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两片花瓣飞过,两名年轻壮衙役被弹到一旁。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功夫并未用老,才留得他们性命,艾萌的暗器就是花。世上没什么力量是可以忽略的,就算是几片花瓣也可变成伤人的利器。
“且慢,我有话说。”刘尹文并不惊讶会见到她,只是有几分可惜加失望来的不是韩诺,他已经等的太久了。
“艾女侠与此事无关,请不要阻碍公堂。”
“刘大人说的对,这个时候大家像躲避瘟疫一般避之不及,但谨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管自己的事呢。”艾萌蹲下身子,手搭在铁链上,铁链‘嘎巴’一声断开,拿出绣帕轻轻把慕容谨红肿流血的手腕包扎好。因为无法运用内力,铁链又过重,他的手腕早已磨得血肉模糊,心中一阵疼痛。
“没事的,皮肉伤而已。”慕容谨看着眼泪就要落下来的艾萌,轻说安慰,这伤比起之前真的不算什么。
“刘大人,谨哥哥就算犯法也轮不到你来审,你私刑审问朝廷重臣想造反不成,这可是灭九族的重罪。”
刘尹文闻听心惊,暗恨刘国丈办事效率太低,将自己坑得好苦。“本官知道艾女侠与他关系非同寻常,更清楚慕容谨结友满天下,但本官必须维护法纪的尊严。”
“很好,刘大人的忠心可嘉,真是社稷百姓之福。但是,国法是以理服人,讲的是证据,不是在冤死的白骨上维护可怜的尊严。他们说的话我可以选择性的相信,但谨哥哥说的每个字我都坚信不疑。”艾萌的话慕容谨感动不已。
“你与此案无涉,可以有自己的理解和判断。但本官是执法者,本官的判决才算数。艾女侠请退下公堂,否则休怪本官以扰乱公堂之罪将你杖行拘捕。”韩诺和艾萌是出名的难缠,刘尹文不想节外生枝。
“艾萌,我是受害者,怎么可能迷糊到认错仇人。”武凌儿确信慕容谨就是凶手。
“你所见所说或许是真,但你们各执一词本身就证明案子有诸多疑点。江湖险恶 ,谁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行凶工具。”听完艾萌的话刘尹文心中颤抖,暗惊好厉害的丫头,不过就算去调查也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了,所以他心里有底。
“那谁又能证明你的说词不是在为慕容谨开脱罪呢?”刘尹文反问。
“刘大人,我的话确实不能当做证据,但身为执法者本就应该认真调查求证,客观做出决断才能服人,维护所谓国法的尊严。像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草菅人命,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拿了凶手的好处?”艾萌轻蔑的看着他。
“本官如何断案还轮不到你这个黄毛丫头横加指责,把她给我哄出堂去。”刘尹文不知道这‘造事机’一会又冒出什么鬼主意,扰乱自己的计划。
“萌萌,别胡闹。”
“吃你的饭,不叫他知道知道我艾萌的本事,还以为天下属他这只螃蟹个大,横行天下都没人敢喘气。”慕容谨知道劝不住她的孩子脾气,乖乖吃饭。一个艾萌让他们应接不睱,谁也顾不上他把公堂当饭馆。
“刘大人你要知道我高兴来便来,不高兴要走也没人拦得住我,除非你用对付谨哥哥一样卑鄙的手段来对付我。”艾萌此时没有半分证据,但她争取每一秒在寻找证据,激怒刘尹文也许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不要仗着自己武功了得就来公堂放肆,你能走慕容谨可是逃不掉,只会让他再加一条罪行。”武凌儿到比刘尹文要冷静。
“当然,我也相信,你们不会有能控制谨哥哥内力的毒药,就算有凭你们的本领怕也是伤不到他。这种毒是江湖人专门对付武功顶尖高手用的,人上有上,天外有天,我艾萌相信世上的高人倍出容不得我尊大。”艾萌把疑问一一抛出,道出他们背后有人在控制大局。
“听你的话,到像慕容谨不是凶手本官才是。”
“我可没说,诬陷朝廷命官罪名不小,我可没那胆子。不过小小的疑问还是有一个,刘大人你好像没把他关在府衙大牢,而是私设的密室地牢,他怎会中毒,做案这后自己给自己下毒等你们去发现,那他脑袋一定被驴踢过,你说呢?”艾萌眼含讥讽的看着他,这场阴谋谁的手腕更厉害,谁就可以笑到最后。
“飞雨剑艾萌不但人美剑利,就是这张利嘴不得不让人佩服。”一个白衣白发的女人走上公堂。
艾萌识得她,此人便是住在风情里的奇怪女人,只是不知她的来历,就连慕容谨也只是心中暗自猜测。“想必你就是用毒之人吧。”艾萌早就推测此人精通毒药与暗器。
“聪明。”
“原因?”
“因为我亲眼所见。”
“出奇不意,你可以杀了‘他为民除害’”。
“承蒙飞雨剑看得起我,我用毒本领再高,要谨云公子的命怕也不易。他的朋友满天下,又是个当官的,我还想多活几年,让官府来惩治,把他罪行公诸于天下不是更好吗?”
“你要是不说出来岂不更好。”白狐是老江湖但嘴上的功夫可没下毒的功夫秀气。
“慕容谨你还有何话说?”
“无话可说,跟你说也白说。”慕容谨声音不大,众人都听得清楚。
艾萌闻听焦急,拉着慕容谨的胳膊说道:“谨哥哥,你今天怎么啦?被他们吓倒,把你平时跟诺姐据理力争的气势拿出来对付他们。”
慕容谨饱餐之后体力渐渐恢复,扶养方宁站起身,拍拍艾萌肩膀。“韩诺再刁蛮总还讲道理,他们根本就是是非不分。闯荡江湖这么久我慕容谨根本不知怕字怎么写,不过看样子只有我死才可以平息今日的风波。”慕容谨边说边活动筋骨,这几天被困在地牢之中暗无天日身体十分不舒服。
“谨云公子的意思是……。?”白狐并不熟悉韩式语言风格,就连艾萌也不明白慕容谨为何如此说话。
“我的意思是,打我慕容谨的主意,想都不用想。”慕容谨笑得别有深意,有些事情点破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他乐见事情的发展。
“不要学韩诺说话的语气,恶心!”武凌儿冷冷说道,韩诺说的话也许不是最得理的,但一定是最有效的,慕容谨多少受到同化。
“刘大人,双方争执不下,你怎么看?”艾萌来来回踱着方步。
刘尹文气得脸色发青,眼里冒着火光。“证据确凿,慕容谨你还不府首认罪!”他重重拍着惊堂木。
慕容谨不再言语,纵是说破天也无济于世,从抓到自己那刻起就被定了死罪,只是死法会非常‘精彩’。他从来就没担心过自己的性命,若真因一场冤案丢掉性命那他就真是白活一场,此刻他想更多的是表象背后的暗流。
“岂有此理,如你这等徇私舞弊,公私不分,公报私仇,草菅人命,陷害忠良的狗官留在世上只有让百姓受苦,苍生遭难,现在就让你尝尝飞雨剑的厉害。”艾萌可没有韩诺老油条,身为江湖儿女言语不和难免要武力解决,说话间剑顶指在刘尹文梗嗓咽喉。
在这公堂之上没有人是‘江南茉莉飞雨,佳人剑气凝香‘飞雨剑艾萌的对手。艾萌的家传剑法本就以灵,捷,异而独步江湖,经过慕容谨与厉飞扬两大顶尖高手的点拨,今日当称得上女侠中的霸主。
白狐不想过多涉入此事,又怕事情逃出掌控对上头难以交待,悄悄摸出三颗追风刺骨钉握在手中见机行事。
每个人都生活在两个世界中,一个现实的世界,一个内心的天地,在这个天地中主角永远是自己,也往往是最真实的自己。但是人们熟悉的却总是炫丽世界中带着面具的自己,渐渐的两个世界也就变成同一个世界,连自己也分辨不清。不过总还是有人分得清,毕竟陷害一代名剑不是光彩的事。
☆、第077章 乱舌公堂(3)
“慕容谨还不叫你的疯女人住手!”这话从武凌儿口中嚷出任谁都难以相信,昔日温柔优雅的武家小姐在一夜之间变得狠戾冷酷。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慕容谨知道不关自己的事,但事情因自己而起,眼前陌生的花季少女再难找回昔日的笑容 ,抚不平心中的内疚。若可以他情愿死去的人是自己,死人再也不会有感觉,再不用背负责任。
看着朋友痛苦是比自己痛苦更痛苦的事,在他心中他们还是朋友。也许死可以暂时平息恩怨,但慕容谨必须活着。
“武大小姐,你的遭遇我能理解,但我必须对自己,甚至更多人的性命负责。我不能让这个阴谋得逞,那只会让关心我的人更痛苦,让更多的人受害,而真正的凶手却可以逍遥法外。还有,你的措词有误,萌萌是我的好妹妹,而不是女人,请尊重她。”慕容谨明确自己的立场,誓与邪恶斗争到底,也算给刘尹文施压。
“废话少说,让她住手!”武凌儿冷冷的说道,眼里没一点温度,她此刻是恨慕容谨的,他‘占有’了她却不承认。
“我很乐意为刘大人解围,可是现在我实在爱莫能助。”纵然他有力气也会任由艾萌去闹,形势越乱越有利自己看清云雾中隐现的冰山。
武凌儿转身面向艾萌。“艾萌,你挟持朝廷命官意欲何为,想造反不成。”她虽是闺中之秀,却不是呆子。
“那又怎样,如此狗官活着只会让更多百姓遭殃。我一剑结果他,为民除害。”刘尹文平日为官还数得上正直,只是自从儿子死后清心寡欲,对许多事情不闻不问,百姓心中积攒许多报怨。但他在剑锋之下颤抖的胡须,百姓们都同情得看着面前老者,突然觉得他是那样可怜。
武凌儿哈哈大笑。“你尽管砍下去,只要一剑下去你就是刺杀朝廷命官,意图造反的通缉要犯,而慕容谨也难免罪上加罪,都只有死路一条。”一字字清晰落在慕容谨心头,他担心仇恨会让她万劫不复,这还是他曾经认识的善良女孩吗?只是因为弟弟的死和那夜的事,但那晚自己真的什么事都没做过,还是有些事自己不知情?
听完武凌儿的话艾萌剑抖动几下,终究还是放下来,退到慕容谨身边。这不是吓唬她,朝中的明争暗斗远比江湖纷争更复杂。一招不慎火烧城门,一池的鱼也会遭受灭顶之灾。他们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而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诛连九族的惨烈与无奈。
艾萌把飞雨剑插回剑鞘,气得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她不甘心,叫她如何能甘心,刘尹文之意如司马昭之心。“谢谢你好心提醒,你可知道你们要对付的人是谁吗?”
“慕容谨。”武凌儿冷冷扔下三个字。
“错。”众人都不明白她用意为何?“只要现在点头他就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慕容谨差点乐出声来,亏艾萌想出这样的说辞。他要是想当驸马也就不用跑去招惹水晶宫,但外人可猜不到他的想法。
“皇上好像是和我提过这事,依眼前形势答应这桩婚事对我到是有利。”慕容谨微笑着,刘尹文的脸色闪过一丝为难,但仍就平静端坐在公堂之上。
“你还真不简单,连公主都能哄到手,看来你不光是剑法一流,追女人的本事也是一流。”武凌儿的讥讽,让慕容谨的脸顿时炽热难耐。
“是不是谨哥哥不要你,你就怀恨在心,与人合谋陷谨哥哥于不仁不义。”艾萌不时向堂外扫几眼。
“萌萌休得乱说。”慕容谨喝止她。
“啪”。惊堂木突然惊响众人安静 。“此乃公堂,尔等再三扰乱成何体统。慕容谨你身为重臣知法犯法,又放纵她人大闹公堂,如今本府要将你三罪并罚。”
“刘大人,按我朝律例你无权审理。”闹差不多,也了解差不多,慕容谨认真起来。
“不错,按律本官是无权,实话告诉你,但皇上圣旨正在途中,你已被罢官去职。”刘尹文语透得意。
“圣旨何在?”慕容谨追问。
“正在途中,片刻便到。”
“在未接获圣旨之前,我还是朝廷命官,你若仍然要以下犯上怕也难逃国法制裁。”慕容谨没料到他的计划如此周详,此劫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正在两人据理力争之际,堂外传过来尖锐划空之声,圣旨真的到了。众人跪拜行君臣大礼,倾耳聆听圣意。
传旨的太监扫一眼慕容谨,大声宣读圣旨。‘奉天呈运,皇帝召曰:慕容谨得蒙圣恩委以高官重任,然今查得慕容谨食君之禄却阳奉阴违,勾结江湖匪类,滥用职权之便扶持不法商贩,聚敛钱财倾吞国宝意图不轨,更犯下杀人奸淫之不赦重罪。感念昔日之功,君臣之谊暂不追究所涉之人,即日起削去慕容谨官职,贬为庶民,所犯之罪交由当地官府裁夺,钦此!’
这么快就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吗?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最凶险的斗争还未开始就失去一半的筹码,再争夺下去还有何意,不过是更多无畏的牺牲。慕容谨将奉旨握在手中,心凉了。
从刚开始这就是个错误,一个注定失败的赌注。誓言与谎言,一个是说的人认真了,一个是听的人认真了。女人受伤是她们被情所诱相信了男人的谎言,男人受伤是他们被义所绊相信了不义的承诺。过分的诚实在世上混到最后终逃不掉绝望心死的悲哀,对于宋室皇朝他绝望了。笑到最后的是胜利者,不论是奸是忠,是正是邪,不明白变则通的道理往往伤得最重,慕容谨就是过于执着。
皇帝不只是废去他的官职,也废去了他有鲜血换回的名望。圣旨合上的那刻起,他再不是地位尊贵的高官,不再是一代名剑谨云公子,不再拥有人们的尊重跟信任。他只是个罪行累累,受万人唾弃的十恶不赦之徒。他背对着百姓,感觉到有千万双眼睛在戳自己的脊梁。破菜叶子,臭鸡蛋,碎石头一起扔上来,他额头流下的是汗,心中滴的全是血。虽然问心无愧,但是温文儒雅的他从未受过这等屈辱,见到众人不耻的眼神他真想马上横剑自刎。不为名不为利,自己到底未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