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拜完送子观音,刚走到前院就见那位五少夫人正在与主持说话。
二丫前世屈意与她交往,一是同病相怜,再则是为了看那害了自己一家的郑萱儿到底是何等人物。今世因杨浩与瑞王府的恩怨,二丫也就再没了与她相交的心思。
刘府曾被瑞王府欺负过,所以芳姐儿对瑞王府也无好感。
二人正准备另择一路去前殿,五少夫人已经迎了上来笑道:“刚才便看两位姐姐有些面熟,没想到果是当年群芳宴上的熟人,竟是失礼了。”
芳姐儿二人倒是不好马上就走,只得停步见礼。
五少夫人名叫方敏,乃是五品官之女,与芳姐儿同岁,现在嫁给了瑞王府的五公子。她又道:“当日便觉得两位面善,今日再次相见,果是咱们有缘!”
方敏因是高嫁,过得就有几分不如意,乍见故人很是高兴,不过见她二人只淡淡的,且又知忠义侯府与瑞王府有过节,也有些讪讪的,一时客气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二丫等人吃过斋饭,又游玩一通,见天色不早,命人准备好车马回城。
二丫看到方敏恰正在院里赏景,她想了想,终是过去客气地说自己就要回城了,可要一起走。
方敏笑了笑,尚未说话,她身边的大丫头已经语带得意地笑道:“一会儿我们五爷会亲自来接我家少夫人的!”
这瑞王府的五公子的确是个多情人儿,二丫重活一世如何不知,原本还当她带的人太少,如今倒是自己多事了。
于是她仍是带了帷帽,服侍着祖母等人上了车后,自己也扶着丫头上了马车。
来接妻子的庄简泽正好与二丫等人走了个迎面,他看着忠义侯府的马车,心里留了意,等到了庵里询问妻子才知,果然是李淑婉前来进香,心中暗道可惜。
没过几日,忠义侯也代天子巡边离开了京城,偌大的侯府便只剩下杨夫人婆媳这两位主子,让她二人一下子更是亲近了很多,倒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
二丫每日都去侍奉杨夫人用餐,跟着杨夫人学习如何当家理事,兼着陪着说话逗趣,往往直到夜里服侍婆婆睡下才回到自己屋里。
杨夫人想起二十多年前,丈夫出征在外,那时还没有儿子,家里只有自己母女二人,如今的情形竟象又重复了一遍似的,所以她对儿媳也多了些怜爱,平日里娘俩在一起时也不用她立什么规矩。
倒是二丫虽然比之前要放松的多,但于规矩上却不敢走了大摺,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婆媳二人平日里除了家务外,杨夫人便教二丫如何摆弄花草泼墨作画,来了兴致还会去练功房看她练习鞭法。
转瞬间就到了新年。以杨夫人的意思,丈夫儿子都在外面回不了家,这年便过得没滋没味,到时只让人稍微拾掇一下便可,也省得让下人费事。
如今二丫也敢在杨夫人面前说些自己的看法,所以她劝着婆婆:既然家里人不齐,更该热热闹闹地过个喜庆年,府里喜气多了,自然就会给家里人添福增运,以后必会越过越红火。
杨夫人细想有些道理,就全权交给二丫去办。这么一来二丫便忙碌起来,一连十多天,这身子便感觉有些困乏。
恰好,太医来为杨夫人请脉,就着也为二丫细细把了一回,然后起身对着杨夫人施礼笑道:“恭喜夫人,世子夫人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第二二九章 施粥祈福
二丫有些不敢相信地掀开帷帐,急声问道:“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有了身孕?”
得到太医肯定地点头,二丫轻轻抚摸着腹部,喃喃道:“终于……”话未说完,就有些哽噎,眼中已是含了泪花。
杨夫人初听此消息也是狂喜,又再次得到太医的确认,想到明年就可以抱孙子,心中更是乐开了花。对于二丫的失态形为,她倒是有些诧异:原来儿媳心里的压力如此之大!
太医倒是见怪不怪,这世家承爵的宗妇是必须要生出儿子的,否则便失了爵位,所以往往她们的压力很大,因这压力又不易怀胎。所以一旦怀了胎都是欣喜若狂的,频频失态。
至于这位少夫人虽听说备受杨浩的宠爱,不过为人媳妇,还是要有了子嗣才算真正站稳了脚跟,况且她娘家的根基太过浅薄。
婆媳二人同时想到,前几日二丫还为婆婆展示了鞭法,都吓出一身的冷汗,幸好不曾有事。
尤其是二丫,虽然上次月事只来了一点点,她只当是因自己心情郁郁所至,未向这方面想,如今细算起来,竟是杨浩临走那几天才作下的胎。
杨夫人也担心地问道:“这胎儿可稳当,是否要吃些安胎药?”
太医笑道:“这倒不用。少夫人这胎稳得很,这是药就有三分毒性!我一会列个孕期不易吃的单子出来,再有这几个月注意不要太劳累过度运动即可。”
杨夫人是生产过的,这方面的事还是懂得一些的,看着太医呈上的单子,她点头笑道:“有劳太医大人了!只是这才两个月,大人回去后,娘娘必会问起,还请大人帮着递个话:这还不足三个月呢,暂不易张扬!”
太医忙连连答应着,一时常嬷嬷亲自带人备好金银布帛送了来。太医知道这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便也不推辞,又说了些恭贺吉祥的话,才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太医走后,杨夫人便对二丫道:“这是你第一胎,务必要谨慎细心。如今老爷他们都不在家,不如你就搬过来,与我一同住着,也好有个照应!”
二丫想了想,忙笑道:“母亲对儿媳的一片疼爱之心,儿媳自然晓得!只是如此却要劳累着母亲,儿媳倒是有些过意不去,竟要拂了母亲的心意了。”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穷窝,那里到底是爷与儿媳一处住过的,如今爷不在家,儿媳再搬走,人去屋空,这主屋里越发没个人气了,儿媳实不忍心如此!况且旁边屋里还供着观世音菩萨,儿媳每日都要早晚一柱清香,念些经书为爷祈平安!”
杨夫人听二丫如此说,便知她是不肯搬了。其实她倒是不太在意那些琐事,如今听儿媳一说,便想到大过年的儿子屋里冷清清的,确实是有些不好,再则孕妇不易挪动,于是也不再勉强二丫。
她笑道:“你就是心思太细,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如今怀着胎可不许再如此太过伤神!也罢,如今你自家不能再分心管事,少不得我来,这院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利于你休养,倒是你的小院里还清静些。只是你院里都是些年轻的,就让常嬷嬷过去伺候你!”
二丫忙谢过婆婆。杨夫人又对常嬷嬷说道:“大厨房人多手杂的,如今少夫人的身子又娇贵,实在不让人放心,倒是让人在她院里另砌个小厨房,再挑几个稳重可靠的婆子过去,随时都能有热饭热菜的供应着,倒是便宜的很。”
常嬷嬷有些迟疑地说道:“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少夫人又怀了胎,院里动土只怕有些不利,为稳妥起见,还该请人看了日子再砌吧!”
二丫见杨夫人皱了眉,忙笑道:“倒也不必新砌一个厨房,儿媳院里倒有个小茶水房,让人稍整理一下,倒也能用。”
“那点地方够做什么的,又要烧水又要做饭的,转悠不开,实在不行,就在院子旁边砌!”
二丫细想了一下,这厨房砌在院外倒是有些不便,于是笑道:“那院里都是吃大厨房的,如果只备着儿媳的饭食倒也使得,那茶水房倒也不小,况且它旁边的屋子都是空着的,到时一并打扫出来使用就是了。”
此事便算是敲定下来,小厨房很快就整理出来,厨房里的人也选了出来。杨夫人亲自去二丫院里,召集了下人们说道:这几个月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定然不轻饶;尤其是厨房里的人!等少夫人诞下小主子,每人都有重赏!
二丫此时借着肚里的孩子,真是过上众星捧月的生活,不单是自己院里的人被杨夫人敲打过,便是整个侯府里,杨夫人也特意说了:凡事以少夫人院里为主,其他都统统靠边站!
合府里的人也为侯府有后而高兴,又因前边杨浩的震慑、现在杨夫人的态度,对着二丫更是殷勤小意的侍奉,俱都赞叹少夫人命好,进门不足一年就有了身孕。
卫嬷嬷对女儿叹道:“真没想到,那年那样一个小官宦之女,竟如此有福气!先前还只公子把她宠上了天,如今在这府里,竟连夫人都退了一射之地了。”
卫玲儿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少夫人不管出身如何低,到底是圣上亲赐的,如今再有了儿子,这份荣耀也是该当的!母亲以后不要再存了轻视的心,免得给自己招惹祸事。”
卫嬷嬷说道:“还用你来教训我?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如何会看不清情势,不过是感叹一下罢了,这少夫人果是受命运眷顾的,连怀胎都是个巧头,如今公子不在家,竟是连通房都不用安排了。”
卫玲儿却只管怔怔看着窗外,半响叹道:“可不是有大福气的人,寻着了这世间真正的伟男子!公子明明是个暴躁蛮横的性子,谁会想到他竟会如此宠溺妻子,身边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皇后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二丫怀孕的事,亦是开怀,因不足三个月不好张扬出去,便只悄悄派人送来些适用于孕妇进补的珍贵食物来。
到了年关,皇后特许二丫不必进宫贺节,众诰命便都猜测二丫有了身孕,果然未出正月皇后就赐给忠义侯府大堆的赏赐,说是弟媳有喜三个月了。
趁着新春之际倒是有不少的人也纷纷送礼相贺,二丫收礼收到手软,她看着库房里的堆成山的礼物,有些不安。如果是孩子满月酒或百日,众人送礼图个喜庆,可现在胎儿不过才三个月,如此却是过了。
杨夫人也叫了二丫来,说道:“圣上娘娘因着新年高兴,便特赏了许多东西,只是我想着这孩子月份还小,怕是福气太过,反而不美。每年冬里家里都会设了粥铺施粥一个月,今年年景不好,食不果腹的人也比往家多了许多,倒是再多施上一个月,也好把福气散与众人,以求神佛保佑。”
二丫颔首赞同,又笑道:“母亲如此惜贫怜老,子孙们定能得神佛护佑!”
婆媳二人一时交代下去,二丫又对杨管家说道:“这是为小主子祈福,施粥时务必要和气,不可盛气凌人,舍了米却得了怨气!”
杨管家忙笑道:“少夫人尽管放心,咱们家都是积善的人,并不会对领粥的人吆三喝四的!”
二丫正色道:“如此甚好!只是到底是关我腹中孩儿,所以这一个月里我会让人去各粥铺瞧着,若是有人胆敢借着我杨家的米粮充大爷,可别怪我到时不留情面。”
因为过了元宵节,诸大户之家施粥的便陆续停了下来,倒显得忠义侯府一枝独秀,那些领粥的人便一窝蜂地挤了过来。
这日忠义侯府位于城南门处的一处粥铺正施着粥,这里负责的管事看到面前的人挤成一团,便带了几个人过来吆喝道:“别挤,大家排着队领,每个人都会有的,粥管够!”
到底是人太多,只是前边的还排着队,后面的仍是挤成一团。管事走到队尾,拍着一位虽衣衫褴褛却有几分文气的中年汉子,叹口气悄声道:“一会你悄悄绕到我们铺子后面,别在这里挤了!”
那中年汉子看了他一眼,忙会意地点点头。一会瞅人不注意,便潜到了铺子后面。
管事早就等在那里,让他进了铺子后面屋里,笑道:“你进来吧!看你的样子必是位书生了,这几日了,我见你往往来的很早,却总被人加塞,反倒是最后才得些冷粥!也是我们不能维护秩序所致,以后你只管悄悄过来,到底是读书人,不必与那些粗鲁汉子挤在一处。”
汉子忙陪笑道:“多谢大爷好心。实不相瞒,小的在城外倒是有间破屋,粥凉了也不要紧,到时热一热便是了,却是不敢打扰大爷!”
管事摆手道:“什么大爷不大爷的,怪埋汰人的!一个奴仆罢了,倒是老兄是位读书人,以后必是前途不可限量!也麻烦不了几日,不过是因为城里其他的人家停了粥铺,大家才有些慌神,故这几日才会如此拥挤,等再过几日就好了。”
管事说完便让人去给他盛粥,这时却听人说道:府里来人了。
唬得那汉子躲无可躲,便只好贴墙站着,又好奇看过去,只见几个小厮并丫头婆子拥着一位头带帏帽穿着不俗的年轻女子走来。
第二三零章 究根问底
管事本来准备出迎的,等看到眼前的女子时,不由的有些面红,拱手行礼却不知该如何说话。
那汉子看到这个情况很是奇怪,看那女子衣着鲜亮又戴了帷帽,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才会做此打扮,看来必是那位有些传奇色彩的少夫人了。只是看这二人神态,竟似有些隐情了,果然这大户人家明里光鲜内里最是肮脏。
旁边的小丫头等人并没看到墙角上的汉子,只顾着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看着管事。
这却是二丫今日闲极无事,捉弄万儿做下的促狭事了。
这管事商兴是新近提拔上来的,却正是万儿的未婚夫婿,这次施粥便被杨管家派来了,杨管家的意思很简单,反正是少夫人自己的人,若是做的不好,他的责任便会小些,若是做的好了,自然就会借着这个机会再委以重任,也算是卖少夫人一个好。
二丫这日心血来潮便真派了人去各粥铺查看,因想到城南的这处是商兴管着的,便特特派了万儿前来,万儿也知是小姐戏耍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红着脸前来。
商兴倒底是男子,经的事也多,见万儿只管在那忸怩,便开口解围道:“少夫人可有什么吩咐的?”
万儿忙清清嗓子,正色道:“少夫人说:咱们侯府施粥,为公是为朝廷解忧,于私则是为小主子祈福,故不许对着领粥的人无礼!他们未必就是懒惰耍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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