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您想了这么远。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谁知道那时候侯爷看我还顺不顺眼,您把我的将来想的这么好,万一我做不到,再万一我和离了,岂不是让您失望了。”黎茗衾笑笑,心里那份诡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和离?咱大晏有哪一家名门贵府和离的?就是公主,嫁了痨病秧子,等那痨病秧子死了,还得守节到死。你嫁了侯爷,就是一辈子的事。你的将来只有一条路,就是生下嫡子,让侯爷尊重你、爱护你,这样你就能让咱们黎家东山再起,好好地交到衡远手上。”陈氏轻抚了她的背两下。
“我只是说说而已。”黎茗衾目光一沉,她出嫁前,陈氏一直说舍不得她,如果有可能,不会让她嫁过去受气。可如今看来却是思量已久,难道陈氏和黎远正一样巴不得她嫁过去?
她不敢想的,陈氏都想了,陈氏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如果是在婚事确定之前,那就是说陈氏跟黎远正一样,打了她的主意。如果是在婚事定下之后,说成望女成凤之心,也是说得过去的。
希望是后者,黎茗衾漫不经心地听着陈氏说话,看午膳的时辰到了,二人才去前厅。黎衡远正在兴头上,在戚慕恒面前比划着什么,戚慕恒笑看着他,他没说几句,他就笑着点点头,很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陈氏先叫了夏管事到外面说话,黎茗衾在戚慕恒身边站定,笑对衡远道,“衡远一向上进,侯爷多指点他一些,将来他也能顺当些。”
衡远重重地点头,“过些天姐夫要带我去认探花郎家的门,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
戚慕恒看起来对衡远很有好感,他笑了笑建议道,“不如二月就去参加县试,你先回书院与司徒先生商量,要是他肯了,到时我让府里去燕京的管事陪你一道过去。早前我在燕京置了宅子,你提前半月在那儿住了,也好适应一下。”
“谢谢姐夫。”衡远大喜。
黎茗衾笑了笑,柔声提醒着,“还是叫侯爷吧,听着尊重些。”
衡远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看着戚慕恒,猜测着自己是不是有点不知轻重了。戚慕恒大笑道,“都是一家人,讲究那么多做什么,就叫姐夫。”
这时候越是亲近,就越是别有目的,但黎茗衾也不能再推,点头道,“那就听侯爷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没大没小的。”
“是,姐夫,二姐。”衡远高兴地应着。
陈氏进来了,在上首的位子坐了,看着戚慕恒满眼都是笑,“都是家常菜,侯爷凑和着尝尝。”目光又向旁移了一些,“茗衾烧得一手好菜,又懂得食疗,以后要多服侍侯爷和太夫人。”
“女儿知道了。”黎茗衾感到身旁射来一道探究的目光,还带了点好笑又好气的意味。她心里暗骂,才三天而已,即使他们恩恩爱爱,也未必这么快就能给他做私房菜。
一顿饭吃得和和乐乐的,戚慕恒也不用人布菜,自己动筷子,看起来很喜欢黎家的菜肴。陈氏向他问了太夫人身体是否安健,又问了戚华月,最后问了戚慕恒的两女一子,最后笑着拉着黎茗衾道,“做娘的都舍不得女儿出嫁,可大家都知道嫁人是早晚的事。茗衾,我现在就盼着你早日生儿育女,早一点让我和你父亲抱上外孙。”
黎茗衾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在陈氏的角度看来,她又扮了一次羞赧的新媳妇。她怎么能告诉陈氏,他们根本没有圆房,以后恐怕也未必呢?她心里乱的很,只是胡乱劝了几句,说了些衡远也要长大了,也会孝顺您的之类的话。
反而是戚慕恒,在黎茗衾说话的时候,他一直专注地看着她,待她说完,他才笑道,“母亲放心,茗衾既然做了戚家的媳妇,我和太夫人就会看顾她。过些日子母亲搬了地方,离得更近了,茗衾也更方便去看您。”
一入侯门深如海,就算和亲家再亲,也不可能总让媳妇回娘家。陈氏得了他的保证,看向黎茗衾的目光更加肯定了,那是满怀信心的目光。
黎茗衾被她瞧得不舒服,又拿不准是不是杯弓蛇影了,把温婉如水的陈氏想得别有目的,她要好好想一想,“母亲,这几日忙着安顿、应酬,没能好生服侍太夫人,也没来得及跟姑奶奶好好说上一阵话。今日怕是不能陪母亲了,等父亲回来时,我再回来看您。”
陈氏连忙应允,“服侍太夫人要紧,我准备了些东西,你带回去,也不知她老人家喜不喜欢。”又转而对戚慕恒道,“茗衾脾气不好,请侯爷多担待了。”
“母亲这是说哪里话,过些天,我再陪茗衾过来。”戚慕恒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黎茗衾,起身时故意碰了她一下。
黎茗衾回过神来,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迎面看见夏管事在吩咐一名小厮,他脸色不太好,看见黎茗衾只略微看了一眼,转身进了旁边的厢房。黎茗衾与他没说上话,又见他躲着她,疑心病又犯了,难不成夏管事和陈氏是一伙的,联手骗了她?
不会吧,她前世做过演员,知道谁是演戏,谁是真心。她以前不是没有疑心过陈氏,可对夏管事,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方才没有留意,小厮身后还藏着一个包袱,他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向他们行礼后刚刚要走。黎茗衾叫住他,打量着那个包袱道,“这是给谁送的东西?”(明天又要去采访,呜呜,不知道几点回来呢,一天啊,颁奖典礼)
重生 第60章伤心(下)
小厮笑道,“是夫人让夏管事送出去的,说是给府里一位远亲送的,都是一些旧衣。”
黎茗衾敏感地拆了包袱一角,果然都是陈氏的旧衣裳,不过虽然是穿过的,依然很是体面。她尽量平静地问,“夫人有没有说这个亲戚姓什么?”
“说是姓卢。”小厮大大咧咧地道。
黎茗衾变了脸色,转身就走,戚慕恒莫名其妙地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黎茗衾坐在马车里,戚慕恒骑着马时不时地看向小窗,小窗掩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到了义安候府门前,若雪和云纱上来扶黎茗衾下车,黎茗衾闭口不言,目光黯淡,二人心知不好,但当下也不敢多问。戚慕恒也不问,像往日一样跟田荆武商谈起府里的事,又去太夫人那儿转了一圈,才回了省身苑。
黎茗衾回去见了青黛、绮罗,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但面对她们探究的目光,她又觉得如坐针毡。索性去找戚华月,反正也两日没见了,再不去就有些不像话了。
到了枫溪小筑,又是墨砚迎了她进去,这是黎茗衾第一次进戚华月的内室。这儿离上次见面的花厅隔着一条廊子,廊子一边有一块地,上面铺了毡子,下面可隐隐瞧见种了些菜。这想必就是赵庆德在府中的菜地了,此时赵庆德并不在。
戚华月正在屋里做针线,在一块儿红段子上绣一条活灵活现地鲤鱼。看那缎子的尺寸,是给婴孩的,黎茗衾笑了一下,让面皮松一松,“姑奶奶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手上陡然停了下来,戚华月把缎子和绣针放到一边,目光一下子冷了,“绣着玩玩,你不会刚从娘家回来就来了我这儿吧?”
“侯爷在和田管事说话,我过来坐坐。”黎茗衾淡淡地笑道。
“从娘家回来,该多歇歇。”戚华月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刚从垃圾堆里回来的猫,只是她的教养没允许她说出失礼的话。
这下子黎茗衾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了,勉强维持着笑容,转了话头,“我回去对母亲说,府里内院的事都有你帮我,我母亲也很放心,说我可以专心打理自己的嫁妆,于人于己都好。”
“内院有我,你只管放心。以前也多是我管的,如今也不过是多了几个人、几张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戚华月说的云淡风轻。
墨砚端了一盘野菜大饺子过来,低着头退到一边,为她们准备了姜醋。黎茗衾随意地看了一眼,暗自猜想着饺子里的野菜是不是赵庆德种的,尝了一个,“很新鲜呢,好像刚采下来没多久,是不是哪个农人挑到府门前卖的?”
“是庆德种的。”戚华月就此不再提赵庆德,随意地笑了笑,“我不惯用姜醋,什么都不蘸,才更有滋味。”
原来又是一个原味支持者,黎茗衾倒是喜欢什么都加点佐料,“这饺子好吃,不如送我几个,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戚华月答道,当下让墨砚拿食盒盛了,“我看哥哥也该回去了,你也回去吧,让他找不着人可不好。”
黎茗衾已向她表明了心迹,又受了气,自然懒得多留,带着青黛一路闷闷不乐地回了省身苑。彼时,戚慕恒又去了外院。黎茗衾交待云纱,等戚慕恒回来就把饺子热了,说是他那宝贝妹妹让她带回来的,之后径自回房往榻上一靠,兀自出神。
不知不觉地该用晚膳了,黎茗衾渐渐地从无状的思绪中醒转,望了眼擦黑的天色,很清楚地听见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她不满地又等了一会儿,成洛家的不管她也就算了,怎么青黛他们几个没一个来给她送吃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外有了响动,有人用力踏着步子从窗下走过。门被重重地推开了,绮罗气呼呼地把放着茶盏的漆盘重重地放在桌上,茶水洒出大半,剩下的应该一口就能喝下了。
黎茗衾坐起来,因为太饿了,看东西都有些恍惚。她声音闷闷地道,“怎么只有茶,一块胡饼、一个馒头都没有?”
绮罗气呼呼地道,“侯爷不让送吃的,只让送水,说您要吃,就得到前面跟他一起吃。”她替黎茗衾整整发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她披上大氅,“奴婢几个都被他们挡了回去,侯爷还说,谁敢偷偷送来,就赶出省身苑去。侯爷前几天还看着好好的,没想到脾气这么大,您还是别闹了,身子要紧。谁知道这侯府里的人在想什么,说不定巴不得您有个差错,好吞了您的嫁妆。”
“你想的也太多了,走,出去看看。”黎茗衾打起精神,八成是误会她受了戚慕恒的气,不过这一回还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到了花厅,青黛正翘首以盼,看见黎茗衾过来,长长地松了口气。一旁服侍的绿云眼中竟也一松,黎茗衾没那精力应付她们,淡淡地道,“你们都下去,这不用你们服侍。”
“是。”众人应道,最后一个出去的人很尽责地把门关上了。
一旦剩下他们二人,黎茗衾就懒得做戏了,她一屁股坐在戚慕恒对面,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没头没脑地扒饭。吃了几口,发现脸上都湿了。她不顾仪态,用力擦了一把脸,努力忍住哽咽道,“没事儿,酸的,太酸了。”
“我倒觉得很正好。”戚慕恒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一点一点地嚼着,还故意哼了一声,咂咂嘴。
黎茗衾红着眼睛看着他,小声嘀咕着,“就知道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戚慕恒没有说话,从桌上大大小小七个碟子里,每样夹了点放在她碗里,笑道:“多吃点,别人都欺负你了,又怎能不爱惜自己?吃完了跟我说说,遇上什么难事了?”(采访回来已经十点多了,呜呜,今天一个采访被说了……明天加油,据说下周强推)
重生 第61章激将
“有没有一个你曾经很信任的人,一直都在骗你?”黎茗衾夹着菜,问完就一口送进去,看也不看他,或许是不敢看着他。
戚慕恒觉得好笑,寻思了一会儿才道:“没有。”就在黎茗衾的小嘴越闭越扁的时候,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肯骗你,也算是肯花心思了,他们从来不用骗我。”
黎茗衾一时语塞,那些人也许都是对他直接发号施令的,当你面对一个比你更可怜的人时,总是无话可说的。她又闷闷地问了一句,“那之后你会听他们的么?即使他们别有用心。”
“依你的脾气,如果情势允许,早就想法子对付了。还能坐在我面前诉苦?”戚慕恒笑了笑,给她把桌上小炉上温着的羊奶倒上,“如果你不想永远跟别人诉苦,就别想了,把你该做的做好,不要到最后连个肯听你诉苦的人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莫名其妙。”黎茗衾心里还是一片混沌,所有的反应都变得缓慢起来。
戚慕恒目光微冷,语态冷静地发出指令,“如今也安定下来了,该想想你该做的事了。我对你的指望也不高,先收拾收拾你的带来的铺子、作坊,是赶不上过年了,可添春衣、置春妆决不能错过了。你看着办,到时候拿不出你该拿的,我只问你要。”
激将法,还是在伤口上撒盐?黎茗衾深吸了口气分辨着,定定地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好,妾身一定好好地种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绝不耽误了您的大事。”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他们不是一路人。黎茗衾起身背对着他,打算回房去,心里把“他是我老板”默念了一百遍。等她成了事儿,不想个办法跟他和离,她就不姓黎!
“侯爷不如去冯姨娘那儿,让她只管着两位姨娘,的确屈才了。想必她已经闷坏了,您该去看看她。要不去萧姨娘那儿也行,大小姐不在府里,又生了病,她毕竟是大小姐的生母,这几天一定伤心坏了。再不行您就去贺姨娘那儿,虽然妾身瞧着她也不带要理您,可她毕竟生了儿子,您为了恭铭也该去看看她。”黎茗衾在门槛前回头,笑盈盈地看着她,说完一转身,恭敬有礼地道,“妾身累了一天,得睡了,不然明天脸色会不好的,您也早点歇着。”
戚慕恒看着她忽然笑得狡黠的小脸,那面容仿佛一下子亮了起来。待她离开后良久,他终于忍不住闷闷地笑了起来,白顺进来时看见这一幕,讶然地叫了声“侯爷”,他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兀自去了书房。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黎茗衾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叫了人进来梳洗。青黛和若雪一进来,就迅速掩上了门,外面一股寒气扑来。
黎茗衾只觉眼前亮光一闪,应当是昨夜下了一场小雪。她伸了伸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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