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怀?这事儿和您可没关系。”
“你懂得什么”康氏擦着眼泪,忍不住的委屈和耻辱。她是倒了什么霉,才做了这样人家的媳妇?想到今日被逼着跟随陆建中等人给大房磕头认错,她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事情不是她做下的,她甚至有意识地避开这些事情,但屈辱却是一起受的。
走了一截路,迎面遇到吕氏,吕氏的表情平静多了,一瞧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刚才哭过了,便朝她招手:“三弟妹这是要去哪里?”
康氏带了几分厌弃道:“去厨房。”
吕氏微微一笑:“何必做出这样子?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是不是觉着,你明明没做这些事情,却要和我们一起受这个耻辱?我告诉你,我们是一体的,荣辱与共,明白了吧?”
康氏微微侧开头,一言不发。
吕氏继续道:“看看,你平日和林氏好,和老太太好,对大太太、三太太也是极尊敬的,那时候谁管你呀?”因见康氏的眼圈又红了,便伸手去拉她:“这就值得哭?我和你说,我当初被你二嫂……”
康氏用力一挣,挣开她的手,淡淡地道:“饭点要到了,我得去厨房看着,改个时候再听大嫂教诲。告辞。”轻轻一颔首,硬邦邦地挺着肩背去了。
吕氏怔了片刻,唾骂道:“什么东西装什么清高娴雅……看你将来怎么哭”
陆老太太心情不好,荣景居里头一片静默,丫头婆子走路做事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响。突然左厢房里发出一声孩子的欢笑,而且笑起来就没完,“格格”地笑声回荡在静寂的荣景居里头,显得格外突出。
毅郎这孩子,早不笑晚不笑,偏这个时候这样笑。沙嬷嬷生怕陆老太太因此生厌,忙赔笑道:“小孩子不知愁。”
“活该”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老太太终于说了一句话。
“啊?”沙嬷嬷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说的林玉珍呢,但不拘如何,陆老太太终是不似先前那般一言不发生闷气的吓人了。她一个做下人的,也不好对主子们的事情发表言论,于是叹了口气:“老太太累了么?要不要歇着?”
陆老太太沉默片刻,吸了口气,道:“去看看毅郎在做什么?为何如此开心?”
素心忙小跑着去瞧,须臾回来笑道:“回老太太的话,不过是双福那小丫头做了个鬼脸,他就笑了,一直笑个不停,这孩子,哭起来也大声,笑起来也开心。”
“这才是真本性呢。”陆老太太道:“把他抱过来吧。”
沙嬷嬷暗喜,道:“老太太您不累么?”
陆老太太道:“闲得无聊。”
有事儿让她散散心也好,沙嬷嬷便给素心使了个眼色,素心飞快地出去传了老太太的话,潘氏、豆儿赶紧将毅郎抱了过来。毅郎带着个小虎头帽子,虎头帽的边上镶嵌了一圈白色的兔儿皮,衬得眼睛又亮又黑,皮肤粉嫩,精精神神地四处张望,看到沙嬷嬷就笑。
沙嬷嬷逗了逗他,他居然害羞了,将一双小手并在一起,把脸转开躲进潘氏怀里去,片刻后又回过头笑看着沙嬷嬷,一脸“你再逗我呀,你再逗我呀”的表情,陆老太太看着有趣,不由微笑起来:“这孩子怪有趣的。”
沙嬷嬷不失时机地道:“是,六爷也喜欢他得不得了,隔三差五总要来看他。”
陆老太太就道:“到底是骨肉天性。”心情就好了许多,吩咐沙嬷嬷:“去看看力郎醒着么?若是醒着,也抱到这里来,让他们兄弟二人玩玩。”
康氏在厨房里忙碌了一圈出来,心情仍然极为低落,心里挂怀着不知什么时候宋氏等人还要排队去给林玉珍赔礼道歉,林玉珍又不知如何的拿乔刁难,她心里就格外委屈。
忽见她房里的一个小丫头过来道:“三奶奶,老太太命人把三少爷接过去了。”
康氏唬了一大跳:“怎么回事?”难道是惩罚?觉着二房不会教养孩子,所以要夺了她的力郎?
那小丫头见她面色突变,忙解释道:“去传话的姐姐说,老太太说,三少爷与四少爷一般的年纪,两个孩子应该多在一起玩玩才好。四少爷也在老太太那里的。”又小声道:“二奶奶那边的樱桃过来说,二奶奶这时候走不开,改个时候来看奶奶。”
康氏松了口气,转身吩咐亲信的婆子:“给大太太那边送的饭食一定要精细。”管别人怎么做呢,她自做好她自己就是了。
暮色把天边的最后一缕霞光吞没,天色黑如墨染。林谨容带着一身的疲惫从林玉珍房里出来,才走下如意垛,就看到院子里黑乎乎地站着三个人,当头一个是那大美人儿荷姨娘,另外两个自然是小星与阿柔。见林谨容过来,忙上前陪笑道:“二奶奶,太太好些了么?没有大碍吧?”
看她三人的模样,已然在这里站了不少时辰了。来了却不通禀,一直在这院子外头冷飕飕地站着不吱声,看着倒是一副遵守规矩,关心林玉珍的样子,但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林玉珍怎么苛刻她们,来探病却不许进去,留在这外头吹冷风呢。
林谨容不由微微皱眉:“太太服了药睡着了。几位姨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人进去通传?就在这外头站着,冷着冻着了怎么办?”
荷姨娘温和地道:“二奶奶,我们几个是尽本分。只是怕吵着了太太,所以不敢进去,只在这外头等着,知道太太没有大碍,我们就放心啦。”
林谨容正色道:“几位姨娘这片心实在难得。但这些下人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这么久也不进去通传一声。实在可恶。”把脸一板,吩咐樱桃:“去把方嬷嬷请出来。”
方嬷嬷听樱桃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的经过,匆匆忙忙地走出来,道:“二奶奶有何吩咐?”
林谨容严厉地看了她一眼。这几个来了,即便是荷姨娘故意不让人通传,方嬷嬷也不会不知道,即便是想故意晾着,也不该这样。却也不戳穿方嬷嬷,只严肃地道:“姨娘们来给太太请安,竟然没有一个人通传……”
方嬷嬷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有些惭愧,立时上前给荷姨娘几个赔礼:“太太不舒坦,老奴忙着招呼,是老奴没管教好,还请姨娘们莫要计较。”
“不关事。是我自己不让人通传的。”荷姨娘话音还未落,方嬷嬷已然问:“是谁当值。”
廊下战战兢兢走来一个小丫头,方嬷嬷扯住了,一个耳光就打在那小丫头脸上,骂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慢待姨娘。”
那小丫头也不敢辩白,跪下去就认错。
“这是怎么回事?闹哄哄的,太太病着也不让她安静些”陆建新板着脸,身后跟着陆缄,慢吞吞地踱着方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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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累,所以多睡了会儿,更新晚了,今天照旧有加更的。
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416章 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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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动心
众人行礼问安,荷姨娘站起身来,含情脉脉地看着陆建新:“回老爷的话,是二奶奶误会了。”
陆建新就严厉地看了林谨容一眼,林谨容垂着眼,且看荷姨娘要如何。
荷姨娘口齿清晰:“婢妾几个来看太太,因见里头在请医上药,都忙着,怕添乱扰了太太清净,没让通传,就在这外头候着等消息,二奶奶出来,误以为丫头们慢待,所以……”千娇百媚地笑了一笑:“都是婢妾思虑不周。”
陆建新点点头,板着脸道:“既是误会便罢了,吵着太太才是大事。都退下吧。”
荷姨娘脸上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柔意,屈膝行礼:“是。”又同林谨容求情道:“二奶奶,饶了这小丫头罢,原是我的错。”
“姨娘是个慈善人儿。”林谨容微笑着看向那小丫头:“但她没有尽到职责,就是玩忽职守,便是不通传,也该给三位姨娘引到一旁厢房里去坐着烤火喝茶,这么冷的天,所以该罚的一定要罚。带下去吧,看是该罚钱还是该罚什么。”也算是给其他人一个警告。
方嬷嬷肃色应了一声:“是。”着人将那小丫头带下去了,另找时机将房里诸人训斥提点一通不提。
荷姨娘面色不变,与阿柔、小星三人和和气气地去了。
陆建新看了荷姨娘袅娜的背影一眼,转身严肃地问林谨容:“你婆婆病着,这内院的事情就要由你来把握了,休要给人看了笑话。”
“是。儿媳谨记在心。”林谨容对着陆建新,总是恪守礼仪,半点错处都挑不出的。
陆建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屋里走:“你婆婆的情形如何?我早前就想过来,那边却缠着。”
林谨容道:“手肘、膝盖都青肿了,但最要紧的是扭了腰,大夫说要静养些日子才行。”她本来记挂着毅郎,想赶紧回去了,但见陆建新并无放她走的意思,便也只好与陆缄一道,重又跟着进了屋。
陆建新叮嘱道:“你在老太太那边还有差事,明日起,就由几个姨娘过来伺候你婆婆。你还当以老太太那边的差事为准。”
林谨容又应了,陆建新走到帘子前,顿住脚步:“你二叔父他们稍后要过来。”
林谨容“哦”了一声,吩咐众人准备茶水果子。
早有丫头将帘子打起,陆建新走进去,但见林玉珍半靠在榻上,一张脸半掩在灯影里,怏怏地看着他,眼神死一样的沉寂,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陆建新的心一抖,随即又笑了,温和地道:“太太,好些了么?还以为你喝了药睡着了。”
林玉珍道:“总是死不掉。听到外头声响,醒了。”
陆建新眉头一皱,林谨容抢在头里道:“都是我没考虑周全,扰了姑母的清净。”
林玉珍看看她,没再说话。
陆缄上前小声问她:“母亲可好些了?”
林玉珍点点头:“辛苦了一日,坐吧。”
陆建新接过林谨容递上来的茶,默了片刻,带了几分笑意:“你委屈了,老2他们马上过来给你赔礼认错。打明儿起,二弟妹说她伺候你。”这话算是对着林玉珍的脾气来的,林玉珍爱争的就是一口气,能把二房踩下去,让宋氏在她面前低头伏小,想必她一定很开心。
林玉珍果然来了几分精神,但那亮光也只是在眼里一闪而过便又黯淡下去:“我怕她伺候我还要死得快点呢。”
陆建新就道:“瞎说谁许你把死挂在嘴边的。”
林玉珍翘了翘唇角,满是讽刺。
陆建新低着头,转动手里的茶盏不再说话。
林谨容浑身不自在,偷偷看向陆缄,陆缄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察觉到她的目光,便也垂着眼朝她看过来,二人目光相碰,心领神会地又分开。
院门发出一声轻响,方嬷嬷打起帘子进来道:“老爷、太太,二老爷他们过来看望大太太。”
虽然对方是战败方,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该做的面子情还是要做到,更何况刚从二房手里挖回来那么多财物,不能做得太绝。陆建新便领着陆缄出去迎客,林谨容则和方嬷嬷一道,把林玉珍扶起来,替她收拾了一下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又扶她躺了回去。
须臾,只听陆建中隔着帘子道:“大嫂,您好些了么?”
林玉珍微微皱了眉头,半点面子也不留的道:“没好。”
外面一阵静默。即便是隔着帘子,林谨容也感受得到二房的尴尬和不甘不平,但她也晓得,不让林玉珍出了这口气是不可能的。
宋氏憋着气道:“大嫂,是我做得不对,我给您赔礼。”
林玉珍道:“赔什么礼,下次记得手下留情,别把我弄死就好了。”却是把气都撒到二房身上去了,更何况她对陆建中夫妇的怨念本来就极深。
陆建新叹了口气:“阿珍,一家人怎能如此?你是长嫂,大度点。”
林玉珍怒道:“这时候记得我是长嫂?老爷和二郎不在家的时候,人家欺负我娘几个孤苦无依,仗着自己身强力壮,人多势众,差点没把巴掌搧到我脸上来你在家,也还敢把我打得睡着起不来身,长嫂?笑话”
陆建新就不说话了。二房给林玉珍赔这个礼是应该的,也必须做到位,不能随便就算了。
陆建中苦哈哈地道:“那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大嫂。二侄儿媳妇,替我劝劝你婆婆……”
宋氏道:“我今日起就留下来伺候大嫂,直到大嫂好了,什么时候不生我的气了,我才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谨容不能不开口相劝,林玉珍“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不敢有劳,我自有儿媳妇贴心照顾,二太太还是去忙大事罢,免得传出去人家还说我仗势欺人,得理不饶人。若是误了公爹的后事,我不是大不孝?”
“看看,又扯到哪里去了。这脾气啊。”陆建新在外叹了两声,道:“好了,都坐吧。误会解开,咱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一家人。媳妇,来奉茶果”
林谨容出去带着人上了茶果,又把二房的女眷引入内室。因着林玉珍不耐烦理睬二房的女眷,故而大家都只是干坐着听外头陆建新与陆建中瞎扯。
康氏低垂着头,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林谨容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却也不能在此刻宽慰她,只能将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康氏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圈瞬间红了,林谨容怕她就此哭起来,吓得赶紧收回手。康氏垂着头沉默片刻,又把眼泪咽了回去。
不过盏茶功夫,陆建中与陆建新已经和和气气,山南海北地扯了一通,扯着扯着,陆建新隐隐提起了梅宝清来:“早前听你说什么梅宝清,这是个什么人?你怎会与他扯上关系?那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