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就多弄几本。”
戚慕公良久未语,指尖都有些颤抖了,屋里静静的,众人都看着他。脸上露出欢喜来,他的声音清雅而纯净,“嫂嫂心思巧妙,以后我就可以自己念书了,画意也不必再抱怨成日看的太多,眼睛疼了。”
黎茗衾会心一笑,很是欣慰,“你用的上就好,我再去刻一些就好了。你回去找画意姑娘列个单子,我照着单子刻,这样能更合你心意。”
听说戚慕公原本有过一个妻子,是一个县令的庶女,嫁进来两年,闹腾得厉害,最终和离而去。之后太夫人就赐了个丫鬟给他,就是这位画意,开了脸,一直在他身边伺候。
戚华月笑了笑,看向太夫人,“母亲您看,二弟舍不得画意费眼睛,倒是要劳烦嫂嫂。您当年把画意给他,真是对了。您啊,这辈子也不知道做了多少良媒,嫂嫂和哥哥也是您撮合的。”
“华月,你看着慕恒成亲,心里高兴,可话也别太多了。好了,你哥哥、嫂嫂都累了,他们屋里还有事儿。”太夫人敛了敛眼眸,不让她再说下去,和善地对黎茗衾和戚慕恒道,“你们也回吧,日后见的机会多了。”
“那妾身明日再来给您请安。”黎茗衾福身道。
谁知太夫人笑道,“慕恒,你给她讲讲我这儿的规矩。好了,你们回吧。”
黎茗衾不明就里,跟着戚慕恒出了松鹤居,才问,“母亲那儿的规矩是?”
戚慕恒又恢复了来请安前的样子,背对着她,微微侧过头去,“平日府里各人各有所务,母亲体恤大家,不必每日晨昏定省。除了逢年过节,每月初一、十五,再要不是母亲身体不适的时候,都不必过去。”他望着远处屋檐上的瓦片,笑出声来,“你若是闲了,也可以去坐坐。不过我看你心怀宏图大志,应该很难有闲下来的时候。”
再宏图大志也比不上他的,黎茗衾讪笑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什么叫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还是明白的。”她追了两步,友善地看着他,“你告诉我,二叔跟姑奶奶,还有姑奶奶和姑爷,平时……你别那么看我,我就是怕犯了他们的忌讳。”
“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不是君子所为。你想知道,日子久了,自然明白。”戚慕恒淡淡地道,停下脚步看着她。
“咱们以后要一起为府里的生计尽心尽力,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没意思。”黎茗衾嘟囔着快步从他身边走过,瞪都懒得瞪他一眼。
戚慕恒心里暗笑她孩子气,低声在她身后道,“她就是这脾气,你不必为他们担心。况且他们一个是入赘女婿,一个无所作为,有今日所有,已经不错了。”
黎茗衾听到最后一句,忽然转头,重重地踏着步子到他面前站定,抬头望着他坚硬的下颚轮廓,“侯爷是说,因为姑爷是入赘女婿,二叔天生眼盲,就可以被人随意对待。别人随便给他们点好处,他们就该感恩戴德的,若非如此,就是他们自己不知足,不知感激了?”
“这就是世道人心,你不会今日才知道吧?”戚慕恒嗤之以鼻地道,黎家刚刚遭了难,她不该不懂。他上前一步,低头逼视着她,声音低沉,只有他们二人听见,“不许议论华月,尤其在府里。”
“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黎茗衾半步不退,瞪着他的眼睛。
戚慕恒不屑地道,“弱肉强食,无所作为如何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慕公有今天是天命,但若非他看不开,性子清冷,如今早已与妻子分出去过了。赵庆德若不是家里贪图富贵,想跟定远侯攀上关系,也不会做上这上门的女婿。而若非他自己不知上进,成日陶醉于那些游记志文,功名上也不会止步于此。他们有今天,愿得了谁?”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地向着,黎茗衾冷笑了一下,“世上人人都有各自的作为,但有大作为的,只是凤毛麟角。不能因为有那么点儿作为,就对别人不好。长久下去,往轻了说是没有风度,往重了说,您就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要出大事。”
有些人未必要保守欺辱才会反抗,那些长期不受尊重的人更容易心理扭曲,他们最终处心积虑的报复,做出许多极端的事。无论古今,无论故事里还是现实中,这样的还少么?
戚慕恒看着她紧锁的秀眉,好笑地退后了一步,笑道,“别把他们想得那么厉害,或许,你把他们想成了自己。他们不好受,你也不好受。他们不得志,你也怕自己日后不得志,怕即使用尽心力,也不能重振黎家,是不是?”
“跟你说也不懂,蛮不讲理。”黎茗衾一跺脚,险些踩到裙边儿,她转身气冲冲地回屋去了。一进去,就死死地把门关上。她是当真出于义愤,还是怕这一切最终应验到自己身上,害怕最终努力成空?(昨天采访晚上赶稿,没更新成,今天趁现在更了,晚上还要采访,估计半夜才能回来……明天早上又要写新闻稿,下午又采访……记者的生活就是这样……不过更新尽量不会耽误,呵呵,谢谢大家包涵与支持)
重生 第53章侯府的女人们(上)
关着门在外面的坐榻上歪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竟是云纱。来到义安候府之后,云纱就管了花厅里的事儿,不知这会儿怎么就跑到里面来了。她像往日一样嘻嘻哈哈地道:“姑……不,夫人,您吃块儿玉蔻膏吧?”
“不想吃。”黎茗衾歪在那儿没动,隔着窗纸看着她。
云纱还不死心,跳着脚说,“那夫人就吃个苹果吧,苹果很脆、很甜,都是您喜欢的那种。”
云纱何曾这么锲而不舍过,黎茗衾起身,趿拉上绣鞋,几步过去将门打开,“谁让你送过来的?”
云纱讨巧地抬抬手中的漆盘,讨好地笑道,“是侯爷,看咱们侯爷多疼夫人,这么一会儿都怕您饿着了。”
“就这么几块玉蔻膏,两个苹果,就把你收买了?”黎茗衾自嘲地笑笑,抓了个苹果过来,用力咬了一大口,“是挺脆的,再弄几个过来。”
看她又要关门,云纱赶忙拦住她,“夫人,大少爷、二小姐还有几位姨娘就要到前厅了,侯爷叫您过去。”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青黛姐姐到前面跟管事的说话去了,一会儿才能来服侍您。”
“没什么,让绮罗和若雪跟我去就行了。你回花厅去,说不定他们当中有谁跟进来,有个准备,也不至于忙乱。”黎茗衾认真吩咐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鬟。
云纱爽快地点头,笑哈哈地道,“奴婢这就去,奴婢才不想见那些姨娘呢,夫人也得小心她们算计。”
“你也知道这些。”黎茗衾笑了一下,云纱自幼就是府里的丫鬟,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黎家又没有姨娘,偏云纱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性子,她能想到这些着实不易,“不过这些话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就是没人的时候嘟囔一句也不行,知道么?”
“青黛姐姐说过了,奴婢知道了。”云纱赶忙保证,退了下去,可刚走到廊子尽头,就又一蹦一跳起来。
绮罗和若雪行了礼,一左一右跟在黎茗衾身后,到了正厅,戚慕恒正在上首的位子喝茶。黎茗衾行了一礼,自己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笑了笑往他身边凑了凑,低声道,“听说侯爷的妾室都是美人儿,还都各有千秋,妾身可等着呢。”
戚慕恒低笑了一声,同样低声道,“还有一句没说,来历也很特别。”
那他还不是乐在其中,黎茗衾暗笑,也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远远地看见有一片花花绿绿朝他们过来了,前面还有两个矮小一些的。她暗暗叹了口气,孩子还好说,她最怕这些莺莺燕燕的,明明她不会跟她们争这些,可就要跟她们应付这些。
“哎呦呦,瞧瞧夫人这气派,跟侯爷一块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奴婢萧氏给侯爷、夫人请安了。”萧姨娘先是福了福身,伸手就想接过茶盏,跪下敬茶。
“妹妹又轻狂了。”后面传来一道稍显严肃的声音,但她声音中有着一种自然而然地温柔,这严肃听着也悦儿了。来人一袭紫色衣裙,眉眼低垂,温柔而善解人意的目光看了看戚慕恒和黎茗衾,正是冯姨娘,“贱妾冯氏给侯爷、夫人问安了。”
“都起来,不必拘礼。”黎茗衾笑了笑,果然这奶娘的女儿要比唱戏出身的厉害不少,当年又能压正室夫人耿莺禾一头,让她不小心都难。
“给侯爷、夫人请安。”后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只此一句再无多话,正是一身水波蓝的贺姨娘。她福了福身就站直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也不乱看,身上有股子官家小姐多年养成的威仪,可就是冷得厉害,好像恨不得跟这屋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关系。
要说这贺姨娘出身官家,比紧紧出身良家子的冯姨娘要高出几头,比戏班出身的萧姨娘更是不知高了多少。不管冯姨娘作为奶娘的女儿跟戚慕恒有多深的青梅竹马之情,也不管萧姨娘这副样子多能抓住戚慕恒的心,在礼法上她们都不能压过冯姨娘去。刚才就该贺姨娘先行礼,在要么就一起,怎么反倒让贺姨娘落到后头去了?何况贺姨娘还生了儿子,除非是她自己也不在乎。
黎茗衾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目光含笑从她们身上一一掠过,“三位姨娘不必多礼。”又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儿一样看向一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看向戚慕恒道,“这是瑜婷和恭铭吧,跟侯爷很像。”
“见过母亲。”两个孩子乖巧地行礼,起身后站到一边儿,低着头互相使着眼色。
看得出他们俩的兄妹感情还不错,黎茗衾暗暗点头,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戚慕恒扫了众人一眼,知道这是属于她的天地了,识趣地站起身:“外院还有事,你们在这儿服侍夫人。”又看向两个孩子,“你们也该去跟着先生念书了,晚一些再来看你们母亲。”
“是。”两个孩子乖巧地跟在戚慕恒身后,一跨出正对着的院门门槛,就撒丫子跑了,好像身后有狼追赶一般。
真把她当恶毒后妈了,黎茗衾暗笑,目光回到三位姨娘身上,看了绮罗一眼道,“时辰也不早了,敬茶吧。”
这一回贺姨娘先跪了下来,平平整整的,半点不失礼数却很疏离,“夫人喝茶。”
黎茗衾轻轻喝了一口,给了她一个玉佩,笑道:“快起来。”
贺姨娘面上淡淡的,站到了一旁,接着是冯姨娘,她盈盈地笑着,脸上两个小酒窝又给她平添了几分柔情。她也端端正正地跪下,将茶盏举过头顶,“请夫人喝茶,日后贱妾定然全心全意地服侍夫人。”
“好,起来吧。”黎茗衾并没有对她更热络一些,这位冯姨娘心机城府极深,她说的好话甜似蜜糖,可说不准,哪天就可以毒比砒霜。
“劳夫人多教导、看顾了。”冯姨娘缓缓地站起身,又福了福,才退到后面。(采访和要写的新闻稿太多了,现在才爬上来更新,呜呜)
重生 第54章侯府的女人们(下)
萧姨娘也努力做出端庄的样子,可偏偏就是随处都透着轻浮,“夫人喝茶。”短短四个字,她语调就转了三转,微微抬头望着黎茗衾,真正的媚眼如丝。
要是一般的正派夫人,看见这一幕八成会怒火中烧,可黎茗衾看了却想着日后说不定可以多向她学习,多学点女人味儿回来。黎茗衾也给了她一份礼,是块苏杭绣帕,笑着道,“起来,怎么没见到大小姐?”
“大小姐她……”萧姨娘眼珠子一转,像是刚想起她是戚瑜姣的生母一样,“大小姐一直由苏然姑姑抚养,昨天刚从柳园传了话,她身子不太好,大概要改日才能见到夫人了。”
“柳园?是府里的别院?一个小孩子去那么远做什么。”黎茗衾不明当中缘由,关心地看着萧姨娘,“大小姐病了,受不了颠簸,不能回府。不过萧姨娘应该去看看,不如我让人送你过去?”
萧姨娘笑了笑,丝毫不见担忧之色,反倒劝黎茗衾,“夫人不必为她担心,大小姐不比二小姐,皮糙肉厚、不哭不笑的,过几日就好了。”
黎茗衾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冯姨娘严厉地看了过去,低斥道,“大胆!大小姐是侯爷和夫人的千金,,哪能由得你轻辱。”
“我说的是实话,本来么,我一年就见她两回。她扳着个小脸,不哭不笑的,跟她那个老姑娘苏姑姑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根本不想看见我。”萧姨娘立刻反唇相讥,直冲冲地看着冯姨娘。
“二位姨娘,在夫人面前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绮罗打断了她们,萧姨娘是没规矩,可冯姨娘越俎代庖则更为不是。
“算了算了。”黎茗衾笑了笑,饶有兴味地看看她们,“吵吵闹闹的才是过日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很好,但也的确不该忘了规矩。你们平时给大小姐做些衣裳、吃食,没人拦着你们,可妄议的确不该。你们平时吵吵闹闹的,说不准还能让你们姐妹之间感情更好了,可动不动就训斥彼此,什么都往大了说,也着实没有必要。”
冯姨娘面皮一紧,立刻称是,连连说“贱妾听夫人教诲”。萧姨娘也白了脸,连忙谢罪,可末了退下去经过冯姨娘身边时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就会装,有什么了不起的。”
黎茗衾假装没听见,转过头看向贺姨娘,“你们不必拘束,我这儿平时事忙,也用不着你们服侍,每日早上按时辰过来点个卯就是了。”她笑了笑,又道,“我看贺姨娘太过拘谨,也不爱说话,你们两个平时也该多和她走动走动。”
“贱妾怎能不服侍夫人?夫人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吩咐贱妾,贱妾绝无二话。”冯姨娘诚惶诚恐地道,萧姨娘在边上笑了笑,没有接话儿。
不管说话的,还是不说话,黎茗衾都要安安她们的心:“你们放心,我一向说一不二。说了不用你们服侍,就是不用。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就好好地过你们的小日子。别担心我给你们设套儿,就是传到太夫人那儿,我也会说这是我的主意。”
冯姨娘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