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察觉出来,所以这几只狐妖为了替小妹出气。故意破了令师兄做的法事。要令师兄名声大损以报复龙虎山。”
温照见陆婉仪并没有什么害怕担忧的神色,心里忽然恍过神来,这位义妹机缘极高,意外拜入龙虎洞天,虽然不知道这道门究竟有多强,但既然曾经差点就端了狐狸窝,可见也是极强大的,义妹那位师父。又怎么可能不留些保身之术与她,因此心中焦急也减轻了不少,索性就把听来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也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万家探查,恐怕正是因此。才教狐妖发现了你的身份……”
“嫂嫂,这怎能怪你,丰城就在西山边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都有相遇的一日,只是……”陆婉仪拧起秀眉,知道了事情的来由,她也觉得棘手,西山死了一只狐狸啊,这是门中哪位长辈或是师兄下的手,不知道西山的狐狸最是心齐、也最是难惹了吗?
“婉仪妹妹,现在不是想什么只是的时候,你若执意不退避一避,有什么手段就赶紧拿出来,再迟,只怕那狐妖就要进府了。”温照道。
陆婉仪晓得事情紧要,当下不复赘言,自床头柜中取出朱砂、黄纸,置于书案之上,讪然道:“此物原是受兄嫂所托,未及交付,竟是小妹先自用了。”
温照目光闪动,惊喜道:“莫非妹妹要画符?”
“小妹修炼坐忘经,因资质有限,虽未得其法,却也窥出几分真意,说来惭愧,小妹往日在闺中,闲来无事,不是读些闲书,但是于纸上略画几笔,因此这几分真意自然而然,便尽数化做书中真言,纸上风光,师父见小妹有此天赋,便授了保身立命符一道……”
说话间,陆婉仪蓦然自针线篮取出一把剪子,往掌心一戳,白嫩的掌心中刹时血流如注,温照看得惊呼一声,正欲向前,却猛然察觉不对,又迅速往后退去。
陆婉仪没注意她的动作,淡然的神情对自己的举动并不以为意,只是眉心微蹙,忍痛道:“嫂嫂勿惊,这朱砂须以人血调之,最能避邪,但万不能混以女子天葵之血,若是混了,却是恰恰相反,会破了朱砂的避邪之力,师兄为万家小弟画的安魂符,便是被女子天葵之血所破。”
若论画符,以活人之血,尤其是男子阳刚之血来调和朱砂最为合适,不过眼下哪里去寻男子阳刚之血去,因此陆婉仪便以自己的血来代替,毕竟她曾经用养气诀吸纳过一些阳气,虽然没有坚持修炼下去,但血肉之中总归含有少量阳气,虽然女子自身的阴气会稍减符篆威力,但也能暂代一用。人血中所含的生机能大大增强朱砂的避邪之效,不过女子天葵之血,却是天下至浊之物,一旦沾上,什么避邪效力便都没有了,不过血调朱砂这个方法只适用于活人,阴魂却是不能用,否则人血中大量的生机,会对阴魂造成伤害,当初活鱼初现时,便有阴魂曾为它身上的生机所侵而受到伤害。
但这活人血中的生机,与当初温照在阴穴中所吸收的血煞中的生机又大有不同,毕竟血煞形成,乃是人死后血气凝聚,又蕴含极度怨气,说到底那生机也是死人之血中而来,性属阴,自然能为阴魂所吸收,而陆婉仪这一割肉放血,那瞬间涌动而出的血肉精气迅速化为活人生机弥漫,温照竟是被逼得后退了数步,这才堪堪能承受。
看落入砚中的精血已足用,陆婉仪便随意用帕子裹住伤处,又将朱砂粉混入血中,搅拌均匀后,方取笔蘸了,凝神于黄纸上挥毫。
朱砂混了精血,避邪之力果然大增,温照立于一侧,隐觉不适加重,便又退出几步,依然不见好转,这才知道厉害,暗道以人血混了朱砂来画符,对付那狐妖再好不过,心中便又放松了几分,见陆婉仪全神贯注,她便悄然退出闺房,守在屋外,一来自己在屋里待着也不舒服,二来防止狐妖忽至,打扰了陆婉仪,左右自己还是能拖得一时三刻给陆婉仪留下安心画符的时间。于是就把剩下的两三只烤鸡,挂在了闺房的四周,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若不是顾忌太多,不敢真伤了狐妖,依她的性子,还要在烤鸡下方放置一只捕鼠夹才好。
“哟呵……好重的阴气……怎么这陆府里难道还有阴魂不成?唉……还有烤鸡……这陆府难道不是书香门第,而是卖烤鸡的……”
果然不出温照的所料,那狐妖回来得极快,吃一只烤鸡又能花费多少时间,而且这回连在陆府大门口窥伺都省了,直接就大大咧咧地翻墙而入,狐鼻子实在灵,一下子就闻到了温照身上的阴气,当然,同时烤鸡的味道也一起窜进了狐妖的鼻子里。
狐性多疑,一只烤鸡就罢了,两只、三只,还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算没鬼,狐妖还要怀疑一下,何况他还闻到了明显的阴魂之气。
“哪里来的小鬼,出来让你家狐爷爷见一见,今儿狐爷爷的目标不是你,若是长得好,赏心悦目,狐爷爷一高兴就放了你……”
不知这狐妖使了什么手段,声音飘飘忽布满整个陆宅,但陆府所有人都没有被惊动,只有温照一人听到了这吊儿郎当的声音。
可惜固阴镇元佩丢失了,不然光凭这个狐祖出品的物件,说不定就能让这狐妖卖个面子退去。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可惜,护身符没了就是没了,想要找回来,恐怕还得落到紫衫的身上,但那种来历莫名似乎又别有企图的家伙,温照还是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见才好,相比紫衫,她觉得还是狐妖好应付多了。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温照往西南方向走出百余步,转过一处假山,但看到了一个隐约的人影,毫无形象地坐在假山后头的那处纳凉小亭里的长椅上,上半身歪着,两只脚在底下晃来晃去。
“不知是哪位狐公子光临陆府,妾身万温氏,与西山狐九公子、榴儿妹妹素来交好……”
温照敛衽行礼,二话不说,先攀交情,只要拖到陆婉仪画好符篆,再翻脸也不怕了。
“哦……我知道你,你就是我家那个笨蛋小妹常挂在嘴上的照娘姐姐,还陪着我那个无趣的九哥去阴穴修炼……”
这狐妖居然还知道她,温照稍稍松了一口气,知道就好,这样就好说话了,再多说几句,差不多时间就够了。
“小爷在西山排行十一,唔……看九哥的面子,今儿这里没你的事,赶紧走……对了,烤鸡是出自你的手吧,怪不得吃的时候一股阴气绕来绕去,阴食术弄出来的东西,能做到这么美味,算是有心思了,再给小爷留下几只,挂在那边的味道虽然还好,但不是现做的,不够新鲜……”
“十一公子喜欢,是妾身的荣幸,请十一公子稍待,妾身这就准备烤鸡……”(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陆婉仪出手
居然还挑上嘴了,这位狐十一公子还真不是个好伺候的。温照腹诽着,但表情却依然谦和温柔,慢吞吞地开始做烤鸡,这烤鸡她早就做得熟了,须臾便能弄好,但此时为了替陆婉仪争取时间,故意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弄出一口新鲜烤鸡,只恨手边已经没了巴豆苗,不然非塞进了一大把。
话说,这只狐妖已经吃了一只烤鸡,怎么还好端端的,莫非是药效太弱,还没有开始发作?
“十一公子,请慢用,妾身先告退了。”
把烤鸡送进凉亭里,温照顺带看了这只狐妖一眼,却是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当然,狐妖的年纪不能以外表来论,不过倒是真应了狐魅的话,只要是狐妖,就没有长得丑的,只是这只狐妖面相虽然俊美如春月,但眼泛桃色,眉带色气,一看就是风流种子,远不如狐九公子的平和从容来得让人舒服,所以温照只看了一眼,就借故离开,打算赶紧去看看陆婉仪的符画得如何了,若不成,她再送几只烤鸡来,拉不死这狐妖,也要努力撑死他。
温照看清了狐妖的模样,同时狐妖也看清了她的模样,见她姿色不过清秀而已,便有些失望,倒是她身上的纯净阴气让他的眼神微微一亮,有些心痒,意欲下手,可是想想自家兄妹都曾在他跟前念叨过这个女人的名字,一时有些顾忌,倒是不好下手,再者,这府里还有个女道在等着他,听说还是这丰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儿。又是处子之身,又是龙虎山的仇家,怎么祸害都没压力,于是狐妖对温照的心思就又淡了几分,全当她不在。挥挥手便让她去了。
温照赶紧跑回陆婉仪的闺名,正要进门,冷不丁就被里面一顿柔和的力道给推了出来。这力道中含有丝丝说不来的气息,正是先前那种让她极为不舒服的避邪之力,但明显更加强大了。甚至不再只是气息。而已经是形成了实质,使她直接被挡在了外面,根本就无法再进一步。
这么强的避邪之力,却又温和无害,看来道家修炼果然中正平和,龙虎山那位道长交给陆婉仪的安身立命符,绝对是一等一的保命符,只可惜这符要用朱砂和人血来画。阴魂之身不能用,否则身上戴上这么一道符,去哪儿她都不怕了。
“嫂嫂。你再退后些,这符将成。会有阳气溢出,莫伤了你……”陆婉仪的声音自里面传了出来。
温照连忙依言,又退远了一些,才刚站定,陆婉仪的闺房中,四面窗户乍然无风自开,一股猛烈的气息从里面冲了出来,但却并不扩散,就在以闺房为中心的十步之内,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护罩,尽管这护罩无形无质,但是温照却能察觉到它的存在,因为护罩上,正流动着丝丝阳气,显然是被符篆自行吸引过来的,这些阳气迅速布满了整个护罩,随即,护罩就开始缩小,很快又缩回了闺房内,那被冲开的四面窗户,也在这一刻,刷地一下全部关闭。
温照感应了一下,附近一丝阳气都没有了,似乎都被符篆给吸收了去,心中不由得感叹符篆奇妙,可惜自己不得其门而入,不然真要好好研究一下,要不,回去问问活鱼,看它的鱼鳞上有没有关于符篆的修炼之法。
正这样想时,闺房的门轻轻地开了,陆婉仪身披一件绣兰披风,手里提着一盏八角琉璃灯缓步而去,灯中烛光闪烁跃动,照映着她脚下的路。
“嫂嫂……”
她向温照露齿而笑,但笑容很快就凝固,转而换上了冷淡的神色。
温照若有所感,猛回身看去,却见狐十一公子不知何时已来了,踩着青石小径,穿过树影斑斓,一边走一边拍着手。
“好纯正的道家气息……啧啧,姑娘貌若天仙,当得丰城第一美人儿的赞誉,小生胡绍,这厢有礼了。”
如果不是这吊儿郎当的语气,这位狐十一公子踏月而来,真有几分出尘之感,可惜这份美好的感觉,都让他自己破坏得一干二净,尤其是走近了,他那双眼角上挑的桃花眼,上上下下盯着陆婉仪打量,眼神之猥琐,见了就让人觉得恶心。
“胡公子自在西山逍遥自在,因何要扰我这清净之地?”陆婉仪冷淡道。
狐十一公子笑起来,语气越发轻挑道:“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板着面孔,也依然教人爱慕,陆姑娘,你是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小生正好未娶,深夜来访,自是因为倾慕之心难抑,还望姑娘成全。”
“人妖本殊途,何况公子为邪,妾为道,道邪素不并立,正如井水难犯河水,妾禀持善心一片,奉劝胡公子速速离去。”陆婉仪深恶他轻挑,然而并不想开罪西山的狐狸,她只想静心修道,并不愿参与到龙虎一脉与西山狐族之间的恩怨中。
“哟,美人儿还挺会说话,只是小生对姑娘思慕成疾,已是重病难返,非姑娘不可治,还盼姑娘禀持善心一片,恩赐小生春风一度,小生自能不药而愈。”狐十一公子一边说一边装出心痛的模样,可是那眼神,却是越发赤裸裸的在陆婉仪身上徘徊。
这话也太难听了,尤其还是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说这种话,简直就是明明白白的侮辱,别说是陆婉仪,连在温照也跟着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狐十一公子,请慎言。”身为长嫂,她有义务维护小姑子的名誉。
“怎么,我说不得不对?”狐十一公子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折扇,居然还挽了个扇花,故作倜傥地摇了几下,然后收拢扇子,在脑门上轻拍一下,恍然大悟道,“哎呀,失礼失礼,小生竟忘了,人类与我狐族不同,我狐族中素来是看对了眼,便幕天席地,鸳鸯交颈,最是自由自在不过,人类却是婆婆妈妈,要什么三媒六聘,要什么明媒正娶,依小生看来,不过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总归到最后,还不是脱光了一起……”
烛光闪烁于陆婉仪清丽的面容上,火红的光泽使她雪白的肌肤看上去多了一丝炙意,然而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冷意。
然而温照却没有陆婉仪这么好的修养,已经被狐十一公子一通难听至极的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一剑就捅了这狐妖。但她没有出手,不是因为没有浩然剑在手,而是她看到了陆婉仪表情,这个如同出世的仙子一样清丽脱俗的女子,在这一刻显得特别真实,不再脱俗,不再淡然,她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绽放着令人侧目的光芒。
所以温照没有立刻出手,因为,陆婉仪出手了。
“道可道,非常道,道之所在,邪岂存焉,驱!”
陆婉仪的出手,仙气十足,比温照的月下飞仙,更加像仙人,温照的月下飞仙,是野仙,野性多过仙气,剑气霸道,更有狂野之态,而陆婉仪的驱字诀,却是有着庄严肃穆的神仙之相,她就像是端坐于云端、高高在上的仙人,低头俯视世间一切卑微生灵,她的道,是天道,天道之下,万物皆为刍狗,不容一丝怜悯。
从某个方面来说,陆婉仪的驱字诀,比温照的剑诀更加霸道,剑诀或者威力令人心生畏惧,然而这驱字诀中散发出的天道气息,却是至高无上,凡所至之地,万邪避易,强留者,唯有飞灰烟灭一途,连逃都不可能,然而这份霸道在天道气息的遮掩之下,却化成了无尽的高贵与庄严,只会使人产生顶礼膜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