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刨除外屋这三个丫环正在讨论的这件事,生活就更完美了。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小女孩说道:“你们听说了么,齐姨娘又把五姑娘给绣的扇套给绞了。”另一个声音说道:“啊,这都绞得第几个了,可惜那么新奇的样式了。绣得那么辛苦。”
哎,古代消息唯二的传播途径,一是正式的文字,可是现在国家那么努力的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成人文盲率还是占到十分之一,可想而知古代识字的那就是一项吃饭的本领啊。所以各种消息最主要的流通渠道就是口口相传。
在加上古代娱乐项目太少,听点八卦就相当于课余活动了。所以一般语蓉不会约束下人的八卦行为,其实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与其让他们在背后说,还不你也听听。
小丫头们都知道七姑娘脾气小,性子好,有什么事都愿意告诉语蓉房里的丫头。语蓉甚至经常让自己房里的人,那茶水和点心招待过来坐坐的丫环,给他们提供茶话会的条件。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只听第三个尖尖的声音说道:“可惜什么呀,又不是七姑娘自己绣的,只不过其姑娘告诉她们绣什么样子而已。”说着又刻意压低了小声道:“再说,这墨蓝色的扇套,年轻公子哪有用的啊。听说绣上的东西还是什么相思红豆,又让齐姨娘送,明摆着是给二老爷的。你说姑娘送也是一份孝心,偏要经齐姨娘的手送。”
第一声音的声音连忙接口道:“就是就是,以前几次还绣得什么蒲苇,还什么玫瑰花。真不知道五姑娘哪知道的这么多代表情啊爱的东西。”第三个声音接口道:“说的就是,还好齐姨娘都给绞了,这要是传出去。”又说了几句,快到要准备晚饭的时间了,其中两个人就走了。第二个小丫头就是这屋的,也拿出针线来绣起来。
语蓉叹了一口气,语萱这几个月吧,不能说事事低调,但起码也是一个做事靠谱的姑娘。现在人家明显走的就是庶女成长大翻身的路线,原本语蓉觉得挺好的,毕竟人家走的不是脚踩嫡女升级路线。可是最近语蓉感觉有点闹心了。
因为穿越庶女成功必备攻略四部曲。第一步,改变自身不利境地,紧抱嫡母大腿。第二步,发挥自身优势,要让众人欣赏。第三步,帮助姨娘争宠,重塑自己形象。最后一步,偶遇富家公子,创造美好爱情!然后就是完美的大结局!
现在语蓉觉得就进行到了第三步。可问题是这是清朝啊,你姨娘在受宠爱,你也得规规矩矩按照庶女的规格出嫁啊。你不要找本宣科好不好,你要与时俱进啊,看清楚形势你现在采取行动阿。结果现在弄得大家都纠结得不得了。
语蓉真想告诉语萱,大姐,你以为你姨娘蠢啊!你姨娘成功养活了一个男孩还有你,就说明她足够聪明。真正的笨人早就被这大宅院的潜规则淘汰了,坟上的草都几尺高了。
谁都知道语菡的娘是最得三叔喜欢,可是人家还是住着那个小院子,连主动给三叔送汤送水都不敢。人家和你姨娘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呢,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以为正妻的娘家是摆设么,明面上敢随心所欲的作为的,那不是勇敢,那是脑子进水了。
索性这件事一直被齐氏压着,从来没摆到明面上过。不过语萱好像有点看不起齐氏,明里暗里只认钮钴禄氏,颇有点探春的味道,有人嚼舌根说语萱攀高枝,可是语蓉明白语萱这是觉得齐氏不争不抢无作为,与她不同道。
人无完人,你不能要求语萱什么都明白吧。从这件事上语蓉猜测语萱应该是没进入社会的孩子,或许是成熟的高中生,或许是刚上大学的孩子,有些小恶但也有大善。
至于语萱将来成功的最后一步,语蓉觉得自己很看好她,大姐你加油!这事有选秀在那挡着,语萱就出不了大错。退一万步,要是语萱真比语蓉嫁得好了,语蓉觉得自己得为人家鼓掌,那是为自家争光。
自己无大志,你还不让别人奋斗啊,没这道理啊。只要不是踩在自己身上往上爬,语蓉觉得自己甚至可以看在老乡的份上提供友情赞助,有需要的时候说一声啊。
转眼两年过去了,迈入了康熙三十五年。语蓉七岁了,她终于可以跟着钮钴禄氏出去作客交朋友了。而这一年也发生了很多大事,其中与富察家关系最密切的就是正月里康熙下诏亲征噶尔丹,富察家的男人几乎都派上了用场。
二月份康熙亲统六师启行,征噶尔丹。命马斯喀率镶黄旗鸟枪兵以从,马武保卫在康熙身边也跟随出征。命皇太子留守,凡部院章奏听皇太子处理,令马齐与大学士阿兰泰、尚书佛伦等人为首,分三班值宿紫禁城,辅佐代理政务的皇太子。
从二月到五月整个京城都是一种紧张的状态中度过的。更何况家里有两个男人在前线的富察家了。
耿格格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里,康熙下诏要在二月里亲征噶尔丹。皇帝亲征只发生在两种情况下,或是有必胜的把握,或是面临国破家亡、万不得已。所以在有的时候皇帝亲征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不过毕竟是皇帝出巡还是还是领兵打仗,所以早在去年整个朝廷上下就已经开始做出征的准备了。语蓉的大伯马斯喀身为领侍卫内大臣,禁卫军最高长官必然要跟随出征,三叔马武也是禁卫军高级将领,也有可能随行。所以富察家这时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准备他们出行的事情上了。
毕竟富察家是武将世家,所以对于这些事情还不止于手足无措。语蓉对于这些事情记得就不太熟了,只知道最后结果肯定是赢了。但是康熙好像不止一次亲征噶尔丹,自家人上战场还是担心的。
虽然跟大伯和三叔接触不多,但是毕竟是家人啊,他们见到语蓉都会很有耐心的跟语蓉说话,有空的时候也会哄着她玩。语蓉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终于等到皇帝下明旨,将于二月启程。
命马斯喀率镶黄旗鸟枪兵以从,马武保卫在康熙身边也跟随出征。命皇太子留守,凡部院章奏听皇太子处理,令马齐与大学士阿兰泰、尚书佛伦等人为首,分三班值宿紫禁城,辅佐代理政务的皇太子。
马齐他们这就是三班倒了,不过现代是人休息机器不休息,古代这是人休息房子不休息。而且这是值宿,也就是说白天都要在这,晚上你们排班轮流值夜班,这一段时间就都不要怎么回家了。这是保证必须有重臣随时随地能够听从太子调遣,应付一切紧急的突发状况。
临行之前,富察家全家坐在一起开了一个家庭会议,也不能算是家庭会议,就是做下战前动员,稳定后方民心。老太太先是鼓励了一下两个将要上战场的儿子,继承了先祖遗风。然后嘱咐马齐要好好干活,不可不尽心。最后嘱咐四个儿媳不要担心,孩子们该办差的办差,刚上学的上学。
老太太说完就该小辈们表态了,挨个说话,四叔告诉哥哥们都放心家里,家里万事有他,不要担心,战场上要万事小心。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家族的重要性来了,像现在这样哪怕出去三个男人,家里还有一个男人在做顶梁柱,所有的人都安心很多。
从大军出征,语蓉的大伯娘和三婶就开始吃斋念佛,这就是心理安慰。旗人家的子弟大多都出征,所以整个京城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中,娱乐活动都自动停止了。语蓉也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作画绣花。
前线的情况每天都传回来,最初康熙率兵进驻西巴尔台,距克鲁伦河已近,而费扬古军未至图拉。康熙召开会议,继续前进还是原地等待?马斯喀与明珠说继续追,康熙带人追。
康熙带兵过了克鲁伦河,噶尔丹听闻康熙亲征,他跑得快啊,康熙一直率军追到拖纳阿林,实在追不动了。于是授马斯喀平北大将军,率兵接着追。然后康熙上书皇太后,备陈军况,约期回京。
康熙班师回京了。紫禁城里的人松了一口气,富察家的人还得继续担心,您把我们家大伯三叔扔那,您先回来了,真不讲究。不过总算马齐恢复了正常上下班。
功夫不负有心人,马斯喀终于追到了噶尔丹,在一个叫做昭莫多的地方,打败了噶尔丹,噶尔丹所带领的部名为丹巴哈什哈等投降。可是没有抓到噶尔丹,他带了几千人继续向北逃跑了。马斯喀与费扬古会师,把降兵归拢到一块,遣兵卫送至张家口外,终于大部队也班师回朝。
虽然没有抓到噶尔丹,但是这也是一次胜利,一次皇帝亲征的胜利。终于十月份,等到所有人都回来了,开始论功行赏。马斯喀已经是正一品大员了,领侍卫内大臣已经是武将最高职位,和文职的太傅什么的是一个级别的了。
不能升实权,但是有虚职啊。有个职位叫做议政大臣,听起来很虚,但是,原本议政大臣与八贝勒共议制度是并存的,因为最开始清朝就是股份制。可是康熙初年鳌拜等就以议政大臣身份辅政,康熙吃够了这个亏,所以等到康熙亲政的时候,议政大臣权力仅存名义。
名义也好听啊,就像名誉校长一样,所以奖赏马斯喀的就是位列议政大臣。马齐获得的奖赏是兼理藩院尚书。理藩院尚书相当于现在的外交部长,马齐现在身兼财政部长和外交部长,那就是一个璀璨的启明星啊。富察家现在就是稳稳坐在权利漩涡的中央。
终于等到风平浪静,京城也恢复了正常的活动,正常的活动中就包括选秀女。这次还正好是三年一次的大选。每年一次的小选是选宫女,参选人员是包衣旗女子,由内务府主持。
三年一次的大选,参选的是八旗女子,有哪主持?由户部主持,也就是这届正好由马齐负责。富察家这届也有秀女参选,就是四姑娘语莲。语莲只是庶女,纵使大伯现在风光无限,但是京中也是权贵无限,所以获得的目光并不多。
所以自家商量,为了自家姑娘好,毕竟要是指婚以语莲的身份不会是太好的人家,最好最后一轮能刷下来。纵使家里没有娘娘在后宫,但是大家都知道县官不如现管,经过一番运作语莲真的在最后一轮刷了下来。
大伯娘马上开始张罗给四姑娘找婆家,最后找到一个不错的人家,把四姑娘嫁了出去。四姑爷做外任,四姑娘也跟了去,两口子过小日子去了。
这一番运作却让语蓉看到了自己辉煌的明天!看自家阿玛这升官的速度,现在这个从一品不是头啊。清朝有推恩官员子女,准许其自行聘嫁的先例。既然自己没有嫁给阿哥,那么是不是因为自家阿玛太得康熙喜欢,所以准许自己自行聘嫁了呢?自家给自己找的总比上面乱点鸳鸯谱来得好吧,所以现在语蓉觉得自己前面的道路很亮堂。
晃晃悠悠到了康熙三十六年,康熙又要亲征,打得还是噶尔丹。富察家继续参战,不过这回是终于把噶尔丹消灭了,康熙终于解决了一大心腹之患。
等圣驾回京后,各府也都开始张罗着庆功请客。钮钴禄氏开始带着八岁的语蓉和十岁的语萱去各家做客。本来语蓉去年就可以出来玩的,可是去年实在是忙,全京城的人都忙,所以也没怎么出来。今年终于有机会出来了。
这夫人外交也是一种外交,京城中的大小姐们也是有圈子的。有些人请客的时候就会注意不把敌对阵营的人请到一起,可是有时候就难免撞车,今天就撞上了。
今天钮钴禄氏带着俩姐妹参加一个聚会,主办方是郡王玛尔珲的福晋佟佳氏。满族八大姓之间其实都是连亲的,你要是想查绝对能查出来你和谁谁之间是亲戚。
小姑娘聚在一起的玩的时候,语蓉觉得总有两道不善的目光盯着她,自己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啊,又惹到谁了?小姑娘聚在一起谈论一些最近好玩的东西,语萱因为给大家带来过很多新奇的东西,所以隐隐是其中的主角。
语萱在谈论之余还是挺照顾语蓉的,看见语蓉参加不进来话题,还特意给大家介绍语蓉。语萱正在给大家讲自鸣钟,最近因为马齐管了理藩院,这些新奇的东西不少人送过来。
“家里那个自鸣钟每到正时辰,就有个小鸟出来叽叽喳喳的叫。其实要是工艺精的话,把小鸟换成别的东西更有趣。”语萱正在这边兴高采烈的说着。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嘴道:“宫里那个就不是俗气的小鸟,而是一个西洋小人。少见多怪,连这都拿出来说!”
主人家的姑娘马上笑道:“妹妹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刚才冷落了妹妹不是。”只见刚才说话的小姑娘十多岁的样子,年纪也不大,穿着火红的旗装,鲜艳明丽,大大的眼睛看着语蓉和语萱的目光却不善。另一个坐在她的姑娘穿着嫩黄的旗装,十岁左右的样子,高挑的眉毛尖尖的下巴,瞪着语蓉。看来刚才那两道目光出自这两人了。
看见了这两人,众人都起身行礼,语蓉也随着众人行了一礼。语蓉悄悄地问旁边的姑娘:“这是谁家姐姐?”旁边的小姑娘悄声道:“这是两人是格格的姑舅姊妹。大一点的郭络罗氏格格,她已经指婚给八阿哥,是未来的八福晋,是贵人了。另一个小一点的是耿格格。”
耿格格居然直接对语蓉说:“你家原先怎么就让庶女出来,你身为嫡女都不出跟大家见面的?”这话真是无礼,这耿格格是什么出身啊,这么猖狂。她姐姐是八福晋,她是哪路神仙啊。
原来是世仇
不过还得答话,人家都能称为格格了,还是老实一点吧,语蓉笑道:“家里规矩,女孩子只有七岁把规矩都学好了之后才能出来,要不怕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主人家赶紧打圆场:“早就听说富察家家教严,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哪知耿格格不放弃,接着说道:“都说你姐姐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你呢?你身为嫡女总不会比庶女差吧。”嘿,还真盯上我了,语蓉笑道:“我年纪还小,跟姐姐比不得。再说都是富察家的姑娘,姐姐的荣耀就是全家的。”
主人家趁这机会赶紧把郭络罗氏和耿格格拉走:“你们见过我额娘了么?你们几天不来,额娘都念叨你们了,走,跟我先见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