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火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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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火枪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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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可是挺厉害的。”

“那么,”波托斯说,“先去与服饰用品商讲定价钱吧,尽量要高一点儿。”

“不必,”达达尼昂说,“因为我相信,如果他不付给我们钱,我们会从另一方面得到相当可观的补偿的。”

这时,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一副倒霉相的服饰用品店老板,闯进四个人正在商议的房间。

“啊!先生们,”他叫道,“救救我吧,看在上天份上,救救我吧!来了四个人,准是来抓我的。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波托斯和阿拉米斯站了起来。

“请稍等,”达达尼昂大声说着,示意他们把半拔出来的剑重新插进剑鞘。“请稍等。这里现在需要的不是勇敢,而是谨慎。”

“可是,”波托斯嚷起来,“我们不让……”

“你让达达尼昂去安排吧,”阿托斯说道,“我再说一遍:他是我们之中最有头脑的人。我本人吗,宣布服从他。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吧,达达尼昂。”

这时,四名卫士出现在前厅的门口,看见四个火枪手站在房间里,身边都有剑,便犹豫着不敢进来。

“请进,先生们,请进,”达达尼昂叫道,“这是我的家,我们都是国王和红衣主教的忠实奴仆。”

“那么,先生们,你们不反对我们执行我们收到的命令?”

一个看去像班长的人这样问道。

“相反,先生们,必要的话我们还会协助你们。”

“哎,他说什么?”波托斯嘟囔道。

“你真是个糊涂虫,”阿托斯说道,“别出声!”

“可是,您向我许诺过的……”可怜的服饰用品店老板悄声说道。

“我们必须保持自由才能救您,”达达尼昂很快地低声回答,“只要我们表示要保护您,他们就会把我们和您一块抓走。”

“可是我觉得……”

“来吧,先生们,来吧。”达达尼昂高声说,“我没有任何理由保护这位先生。我今天才头一回见到他,而且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他本人会向你们交代的。是在他来向我讨房租的情况下。我说得属实吗,波那瑟先生?请回答!”

“千真万确,”服饰用品店老板说道,“不过,先生没对你们讲……”

“不要提我,不要提我的朋友,尤其不要提王后。否则,你就断送了大家,而自己也不能获救。行啦,好吧,先生们,把这个人带走吧!”

达达尼昂把呆头呆脑的服饰用品店老板推给卫士,一边冲他说:

“你是个恶棍,亲爱的,居然来问我要钱,问我!问一个火枪手要钱!把他关进监狱,先生们,我再说一遍,把他带走,送进监狱。要严加看守,关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样我就可以迟迟不付房租。”

四个卫士连声道谢,然后押着擒获的人走了。

当他们要下楼梯时,达达尼昂拍了拍他们的头儿的肩膀说道:

“让我喝一杯祝您健康,您也喝一杯祝我健康好吗?”他说着将两只杯子斟满了波那瑟先生慷慨送来的波朗西酒。

“这是给我面子,”卫士的头儿说道,“我领谢啦。”

“那么,为您的健康干杯,先生……请问贵姓?”

“布瓦勒纳。”

“布瓦勒纳先生!”

“为您的健康干杯,绅士,请问您贵姓?”

“达达尼昂。”

“为您的健康干杯,达达尼昂先生!”

“除了相互干杯之外,”达达尼昂现出兴奋的样子大声说,“让我们为国王和红衣主教的健康干杯。”

如果酒不好,卫士的头儿可能会怀疑达达尼昂的诚意;这酒是好酒,所以他信服了。

“你搞的什么鬼名堂?”等卫士头儿去追他的伙伴们,房间里只剩下四位朋友时,波托斯冲着达达尼昂问道,“呸!四个火枪手,眼睁睁看着一个可怜巴巴喊救命的人,从他们中间被抓走!一位绅士和一个小卫士碰杯!”

“波托斯,”阿拉米斯说,“阿托斯已经讲过你是个糊涂虫,我赞同他的意见。达达尼昂,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将来你升到特雷维尔先生的位置时,我请求你保护我,把一家修道院交给我主持。”

“哎!这都把我给闹糊涂了,”波托斯说道,“你们俩赞成刚才达达尼昂的所作所为?”

“不错,我想是这样。”阿托斯说道,“我不仅赞成他刚才的所作所为,而且对他表示祝贺。”

“现在,先生们,”达达尼昂并不想向波托斯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说道,“大家为一人,一人为大家,这是我们的座右铭,是不是?”

“可是……”波托斯说。

“举手宣誓吧!”阿托斯和阿拉米斯异口同声说道。

波托斯不得不效法他们,一边低声嘀咕,一边举起了手。

四个朋友用同一个声音重复着达达尼昂领着说的誓言:

“大家为一人,一人为大家。”

“好了,现在大家各自回去。”达达尼昂说道,仿佛他有生以来一直是专门指挥别人似的,“要分外小心,因为从现在起,我们是与红衣主教较量了。”

第十章 十七世纪的捕鼠笼子

捕鼠笼子不是今天才发明的,而是社会在形成的时候发明了警察,警察发明了捕鼠笼子。

对于耶路撒冷街①的这个切口,读者恐怕还不熟悉,而且笔者虽然已经写了十五年书,但用这个词来称呼这种东西,还是头一回。因此,有必要向读者诸君解释一下何为捕鼠笼子。

……………………

①耶路撒冷街是当时法国警署所在地。

凡是在一所房子里——不管是一所什么样的房子——逮捕了一名重罪嫌疑犯,立刻严密封锁这次逮捕的消息,而在这所房子的头一个房间里埋伏四五个人,听见有人敲门就开门让他进来,随即把门一关,把进来的人捉住。用这种办法,不出两三天,就可以把经常出入这所房子的人几乎全部捉住。

捕鼠笼子就是这么一种玩意儿。

波那瑟先生的住宅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捕鼠笼子,不管什么人,只要一进来,就会被红衣主教的人逮捕、审问。当然,由于专门有一条路通到达达尼昂所住的二层楼,所以上达达尼昂家的人不会遇到麻烦。

况且,只有三个火枪手会上达达尼昂家来。他们三个人分头去探听,但什么也没有找到,什么也没有发现。阿托斯甚至去问过特雷维尔先生。这位可敬的火枪手一向沉默寡言,现在居然主动跑来询问,队长不免暗暗称奇。但是,特雷维尔先生也一无所知,只是最近一次他见到红衣主教、国王和王后时,红衣主教显得忧心忡忡,国王心神不定,王后则两眼发红,说明她夜里失眠或者哭过。不过,王后的情形并没令他感到意外,因为成婚以来,失眠和落泪,在王后乃是家常便饭。

特雷维尔先生嘱咐阿托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效力于国王,尤其效力于王后,并且请他转告他的伙伴们也这样做。

至于达达尼昂,他一步也没离开过家,而把自己的卧室变成观察哨所。他站在窗口,能看见一切来自投罗网的人;他又撬开了地板上的方砖,在地板上抠了一个洞。这样他的卧室和下面的房间就只剩一板之隔,下面房间里进行的审讯,包括审讯者和被审讯者的一切动静,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审讯之前,先是对被捕者仔细搜身,而审讯几乎总是提这样几个问题:

“波那瑟太太是不是交给了你什么东西。叫你转给她丈夫或别的什么人?”

“波那瑟先生是不是交给了你什么东西,叫你转给她太太或其他什么人?”

“他们夫妇俩是否向你透露过什么秘密?”

达达尼昂听了,心里琢磨开了:

“他们要是知道点什么,是不会这样审问的。现在他们想了解什么呢?是想了解白金汉公爵是否在巴黎,他是否没有或者可能还没有与王后见面?”

想到这里,达达尼昂顿住了,根据他所听到的情况,这不是不可能的。

现在捕鼠笼子时时张着,达达尼昂的警惕性也一刻不能松懈。

可怜的波那瑟被抓走的第二天晚上,阿托斯刚刚告别达达尼昂去特雷维尔先生那里,时钟刚敲响九点,还没铺床的普朗歇开始铺床,这时临街那边传来敲门声,门立刻开了又关上了:有人自己投进了捕鼠笼子。

达达尼昂立刻跑到方砖被撬开的地方,趴在地板上侧耳倾听。

立刻传来几声尖叫,接着是呻吟,有人捂住被捕者的嘴,不让他出声。审问还没有进行。

“见鬼!”达达尼昂嘀咕道,“好像是个女人。他们正搜她身子,而她在挣扎。他们对她施行强暴——这帮坏蛋!”

达达尼昂素来小心谨慎,这时尽了最大努力,才强忍住没有介入楼下发生的场面。

“我对你们说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先生们,我对你们说我是波那瑟太太,我对你们说我是王后的人!”那不幸的女人嚷道。

“波那瑟太太!”达达尼昂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运气不错,大家都在寻找的人让我给碰上了!”

“我们等的就是你!”审问者说道。

嘴又被捂住了,声音越来越模糊,只听见一阵撕扯,撞得板壁乱响,受害者竭尽一个女人的全力,抵抗着四个男人。

“请饶了我吧,先生们,请……”那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后面的话完全听不清了。

“他们堵住了她的嘴,就要把她带走了,”达达尼昂像弹簧似地跳起来说道,“我的剑!好,剑就在我身边。普朗歇!”

“什么事,先生?”

“快去找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来。他们三个人肯定有一个在家里,也许三个人全回家了。叫他们带上武器快来,跑步来。哦!我记起来了,阿托斯在特雷维尔先生那里。”

“可是,您去哪里?先生,您去哪里?”

“我从窗口跳下去,”达达尼昂大声说,“为了争取时间。你呢,先把方砖重新铺上,将地板扫干净,然后从大门出去,跑步去我叫你去的地方。”

“哎呀!先生,先生,您会摔死的。”普朗歇叫道。

“闭嘴,傻瓜!”达达尼昂说着,用手抓住窗台边缘,从二层楼跳了下去。好在这楼不高,他一点儿也没受伤。

他立刻跑去敲门,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也要钻进这个捕鼠笼子了,叫那些胆敢来碰我这只老鼠的猫吃点苦头!”

年轻人拿起敲门锤刚敲了一下,房间里的撕扯声立刻停止了,一阵脚步声一直响到门边,门开了。达达尼昂握着明晃晃的剑,蹿进波那瑟老板屋里。门后大概安了根弹簧,在他背后自动关上了。

于是,波那瑟这座晦气的楼里还没有搬走的住户和隔壁的邻居,听见几声大叫,拳打脚踢,刀剑相碰和一声长长的家具被打翻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些被这阵杂乱的声音惊动的人跑到窗口,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那扇门又开了,四个穿黑衣服的人不是从里面跑出来,而是像惊弓的乌鸦从里面飞出来,地上和桌子角上残留着他们翅膀上的羽毛,即他们的衣服和斗篷上扯下来的碎布片。

应该说,达达尼昂没费多少力气就取得了胜利,因为四个密探只有一个带了武器,而且只是勉强招架了几下。其他三个倒是企图用椅子、凳子和盆盆罐罐砸倒达达尼昂,但是加斯科尼人的剑给他们造成的两三处皮肉创伤,就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仅仅十分钟他们便落荒而逃,战场落在了达达尼昂手里。

那些邻居,以骚乱不已的年代巴黎居民特有的冷静推开窗户,看见四个穿黑衣服的人逃走了,又立刻将窗户关上:本能告诉他们,现在暂时无事了。

再说,时间也不早了。那时和现在一样,卢森堡公园附近一带的居民睡得早。

房间里只剩下达达尼昂和波那瑟太太。他向她转过身:那可怜的女人仰卧在一张扶手椅上,已经半昏迷。达达尼昂很快打量她一眼。

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颇有姿色,棕色头发,蓝色眼睛,鼻头微翘,牙齿洁白而整齐,皮肤白里透红。然而,也只有这些特征可以使人把她当成一位豪门贵妇。她的一双手白是白,但不纤巧,一双脚也看不出她是一个高贵的女性。幸好达达尼昂还不会去注意这些细节。

达达尼昂正打量波那瑟太太,即如刚才所说,正打量到她的脚时,看见地上有一条细麻纱手绢。他凭习惯捡起来,发现角上有一个由姓名起首字母组成的图案,恰好与那条差点使他和阿拉米斯拼命的手绢上的一模一样。

自那次以后,达达尼昂对绣有勋徽图案的手绢就存有戒心,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就把拾起的手绢放进波那瑟太太的口袋里。这时,波那瑟太太恢复了知觉。她睁开眼睛,恐惧地看一看周围,见房间里没有人,只剩下她和她的救命恩人,立刻微笑着向他伸出双手。波那瑟太太的微笑是世界上最迷人的。

“啊!先生,”她说道,“是您救了我,请接受我的感谢。”

“夫人,”达达尼昂说,“我所做的事,任何绅士处在我的地位都会做的,因此您根本不用谢我。”

“哪里话,先生,哪里话。我希望向您表明,您救助的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可是,刚才这些人想要我怎么样?我起初还以为他们是小偷呢。还有,为什么波那瑟先生不在这儿?”

“夫人,这些人比小偷危险得多,因为他们是红衣主教的密探。至于您丈夫波那瑟先生嘛,他不在这里,因为昨天有人来抓了他,送到巴士底狱去了。”

“我丈夫关进了巴士底狱!”波那瑟太太叫起来,“啊!天哪!他做了什么事?可怜的亲人!他可是绝对清白无辜的!”

少妇那张还惶恐不安的脸上,仿佛透出了一丝微笑。

“他做了什么事吗,夫人?”达达尼昂说道,“我想他唯一的罪过,就是既有福分又倒霉地做了您的丈夫。”

“哦,先生,您知道了……”

“我知道您被绑架了,夫人。”

“被谁绑架的?您知道吗?啊!您知道就请告诉我。”

“是一个四十至四十五岁的男人,此人头发乌黑,肤色黧黑,左鬓角下有块伤疤。”

“对,对。可是他的姓名呢?”

“啊!姓名吗?这我可不知道。”

“我丈夫知道我被绑架了吗?”

“绑架者本人写的一封信通知了他。”

“他对这件事的原因可有怀疑?”波那瑟太太不无尴尬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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