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勉强吞一口唾沫,对杰克掌柜说:“这。。。未免也忒劲爆了些。”
“你不是本地人吧。”杰克指一指酒吧招牌:“‘波旁吧’是奥斯丁有名的同□,整条街就数我们这家生意最好。”
“是嘛。。。是嘛。。。”伊琳打个哈哈,趁热打铁:“既然生意这么好,如果我想预支一点工钱应该没问题吧?”
“行啊!”杰克爽快道:“只要你好好做,可以先预支你三天的工钱。”
虽然只能预支三天的工钱,但也好过没有,于是伊琳卖力工作,迎宾、带座、点单、传菜、收拾残羹、擦桌抹地,干得是热火朝天。
果如杰克所言,‘波旁吧’生意火爆,直至半夜客人还是络绎不绝,但酒吧里连带伊琳一共才三个招待,另两个是一对姐弟,姐姐叫维维,弟弟叫维奇。维奇欺负伊琳新来,把自己的活儿都丢给她干,害的伊琳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就跟陀螺似得转个不停,幸亏维维主动上前帮手。
“戴上。”维维路过伊琳的时候丢过来一副太阳眼镜,并指一指伊琳的眼睛:“这儿,太突兀了。”
伊琳心头一惊,这酒吧里烛光昏暗,假头套的流海很长,自己又埋头干活,刻意不与任何人视线相交,所以她进门到现在就连交谈最多的掌柜杰克也没留神她的眸色与众不同,这维维是怎么察觉的?
“谢谢。”伊琳表面不动声色,接过太阳眼镜戴上,镜片是浅黄的,看着还挺时髦。维维笑了笑,转个身继续忙她负责的六张台子,一晚上也没再同伊琳多话。
工作第一天,待收工已是凌晨两点。
那小平房坐落在奥斯丁河以西的一块农地旁,距酒吧街大约半小时左右的路程。伊琳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道影子朝自己笔直冲过来:
“伊琳!都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利雅一把抓住伊琳的胳膊:“我到处找你!”
“我。。。我去‘波旁吧’做女招待,这是掌柜预支我的工钱。”伊琳把一只装铜板的小布袋塞给利雅:“明天你也去买一套干净衣裳换了,看你的背心,都破了两个大洞了。”
利雅看着伊琳疲惫的脸上沾满油腻,心里不由一紧,从来没发过脾气的他竟动了怒:“你怎么跑到酒吧街找工作呢?那里人口杂乱,同性恋又多,还得熬夜干活。。。你听我的,打明儿起别去了,我白天赚的足够伙食费了。”
“伙食费是够了,那下个月的房租怎办,这里要是再住不起就只能睡大街了。”伊琳劳动一整晚,眼皮直往下坠,打个哈欠靠着利雅的肩膀便睡了过去,嘴里喃喃道:“你放心,我干得了,那酒吧里的掌柜和同事都挺和气的,待遇也优渥,还包一顿夜宵呢,我吃得可饱了。明早你记得多带两个馒头去工地阿,别总都省给我吃,自己饿着,还以为我不知道。。。”
利雅怔仲一会儿,低低叹口气,抱起伊琳回屋,将她放在床上,打来一盆井水,用粗毛巾沾湿了,仔细替她擦去手脸上的污渍,这才和衣在她身边躺了。
少女特有的一股体香,和着吹进窗缝里的夜风一起,徐徐扑鼻而来。
利雅静目凝视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忽然伸头过去,在那瓣樱唇上轻印一吻。
伊琳睡意朦胧,只觉唇畔触及一片柔软湿润,伴着糖果般甜甜的味道,下意识伸舌一舔,正巧滑过利雅的舌尖。
利雅浑身一震,刹那犹遭雷击,飞也似地跳下床,冲到农地井口,舀起一瓢凉水当头浇下,十指攥着井壁急促喘息。
夜风如许,月夜朦胧,只见一张清秀眉目随波沉浮,那灰色的头发、棕色的双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仿佛与黑漆的水面融为一体。
‘她是圣玫瑰公主。。。他与她之间,怎么可能。。。’利雅仿佛被这突然涌上的念头吓到,蓦然倒退一步,怔怔地望着水中的倒影,在风中杵了良久。
波旁酒吧女招待的工作不难,其重点就是三部曲——‘点单’+‘上菜’+‘买单’。伊琳干了没两天就已游刃有余,她为人伶俐、做事利索、态度亲切,又能熟记菜单酒单、懂得如何给客人推销新品,因而很多熟客都喜欢她,买单的时候也会留下比较丰厚的小费。
伊琳把小费都攒起来,准备给利雅买一双新鞋。利雅每天去建筑工地干活儿,鞋边角被砖石磨得不成样子,连脚趾头都能看见了。伊琳叫利雅换一双鞋,结果利雅却补了块鞋胶上去,硬说还能穿。后来某日伊琳晒衣服的时候遇见临街鞋匠汉可大叔,他告诉伊琳,在圣陆有两样东西是平民百姓消耗不起的,一是剑,二就是一双货真价实的皮鞋。
剑是贵族阶级的专属品,即便做工最粗糙的铁剑也要卖两百银币一把;至于皮鞋,其实平民男子穿得都是树皮草皮加工做成的鞋,因为真皮造价实在太过昂贵。据汉可大叔说,他替人打了一辈子鞋钉,也没能穿上一双真皮鞋。
伊琳问了鞋价,汉可鞋铺里最优质的树皮鞋大概要一个银币,也就是一百个铜板。伊琳算过,一个晚上少的话有五个铜板的小费收入,多的时候有十个,如果顺利的话,干三周左右就能凑够钱。但利雅却催着伊琳辞职,理由是夜班工作太累又太不安全,再加上利雅表现良好,已经升做小工头,活儿少了工钱却比从前多,根本不需要伊琳再出去辛苦。
“你应该留在家里,专心修炼神术。”不管伊琳忙到多晚,凌晨时分利雅都会等在‘波旁吧’门口接她下班,回家路上就继续给她做思想工作:“你看你每天累成这样,白天都用来睡觉了,哪还有精神研究苏兰特的谱本。”
伊琳想一想也是,自从来了奥斯丁就一直在为生计奔波,日夜颠倒,苏兰特的谱本虽然每天都有看,但的确是进展龟速,这么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刚好昨夜有一批出手阔绰的商贾客光顾酒吧,结账时给了三十个铜板的小费,加上周末发工钱,替利雅买鞋的钱也就攒齐了,于是便同意下来:
“成,就干完这个礼拜吧。”
利雅如释重负,高兴道:“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孰料伊琳在波旁吧的最后一晚,注定不能太平。
那晚比较清闲,只坐满了八张台子,且十点以后就少有客人光顾,伊琳正想着能早点收工,一个少年推门进来,没有随行。
这时,墙上的时钟正指向午夜十二点。
“欢迎光临!”
维维本在和伊琳拉家常,一见那少年顿时眼睛一亮,也不管话才说了一半便抽身迎了上去。伊琳转头一看,只见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金色短发,虽然肤色略显苍白,五官却好似洋娃娃一般精雕玉琢,活脱脱一个美正太。
“请坐这边!”维维热情招呼,拉开一张台子请少年坐下:“敢问这位少爷怎么称呼?”
“鲁卡。”金发少年说,音色清脆稚嫩。
“鲁卡少爷!”维维递上一本菜单,殷勤介绍:“我们今晚推荐套餐是主厨色拉加烟熏火腿肉,附赠豌豆汤,饮料有啤酒、苏打水、香槟、鸡尾酒。。。”
“我只要一杯红酒。”鲁卡挥手止住了维维的滔滔不绝:“其他什么都不要。”
维维的眼波在鲁卡身上一扫而过,微笑道:“没问题。请您稍等。”维维一走,坐在旁边台子的两个男人便围了过来,一人一边挨着鲁卡坐下,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伸手摸一把鲁卡的下巴,色迷迷道:“哟,小鬼的皮肤真是又滑又嫩,比妞儿们还要水灵么。”另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灌一瓶啤酒下肚,哈哈笑道:“小鬼,以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鲁卡别转面孔,避开眼镜男的咸猪手,低低嗯了一声:“我。。。是第一次来这儿。”
“第一次?”眼镜男脸上霎时掠过一丝异彩,咸猪手嘿嘿笑,老实不客气地挽上鲁卡的腰:“那你以前玩过三K么?”
伊琳一听,倒红酒的手势一抖,险些泼出来。
这里的三K,就是三P的意思,虽然在同□好这口的不少,但是被眼镜男这么毫无顾忌地大声说,伊琳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没。。。”只见鲁卡的头垂地更地了:“没玩过。”
“那正好,大爷今晚兴致高!”胡渣男岔开双腿,往鲁卡蹭过去:“小鬼,只要你能扛得住,你想干几回爷都能满足你!”
虽说这些日子耳濡目染声色犬马,但伊琳本着一个良家少女的自觉仍是不由自主红了脸,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端酒上前的时候,维维从她手里接过盘子:
“我来送酒,你给七号台结账吧。”
伊琳松一口气,转身往七号台去,忽然想起结账单用完了便回头取,却无巧不巧地看见维维往红酒里掺东西。
那是一粒暗红色的药丸,装在维维左手中指的戒指里,只见维维的手指搁在杯沿,暗红药丸便顺着玻璃杯滑入酒中,激起一串细碎泡沫。
“少爷。”维维满面笑容,将红酒递给鲁卡:“这是本吧特产,‘波旁之吻’,希望您喜欢。”
“哈哈,爽快!”眼镜男和胡渣男又一人开一瓶啤酒,催促鲁卡将红酒一口喝个底朝天,然后丢下几枚铜板,簇拥着鲁卡离去,临走朝维维飞吻:“美人儿,明晚见!”
“死相!”维维挑起一根眉毛,阴阳怪气道:“你先过得了今晚再说吧!”
伊琳趁维维不注意,从后门溜出酒吧,拐个弯,便听见倒垃圾的小巷子里有声响传来。
若换做普通女子,大半夜的一般不敢走近那种暗黑小巷,但伊琳对自己的拳脚功夫相当有把握,只要不是面对术士,撂倒两个人类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她想也不想便溜进巷子,朝声源寻去。
然后,伊琳便看见了令人难以置信却非常熟悉的一幕。这一幕,她曾在荧屏上看过无数遍,但身临其境地亲眼目睹,却是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只见巷子尽头一片狼藉,两个男人倒在血泊中,正是方才的眼镜男和胡渣男。此刻眼镜男的眼镜歪斜一边,一只眼珠突兀地弹了出来,显然已经毙命;而胡渣男则一脸惊怖,胸膛穿孔,鲜血直流,喉咙里喝喝作响,嘴角冒出一个个血泡,两眼直愣愣地瞪着匍匐在自己心口的一团金发。
这时,月亮穿过了云层,从黑夜里露出脸来,皎洁柔和的月光挥洒到胡渣男身上的时候,他的脖子格拉一记,断了。
伊琳直觉想要逃跑,两腿却不听使唤地猛打颤,脚底踩到一块旧木板上,发出‘砰砰’两声。
那团金发的主人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他约莫十五六岁,五官犹如洋娃娃一般精雕玉琢,肤色略显苍白,两颗利刃一般的尖牙曝露在外,于月夜之下闪烁着冷冽寒光。
竟是美正太鲁卡。
伊琳张大嘴,脑袋嗡嗡作响。鲁卡却笑了,伸舌舔一下嘴角的鲜血,猩红的眸子瞅着伊琳,声线脆嫩:
“你闻起来真香呀,一定比他们好吃。”
伊琳刹那浑身汗毛倒竖:“你。。。是吸血鬼。。。”
这结结巴巴的一句还未说完,鲁卡已将伊琳扑倒在地,一口尖牙朝伊琳的脖子咬去。
☆、青龙斩鬼
出于本能求生,伊琳一记勾拳正中鲁卡鼻梁,鲁卡倒跃三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扑,整个人就像气球一样漂浮在空中,双脚如踏风火轮般滑行,只眨眼功夫便已掐上伊琳的脖子,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千钧一发,鲁卡忽然大叫一声,弯下腰去。
伊琳踉跄后退,背脊不慎撞上一堵墙。
“喂,看着点儿!”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呼喝:“你个磨蹭什么?还不闪一边去,别挡着我的路!”
伊琳惊讶回头,只见说话的是维奇,旁边站着维维,姐弟俩一人一柄短剑横在胸前,双剑剑刃隐约散发出一种奇诡的青色火焰。
“维奇,说话客气些。”维维看一眼伊琳:“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儿。”
“不自量力的女娃娃。”维奇不屑一哼,‘唰’地举剑指向鲁卡,冷笑:“吸血鬼,我们不去巫伦尤克收拾你们,你们倒主动闯来我们的地盘,真是幸会了。”
鲁卡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更苍白了几分,两眼死死盯着那柄剑,不敢置信道:
“青龙剑。。。你们是青龙剑客。。。”
维奇冷笑:“可不就是青龙剑——除却‘光之剑’外,唯一能破‘血之魂’的神剑。”
鲁卡咬一咬牙,忽然眸底红光一闪,瞬间平地惊风,锐不可当,漫天戾气,破空而至。
刹那,维奇的面前出现一片血色雾帘,将他团团包围。
“青龙斩鬼!”维奇大喝,喝声中充满杀伐之意,迎头劈剑如鸿,只闻‘叮叮叮’一阵金属撞击声,那血色雾帘顿时碎裂成千百片,触地顷刻化为血水。
维维闪身挡在伊琳面前,击落数枚飞散而来的血雾,笑道:“鲁卡少爷就这点本事?未免有辱巫伦尤克鬼族‘血之魂’的名声。”
“你们。。。你们下药。。。”鲁卡身子一晃,单膝跪了下去,一手卡住自己的喉咙,眼底渐渐涌上一抹奇异血腥,原本脆嫩的音色逐渐沦为断断续续的沙哑,几乎语不成句:“那、那杯红酒。。。”
“凝血草。”维维两指一横:“服下凝血草后一小时之内,一旦吸食血液,血液便转成毒液,削弱魂力,腐蚀内脏——真是吸血鬼族的克星呀。”
“不可能!”鲁卡咬牙:“凝血草五百年前就已被琉黎伐根灭绝了!”
维维嘿嘿一笑:“你们吸血鬼毁了凝血草林又怎样,人类祖先早就存下了种子,否则我们凭何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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