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回去吧,他在定北侯府等你。”
“远之,把我和他一起葬在大燕城下吧,我欠他一条命,这万人践踏的罪过,我要陪他受。”
“远之,那年常青树下,你给了我生命,我还了你一生,我不欠了,不欠了……”
宣传片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常青躺在了燕京城下的雪地里,血染城池,睁着空洞的眼,望着漫天飞舞的白雪,落在她一身戎装之上,铜剑已断,人已亡。
这样的画面感,直击观众的眼球与心灵,当然,最直接的效果是,骗取了大批看官的眼泪。
“嗷呜!嗷呜!这就没了?没看够,没看够!”
“不想说话,已在厕所里哭晕。”
“不想说话,已在厕所里哭晕。”
“常青姑娘怎么可以这么招人疼,疼得老子心肝都难受。”
“心肝疼+1。”
“这演技,刷新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演技。”
“阮江西的脑残粉飘过。”
“脑残粉飘过。”
“我居然黑过这姑娘,耶稣,收下我的膝盖和手掌。”
“《定北侯》,约约约!”
“宝宝很想看,但是宝宝不说。”
“牙祭打完了,是不是该上正菜了?@《定北侯》剧组”
“在两位影帝的映衬下,我才发现,阮姑娘是个沧海遗珠啊。”
“……”
网友们的反响很热烈,然而话题,基本是围绕着阮江西,两位影帝一位影后,却着实成了陪衬,眼尖的网友发现啊:
“嗬,叶莲花一个镜头都没有。”
“被我家江西秒了!”
“没有正好,拉低演技平均线。”
“监制大人英明,不能把叶莲花放出来辣我们眼睛。”
叶以萱就这样,躺枪了,再一次被黑得体无完肤,但似乎有传闻说定北侯剧组并没有将她的戏份全部砍掉,网友们就揣测了:莫不是留着做个反面教材,衬托主角光环?嗯,极有可能。
宣传片发出不到一个小时,点击量与转载量直接爆表了,张作风导演笑得合不拢嘴啊,给阮江西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张导找小的有什么吩咐吗?”陆经纪人谄媚得很假啊。
张导商量的语气:“有个事情想问问江西的意见。”
“导演你说。”陆千羊腹诽:这老狐狸,蹭完了头条又来打别的主意了。
“宣传片首映不到一个小时,转载量已经破了五百万,好评度很好,常青的呼声甚至高过了唐天王演的定北侯。”张导旁敲侧击,表示得很委婉,之后,又把阮江西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千羊打着太极拳,很假很官方:“主要是宣传片剪辑得好,是监制大人的功劳。”扯了这么多,问正事,“张导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监制给了一点小意见。”张导撇干净之后,打着商量,“江西的戏份不是要到十集后嘛,怕观众等不及,监制的意思是先播最后一集,来个倒叙,先让江西露个脸,抓住观众的眼球,掉掉胃口嘛,有利无害。”
蹭完头条,又刷阮江西的脸,好算盘呐。
陆千羊很不走心地奉承:“监制大人还真是物尽其用。”
张导笑得好假:“呵呵,主要还是要看江西的意思。”
陆千羊笑得更假:“呵呵,主要还是要看宋少的意思。”
“……”还能说什么,只能上奏锡南国际了。好吧,堂堂导演,连个剪辑权都没有,想想也是挺悲哀的。张导也就悲哀了几秒钟,就开始开辟新商机,“嘿嘿,我的下一部剧也开始筹备了,不知道江西有没有档期?”重点是,“当然,主要还是要看宋少的意思。”
哦,原来是抢人来了。
“你也知道嘛,我家艺人最近在与叶子工作室洽谈合作,这档期问题,就要问过叶子编剧了。”
张导很无耻地笑着说:“我这不是来开个后门嘛。”
“张导你这是明目张胆抢人啊,不厚道哦。”陆千羊贱兮兮地,“当心我告诉宋少大人哦。”
这要捅到宋辞那,他一片惜才爱才的赤子之心,肯定要被宋辞大人黑化。张导无奈啊:“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陆千羊痞痞的腔调:“好说好说。”
张导直接挂了电话,不想跟这嘴里没正话的经纪人扯犊子。
如此一来,叶子编剧与阮江西合作之事,基本就板上钉钉了。
晚七点,叶家大宅灯火通明,远远望去,两进两出的豪宅院子,奢华极了。
林灿的房间在三楼,正对着院子里的喷池,她若有所思,许久,手机震了一下,看了一眼屏幕,她笑了。
是柳是的短信,只有两个字:谢谢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多发的吝啬家伙!
林灿把电话拨回去,难得柳是接得很快,她问他:“谢我什么?”
“阮江西。”
柳是只说了一个名字,他素来不擅交流,通常遣词用句都简短得让人容易断章取义。
阮江西……
柳是的重点,果然很突出,很单刀直入。
林灿失笑,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如果是电影的事情,那就不必了,就算你不求我,我也打算和阮江西合作,我看中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的演技。”
“她很好。”
柳是沉默了许久,说了这三个字,然后,挂了电话。
林灿失笑,丝丝苦涩缠绕眉头。还记得当年年少,她拉着叶江西与柳是往喷池里扔硬币,许着幼稚得令人发笑的愿望。
她说:等我长大了,我要做一名编剧。
叶江西说: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宋辞。
柳是说:江西的愿望成真就好。
果然,童言无忌,当年的人,早就面目全非了。
“咣!”
突然传来响动,扰乱了林灿思绪,她突然心情好了不少,这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想必是这个家里那大小两只狐狸精在撒泼。
果不其然,是叶以萱砸烂了电脑,正在发火。
苏凤于训斥她:“就算你砸了这个房间又有什么用?”
叶以萱火气难消:“妈,我不甘心!”
苏凤于靠着沙发,双腿交叠搭起:“谁让你不甘心狠狠还回去就是,我苏凤于的女儿怎么能如此没用。”
这让叶以萱气急败坏的人,自然除了阮江西无二。
“如果不是有宋辞给那个贱人撑腰,我怎么会放过她,都是因为她,我在演艺圈才会这么举步维艰,我现在恨不得她身败名裂永远滚出演艺圈,从宋辞的身边彻底消失!”
表情狰狞,眼神凶狠,再加上连日来事事不顺,叶以萱面目憔悴,怎一个狼狈扭曲了得。
这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名媛淑女的气度。
果然,狗急了,就会咬人了,本性全露。
苏凤于恼叶以萱如此性急暴躁,怒斥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别说宋辞,哪个男人愿意多看你一眼。”
叶以萱吼:“妈!”
苏凤于横了她一眼:“急什么,用不着逞一时痛快,阮江西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三流戏子,宋家那棵高枝岂是什么人都能攀的,就算他宋辞愿意,唐婉也不会允许,等着看就是,她得意不了多久。”
叶以萱哪里甘心,气血涌到了喉咙,咽不下去:“我忍无可忍了,那个贱人现在仗着宋辞的庇护,在演艺圈如鱼得水,不仅在《定北侯》里压我一头,连叶子编剧的新电影也掺了一脚,这些原本都是属于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坐到苏凤于旁边,撒娇央求,“妈,你帮帮我,我要让那个贱人也尝尝被摔到谷底的滋味。”
“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
她这个女儿,被她娇惯坏了,头脑与心性,实在让人头疼,倒是阮江西……
那个女人,即便不看宋辞这一层,亦是深不可测。
苏凤于思索一番后,凤眸微眯:“也好,我也很久没有出新作品了,那就陪这个阮江西玩玩。”
“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晚七点半,夜幕深了,点点星子隐于云层,冬夜,是有些冷的,风吹阳台,绿萝摇曳,阮江西关上窗,正要将狗狗的窝往里挪,突然浴室的门大开。
“江西!”
是宋辞在喊她,很急切,很焦急。
“阮江西!”
如此心慌意乱,像走丢了的迷路人。
阮江西直接扔下狗狗的毯子,往客厅里跑:“我在这。”
“汪汪汪!”
被扔下的宋胖叼着毯子就跟上去,然后,它很奇怪,盯着浴室门口的人,滴溜溜地转眼珠子。
宋辞有点委屈,还有点心有余悸:“我以为你不在。”
没有记忆,像个初生的孩子,阮江西只顾着心疼:“是不是头又疼了?”
宋辞摇头,笑得纯粹:“你在就好。”
阮江西还想说什么,宋胖叫唤得厉害。
“汪汪汪!”
叫唤完,它用肥胖的小身躯把叼着的小毛毯甩在了宋辞腿上,阮江西寻着望过去,然后缓缓将视线上移……
骤然,她闭上眼,转过身去,耳根子很快便爬上一层绯红,有些结结巴巴:“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宋辞这才发现,他太着急寻她,连衣服都忘了穿,他解释:“我只记得你,一时着急。”
阮江西嗯了一声,不回头看他。
宋辞见她连脖子都红了,低着头搅着手指,便安抚她:“不用害羞,我记得我们做过很亲密的事情,你见过我的身体。”
嗯,没有其他记忆的宋辞,很诚实,嘴巴诚实,身体也诚实,因为,他说的同时,身体发热了,让他突然很无措。
然后,宋辞低头,仔细回忆某些记忆。
阮江西几乎吼他:“你先进去穿衣服。”
宋辞很听话,关门之前,嘱咐阮江西:“江西,你哪也别去,不然我会找不到你。”
终归是只记得她,所以担惊受怕。
阮江西说:“好。”
浴室水声又起,阮江西这才走到一边,给秦江打电话:“秦特助,这一次早了半个小时。”
“我会立刻联系医生,阮小姐,你别太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害怕极了,连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嗯,我不担心,宋辞会舍不得的。”
分明这么虐狗的话,秦江莫名地觉得很忧伤,哎,情深不寿,伤人呐伤人。
大概是急着寻阮江西,宋辞进去浴室没几分钟就出来了,发梢还滴着水,蒙了水雾的黑瞳,看见阮江西后便亮了,他走过去,与她窝在一张沙发里,张开手就要阮江西抱他。
阮江西起身。
宋辞抓着她,神情很紧张:“去哪?”
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宋辞没有一点安全感。
这样的宋辞,每每都让阮江西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拿毛巾。”阮江西对他很耐心,轻声地解释,“给你擦头发。”
宋辞却不松手,站起来要和阮江西一起去,完全一副阮江西走到哪便跟到哪的架势。
他对阮江西太依赖,几乎寸步不离。她也依着他,任他牵着来来回回。
除了太黏阮江西,这时候的宋辞,格外乖顺与听话,趴在阮江西膝盖上一动不动,让阮江西给他擦着头发,偶尔,会用脸去蹭她的手,然后亲她的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像宋胖在舔她。
他闹得她手心发痒,躲着宋辞的唇,手指落在他额头两边,轻轻地揉着:“头还痛不痛?”
他扬起头,专注地盯着阮江西的脸看,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越发痴迷了眼瞳,说:“看到你就不痛了。”
阮江西亲亲他的眼睛:“早一点睡,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你陪我睡。”说着,他抬起脸,要她亲吻。
“好。”她笑着应他,亲了亲宋辞的嘴角。
宋辞笑得欢愉,拉着阮江西去睡觉。
宋胖立马拔腿跟上去:“汪!汪!汪汪!”缠在阮江西脚边,它死缠烂打。
明天也许有雪,今晚格外的冷,宋胖不想睡阳台。
宋辞用脚踢它:“滚开。”又踢一脚,凶它,冷冷瞪它,“离我的江西远点。”
宋胖挨了一脚,滚了三滚,爬起来就叫唤,撕心裂肺地撒泼:“汪汪汪!”
真是一对冤家,不管什么时候,宋辞和宋辞,总是这么水火不容。
阮江西笑,问宋辞:“还记不记得它?”
宋辞坚决否认:“不记得。”他不想承认,他的江西居然会给这只又蠢又丑的胖狗取他一样的名字,简直是奇耻大辱,宋辞嫌弃得不得了,对阮江西强调,“我只记得我讨厌这种胖狗。”
分明记得,分明记仇,宋辞睚眦必报,提着宋胖一条腿,打开窗户就把它扔出去了,然后果断地关上了窗户,对阮江西说:“江西,我们去睡觉。”
“嗯。”
阮江西回头看了好几眼,还是没有逆着宋辞的意思,心里想着把宋辞哄睡了再来开窗户。
可是,宋辞却不愿意睡,缠着她玩亲亲。
再说被扫地出门的宋胖,好在是一楼,它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就着地了,滚了几圈,它抖抖一身白毛上沾的尘土:“汪汪汪!”
“宋胖。”
宋胖闻声远眺,见来人,是顾白。亲人呐,它立刻纵身一跳扑进了顾白的怀抱:“汪~”
叫得那是矫揉造作,语调十八弯。
只是,这么重重一坨毫无防备扎进顾白怀里,他被撞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稳住了重心,拂着宋胖的白毛:“还是我家胖狗热情。”
宋胖叫得更热情了:“汪汪汪!”用鼻子拱顾白的手,它求带走,求抚慰,求疼爱。
顾白抱着它坐在路灯下的木椅上,把它放在另一头:“你是来迎接我的?”
宋胖哀怨,用爪子挠椅子,爪子上还沾了几片绿萝的叶子,是刚才被扔出窗户时蹭到了。
顾白失笑:“是那个可恶的家伙把你扔出来了吧。”
那个可恶的家伙,除了宋辞大人,也没有谁了。
宋胖张牙舞爪,好激动:“汪汪汪!”
顾白戳它的肚子,教训它:“下次用你的爪子挠他。”
“汪汪汪!”挠他挠他
顾白笑出了声,背靠着木椅,抬头,看着毫无星子的天,眼眸里,昏暗无光。
今夜格外得冷,是要下雪了吗?顾白突然喃了一句:“江西她最怕冷了。”
宋胖也跟着哼哼唧唧,有点小悲伤。
沉默好一会儿,风吹了又停,顾白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宋胖的脖子上,打了个很丑的蝴蝶结,然后夸它:“帅惨了。”
宋胖扒着脖子上的围巾,叫唤:“汪!”它不喜欢,挡住它美丽的白毛了。
顾白戳它:“没良心的东西,居然嫌弃你小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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