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笼罩着的那种温馨甜蜜的气氛,差点闪瞎了佟雅萱的双眼!
“咳……”佟雅萱清咳一声,提醒两人要注意场合。只可惜,和往常一般,她的提醒再次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更甚至往日里她只要轻咳一声,就会引来长公主关切担忧的目光,而现在无论她咳得如何厉害。长公主也仿若未听见似的,目光只停留在佟候爷身上。
佟雅萱抚了抚胸口,深吸了口气,压下冲鼻而起的酸意。径直道:“爹,娘,明日午时,文府要设宴。”
长公主还未出声,佟候爷就一脸不悦地说道:“推了。”
“文夫人说。这是为昨日揽了大家登山游玩兴致的陪礼宴。”
“如今府里的事情都由你打理,这场宴会就由你代表爹和娘参加吧!”佟候爷瞪了佟雅萱一眼,这丫头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那怎么行呢!”佟雅萱仿若未察觉到佟候爷的话外之意似的,道:“昨日登山游玩的人,不论是二表哥。还是其它的人都会参加,爹和娘若不参加的话,还不知外人会如何议论你们呢!”
“哦?”佟候爷轻捏了捏长公主的腰身,阻止长公主出声,自个儿则挑了挑眉,一脸了然地看着佟雅萱。待到他瞧见佟雅萱那幅浅笑盈盈的模样时,只觉得额头一阵阵抽痛,心里也生出一股无力感,怎么也不明白往日里性情直爽,看着就非常好骗的佟雅萱,如今怎么会突然变成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佟候爷脸上的神情太过于明显,佟雅萱又岂能不明白?!
正因如此,佟雅萱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借此遮挡住眼底的算计和满腹的小心思——和佟候爷这只修练成精的老狐狸相比,她的道行就有些不够看了。为了不被佟候爷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她也只能借鉴书上所说的笑得眯了眼,然后再以佟候爷为目标努力修练……
“爹,娘,听说这次文夫人为了以示自己的诚意,特意分设男席和女席,男席由文知府做陪,女席则由文夫人自己做陪。”
佟候爷狠狠地剜了佟候爷一眼,合着这丫头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却又再次跑到他面前来试探他,还真是欠收拾!
长公主将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顺到耳后,和佟候爷对望一眼,道:“可有准备好礼物?”
“当然。”佟雅萱笑得一脸的灿烂,“前段时间得了一套红宝石头面,所以我打算送给文夫人。”
“哦……”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佟雅萱一眼,“我记得,那是珍宝斋新出的一套红宝石头面,是你皇帝舅舅特意命人送过来给你的。”
“唉呀,娘,我这条小命可珍贵了呢,又怎么可能将皇帝舅舅赐的红宝石头面送给文夫人!”佟雅萱挤挤眼睛,道:“娘,你不记得前个儿,我从纪家商会里得到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了呢?”
“那套?”长公主挑了挑眉,满脸的惊讶,丹凤眼也不由得瞪到最大,“你不会只打算送这么一套‘红宝石头面’吧?!”
“红宝石头面”几个字被长公主特意加重了音调,只令一直静默旁观两人斗嘴的佟候爷也不由得疑惑地望向长公主,也不知俩人迅速交换了什么,总之,下一刻,佟候爷就摇头叹道:“萱儿,府里又没有短你吃穿,怎么就养成了一个这般吝啬的性子呢!唉……百年后,也不知为父有何颜面见九泉之下的长辈哪……”
“爹,若我未记错,你送给文夫人的那套有着百年历史的文房四宝是伪造的!”佟雅萱翻了一个白眼,直接了当地表明自己送的虽然只是一套只值百两黄金的红宝石头面,但也比佟候爷直接拿了一假货去忽悠人来得好!
“萱儿,这你就不懂了吧!”佟候爷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送了假货给文知府有什么不对的,在他看来,真正珍贵的文房四宝自当送给懂得珍惜它们的人使用,如此才能发挥出它们最大的价值。而文知府这个自诩清官,实则却连自己家务事都拎不清的人,又有何德何能使用这种珍贵的文房四宝?!
当然,佟候爷绝不承认他是在报复文知府明知他的嫡子文少风犯下的累累罪孽,却依然给予包庇,以至于将文少风的胆子越养越大,到了最后竟然连佟雅萱都敢出手了这件事!
当然,佟雅萱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别说前世文夫人和孙芸儿给她带来的伤害,就是今生文少风胆敢打她的主意这件事,就令她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恨得牙痒痒的。
“我会告诉文夫人,这套‘红宝石头面’是前朝贵妃未入宫前曾用过的。”
“你这丫头……”佟候爷笑着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提醒道:“既然是有些年头的首饰,那就不能那般光鲜,可懂?”
“谢爹指点。”佟雅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再一次觉得自己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就如眼下,她的思虑就没有佟候爷这般周全。
如此看来,她倒是该将之前在小摊上面随手买回来的那套样式不错,却因为保存不当而生锈的镶嵌红宝石的银饰头面来做替代……
******
第二日,午时前一刻,长公主一家人准时抵达文府。
踩着马凳,扶着红梅的手臂,迈下马车的佟雅萱,下意识地抬头往前望去,立刻就愣住了。只因前来迎接的文夫人身旁,站着一个全身素白的少女!
仿若察觉到了佟雅萱的视线,少女突然抬起头。苍白的面容上一片憔悴之色,眼下有着两团清晰可见的青影,再加上被咬得发白的樱唇,只衬得她那本就如巴掌般大的脸庞越发地小起来,而那双原本就时刻给人予含情感觉的水润杏眼也越发地大起来,如蝴蝶的翅膀般不停颤动的长睫,眨动间就蕴上了更多的水光,倒是为她凭添了一分泫然欲泣之态。
这样的装扮,只显得她整个人无比的脆弱。而敢在这样的宴会里做如此打扮,除了被文夫人当作亲身女儿般疼爱的孙芸儿,还能有谁?!
孙芸儿莲步轻移,微微弯腰,行礼道:
“芸儿见过长公主,佟候爷,静雅郡主。”
那娇滴滴的声音;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哀愁;那风一吹就能吹跑的柔弱身子骨,都令佟雅萱恨不能翻一个白眼,只觉得牙根一阵阵发酸。
身为一国长公主,享有众人艳羡的优渥尊贵的生活的同时,也受着最严苛的礼仪教导。而眼下,孙芸儿的穿着打扮,姿态作风就令长公主心生不喜。
若是以往,长公主或许还会顾虑一二,不当场给人脸色看。不过,自从知道文夫人是由姨娘扶正,还捧杀了正室留下的嫡长子文少风,又在昨日登山游玩里出了那样的事情,更曾鼓动文少风对佟雅萱动手,想要将佟雅萱掳回文府,从而在一举除掉文少风的同时也毁掉佟雅萱等这些消息后,文知府在长公主和佟候爷两人心里的好印象就已全部被打碎,更不用说引出这桩桩事件,并一连再地在后面推波助澜的文夫人了。
第93章 以恶制恶
故,此刻,长公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孙芸儿,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同样弯腰行礼,并满脸恭谨之色的文夫人,冷声道:“起吧。”
文夫人顺势起身,脸上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妾曾听老爷提及,候爷和老爷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原本老爷打算亲自出来迎接候爷,奈何二皇子在一盏茶时间前抵达,故此刻候爷正在大厅里接待二皇子。若候爷不介意的话,就由妾派府里的管家引着候爷前往大厅?”
佟候爷微微颌首,道:“无碍,本候曾来过文府,文管家就先候在这儿,接待后面的客人吧。”
文夫人愣了愣,脸上的笑容越发地谄媚灿烂起来:“那,候爷,这边请。”
接着,她又伸出手,示意道:“长公主,静雅郡主,你们两位这边请。”
也不知长公主、佟候爷和佟雅萱三人站得太近,抑或是文夫人顶着寒风在外面站得太久了,以至手脚都有些麻木,勉强维持的仪态也都无法再绷住,故,下一刻,文夫人的手臂就朝长公主的胳膊方向袭去。
对周围环境变化非常敏感滨佟雅萱,迅速拽着长公主的胳膊,将长公主拽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顺利地避开了文夫人晃过来的有力的胳膊。
事情就有这般凑巧,也不知之前站在一旁,一直垂眉敛目的孙芸儿在想些什么,总之,因为长公主和佟雅萱两人的避让,于是,文夫人的胳膊就重重地拍向了孙芸儿。
一时未察的孙芸儿身子一歪,脚步一个踉跄,当头就朝地面栽去。
人在危急关头总会激发起很大潜力的,孙芸儿也不例外。就如此刻,她的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挥舞着,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定定地凝视着在场唯一会武的佟候爷。脸上满是哀求和祈望。
只可惜,佟候爷仿若未注意到这一切似的。径直往前行去。
“砰!”
“啊……”孙芸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仿若碎成无数片,面容上一片痛苦,嘴唇更是不停地逸出呼痛声。
“婶婶,我不能动了,救救我……”
听到孙芸儿的求救声,文夫人才反应过来,接着就一脸惊惶恐惧地提着裙子。跑到孙芸儿身旁,和其它几个同样赶到的下人一起,将孙芸儿从地上搀扶起来,道:“芸儿。告诉婶婶,哪儿痛?”
“婶婶,我全身哪儿都痛,呜呜呜……婶婶,你说我是不是摔断骨头了啊……”孙芸儿脸色惨白如纸。仿若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似的,说一句话,就会发出一声痛呼声,只令文夫人满脸焦急和担忧,恨不能以身代之。更是一迭声地吩咐下人去请大夫来,并将孙芸儿抬回房间好生安置。
至于长公主和佟雅萱两人,则是被文夫人有意无意地晾在了原地。
“娘,没想到这位文夫人和孙小姐心还挺大的啊……”佟雅萱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和恼恨,若非她有着神秘的第六感,不定今日还真会落入文夫人和孙芸儿两人的算计里。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同佟雅蒙一样漂亮的丹凤眼微眯,眼眸里除了无尽的冷意外,就是浓得吓人的讥诮:“这世间,总有些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从而做出一些不自量力的事情来。”
佟雅萱抿了抿唇,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出声提醒道:“娘,我觉得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这个孙芸儿。”
长公主疑惑地看了佟雅萱一眼,虽不明白佟雅萱为何突然对这么一个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这般戒备,但,基于这几个月来佟雅萱表现出来的聪慧理智,机灵果断等令她都有些愧不如的能力,故,长公主还是微微颌首,以示自己听进去了佟雅蒙的提醒。
佟雅萱舒了口气,不怪她会如此戒备孙芸儿,谁让到目前为止,因着种种原因,分别多年却一直保持密切联络的佟候爷和文知府两人的关系,不若前世此时那般好,但,只要这两人的友情一日没有彻底破裂,那么,早已身陷汪洋大海的孙芸儿就会一直算计着想要巴住佟候爷这块浮木,从而借此上岸!
就在此时,闻讯的佟候爷调转身,回来了。
佟雅萱见状,立刻扁扁嘴,装出一幅委屈之至的模样。
直到佟候爷走到跟前后,佟雅萱才拽住佟候爷的衣袖,抬头看了眼佟候爷,再垂眸,再抬头,再垂眸,嘴唇也跟着蠕动了许多下,可,一句话也未说出来。
佟候爷任由佟雅蒙拽着自己的衣袖,和长公主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后,问道:“说吧,萱儿,谁给你气受了?”
佟雅萱抬头,快速地看了眼佟候爷,然后再次垂眸。虽依然一声未吭,但眼底那抹清晰可见的指责之意,只令佟候爷满脸无奈,轻咳一声,在长公主同样指责的目光里,不得不为自己辩驳道:“我这不是一得到消息,立刻就出来了吗?”
“哼!”佟雅萱偏了偏头,道:“爹,都说‘修身养性齐国治天下’,可,你瞧,文大人虽是一介清官,但连自己的家务事都弄得一团糟糕——扶小妾上位;偏疼小妾生的儿女;由着小妾捧杀正室留下来的嫡长子;由着小妾将娘家的远房亲戚接到府里,给予比庶女还要好的待遇……”
一边说,佟雅萱还扳着手指,历数文府种种让人啼笑皆非的事件。
佟候爷有心想要阻止,奈何佟雅萱说话的声音虽低,但语速极快,故,此刻,她已做出了总结之词:“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有‘由一个人结交的朋友,就可以窥知一个人的秉性’等说法,那么,爹,大家知道文大人是这样的人,是否也会带上有色目光看你?!”
原本,佟雅萱打算直接点明孙芸儿第一次见到佟候爷时,就一直拿爱慕的目光看着佟雅蒙,不过,后面想了想,佟候爷虽被人称之为狐狸,但也是在政治等公事之上,一遇到感情就会犯糊涂,或者该说是愚盾,这一点,由当年长公主先对佟候爷心生爱慕,再慢慢地一步步诱得佟候爷入套,最终占据了佟候爷的整颗心这件事情里就可以窥知一二。
情商如此低的人,自是不能由旁人点破其它人对他的爱慕之心,以免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一点的他,也因为旁人的话语而下意识地关注,从而将一件本可轻易解决的事情弄得更麻烦。
“咚!”
佟雅萱捂着额头,痛呼一声,将自己的身子顺势缩到了长公主怀里,蹭了蹭,道:“娘,你瞧,我说中了爹的心事,所以爹就出手打我,你要为我做主哪……呜呜呜……”
“乖,娘帮你打回来!”长公主轻拍佟雅萱的后背,目光若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刀刀扎在佟候爷的心窝子上,只令他那因为佟雅萱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而泛起的笑容也立刻僵住了,眼底满是苦涩和无奈。
“如慧,你要好生教导一下萱儿了。”
“怎么?萱儿说的话有错?!”长公主冷冷地说道,看向佟候爷的目光里满是“你若是敢点头,回头就给你好看”的信息。
佟候爷长叹了口气,定定地凝视着长公主,表明自己绝无二心,只是忧心于佟雅萱这般肆无忌惮行事,若他们俩还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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