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嘀咕了几声,便没再纠结这个事儿了,“我们回了京都,这南越城就剩你,要不,你也跟我们回去吧?”
之前陆氏就跟她提过了,齐莞笑着摇头,“相公顶多就离开几个月,我等着他回来。”
“你知道他是去哪儿了?”老太爷问。
齐莞让白卉跟绿枝都下去了,这才回了老太爷的问题,“他与我提过。祖父,我一直就想问问您了,三叔……其实这些年来一直跟您有联系吧?”
“你三叔这些年很不容易。”老太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叹道。
其实最不容易的是老太爷!因为曾经是帝师,对陛下忠心耿耿,可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老太爷比谁都清楚,齐家荣损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为了齐家,老太爷不得不将长子和季子放养,由着他们各自去胡闹,这是为了减轻皇上对齐家的戒心,也是想表明齐家对皇上的忠心不二。
“祖父,何不劝父亲辞去官职,在家当个闲人,也比如今的境地更好。”齐莞轻声问道。
老太爷哼了一声,“你父亲自命清高,我若让他辞去官位,将来他必定怨我一辈子,怨我阻拦他的飞黄腾达。”
齐正匡确实是个这样的人!齐莞在心里轻轻摇头,“祖父回了京都,就不要挂念这里了。”
这阵子老太爷的心情还是受了齐正匡的影响。
“我没有大碍。”老太爷摆了摆手,看着齐莞关心道,“倒是你,一个人在南越城可以吗?”
齐莞轻笑道,“我可不是软弱无能的千金小姐了。”
老太爷笑了笑,不再多说了。
辞别了老太爷,齐莞在去找陆氏的途中,被李诗诗的丫环拦住,道是李姨娘想请姑奶奶过去坐一坐。
齐莞对李诗诗虽然仍然有戒心,但不像开始那样对她感到厌恶,便让白卉先去回了陆氏,自己去了见李诗诗。
李诗诗一见到齐莞,便忍不住抱怨起来,“……我这哪里看起来像会管家的料,夫人分明是故意埋汰我,想要我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剥了,你代我去求一求夫人,让她放过我,我真管不来这个家。”
第一次在李诗诗脸上看到惧怕的神情,齐莞好笑起来,“这家里的姨娘们多少想得这个大权,你怎么反而嫌弃了。”
“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有数,以后夫人去了京都,他三天两头带个女人回来,或是惹个什么事,我还得巴巴地去给他收拾烂摊子,这哪里是什么好事,姑奶奶,我和你无仇无怨,对夫人更没有加害之心,你还是劝劝夫人,求她放过我。”李诗诗哀声叫道。
齐莞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忽然觉得李诗诗有时候也挺率直的,“我可帮不了你,除了母亲,父亲最亲近的就是你了,若你不当这个家,别人恐怕不能服众。”
李诗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看来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当家大权。
不知道那人将李诗诗安排在齐家究竟有什么目的……
回到正院,陆氏已经空闲下来,正在喝茶。
齐莞亲热地坐到她身边,笑着将李诗诗方才找她的事告诉陆氏。
陆氏嘴里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忍不住笑道,“我原是看她安分守己,有心抬举她,却没想她竟然不稀罕,不过这也难得。”
“我还以为娘这是故意的。”齐莞吃吃地笑道。
“故意什么呢,李诗诗不同其他人,她的相貌放在京都都是顶好的,人又聪明,有才华,不过是身世可怜,被别人当物件送给你父亲,若她身世好一些,许个好点的人家当正室不在话下……”陆氏说着不知想起什么,轻叹,“这世道,苦的都是女儿家。”
齐莞不想陆氏这般低落,笑着问起了晟哥儿。
“……他还在闹小别扭,昨儿把瑞哥儿给他买的兔儿灯弄坏了,非要瑞哥儿再给他做一个,瑞哥儿去了跟他先生拜别,明日就要回去了,除了你,还真一点不觉得不舍。”陆氏道。
“娘,您别担心我我会过得好好的。”齐莞抱着陆氏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娇声地说道。
陆氏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姑爷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他这是去做什么了,一去就要那么久。”
“左右不过两个月,很快就回来了。”齐莞含糊地说道,赵言钰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那事都过去了,你们如今是怎么打算?”陆氏一手放在齐莞的小腹上,语气担忧。
齐莞俏脸微红,小声地回道“……已经停了那药,不过一时半会也没消息。”
陆氏闻言,眼梢扬了起来“姑爷是心疼你,才做了那错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别跟他较真,偶尔闹个小脾性是无伤大雅的,说起来,你婆婆对你也好,他们赵家都不急着要子嗣,你就好好养身子,过个一两年再说。”
“相公说想要个女儿。”齐莞红着脸说道。
“姑爷真是……”陆氏怔了下,笑着摇头,“你们小夫妻俩的事儿自己屋里说明白了就好。”
齐莞点了点头,“娘,明日我送您。”
“今日已经来了,明日就别去凭添伤感,过不了多久,姑爷调回京都,不就能见面了。”陆氏道。
“嗯。”齐莞不舍地抱紧陆氏,这一别指不定要一两年才能见面了。
陪着陆氏吃过午膳,齐莞这才带着白卉回去,想起还要去关家药铺,便让马车驶往另外一个方向。
全都知去了大月国,齐莞无法亲自问他关于大月国的情景,不过好在他已经让人送信过来了,齐莞恰好就遇到送信的人。
“原是想立刻送到府上,没想少夫人就来了,这是全叔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少夫人请过目。”送信的人是个青年男子,说是全都知的徒弟,叫余新。
齐莞接过信,等不及回去再拆开,就这样刮开蜡泥,一目十行将信看了。
“大师兄……失踪了?”齐莞惊叫出声,又重新仔细看信,全都知简单地在信中说了,他到了大月国之后,很快联系上灵月他们,只是他们四个人却少了关朗。
他们前两个月在大月国暴露了身份,王妃派人追杀他们,关朗为了引开杀手,至今不知下落。
齐莞脸色骤变,怒声问道,“都已经失踪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有消息传来?”
“……大月国王妃派出官兵封锁了各要道,大姑娘他们传不出消息。”余新解释道。
“那现在那边情况如何了?”齐莞捏紧了手中的信,全都知寥寥几句话,并不能让齐莞了解那边的情况,她看得出,这封信还是在情急之下写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二师兄来信
齐莞着急地问大月国那边的情况,无奈余新被全都知匆忙送出大月国,对于王大宝和关歆的具体情况无该法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初王大宝带着关歆去了大月国是想暗中对付手握大权的大月国王妃,并没有暴露身份,后来关朗带着灵月去找他们,四人会面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暴露身份被追杀?关朗又怎么会失踪,失踪之后去了哪里,怎会这么久都没消息?
关朗失踪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可她现在该找谁商量?赵言钰又不在家里……老太爷和母亲明日就要回京都,她总不能再添他们的麻烦。
“大月国的国王呢?他的王妃将整个国家都控制在手里了,他难道一点都不知情?”齐莞低声问道。
“他们国王重病,听说……已经到了弥留的地步。”余新回道。
国王和王妃并没有子嗣,如果国王过世了,谁继承王位?难道那王妃就是怕二师兄会夺去王位,所以才暗中派人刺杀他们?
齐莞在余新这里再问不出什么,只好交代他,大月国若是有消息再传回来,立刻去告知她。
隔天,送走了齐老太爷和陆氏之后,齐莞忽地想起李诗诗的真实身份,不知她对大月国了解多少,便亲自来找她,问起了大月国的事情。
“姑奶奶怎么对这小国感兴趣了?”李诗诗听了齐莞的来意。诧异地问道。
“有朋友经商需要路过,所以想打听一下……”齐莞找了个借口。
李诗诗沉吟了一会儿,回想关于大月国的风土人物,“若非必要,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到大月国比较好……大月国的国王已经许久没有亲政,都是他的王妃在把持朝纲。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月国的国王就该换人了。”
这么说,二师兄他们在大月国很危险了。
“那大月国的王妃这么厉害?背景如何?”齐莞问道,她知道如今要对付二师兄他们的就只有这个王妃了,就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背景。
李诗诗不屑地轻笑出声。“这王妃不是什么世家出身……是上一位王妃的远亲表妹,不知怎的和如今的国王勾搭在一起,两人谋权夺位,逼死了赫连麒,赫连麒是上一任国王,幸好王妃和王子趁乱被大臣救了出来……许是报应,这一位大月国国王膝下无子。这两年良心发现,要找回失踪的王子,不过,只怕这位王妃不想将到手的王位拱手让回,勾结了国师,两人将整个大月国都控制在手里。”
如今大月国的王妃叫吕倩芸,父亲是大周人,出生小家小户,她的表姐是大月国世家千金,是大月国人人爱戴的柏王妃。吕倩芸去投靠她,原是想找机会服侍赫连麒,哪知赫连麒与柏王妃鹣鲽情深,两人之间根本容不下第三人,吕倩芸便跟赫连麒的弟弟赫连麟勾搭在一起了。
齐莞听着李诗诗的话,对大月国两任国王恩恩怨怨总算有个大概了解,心想果然是红颜祸水。虽然不知道这个吕倩芸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但想来应该不差吧,否则怎么能把赫连麟给勾引了?只是她未免野心太大了……
“你知道得真详细。”齐莞叹道,眉峰微蹙,那吕倩芸显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何况她手握大权,二师兄他们几人如何能应对?
李诗诗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都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我们需要了解,所以才稍加注意罢了。”
“吕倩芸若是阻止赫连麟找回失踪的王子回来继位,那国王死后,她能扶持谁?还不是要看着王位落入旁人的手中。”齐莞问道。
“大月国以前出过一位女王。”李诗诗道。
“啊!”齐莞震惊地抬头,女王?吕倩芸难道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她岂不是一定会将二师兄灭口?
李诗诗笑着看她,“你朋友不过是经商路过,你问的都是赫连家的秘史,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我就好奇多嘴问一问罢了。”齐莞嘴角扯了扯,淡声说道。
“听说大月国跟东胡有勾结,指不定这段时间会有动乱,若是要去大月国,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李诗诗道。
这又是一个令齐莞震惊的消息,“……大周和东胡的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东胡不是已经俯首称臣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东胡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甘心归顺大周的。”李诗诗说道。
难道皇上将三叔和赵言钰召去,便是与这事儿有关?
齐莞没有在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怕被李诗诗看出端倪,挑了些关于大月国人物风情的话题问了问,便借口辞别了。
来到二门的时候,遇到从外面回来的齐正匡。
一身的酒气胭脂香味,浮肿的双眼布满血丝,本来俊美儒雅的脸庞只剩下被酒色败坏的苍白和颓丧,若是他这模样回了京都,只怕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父亲!”齐莞福了福身,往后退了一小步,皱眉睨着齐正匡。
“你来作甚?”齐正匡喝得醉醺醺的,脑子里还不太清醒,视线模糊看到齐莞的样子,摆出一副不悦见到她的样子。
齐莞低眉顺耳地回道,“有些事来找李姨娘打听一下。”
“哼,你母亲非要回京都不可,如今又放心不下这里,还要让你来打探消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齐正匡恶毒地叫道。
“这与母亲有什么关系?”齐莞缓缓地抬起头,嘴角吟着一丝冷笑,“你以为母亲还心心念着你,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让我来关心打听一下?”
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他是陆氏的天,难道她不应该事事以他为先以他为重吗?
“父亲,你真是醉得不清了。”齐莞笑着摇头,对齐正匡身后的小厮喊道,“还不赶紧扶老爷回去休息,醉酒容易出事,父亲可千万不要再闹出什么风波才好。”
齐正匡气得腮肉直抖,瞪大眼睛看着齐莞,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将她给吞了,“你是怎么说话的,我好歹是你的父亲!”
“我是关心父亲才这么说的,您也不想因为争风吃醋的事被皇上免了官职吧。”虽说南越城是天高皇帝远,御史们没看到齐正匡的德行,可他之前的出糗可是人人都知,皇上迟早也会耳闻,若到时候一怒之下革了齐正匡的差事,对家里的人来说,倒不是一件坏事。
“滚!你给我滚出去!”齐正匡怒声大吼。
“父亲不必相赶,我自会出去。”齐莞斜乜了他一眼,昂着下颌走出二门,对于齐正匡的怒火,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之前的忍耐,不顾是为了母亲,如今齐正匡还有什么值得母亲留恋?他还有什么能耐让她这个女儿惧怕他?
齐正匡气呼呼地走进内院,却没想走了两步,眼前一阵发黑,若不是身旁的小厮扶住他,肯定要一头栽到地上。
“老爷,小心。”小厮急忙呼了出声。
齐莞回头冷漠看了一眼,要不是整日花天酒地,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走吧!”她低声开口,径自走出大门,将齐正匡的骂声抛诸脑后。
不孝女?她的孝心从来不是对这他齐正匡的!
……
如此过了数日,齐莞每日都让人去关家药铺打听,无奈一直没有关朗的消息,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去信给赵夫人的时候,大月国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是王大宝的亲笔信,请赵言钰和齐莞过去大月国一趟。
道是已经找到关朗了,但……关朗的情况不是很好,他们没办法将他送出大月国,只能让齐莞他们乔装过去。
赵言钰不在南越城,齐莞不可能让人去夫子山找他,那是什么地方,哪里是能让人随便去的?可是关朗那边的情况刻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