看,竟看到夏竹的身影,她心中一惊,肯定是秋姨娘这边出事了,是陆氏要对付她吗?
是了,父亲这些日子最是宠爱秋姨娘,那陆氏肯定是嫉妒了,所以随便找什么借口要发落秋姨娘了,就像当初对付她的姨娘一样,不过,这秋姨娘心机深沉,可比她的姨娘厉害不知多少倍,陆氏想要对付她,那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联想到之前敬哥儿跟瑞哥儿打架的事,齐茹对秋姨娘的同情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