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莞并不是没发现银杏的小动作,不过她暂时按下没说什么,只是朝着沉香点了点头,便进了内屋。
银杏替齐莞歇下钗子,因为齐莞还不到及笄,发型是再简单不过的丱发。
“姑娘的头发真好看。”银杏解开髻发之后,拿起木梳替齐莞将发丝梳直,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姑娘的头发又黑又亮,拿在手中细滑如水,真真是好看。
齐莞透过铜镜看了银杏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银杏见齐莞笑了,又夸了几句,然后才道,“姑娘今日怎么不带奴婢一起出去呢?奴婢服侍姑娘这么久,比起旁人更了解姑娘您所需。”
“便是因为你服侍我久了,在我这院子里才能镇压住其他人,前两日才全城禁闭,家里的丫环难免人心惶惶,有你留在家里,我才放心。”齐莞嘴边带着一抹浅笑,慢慢地说道。
这么说,姑娘最器重的还是她?银杏面上一喜,“奴婢一定会替姑娘盯着那些小丫环,不让她们做出什么错事。”
齐莞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从醒来,她无时无刻在想怎么将这个会背叛她的丫环调离身边,虽然一切的事情尚未发生,但她绝对不会因为还没发生就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她心中没有仇恨,但不代表原谅了一切。
第十四章 内病外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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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赵夫人果然应约而来,齐莞亲自到大门迎接,赵府就在对面,不过是几步的距离,连马车都用不上。
齐莞不是没有怀疑过赵夫人为什么这么爽快就答应帮她们,但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能治好母亲,她什么都愿意给。
何况,就算别人另有所图,无非是冲着齐家而来,于她何干?她要的,只是母亲好好地活下去,其他的都不会在乎。
赵夫人却不知齐莞在想什么,要不是听了别人提起,她还不知道自己家里对面一直没住人的别院是京都齐家的,原来还以为又是那种自以为高人一等、望高不看低的勋贵,不过那天她刚回了锦州,在平安庙对齐家母女印象还不错,又因为那件事,所以才想帮一帮齐莞。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这是有攀高枝之嫌,不过她关筱兰做事一向独来独往,不在意他人眼光,别人怎么说都没关系。
陆氏因为身体虚弱无法到前面相迎,只能在穿堂等着,见到齐莞领着赵夫人前来,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眼,见赵夫人鲜眉亮眼,笑容端庄,顿时心生好感。再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位夫人似乎挺眼熟,想了想,才记起上次在平安庙匆匆见过一面,陆氏含笑走了过去,“赵夫人,还要麻烦你过来替我看诊,实在是过意不去。”
“齐夫人快别这么说,我过来这里,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赵夫人没有受陆氏的半礼,侧身避开了,扶住陆氏的手,笑着说道。
“若不是小女不放弃……我对自己的身体早已经没希望了,也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你医术高明,这才失礼请你过来。”陆氏看了齐莞一眼,对赵夫人说道。
“我这哪里能算正经大夫,其实就是以前跟师父学了些针灸术。”赵夫人看了看齐莞,笑说,“我也只能试试,希望能帮到你。”
陆氏说,“我明白,总之,是麻烦你了,我其实已是听天由命。”
“娘,我相信人定胜天。”齐莞一点都不喜欢听天由命这四个字,就因为总是寄望老天,她们才会遭遇那么多不幸。
陆氏笑了笑,和赵夫人并肩走进了房间里。
今日赵夫人不是来闲聊的,所以坐下之后,也没多说其他的闲话,便让自己随身的丫环拿出垫枕放到桌子上,为陆氏把脉。
齐莞比任何时候都紧张,这也许是她和母亲最后个希望了,她真希望赵夫人能够为她们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早在第一眼见到陆氏的时候,赵夫人就看出她脸上血色不足,脚下走路轻飘,是内虚缺气的症状,如今再诊其脉象,拘急失养,已经是……
“齐夫人本来身体就有亏损,是生产之后才愈是虚弱的吧。”赵夫人低声问道。
陆氏点了点头,“生下阿莞之后,我这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年代的医学设备落后,女子生产犹如一脚踏进棺材,许多女子都是因为生产之后落下不少毛病,这陆氏应该是一样。
“夫人月事可是一直不调?”赵夫人继续问道。
“时多时少,时有时无。”这屋里都是姑娘家,陆氏也就直言不讳。
赵夫人收回手,说道,“你这病也不是说没得治,不过夫人自己也知道,病去如抽丝,只要好好地养三五年,你这身体自然没什么问题了。”
齐莞听了这话,几乎是立刻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庞充满了惊喜,“赵夫人,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药三分毒,齐夫人不必要再吃补药,对身体益处并不多,内病外治,我所擅长的是针灸术,古人有云,宗气营卫,有生之常,针灸之外,汤药至齐,长期以通经脉,调气血,使阴阳归于相对平衡,脏腑功能趋于调和,身子才会慢慢地养好了。”赵夫人看了齐莞一眼,陆氏的病不是一朝一日就能治好的,那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可这时候懂得针灸的大夫并不多,要每天都针灸一次,并不容易。
陆氏说,“只要能将我这身子养好,多久都可以,赵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赵夫人想了一会儿,道,“那从明日开始,我每日过来替你针灸治疗,半个月之后再看看疗效,如何?”
“赵夫人,这……太麻烦你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齐莞感动万分,她真的不知要怎么对这位和她们还算陌生人的赵夫人表达谢意。
“学医之人本来就该悬壶济世,我没结婚……没成亲之前啊,也是跟着我师父到处替别人看病的,你们这样谢我,我反而不好意思。”赵夫人笑着说道。
陆氏和齐莞都不知这位赵夫人是什么来历,但听她这爽快的语气,便也没继续说客气话,而是招待了她到外面吃茶。
“吃茶就不必了,今日我有带针盒来,不如我先替齐夫人针灸一回,你感受一下,怎样?”赵夫人说。
陆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一切按赵夫人的意思去办。”
赵夫人便吩咐自己的丫环去准备艾绒,又让夏竹和迎合准备了酒精,说是要给金针消毒。
齐莞就在旁边看着,看到赵夫人将一根根如发丝一样大小的金针拿出来,用白棉布蘸酒精之后仔细地擦拭,这样就是赵夫人说的消毒了吗?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针灸治疗,以前不曾见过有大夫使用这方法。
待赵夫人让母亲将衣裳全数脱下来之后,齐莞这才明白为何从来没有大夫使用这方法,大周朝女大夫很少,几乎都是男大夫,试问有哪个后宅女子敢让一个男子看自己无着寸缕的身子?
真的很稀奇……
齐莞突然很感兴趣,眼睛闪亮地看着赵夫人的动作,似乎要将这些动作深记脑海里。
第十五章 应付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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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是过了一个时辰,赵夫人才收起了金针,陆氏却是沉沉睡了过去。
“别叫醒她,让她睡吧,明天我再过来。”赵夫人轻声说道,跟齐莞示意之后,两人一起离开内屋。
迎荷和夏竹忙着替陆氏盖上被子。
“赵夫人,真是谢谢您。”齐莞脑海里还充满了对针灸的好奇和惊讶,本来她对赵夫人的医术还抱着一丝狐疑,看到那样出神入化的针灸医术,不免对这位夫人多了几分崇敬。
赵夫人拿出手帕拭了拭额头的细汗,“别谢了,我今天光是听这两个字,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齐莞浅浅一笑,亲自给赵夫人倒了一杯茶,“赵夫人是个爽快的人,我和母亲能够结识您,真是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小丫头嘴巴真甜!”赵夫人笑了起来,将手中的茶一口喝了下去,“好了,我也不久坐,等你母亲醒来之后,你再给她喝些参茶,以前的那些补药就暂时不要吃了。”
“已经就要午膳时间了,赵夫人何不留下用膳之后再回去?”齐莞忙开口留饭。
“下次吧,一会儿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赵夫人说,“我明日再过来。”
齐莞亲自将赵夫人送到正门,看到她进了对面的门,才转身回了上房。
用过午膳之后,陆氏就醒了,看起来精神时候不错,脸上终于有了正常的血色,而且还说全身上下感觉舒服了不少,教齐莞更是佩服赵夫人的那手针灸功夫,同时心底对于治好母亲的旧疾更有希望了。
第二天,赵夫人果然在约定的时间来替陆氏针灸治疗了,齐莞还是站在旁边看着,有时候还为赵夫人打下手。
这次陆氏倒是没睡了过去,当赵夫人将最后一根银针拿下来之后,陆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让夏竹过来为她穿上衣裳,齐莞也将参茶端了上前。
“我原来夜晚睡眠总是很浅,昨晚却是一觉到了天亮,这针灸医疗果真神奇。”陆氏穿戴完毕,才打起了帐幔,笑着对赵夫人说。
赵夫人笑道,“睡眠也是一种进补,早睡早起对身体好,平日若是没事,就到外面走走,不能总是坐在屋里,对身体无益的。”
陆氏笑着答应下来,和赵夫人一起走到茶厅,“我听阿莞说锦州城的行善日就要到了,我这身体恐怕帮不上什么,所以我想让阿莞替我尽一份力。”
“那好,这几天我也正忙着这件事,齐姑娘就跟我一块去看看吧。”赵夫人爽快地点头。
今日赵夫人没急着回去,而是和陆氏在茶厅说了一会儿的话,从怎么养身体说到各自的子女上,彼此都发现,原来和对方的脾性挺相合的,不仅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说得都差点忘了时辰,若不是赵夫人家里的丫环来回禀了事儿,说不定还要继续说下去。
“家里突然有急事,我就先回去了,阿莞今天午后跟我到刘夫人那儿一趟,商量一下行善日那天的事宜。”赵夫人站了起来告辞。
齐莞笑着应下,送了赵夫人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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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之后,齐莞回了屋里小寐一会儿,到了与赵夫人约定的时辰,她便起身了,让银杏打了水进来洗脸,之后便精神奕奕地带着两个丫环一起出门。
赵夫人的马车已经门外等着她了。
扶着丫环的手上了马车,齐莞见到已经端坐在车内的赵夫人,行了一礼,“赵夫人。”
赵夫人拉着她到身边坐下,吩咐外面的小厮赶车,两个丫环都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里面。
到了刘夫人那里,赵夫人和她在商量在怎么安排善款的事情,齐莞就在旁边听着。
“每家每户送十两银子,足够他们过冬了,但这银子要怎样分派到他们手里,这才是个问题,并不是相信不过底下的人,但狡猾之辈总是有那么几个,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赵夫人说。
刘夫人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我们妇道人家也只能负责筹备善款,只将这些银子发放到各个百姓手中,我们是不适宜抛头露面的,就是朝廷拨银两救济贫苦百姓,中间也会被刮去一层,更别说我们这儿不是官府包办的了。”
如果以赵夫人自己的方法,她当然是希望亲力亲为,只是毕竟人力有限,就算是在她以前生存的年代,规范再妥善,总有人能找到方法将善款占为己有。
“齐姑娘以为呢?”赵夫人见齐莞拧眉沉思,便随口问了一句。
齐莞眉心微舒,轻声道,“听你们方才的意思,我确实有个想法,不过未必可行,若是说得不对,赵夫人和刘夫人可千万莫要取笑我。”
赵夫人笑道,“你只管说,我们现在是三人计长,有什么就说什么。”
齐莞敛眉想了想,问道,“不知这锦州城需要帮助的百姓有多少?”
“这个倒是没计算,除了街上和庙里的乞儿,就是那些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老人家都需要帮忙的。”刘夫人说。
赵夫人只是含笑看着齐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将需要帮助的人数集中记起来,到时候分各个区域,指派各个管事去将银两分发到个人手里,如此一来,有了详细的人数和区域安排,便更容易管理了一些。”齐莞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是随便说说。”
“你这方法很好,我竟是没有想到。”赵夫人笑道,这是一个挺有效率的方法,她早该想到的,大概是在这里生活太久了,思考能力还是被影响了。
“倒是简便了许多。”刘夫人笑着点头,“不如就用这个办法?毕竟今年送银两跟派发实物不同,必须谨慎些,毕竟这都是善款,不能辜负那些善心人。”
“那好,明日把郑夫人她们也约了出来,我们再详细地安排,阿莞,你也一起来。”赵夫人说。
接下来的数日,赵夫人每天早上替陆氏针灸之后,便带着齐莞到刘夫人这里商讨行善日的具体安排。
一般而言,极少有姑娘被带来参加行善日,但由于齐莞是代母出席,身份又比其他人要显贵些,自是无人有意见,甚至各家夫人有意无意地带了自己的女儿出现,希望能跟齐莞结识,若是能因为齐莞的身份将来得到提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齐莞对于那些刻意和她拉近关系的千金姑娘们应付自如,就在她以为接下来的生活会过得充实而简单的时候,陆氏突然收到京都来的信件。
是齐正匡的亲笔信,再过一个月,她的父亲要来锦州城了。
第十六章 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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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正匡要来作甚?
从陆氏那儿听说了这个消息,齐莞一颗心直往下沉,对于自己的亲父,她心中余恨并未完全消散,或许对于齐正匡和其他人而言,以后的事情都是不知情且还未发生的,但她经历过所有的仇和恨,想要彻底忘记并不容易。
至少她现在无法毫无芥蒂地对待自己的父亲,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忘记在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