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一阵,池清华也似没那么痛楚,雪融拿起了一根空心针,随即刺入了池清华的手臂,导出了丝丝黑色的血液。
“毒素已经顺着他血液排除,只是,我唯恐他失血过多,无法支持。”
雪融也有些苦恼。
就算是会带来一些麻烦,可是既然已经开始救人了,雪融也不愿意自己无法将人救活,如此岂不是极可惜?
“那又有什么办法?”柳如心不觉询问。
“这里倒有一个办法,只是要看老天爷让不让池清华活下去了。”雪融也没有把握。
随即雪融就开始解释:“人的血液可是分为几种类型,同种类型的血输入不可能有事,但是如果不同种类型的血液输入就会致死。当然幸好我师父曾经研究出一种分辨血型的办法。”
一听到这里,凌安岚不觉翻身而下。
“岚也可以来验血。”
他的出现不免让雪融以及非雪大吃一惊。
“你为何在此?”非雪不免质问。
“说笑了,各位都心知肚明,岚当然会时时刻刻保护七皇子。”凌安岚含笑说道。
所谓的恬不知耻,就是指这种男人,每个人脑子都浮起了无耻两个字。
不过验血过后,也只有柳如心符合池清华的血型。
眼见柳如心坦然决定献血,凌安岚倒也有些不好意思。
“柳姑娘,你的恩德,岚自然是铭记于心,以后必定会报答。”
“不必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而已。”柳如心淡淡说道。
她看着凌安岚有些错愕的样子,自然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说,不过柳如心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自己这么做,也只是想到罗静了吧。
她的静一直都希望过一种宁静的生活,一家人很开心的在一起。
大学,柳如心用自己的奖学金给罗静买了钢琴,一向沉默的他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罗静的钢琴声,也是柳如心所认为的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乐趣。
可是一切美好却是被自己亲手所打破。
若不是她为了赌一口气和父亲的一个情妇起了争执,那么静也不会保护自己受了枪伤。
那天当静将她扑到的时候,柳如心耳边回荡的是静平时最爱弹奏小夜曲。
是他冲上来将自己推开,为她挡下了那颗子弹。
也是静救下了自己。
就算之后柳如心亲手处置了那位杀人的凶手,可是失去的东西也再也补不回来。
移情也好,伪善也好,当池清华挡着在她身前时候,两道重叠的身影让柳如心的心口再次刺痛难当。
之后随之倒落的身躯,也让柳如心以为自己要再次失去这个人。
血液缓缓从柳如心的身体里流到了池清华的身体中,柳如心怔怔的看着池清华的侧面,心中却也是涌动了一抹温柔。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点血而已,柳如心微微一笑。
雪融看着她绝美脸孔,看着她的这一丝笑容,却为这个笑容所震撼。
也许不止因为柳如心的美,还因为这抹笑容的温柔。
柳如心耳边似乎又回荡起了罗静弹奏的小夜曲,这一次,希望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至少自己也不要再有不能挽回的遗憾了。
她痴痴看池清华的侧面,其实,他们两个人并不像,不是吗?
输完血液之后,柳如心也有些虚弱,而雪融也准备了一些药茶,让柳如心饮用,又安排柳如心在一边休息。
池清华眼睫毛轻轻颤抖,睁开了眼。
“华儿,你醒过来了?”凌安岚不尽欢喜。
“刚才,是柳如心给我输血吗?”池清华喃喃说道。
“你都听到了。”
“虽然我人昏迷着,可是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岚,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则么去见她,她也知道我是骗她的,可是还是,还是愿意帮我。尤其现在我的血里有她的血,以后我想该好好的报答她。”
池清华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抖。
“是,柳小姐是个极好的人,我们枉做小人。也是岚不对,你原来并不想这样的。”
凌安岚揽下责任,心中微痛。他看得出来池清华对柳如心颇有好感。
这又有什么奇怪,华儿虽然有病在身,可是也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了。更何况柳如心不但面容绝美,而且待他极好。
像凌安岚这种风月场所横行无忌的花花公子,自然也明白男人欺骗一个自己还算有好感的女子是何等痛苦。
“不是,是我自己想要活下去,故此如此设计。”池清华阻止凌安岚将所有责任都抗在自己身上。从小到大,凌安岚已经帮助自己太多了。
“我们自然会报答柳姑娘的。”凌安岚如此安慰。
发生过的一切也并不能改变,倒不如着眼未来。
“我想我应该永远不可能忘记她了。”池清华喃喃说道。
凌安岚听得心中一颤,也许华儿心中柳如心的分量比他所想的还要重。
他迅速转移话题:“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离开皇宫,华儿我知道你并不喜皇宫中的生活,到时候寻一个地方隐居,你常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两句诗写得很好,只可惜无福看见。你身子好了自然能四处走走。不过大漠太热,雪山又冷,看看便罢了,隐居的话还是到江南去。”
“岚,你真天真。”
池清华刚才一抹脆弱荡然无存,脸上只余下几许伤感。
“我们哪里也不能去的,她不可能让我走,她身后家族也不可能让我的。但是,我想说的是,你可以。如今我病好了,你也可以离开我,过一些想过的日子。”池清华不由这般说道。
凌安岚苦笑,这个孩子比他看得还要透彻。
也对,她又怎么可能抛下一切跟自己走呢,如今她是皇宫中的虞妃,自己不过是小她七岁一直仰慕着她的好色笨蛋罢了。
这万般情绪一转,凌安岚却不愿意在池清华面前露出来。
池清华说了一会儿话,已经极累了,凌安岚不觉柔声说:“你累了,还是先休息吧。”
少年轻轻点头,过一阵子便进入梦乡。
凌安岚心中虽然好似有千斤重担,只是这少年身子能痊愈,他也不觉欣慰几分。
只盼望佛祖能保佑池清华能长命百岁,开心的时候多,不开心时候少。凌安岚从前见女人有事就乞求神明,不由得觉得这是软弱之极的举动,但是如今自己也是开始乞求上苍的垂怜了。
夜凉如水,朗朗清风拂面,却也叫人甚是舒畅。
皎月明亮,清辉丝丝洒满大地,凌安岚却不觉低声叹息。
淙淙琴声传来,弹得,却是极烂!
如此夜晚,倒也极煞风景。
凌安岚随意走过去,见着这弹琴的人,自然是如今京城中风头正盛的柳如心柳大小姐。
凌安岚彬彬有礼说道:“抱歉柳小姐,七皇子如今方才入睡,岚不由得想请你手下留情。”
柳如心瞪他一眼,却也罢手。
凌安岚似在忍笑。
“想不到无所不能惊采绝艳总能给人无尽惊喜的柳小姐,却根本不会弹琴。”凌安岚是真吃惊。
柳如心轻轻一哼。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她是现代人,不会古代乐器很奇怪吗?
“凌公子,这就是你对待为你们费尽心力的的恩人的态度?”柳如心似笑非笑。
“不错,恩公在上,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抱歉,你不值钱。”
凌安岚笑得连连咳嗽。
不由自主,自己心情似乎也开朗些许,并不那么抑郁。
眼前这个女子,似有异样的魅力,让他情不自禁开朗些许,并无之前那般心事重重。
他随意往草地上一躺,也不嫌地上的污秽弄脏了自己的衣衫,抬头不觉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星辰,说话的口气却也不免暗淡了些许。
“柳姑娘,这次自然是多谢你了,刚才也只是说笑罢了。”凌安岚轻声说道。
一贯风流轻佻的他,说话突然正经起来,却也不免让柳如心一怔,这倒也奇怪了。
“说话如此客气,倒也不像是凌安岚了,只是你对七皇子的上心,似乎也超过了下属对关心了。”
柳如心不由自主想起了那道纤弱的身影,却让自己不由得牵挂起来。
“女人不都是这样,熟悉了就会问东问西,好奇之极,问得没完没了。好像不知道男人所有的秘密,就觉得对方不够真诚一样。”
凌安岚笑道。
柳如心面颊却自然是微微一红,触动了心思,不免想起了池歌城,不觉轻轻哼了一声。
“那现在说话,又像凌安岚了。”
“柳姑娘,你既然想听,我就说和你知吧。”凌安岚嘴唇里轻轻叼了一根草根,眸光深邃,似乎要望透天空边界。
“敬谢不敏,我可不想被凌公子当成一个长舌女人。”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不让你弹琴,就说一个故事,让你听着解闷罢了,你也不必在意。”凌安岚低声说道。
“凌公子时常和女子月下述衷肠吗?”柳如心轻笑。
若是如此,倒是俘虏女人芳心的好手段。
“也是常常吧,只是每次说的故事便不一样了。”凌安岚面皮倒是很厚,将这个问题回答得泰然自若。
“那如心可是个挑剔的人,可不愿意听一些老生常谈。”
“岚这次讲的故事却绝没有跟别的女人讲过,这一点如心你也是大可以放心。对你,我自然是与众不同。”
他又说这种故意让人觉得暧昧的话,柳如心倒是早就已经有了免疫力,也根本不为所动。
“既然如此,我就听听凌安岚的故事吧。”
凌安岚眼神不觉幽暗起来,平时的轻佻尽数收敛,眸中却浮起了丝丝的深邃和痛楚。
“我幼年就因为天资聪慧,是家中最受宠的孩子。待我年纪稍长,身边就有不少莺莺燕燕。年轻女孩子就是这样,吱吱喳喳让人烦得要死,纠缠起人来也不知分寸。我有一个表姐长我几岁,却是我从小倾慕的人,只可惜她被家族选送入宫成为妃子,之后便有一子。”
“而我既然是天子骄子,任何东西都能轻易到手,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入宫,不免心中不甘,更对她念念不忘,因此不愿意娶妻。”
柳如心原本没想到凌安岚居然会对自己谈及了此事,却不免吃惊。
池清华的母妃虞妃她也见过一次,也不见得如何美貌,只是生得十分温和娴静罢了,莫非她居然是凌安岚的心上人。
“此事事关重大,为何向我吐露?”
“他娘的,有什么了不起,我又没有跟虞妃私通,暗恋她难道也不行吗?难道她是皇帝的女人,我暗恋一下也不成?也有罪?”凌安岚骂了一句粗话。
随即他眸中又满是戏谑之色:“我自然是发乎情止乎礼,圣人也不会觉得我有什么错处的。瞧你们说什么我是京城浪子,可见是误会我了。”
凌安岚半真半假的话语,让柳如心分不清楚虚实。
“其实我讲出来哄你玩的,真正痴情种子,哪里像我一样,一边抱着美人玩乐,一边又口口声声说痴情,那可是便宜全被我占尽了。我少年时候是糊涂过一段时间,不过日子久了,自然也能明白,何苦为了一棵树就放弃大好森林,而且这棵树还长在别人的院子里。说着逗人玩玩,年轻小姑娘听了,都会觉得感动得紧,哭得稀里哗啦,然后就会扑在我怀里让我好好安慰。可惜你的反应,却让我失望得紧,觉得十分无趣。”
凌安岚面上哪里有半分愁苦,反而轻轻一笑。
他又说道:“我们说话声音小一些,吵着华儿就不好了。我第一次见他是满月时候,宫中宴请了很多人,我见着他,是个软乎乎的肉团,太医说他身子很虚弱,皇上和虞妃却喜欢得紧。他人聪明,学东西也学得极快,我第一次见他拿糖出来哄哄,他要我自己先吃一颗,才肯让我吃。后来混得熟悉了,他叫我安岚哥哥,从小就极亲近我的。皇上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一个身体虚弱的皇子呢。我知道他若犯病了,整天整夜都无法入睡,如今恰好他也倦了,倒正好让华儿好好的睡一觉,这样岂不是很好?”
是啊,曾经他因为虞妃关系,常常入宫,说是陪太后说话,实则是对虞妃念念不忘。
父亲还在时候,要他和端木家好好合作,凌家和端木家世代通婚,他原本以为端木娉婷会嫁给自己的,可是没想到是端木家会送他家最优秀的女儿入宫为妃。
可是谁想得到,皇上固然敬重端木家,将端木娉婷收下了,并且封为虞妃,可是却并不怎么喜欢。
虽然端木娉婷德容俱佳,据说有皇后之才,但是云帝偏生不喜这样的女子。
云帝所爱的是有风情的极艳丽的风情万种的女子,就如现在得宠的丽妃,便是如斯。端木娉婷什么都好,可是对于云帝来说却太木然无趣了。
男人跟男人胃口不同罢了。
凌安岚却是那阅尽春色,却偏爱娴雅沉稳的女子,只记得曾经,表姐在他心中纯洁若雪,明亮无垢,真正干净通透。他听说表姐入了皇宫,心中万般难受。
父亲虽然早知道凌安岚对那端木娉婷有情,却只以为不过如此,谁人年少时节没有糊涂过,却并不以为意。听着凌安岚纠缠,他便教训凌安岚一顿,让凌安岚大局为重。
凌安岚却也不由得失望,曾经意气风发如他,第一次不免有些怀疑的情绪。
若不能娶得自己心爱的女子,那又有何滋味?
只是那端木娉婷见过自己一次,反而亦柔声劝说自己要大局为重。凌安岚心思也渐渐淡了,端木娉婷也许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可是自己就算放得下这端木娉婷,难道能放下华儿吗?
这十七岁孩子就是端木一族的期望,如今毒亦被解除,只恐怕蛰伏已久的端木一族未必肯干休。
凌安岚看着柳如心的俏容,这女子可是知道自己一时心慈出手相助,到底会有怎生后果?
也许,她真不知吧。
柳如心倒也没有多问,一时天地俱静,只见月华如水,只有那草中的虫儿还在叫着。
柳如心心中暗叹,却浮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轻轻解下一块小小玉佩,送到了柳如心面前:“区区玉佩,虽然不值什么,但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凌安岚的声音虽然戏谑,只是柳如心却是察觉他的态度透出了说不出的郑重。
玉佩有些老旧,却隐隐有些淡淡血红透出,颜色虽然不好,柳如心捏在手中却觉得质量细腻无比。
柳如心娥眉轻拢:“若是什么贵重之物,我也不收。”
她手指轻轻捏着玉佩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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