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哄得团团转,把自己给“卖了”就阿弥陀佛了。大哥呢,他是疼爱自己,可上有父亲压着,她的婚事他也插不了嘴,顶多人选定下来了,他帮自己打探一番,若是有什么不妥,好做准备罢了。
如今啊,她已经对婚姻没有什么期望了,最大的想法就是能找一个清净的人家,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了这一生吧。可是……估计这也是奢望了,父亲怎么会把她许给一个清净人家?不把她送给高官为妾就好的了。
“静姝最近在家里做什么?”看杨静姝出神,舒然便开口唤她,瞧她那神色,想想也知道她为什么而烦恼了。
“我么?”杨静姝回神,伸手压了压耳边的发髻,掩饰尴尬,“还能怎么样?就是跟大嫂理理家,然后做做针线了,家里管得严,想和你们聚聚都要磨半天呢。”
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里都管得很严。
“可不是么?连我都快闷死了。”乐安也笑着说道,然后指指王盈秀,“这回多亏阿盈了,我们才有这个机会放放风。”
“说得就和犯人一样。”蒋月嗤之以鼻,她可是想去哪去哪,谁敢拦着,一鞭子抽死他!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粗暴?”舒然挨过去,揪揪蒋月的鼻子,嘲笑道,“以后谁敢娶你这个母夜叉啊?”
舒然说了这话,目光便盯着蒋月,见她微微愣神,之后脸色一阵变幻,红绿白黑,那叫一个精彩!
舒然心头一凉,看来乐安说得都是真的了,她果真与别人有些纠缠!这个不省心的!
大晋虽然对女子的要求没那么严苛,但是女子的闺誉却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那样重要!若是女子婚前与别人有了什么首尾,那么绝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还会让自己的家人、姐妹都抬不起头,受这池鱼之殃!
即便男方最后娶了女方,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世上多的是翻脸不认帐的人,最终受苦的还是女子!
舒然真相抽她两个耳光,让她醒醒!若是那男子真对她上心,又怎么会这样和她纠缠不清?不是应该三媒六聘地上门求娶吗?又怎会这样置她的闺誉于不顾?
舒然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说出来。
“呃……阿月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娶?”乐安也瞧出了苗头,可现在却不适合说这些,便转开话题,“阿然,你可别再犯懒了,那些嫁妆开始绣了没?”
舒然暗暗顺了几口气,才说道:“当然喽,难不成还等你来跟我绣?唉,算了吧,你那把鸳鸯绣成鸭子的水平……”
乐安见她笑话,便扑上去扯她的嘴,骂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几人笑着闹着,时间过得飞快,在成王府吃过午饭后,几人都起身告辞了,王盈秀送他们出,去,“哎,以后再聚可就难了,不过啊,我会去看你们的。”
舒然几个都还未嫁,这段时间更是家里拘得厉害,不得轻易出门,她就不同了,如今已是妇人,行动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几人来到了门口,却刚好遇见回府的成王,他从车上下来,见到有陌生女眷,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今日妻子宴请好友,想来就是这几位了,此时不好回避了,只能上前问好。
“见过成王殿下。”几人先朝他行了礼,成王微微躬身,然后说道,“多礼了。”
舒然是第一次见这成王殿下,只见他皮肤有些黝黑,应该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缘故,但那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笑起来更是一口大白牙。
他此时牵着王盈秀的手,笑得傻乎乎的。
王室里,难得有这么纯真的人。
但既然能够在瑞亲王和英王双方夹击之下还能活得这样自在,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几人纷纷行礼告辞,上了各家的马车,乐安与舒然同路,便挤上了她的马车。
两人在车里才说了几句话,马车却急急停了下来,舒然和乐安猛地一个前倾,撞在了桌角上!
“啊!”舒然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叫出声。
“阿然,你怎么样?”乐安撞到的地方刚好有个垫子挡住,倒不是很疼,再看舒然,额头肿起一大片,看着十分吓人,不过好在没有流血。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兰屏、兰帘进来,看到舒然的额头,也吓了一大跳。
“咝……没事,外面怎么了?”舒然忍着疼痛说道。
“我们在路上走着,到了一个岔路口时,却猛地有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斜刺刺地奔来,惊扰了我们的马儿,还掀翻了路边的摊子!”兰帘急急说道,“他说他是肃王殿下的表舅兄!”
☆、第46章 收拾
舒然来不及去细想“肃王殿下的表舅兄是谁”;现在治伤要紧;“回府,叫大夫!”
“是!”
“去我的马车。”乐安说道;“走;我扶你过去。”
乐安和兰屏三人扶着舒然出了马车,乐安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把自己和舒然的头发弄得凌乱些;又掐了自己一下;眼中立时就泛起泪花;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出了马车;只听得有人在高声骂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居然敢挡小爷的道?知道小爷是谁吗?”他傲然地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扬声说道;“小爷是肃王侧妃的亲表哥!以后啊,你们见到小爷都给我绕着点走,否则惹了小爷,别怪小爷心狠!”
肃王侧妃?
舒然和乐安同时一愣,对望一眼,乐安就对兰帘说道:“去,告诉他我们是谁,最好和他吵一架,但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是他仗势欺人,一个侧妃亲戚,都欺负到正妃头上了!”
总而言之,就是要强化她们的受害者形象!让所有人都认为苏家不可一世,狗仗人势!
舒然听见了,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忍着剧痛说道:“把马车和马匹留在这里,派人看着。”
这可是重要的证据呢,摆在这大街上,也能提醒大家,看看吧,人家都把我们欺负成这样了!她刚刚看到,那马儿脚上可是受伤了呢!
乐安扶着舒然上了她的马车,兰帘得了令,当下挽起袖子,摆出架势和那人吵起来:“我说呢,哪来的狗在这乱吠,没长眼睛,没看到主子过来吗?还敢在这嚷嚷?”
舒然听了一耳朵,默念一边这不是她养出来的丫鬟……
那人一下子急了,挥着马鞭,吼道:“哪来的贱婢?敢冲小爷嚷嚷?不要命了?”
“哪来的?听好了!”兰帘十分霸气地环视一圈,大声说道,“永宁侯府来的!刚刚马车里受伤的就是我们小姐和乐安郡主!
“你刚刚说你是肃王殿下侧妃的表兄?哈哈,一个侧妃的表兄就敢仗势欺人?”兰帘看着围观的人,说道,“大家说说,我们永宁侯府还出了个肃王正妃呢!但家里的下人哪个不是和和气气?可有这样当街骑马,骚扰百姓过?”
“这倒没有……”
“永宁侯府的人都挺和善的……”
围观的百姓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兰帘得意地点头,看着那人的脸变成了猪肝色,继续说道:“再说了,侧妃又怎地?侧妃的亲戚居然欺负到正妃头上了,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我看啊,今天八成就是你故意的,想要叫我们小姐受伤破相,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说说,是受谁指使的?”
那人是个急性子,被兰帘这一通辱骂,早已失了理智,当下想也不想,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小爷受谁指使干你屁事?!”
大家恍然大悟,“哦……”
原来是受人指使啊,谁呢?
除了苏家,还有谁!
啧啧,这苏家,平时人模狗样的,居然暗地里打着这见不得人的心思!
那人见大家都对他指指点点,目光由刚刚的畏惧变为鄙夷,他一下子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这小丫头的道!
“你、你们……”他气得那马鞭指着兰帘,脸色涨红,刚刚知道马车里的是舒然和乐安郡主,心里已经怕了,但之前还耀武扬威,现在要他怎么拉得下面子来?
“怎么?我们怎么?”兰帘还在激他,“一只给人家舔脚求生的狗,也敢乱咬人了?这世道啊,比那说书先生说的还要荒缪了!”
“我打死你!”那人扬起马鞭就朝她打来!
兰帘早就防备着了,当下麻溜地闪开,大呼:“打人了,打人了!苏府的狗乱咬人啊!”
那人的鞭法也不准,根本打不到兰帘,但却误伤了几个围观民众,当下激起了众怒,几个不怕事的壮汉走上前,一拳就把他打了牙齿都飞朝半边!
而另一边,乐安和兰屏已经带着舒然回到了永宁侯府。
之前已经差人回来说过,所以现在老夫人、小张氏、李氏和孙氏都已经坐在了房里,焦心地等着,大夫也在里面了。
一见两人扶着舒然进来,孙氏就扑了上去,“哎呦喂,这是怎么了?哪个挨千刀的害得我儿这样?”她心疼得眼泪直流,看着舒然头上高高肿起的大包,这要是破相了可怎么办啊!
“娘……”
“三媳妇儿,先让阿然躺在床上,赶紧让大夫看看吧!”老夫人也揪心,可当务之急得先治伤包扎啊!
“瞧我,阿然,快去躺着……”孙氏扶着舒然躺到了床上,“大夫,大夫,你赶紧来看看。”
大夫上前,先是给舒然把了脉,又仔细观察她的大包,良久才说道:“舒小姐无什么大碍,这伤看着下人,不过没伤到骨头,只要消了肿,把瘀血除了,配上些好药材,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了。”
大家这才送了口气,刚刚舒然刚进来的样子,可着实把人吓一跳,连李氏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心都抖了一下。
“大夫,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小张氏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养伤期间不能再伤上加伤了,也不要用手去捱,饮食清淡些,也就得了。”
“如此,就谢谢大夫了。”小张氏给大夫塞了一个荷包,那大夫也不推辞,收下了。
“乐安……”舒然在床上叫了一声,乐安会意,就对大夫说道,“大夫,你看,姑娘家伤了脸,再小的伤也是严重的,这……”
大夫早就是人精了,这是在告诉他,出去以后把这伤往重了说,于是就笑眯眯地道:“姑娘说的是,女孩子容貌何其重要,像舒小姐这样的,已经是很严重的伤了。”
“那就麻烦大夫了。”
“哪敢哪敢。”
兰屏领着大夫下午开药,老夫人这时才冲着乐安说道:“今日多亏了乐安了,老婆子感激不尽。”
两家关系亲厚,再加上如今已经在议亲,马上就要换庚帖了,老夫人叫乐安就不带称号了。
“老夫人说哪里话,阿然是我好友,略尽绵薄之力是应该的。”乐安本就是个和善性子,若不是遇到不可理喻的人,她都会以礼相待,何况是舒老夫人?
“哎呀,快给我说说,你们刚刚又在琢磨什么了?”李氏等不及了,催促着说道,若不是要做什么,乐安刚刚会特意那样交待大夫?
“伯母,就你心急。”舒然忍着疼,说道,“先让侄女把药敷上再说,行不?”
李氏一拍大腿,愧疚地说道:“哎,你看我,当然要让你先上药休息了,这些事不急啊,这兰屏怎么还不来?快去催催。”李氏招呼丫鬟去催兰屏。
乐安听着李氏这机关枪一样的话语,还有那风风火火的行事,不由捂嘴笑了起来。
小张氏暗暗掐李氏一下,你给我收敛点!别吓坏我未来儿媳妇!
李氏毫不在意地撇撇嘴,这点子就被吓到,还真当你儿媳妇是水做的呢?
看那两妯娌“眉来眼去”的,老夫人忙咳了一声,两人才坐正了身子。
舒然暗暗发笑。
不一会儿,兰屏就拿来了药和干净的纱布给舒然敷药,那药刚敷上的时候凉丝丝的,疼痛减轻不少,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发热了,被敷着的那块地方烫得不行。
舒然昏昏欲睡,想着这也是给乐安一个在未来婆家表现的机会,于是就说道:“乐安,你和伯母们说说我们的打算吧?我想睡一觉。”
乐安心思玲珑,一下就明白了舒然的用意,有些羞涩,但还是说道:“你放心吧,我和她们说,你好好休息。”
“嗯……”舒然说完,就已经有些迷糊了。
乐安放下帐子,老夫人也就说道:“那咱们去外面说,让然丫头在这休息。”
老夫人带着她们来到了外间,吩咐丫鬟上了茶水,这才对乐安说道:“乐安啊,你和阿然怎么打算的,都好好与我们说说,好叫我们心里有个底。”
乐安对几人行了个礼,才坐下,缓缓说道:“其实这也是临时起意的,原本我们都没想过要去寻那苏宁麻烦,可上苍不垂怜她,让这么一个机会撞到了我们面前。”
她简短地把事情起因说了,又说了自己当时的打算:“我知道他是苏府的人以后,就想着不论如何,咱们都不可能和苏家和睦共处的,如今他们又伤了阿然,我们也不可能不闻不问,与其事后算账,不如先把握主动。所以当时我就想着,得让人都觉得咱们处在一个受害者的地位,于是拨乱了头发,让人家都觉得伤得很重,再叫兰帘去和他争吵……之前阿然说过兰帘嘴巴厉害,再交待她几句,就能让那人越说越错,把苏家狂妄自大,仗势欺人的名声坐实了。”
乐安娓娓道来,语气不疾不徐,“如今那马车和马匹都还在那里摆着,几乎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接下来怎么找苏家算这笔账,乐安就毫无头绪了。”
这哪是毫无头绪?这是不好太过插手舒家家事的意思,要她们自己做主呢!
小张氏满意极了!聪明而又懂分寸,位尊而又知礼仪,不骄不躁,长袖善舞,这样的儿媳妇,她喜欢极了!
小张氏脸上快要笑开了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侄女有什么深仇大恨,侄女脸受伤了她能开心成这样!
“咳!”老夫人咳嗽一声,小张氏连忙收起笑容。
“哎,多亏了乐安想得周到了!”老夫人也很满意,当下亲切地拉着她的手,“以后啊,你得经常来陪阿然说说话,不然啊,她这待嫁的日子可无聊了。”
乐安脸红了,轻轻点点头,“乐安会的。”
之后乐安等舒然醒了,又和她说了会儿话,直到夕阳西下,她才婉拒了舒家留饭,往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