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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江西推开他:“宋辞。”她摇头,“顾伯伯还在外面等,别闹。”
宋辞扣紧她的腰,不由分说:“不准拒绝我。”伏在她肩上,他蹭着他家江西,闷闷地抱怨,“江西,我不喜欢姓顾的,也不喜欢那只狗,你对他们好,我会吃醋。”他着重声明,“我很小气,一点都不喜欢他们。”
说来说去,宋辞就是要独宠咯。
阮江西轻笑,托着宋辞的脸,清清灵灵的嗓音,却笃定:“你没有不喜欢他们,你只是太喜欢我了。”
爱极,必然极端。
人心便如此,忠于私欲,而宋辞的全部私欲,都是阮江西,所以想要独占,爱生贪婪,贪生念,念生欲,便是如此。
宋辞不否认,灼灼凝视:“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总想一个人拥有你,想把你藏起来。”
阮江西只是笑着,一言不发。
她只会对他笑得如此温柔,眼底,情深缱绻,里面全是宋辞的影子。
宋辞叹气,束手投降了,将她外衣的拉链拉上,亲了亲她的脸:“输给你了。”
之后,阮江西拉着宋辞出了房间,他直接无视顾家的那四只,跟着阮江西在厨房进进出出,倒是没有在为难人。
宋辞舍不得阮江西忙里忙外,只做了几个菜,大部分的食物都是让锡南国际酒店外送过来的,其中,多半是阮江西爱吃的菜,至于顾家人的口味,完全不在宋辞的考虑范围之内。
总之,一顿饭吃得还算风平浪静,除了顾辉宏给宋辞灌了几杯白酒,宋辞回敬了几杯红酒。顾白又抢了宋辞几块排骨,宋辞卸了他几个反手让顾白一口最爱的糖醋里脊都没吃到。宋胖全程吃得很嗨,除此之外,还算和谐,也不枉阮江西每次夹菜都要夹三份,而且绝对不能谁多谁少。
年夜饭之后,宋辞给阮江西切了一小块甜点:“晚上不能吃太多。”嘱咐完,脱下阮江西的围裙,十分自然地挽起了袖子,去厨房洗碗。
这么自觉,一看就是平时养成了习惯。
顾老三吃饱喝足,瘫在沙发上唠嗑:“江西小姐,平时都是宋少洗碗?”
“嗯。”
“那做饭呢?”
“也是他。”阮江西咬了一小口甜点,“不过宋辞厨艺不好。”
老三老四都觉得不可思议,宋辞那是什么人?跺一跺脚整个H市都要颠三倒四的人物啊,洗碗做饭跟他画风好不搭。
顾老四斗胆又问:“那洗衣服收拾屋子?”
说到此处,顾家父子两,眼神都聚焦了,还一人拿着个苹果,装模作样地当没听见。
阮江西笑而不语,宋辞并不擅长家务,只是最近,却十分热衷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几乎事无巨细,宋辞都不假手他人。
“啧啧啧。”顾老四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何况还是宋辞这样养尊处优的太子爷,不仅要赚钱养家,也要貌美如花,还要洗衣做饭务政持家,老四由衷地赞叹,“哎哟,不错啊。”
刚说完,一个苹果就砸脑袋上了。
顾老四摸摸脑门,看看吹胡子瞪眼的顾爷,他闪人:“我去外边抽根烟。”家庭纷争,还是不要殃及无辜得好。
顾老三跟着撤:“我也去借个火。”
宋辞在厨房洗碗,宋胖吃撑了不知道跑哪去消食了,客厅里顾家父子与阮江西相对而坐。
顾辉宏打发顾白:“去给我泡壶茶,没有半个小时别端出来。”
顾白不乐意:“想支开我?”他偏不,坐到阮江西旁边,就着她的勺子吃她的甜点。
顾辉宏直接一脚踢过去:“赶紧滚去倒茶。”
“真粗鲁。”顾白嫌恶地掸掸衣服,对阮江西说,“江西,甜点太腻,我去给你煮茶清清胃。”
阮江西笑了笑:“好。”
顾白这才挪地,鸟都没鸟顾辉宏一眼,气得顾辉宏直翻白眼,骂道:“这个小白眼狼!”打小开始,他家这小白眼狼就只听江西的,这让顾辉宏心里很不是滋味啊,生了会儿闷气,顾辉宏说,“江西,来陪我下一局,你好久没陪我下棋了。”
“好。”
阮江西取来一副白玉的棋子。
顾辉宏一眼就瞧出来了:“这不是周恒远那个老东西的宝贝吗?”
周恒远是H市的地产大亨,是出了名的棋痴。
阮江西点头:“嗯。”
“这白玉棋怎么在你这?周恒远可是把他的棋看得比老婆还重。”
阮江西淡淡回话:“是宋辞抢来的。”
“……”
顾辉宏觉得他闺女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以前他还没洗白的时候,强取豪夺的事都要背着阮江西干,不然她会训话的,可是现在,她居然都不批评宋辞这个土匪!
太厚此薄彼了,顾辉宏心里不舒坦:“江西,直说了吧,我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宋辞不是个能让你安生的人,何况他的身体还不好,把你交给他,我不放心。”宋辞是病人,是土匪,是流氓,是暴君,是资本家……他就不一一揭别人的短了。
她急着辩驳:“顾伯伯,”
顾辉宏横眉竖眼,打断她:“你要忤逆我?”
阮江西想了想,点头。
她居然点头?顾辉宏养了她十五年,这是她第二次不听他的话,第一次是进演艺圈。
两次,都和宋辞有关。
顾辉宏心里堵了一口怨气,咽不下去,强忍着怒气:“好吧,我给你个机会,我也是开明的家长,平白无故棒打鸳鸯的事情我也不做,我们就赌一把,这一局如果你赢了我,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包括让我收回刚才的话。”他特地补充,“当然,你也可以要我的财产,赢了全部给你都没问题。”
顾老大真的这么开明?当然不是,混了几十年黑道,心黑着呢,敢跟阮江西赌还不是仗着十几年来阮江西一次都没赢过他,顾老大分明是打着开明的幌子,做棒打鸳鸯的棍子。
阮江西却十分爽快:“一言为定。”她将棋子摆好,“我知道顾伯伯一言九鼎。”
“……”
怎么回事,顾辉宏突然觉得有诈。
然后,阮江西执黑子,顾辉宏执白子,一盘棋局,你来我往步步为营。
十分钟之后,阮江西落下最后一子:“顾伯伯,你输了。”
顾辉宏看着才下了几颗子的棋盘,看了一下时间:“靠,才十分钟。”顾辉宏脑门都冒汗了,苦大仇深地瞪着阮江西,“你这丫头平时都是让着我玩吗?老实招了,你平日里故意放水让我赢,让我自我膨胀了十几年是不是就为了杀我个出其不意?”顾辉宏甩手,耍赖,“老子还以为老子棋艺天下第一,居然被你秒了,不玩了!”真是伤自尊啊,他知道江西平时让着她,哪里知道她让这么狠。
阮江西失笑:“顾伯伯,愿赌服输。”
顾辉宏不认账:“什么愿赌服输,分明是你扮猪吃老虎,欺负我年事已高!”
“……”阮江西无言以对了。
“我年纪大了,刚才看花了眼。”甩手就拂乱了棋盘,顾辉宏嚷嚷,“不算不算,我要重下。”
阮江西一本正经:“顾伯伯,下子无悔。”
“哈哈,江西你太天真了,居然相信我的棋品。”顾辉宏死不认账,“刚才不算,重来。”
“……”阮江西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姑娘,就不计较了。
重新开局,顾辉宏全神贯注地下棋,并且全神贯注地……悔棋。
“哎,等等,我看错了。”
“我不下这里。”
“不行,不算不算,我手抖了一下。”
“……”
顾辉宏的棋品,真是绝了。一盘棋下来,他悔棋六次,下得久了些,期间,顾白送来一盘水果,宋辞接了个紧急电话。
周旋了许久,阮江西最后落子:“我赢了。”
顾辉宏一脸颓废,他都悔了六子,也才撑了十六分钟,他家江西闺女,还真是一点水都不放,以前他家闺女不是这样的。有了男人,忘了爹!哼!
“提吧,什么要求。”顾辉宏赶紧怂恿,“江西,你可要想清楚,我车子房子票子大把大把的,地盘也很多,好多小弟,什么姿色的都有,你可不要一根筋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顾爷这糖衣炮弹,要是让顾白听见了,恐怕又得大逆不道一番。
阮江西很固执,很坚决:“顾伯伯,请你祝福我和宋辞。”
软硬不吃,阮江西是铁了心跟宋辞了,顾辉宏怒其不争:“冥顽不灵!哼,祝福你们?你怎么不直接开口跟我要户口本,别以为我不知道,宋辞那小子打你户口本的主意很久了,他就想把你拐了去,然后名正言顺地一个人霸占!”顾辉宏扭头,气得不行,“他做梦,想也别想!”
养了十几年的闺女,一想到要被人拐走,顾辉宏就憋屈,想掏枪杆子撒火。
阮江西坐过去,给顾辉宏顺气:“顾伯伯,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迁怒宋辞。”
这么一顺气,顾辉宏更恼火了,呵斥阮江西:“你还袒护他!”
阮江西不说话了,乖乖低着头,像小时候做错了事一般,乖巧地沉默。
气氛很是紧绷,顾白正巧端着茶壶出来。
“你说她什么了?”顾白看了看阮江西,不问缘由,就指责顾辉宏,“你怎么还吹胡子瞪眼了,一把年纪了,还欺负小姑娘。”
这白眼狼!偏心得厉害!顾辉宏嚎叫:“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欺负她了!”
顾白懒得理无理取闹的老头子,坐到阮江西旁边:“江西,别理那个老东西,他说什么就当没听见。”
十几年了,每次有争执,顾白都不管对错,只管阮江西。顾辉宏心拔凉拔凉的,抬脚就踹过去:“你这个不孝子。”
他家不孝子一个闪躲,换到阮江西另一边坐着,也不理会气急败坏的顾老大,专心给阮江西倒了一杯茶:“你最喜欢的龙井,尝尝看我手艺有没有退步。”
顾辉宏干瞪眼,觉得他二十多年就养了一头白眼狼,顾白的第一杯茶,永远都是先递给江西,第二杯是自己,他这个亲爹,还得自己倒。
“哼!”顾辉宏重重地哼哼唧唧,表示他的不满。
顾白瞟了他一眼,懒得理。
当然,阮江西一向乖巧孝顺,刚才的不愉快好像没发生一样,她端了茶,走到顾辉宏面前,跪在地毯上:“顾伯伯,新年快乐。”
顾白立马拉她起来:“都什么年头了,敬茶早就不跪着了,起来,地上凉。”
顾辉宏对着顾白吼:“你丫的给老子滚!”
顾家有规矩,平时可以不归家,每逢过年,小辈都要给长辈敬茶,行的是跪礼,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跪双膝,顾白十八岁成年之后就没怎么跪着敬过茶了,却是阮江西,来顾家十五个年头,这是她给顾辉宏敬的第十五杯女儿茶。
那时候,她才刚到顾家,顾辉宏给了她一个大红包,笑着说:“等你敬了女儿茶,就是我顾家的人了。”
阮江西推开顾白的手,跪得笔直,双手递茶,她软软地说:“顾伯伯,请喝茶。”
一句话,让顾辉宏红了眼。
十五年了,他家江西从那个小小的孩子,长到如今亭亭玉立,顾辉宏以前从未想过,她会嫁人生子,会将有一日离开他顾家。许久,顾辉宏才接过茶杯,手有点抖,洒了几滴茶水:“要是哪天你也学着顾白这个臭小子不给我敬茶,我肯定不习惯,喝了你十五年的女儿茶,嘴叼了,舍不得啊。”低头喝茶,顾辉宏觉得眼睛泛酸。怎么回事,大过年的,怎么这么伤感,他有种明天就嫁女儿的心酸感。
阮江西还跪着,没有起身:“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十五年,以后我都会给你敬茶的。”
顾辉宏连连点头,好欣慰啊,还是女儿贴心,还是女儿有孝心。
“不过需要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背着医生喝酒。”阮江西语调突然严肃了不少,有点训斥的味道,“你年纪大了,不能喝酒了。”
顾辉宏不承认:“我什么时候偷着喝酒了。”他不服老,“我年纪哪里大了,前几天还有个小姑娘缠着要给我当填房。”
还好意思说,那姑娘是看上顾白了,想尽了办法都行不通,才把主意打到顾辉宏那里去了。
阮江西笑着,没有反驳顾辉宏,给顾白递了一杯茶:“顾白,新年快乐。”
“我们是同辈,不用跪。”顾白把她扶起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你也一样,新年快乐。”茶水似乎有些涩,顾白放下杯子。
窗外,烟火升起,偶尔,有孩子嬉闹的声音,一盏龙井,喝到茶凉,已经夜深。
顾辉宏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宋辞呢?”
阮江西莞尔:“我刚才让他回避。”
这小子,倒是听江西的话。
“既然如此,我们再多待一会儿。”
顾白的话才刚说完,书房的门毫无预兆打开了,宋辞阴着一张脸:“你们可以离开了。”他在顾辉宏下第二盘棋的时候就想赶人了。
阮江西抬眼看了宋辞一眼,然后他就偃旗息鼓了,乖乖坐到一边。顾辉宏嘚瑟地开了电视,倒了杯酒,要和阮江西一起看晚会,反正,就是赖着不走。
除夕跨年的钟声响了第二轮,煮两壶茶都凉了,顾家父子才打道回府。阮江西送他们出门,只披了条毛毯,顾白怕她冷着,才走到巷子便回头催促她:“别送了,你回去,巷子深,你走远了我又要把你送回去。”
阮江西点点头,叮嘱:“路上小心。”
顾辉宏摆摆手,多喝了几杯酒,踉踉跄跄地,让顾老三老四搀着去车里。
顾白停下,站在路灯下面,回头看阮江西:“江西,让自己幸福一点,自私也没有关系。”
他笑着,看着她在路灯下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阮江西走过去,抬头看顾白:“好。”顾白,我亲爱的你,请你也一定要幸福……
“如果他不够好,回来顾家,我和老头都在那。”顾白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像小时候,她难过时,他便是这样拍她的头哄她。
阮江西红着眼:“好。”
“江西。”他说,“不管走多远,都记得回来看看我们。”他的江西,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新娘,然后她的名字,从顾家,迁到别人家。
只是设想,都会这样舍不得。
阮江西重重地点头:“好。”
“江西。”
她应他:“嗯。”
“我好像有句话从来没对你说过。”
阮江西抬头看顾白,他俯身,将唇落在她额头,轻轻地吻过她的发,然后退开,眸间,漆亮的光在沉沉浮浮,映着阮江西的模样。
顾白说:“江西,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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