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帝国。苏台地区是帝国重要的码头与通商口岸,这个地区的沦陷是帝国所有人的耻辱。在广播和报纸上得知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兴奋地奔走相告。
没想到短短四年,帝国居然起死回生了。
迪克兰正在完成他许诺的一件件事情。许多政客和军事观察家都说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帝国的总统很聪明很巧妙地利用了南北克莱尔联邦的矛盾,引出了这样一场战争,在战争中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了九年前沦陷的地区。
二月底,南克莱尔联邦总理的专机抵达海曼机场。第二天从林茨驶出的总统专列也抵达了海曼。
这是帝国一个重要的时刻。
具体的情形伊莲并不清楚。她是从铺天盖地的报道中得知那一次谈判的详细情况。南克莱尔联邦的总理过于软弱与无能,又被迪克兰狠狠敲了竹竿。结果比帝国的民众想象的更好。
三月初,帝国的军队进驻苏台地区,并且成功夺走了邻国奥尔里的半壁江山。这个过程不耗费一兵一卒,没有流一滴血。帝国需要做的,只是为南克莱尔联邦提供一些武器装备的援助。南克莱尔联邦长期实行种植园经济,武器装备能力远远不及发展资本经济的北克莱尔联邦。
帝国的军队也在逐渐壮大。由战败时的三个师三万人,扩展到现在的百万之众。帝国的军事工业也在逐渐壮大,虎视眈眈地盯着邻国的克莱尔联邦。
每当伊莲读到报上这些新闻的时候,她总有一种无法言语的自豪感……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克莱尔联邦的南北战争已经打破了布兰登大陆的平静,帝国又这样强大,伊莲开始逐渐担心会有第二次的布兰登大战。偶尔她和身边的同事聊天的时候,会满怀忧虑地提出这个想法,但没有一个同事对此在意。帕提亚这个民族本身就充满了好战斗狠,再加上九年前战败的仇恨,没有人对未来会发生战事而感到意外。
在过去十年里帝国一度低迷,被邻国强大的克莱尔联邦欺压,这一刻帝国的军人、帝国的民众等了太久。
而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八月份的时候,克莱尔联邦的南北战争进行的第六个月,帝国的军队突然对克莱尔联邦的盟友,北部的波音共和国发动攻击。帝国二十个师的坦克呼啸碾过波音共和国的国土,波音共和国落后的武器设备,拿着长枪的波音骑兵根本无力抵挡帝国的虎式坦克。帝国空军飞过波音帝国的领土,投放下十几万吨的炸弹,炸毁了波音帝国的空军机场,绝大部分战斗机还没来得及升空,便已被炸毁。半个月内波音共和国彻底沦陷。在此同时,以克莱尔联邦为首,布兰登大陆上的其他国家纷纷对帝国宣战,一场世界大战迫在眉睫。
不过虽然克莱尔联邦对帝国正式宣战,但由于南北克莱尔联邦正陷入南北战争的最要紧关头,无暇分出兵力来对付帝国。因此当帝国在进攻波音共和国的时候,帝国的南线风平浪静,没有想象中的开火进攻。当半个月后,帝国拿下了波音共和国的时候,帝国的民众一致欢欣鼓舞。他们担惊受怕的事情彻底不会再发生!这么多年来,帝国第一次不会面对两线作战的局面!
征服了波音共和国,帝国的军队没有继续北上征服一些零碎的地区,而是在一个星期内急速掉了个头,挥师南下。在八月中旬的一个早晨,毫无预兆地打响了对克莱尔联邦的战火。
帝国的军队抄小道绕过了克莱尔联邦修筑起的那道绵延几千公里、号称牢不可破的防线,从侧面包抄了克莱尔联邦的军队。使一直深信帝国不会贸然发动进攻的南克莱尔联邦措手不及,节节败退。仅仅是一周的时间,帝国的坦克就推入南克莱尔联邦几千公里。
当帝国的军队征战的同时,迪克兰也在林茨对整个帝国的民众做了一次战争演讲。
在更加宽阔的林茨体育馆,密密麻麻挤满了上万人,兴奋的民众从体育馆内一直站到大街上,通过广播来聆听他们总统的讲话。
彼时伊莲悄悄从海曼来到林茨,玛丽通过关系弄到了入场的票,两人混在人群中。
在这场演讲开始的时候,赫尔曼作为陆军的将领已经赶赴前线,丢下了新婚的妻子和刚满周岁的儿子。所以这场演讲对玛丽来说也是重要的,至少她可以从演讲中得到一星半点前线的最新消息。尽管她和绝大多数民众一样,对发生的战争感到兴奋和光荣,但作为妻子和母亲,她对丈夫的安危忧心忡忡。
迪克兰一出场,情绪激昂的人群便开始疯狂叫嚣,将两个女人瘦小的身影彻底掩埋。迪克兰的演讲一如既往精彩,时不时被情绪高昂的民众的欢呼声掌声所打断。迪克兰此时的身份是帝国的总统。没有一个人能够无视之前帝国所受的屈辱与苦痛。这样绝佳的复仇时机,经济、军事和力量上都是极其完备,所以整个民族疯狂了。迪克兰站在高台中央,万丈荣光雄心万丈。他说:“帕提亚帝国和他的盟国,不论在力量,军事,经济,尤其是道德方面,都比世界上任何联邦来的好。帕提亚军队,只有有必要,不论何时都不惧吓挑战。帕提亚人的信心应永远陪伴着他们的战士!
他今天穿着一身工人党的褐色制服,胸前佩戴布兰登大战时他得到的作战勋章,他说:“从现在开始,我的整个生命才真正属于我的民族。现在我只想成为帕提亚帝国的一名士兵,我又穿上了自己曾经觉得最神圣昂贵的服装。只有胜利之后我才会脱下它,或者,我经历不到这个结局。”
说到这里的时候,全场又是掌声雷动,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领袖欢呼鼓掌,但是这时候坐在下面的伊莲却捂着脸哭了。
和她一起哭的是玛丽。两个好友偎依在一起,伊莲侧过脸轻声问好友:“他要上战场了是吗?他是一定会去前线的。但是我怎么办?”
玛丽也捂着脸无声地哭泣,她或许是想起了此时在前线的丈夫,她的双肩颤抖得厉害,听了伊莲的话,她小声回答:“我不知道。”顿了顿,她说:“赫尔曼也在前线。”
伊莲把头埋在手臂上,听了玛丽的话,她也是一阵心酸无言。有些事只能如此。当一个民族为了复仇而不顾一切的时候,最先被伤害的不是敌人,而是亲人。这一点,所有人或许懂,或许又不懂。但无论如何作为一名军人只能服从命令地去战斗,因为他们身上背负着这个民族今后的兴衰宠辱。而作为一国的总统,做出这个决定或许也是逼不得已的。因为这个背负了近十年耻辱的民族太需要重新站起。
这不仅需要经济复苏,也需要战争的手段。所以人民往前冲了。
但是这些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却使两个女人哭得更加厉害。伊莲突然抬起头轻声说:“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也一起死。”
坐在她身边的玛丽听到了这句话。她转过头专注地看了伊莲一会儿,她想要和伊莲一样说出那句话,但是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伊莲心里清楚,她还有刚满周岁的儿子,就算是赫尔曼战死,她也必须忍着悲伤走下去。
☆、第四十一章
战事发生的第十个月,伊莲就被迪克兰接到他在贝希特加腾的山间别墅去。因为战事一旦发生,即使他们的关系是小心的、保密的,迪克兰担心这种关系早晚会被克莱尔联邦的特工局调查出来,那么到时候伊莲就会有危险。
对此迪克兰在电话里感到非常抱歉。他有些小心地对伊莲说出这个决定。出乎他意料的是,伊莲没有反对,也没有一丝不满的情绪在里面。她举着话筒,心里百味交集,其实这一天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已经很感激他。
电话那头听起来很是喧闹,前线那头并不平静。良久伊莲轻轻问道:“你没有事吧?”话一说出口,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抬起袖子使劲地擦,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样。
战争在带着这个民族复仇的□□,优越的物质生活的同时,也毁了许多家庭的一切。伊莲每天上下班路过邮局,总看见许多妇女儿童在邮局前殷殷期盼从前线寄来的家书。有人拿到那封薄薄的家书后爆发出的欣喜若狂的哭泣声让伊莲难以忘记。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没事。”迪克兰的回答异常简短。他沉默了一会,伊莲听见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说话,似乎和迪克兰交谈了几句后,迪克兰又拿起话筒重新说话:“抱歉,伊莲。”
伊莲摇头。这样的情况比起别人来说她无疑是幸福且幸运的。她突然想起路过邮局门口时偶尔会听见那些因痛失亲人而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心里很苦涩。拿着话筒,她突然想对迪克兰说“不要打仗了好不好?”,但是她知道,这句话是不应该说出口的。战争一旦打响,便再没有回头路。况且以帝国现在高昂的士气,根本不可能会和克莱尔联邦和谈,然后轻而易举地结束战争。帝国的民众被欺压了太久的时间,他们之所以这样拼命,就是要在这场战争中拿回那应属于他们的东西,而且想要把帝国的死对头克莱尔联邦永远打入地狱,不得超生。
所以伊莲知道,她现在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她突然觉得伤心。但是这种情绪不能被迪克兰知道。她低头看了一会桌面,上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素白的灯光投在上面。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好。”,但是很快眼眶就红了。她想,战争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但是事到如今,帝国已经没有退路。
迪克兰没有想到伊莲答应得如此干脆。他紧接着说:“那你准备一下,两天以后我会让米勒小姐去接你。”
“嗯。”伊莲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安地问:“贝希特加腾那里……还有没有别人?”
“嗯?”迪克兰似乎有些吃惊:“别人……是指?”
“就是你那些将领的妻子。”伊莲抢白道,她有些害怕像兰伯特夫人那样看不起她的豪门贵妇。这样的话脱口而出后她意识到说这种话是不妥的,便急急地解释:“没有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但迪克兰明白她的意思,他安慰她:“没事的。上次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已经对兰伯特夫人声明了我的立场。”顿了顿,他补充:“而且,贝希特加腾是我的私人别墅,平时没有其他人的。”
迪克兰的话却没有使伊莲安心。她沉默了一会说:“那样,我不就是一个人了?”
伊莲的语气很平静,但迪克兰的心却颤了一下。他想,她来自别的世界,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中和他相守,她一定很孤单。平时她还能上班,和同事聊天,但现在却连这一点自由都被他剥夺了。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一阵愧疚。
伊莲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她很快换了一种语气,有点撒娇地央求他:“我可以让玛丽和我一起去吗?有玛丽在的话,我就不会无聊了!她现在也是一个人,我还可以和她一起照顾她的儿子。”
迪克兰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简单的要求。又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两人都相对无言。但伊莲心里清楚,以前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没有什么话好说。现在则因为太了解对方,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伊莲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
伊莲挂了电话。战争期间,因为害怕遭到空袭,海曼的夜晚是限制开灯的。所有商店的霓虹灯招牌都停止开启,就连路灯也没有。入夜之后居民家中也不许有一丝光亮发出。伊莲将窗帘换成黑色,又不放心地用黑布将窗户堵得严严实实的,晚上只开了一盏小灯。伊莲坐在台灯旁边静静地想一些事。
伊莲本来以为在克莱尔联邦读书的三年,已经使她变得格外坚强。即使是被迪克兰那样粗暴地占有,她也是没有哭的。但自从战争打响后,迪克兰亲自前往前线,她便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容易哭。再坚强的人,有了在乎的人,就开始变得脆弱。
拿起电话,伊莲打给在林茨的玛丽,简单地和她说了事情的经过,伊莲让玛丽和她一起去贝希特加腾,玛丽听了欣然同意。伊莲便起身,借着昏暗的灯光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这所房子以后可能会长期空置着。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伊莲便要将一些衣物以及重要的东西打包整理好一起带去。所幸伊莲的东西并不多,一台重新买的摄影机,一小叠画册和重要的证件。衣物方面伊莲也没有带太多,装了两个行李箱。又趴在桌前写辞职信。因为这个决定做得匆忙,手头有些工作伊莲还没有完成,她便熬了一夜将那些原本需要几天才能完成的画稿画完。辞职的事情也异常顺利。两天后米勒小姐受迪克兰之托,来接伊莲到贝希特加腾去。
伊莲在贝希特加腾住了几天,玛丽便带着满周岁的儿子来了。
小男孩十分可爱,依依呀呀地说一些伊莲听不懂的话。总算为伊莲的生活中增添了些许色彩。伊莲很喜欢这个叫做卡尔的小家伙,整天抱着卡尔不放手。玛丽在一旁看得咯咯直笑。无意中她说道:“你这么喜欢孩子,那你就自己生一个啊!”
这句话使伊莲的眸色黯淡了几分。抱着卡尔的手一松,小家伙便自己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自己玩耍去了。
玛丽敏感地注意到好友突然低落下去的情绪,她凑近好友问道:“怎么回事?”
伊莲避开了玛丽的目光,目光落在不远处玩得真开心的小卡尔身上,一会儿她才低声说:“他说……现在不是时候。”
这句话让玛丽有些气愤。她的音调不自主地提高:“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你有几个三年可以等?他不和你结婚,我已经很反感了,现在你还告诉我这样的事。”似乎想起什么,玛丽冷笑:“阿道夫先生真够忧心为国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对外声称,他已经和帝国结婚了,所以他不会和任何一个女人结婚。”
玛丽不像帝国许多迷恋迪克兰的妇女一样,她的家族本就高,丈夫又是陆军少帅,所以有些话她从来毫不避讳地说出来:“帝国那些迷恋他的女人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从十九岁和他认识,爱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