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留恋的转身走向了等着她的马车,走向了从今日起,她无上尊贵荣宠不衰的一生,也走向了多年后属于她的一代女帝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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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又在这里停下。”在快到门青镇的时候,一行人又停在了上次离开门青镇时所看过的乱葬岗。那时她本以为他是想吓她才故意叫她看,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别有深意。
“南曲就葬在这里。”说完,他已经叫随行的守卫们开始动手。“那时走漏了风声,很多人都将信将疑的开始寻找南曲的尸身。。。。。我本想等找到你,再由你亲自葬了南曲,而又要防着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找到南曲的尸体,只能出此下策将他葬在这里。”
世事一向让人无法预料,三年前逃到门青镇的她又何曾想过,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人,毫无
头绪的那个人,神秘莫测的那个人,之前的自己挚爱一生的那个人,就葬在离自己相距不过一里的地方。
乱葬岗的环境不受控制,三年过去了,这么多人不知忙了多久,终于找到了当初洛十七派人匆匆埋在这里的那具棺木。
“不要打开了。”就在洛十七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开馆再看一眼时,她只是摇摇头。见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面的她并不畏惧看到腐烂的尸骨,但是她不想看见南曲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这副身子的主人。犹记得明睿皇后初见南曲时,是在一个六月飘雪的日子,抱着古琴的少年从风雪中走来,如同踏过了千山万水从梦境中走到那个少女的面前。就让她这双眼睛一生永远铭记着那个画面,而不是看到当初那个美人化为腐骨的样子。
最终,棺木还是移葬到了更靠近门青镇的那座山的山顶,一抬眼就可以看到镇中心的一间医馆,看到他守护了一生的那个女子的身影。至于是非功过,全任后人评说吧。
一别三年,门青镇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说,城门坏了。
正在亲自看着城门维修的县太爷一见她回来,当场吓得跪了下去。虽说现在宣国战败了,但对于这个穷乡僻壤而言,反正也没人管,县太爷便仍然在原本的位置上。谢画央威胁了他一番叫不要乱说话后就拉着洛十七在城门口转了转,据说这个新城墙的投资者是传说中的花家。虽然谁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个神秘的家族会突然出资帮助这个无人知道的小镇,但知晓了一些事情的谢画央倒是不难想到这是为了谁。
等走到了西街,熟悉的街道上,一个熟悉的人正从自家的店铺里走出来。
“小美人。”时隔三年,再次见到熟悉的面孔,谢画央激动的冲了过去一把将其抱住,“太好了,还能看到你。”
“你。。。。。。竟然是你?你回来了?”本来想挣扎一下的淮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两人这么抱了一会儿,他便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你还是放开我吧,有人要杀人了。”
洛十七对于妻子的这种行为报以了十二万分的不满,正要上前分开这两个人,却听不远处一声惊喜的呼喊,“乐姐姐?”,紧接着一个身影也冲了过来加入了拥抱行列。
“喂,小不点,放开。”他极力想要把刚刚抱住谢画央的李敏扔到一边。
“孩子。。。。。。。”他还没能成功呢,又一个声音传来,这回出现的是李婶,三年未见,这个善心肠的婶子早已不在意谢画央当初隐瞒身份的事情,只是担心她在战乱中是否平安,如今见她安然无事的回来,自是激动的泪流满面,冲过来后不仅拉开了淮烛和洛十七,甚至连自己亲儿子李敏都被拎到了一边,只有她紧紧抱着谢画央,“你没事就好,回来就好。”
“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熟悉的人,熟悉的一切,谢画央拥着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
人,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
回一间医馆的途中。
“今后你还是住你的客栈,我住我的医馆。”
“凭什么?我们都成亲了。”
“成亲了就不能有各自的工作了吗?”
“。。。。。。你还欠我五千两银子。”
“。。。。。。。门青镇真美啊。”
“你还欠我五千两银子。”
“池儿该回家睡觉了。”
※
建平五年,凤非玖出世。
建平十年,乐施封郡王,取其生母成誉公主之称,封号为誉。
建平十二年,誉郡王晋封亲王。
建平十三年,誉亲王娶王妃李采。
建平十六年,誉亲王平夺嫡之乱,辅政新皇。
建平十八年,誉亲王谋反兵败身死。
绥嘉元年,皇太后卫瑾苑废幼主,登基为帝。
。。。。。。
据史书记载,昌国明睿皇后谢画央绝色倾城,嫁昌文帝乐瀛,荣宠六宫。昌国灭国,皇后再嫁诏国煊陵王凤箫吟,及至凤箫吟重伤而亡,王妃亦不知所踪。
此女平生以色惑人,致天下大乱,克夫克子,终不得善终。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就此,本文正文部分已完结。番外会陆续放出,又想看的番外都可以留言,最近几天留言的都一定写。
☆、番外:美人
昌国六十五年,地处偏南的临西城在盛夏六月平凡无奇的一天,下了五十年来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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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就是雪?”少女的声音有着难掩的兴奋与激动。
城东有一栋大宅,就建在临西城有名的临湖旁边,傍水而立。宅子的主人是一个做瓷器生意的富商,姓谢名高晋,膝下有三女一子,享尽齐人之福。而因为第一次看到雪忍不住欢呼出声的那个少女,正是他年方十三的长女谢画央。
“小姐,”婢女淳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仍是追不上在前面跑的起劲的少女,只能停下脚步用尽全力喊着,“别跑了小姐。”
正在院子里追逐着雪花的谢画央又怎么会听她的话,扭过头狡黠的一笑,“来追我啊来追我
啊。”
“啊?”淳年欲哭无泪。本想着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去追她,却很快被另一个侍女瑾颜拉住了。
“你当自己能追的上她吗?”瑾颜无疑是太了解自家小姐了,拉住淳年后将手指向了围墙的方向,“她哪是让你追着她陪她玩,你看看她想做什么。”
淳年朝着她指的围墙看去,果见谢画央已经跑到了那里,朝着她俩吐了吐舌头后,便熟练无比的三下两下翻上了墙,眨眼间已经跳到了大街上不见了踪影。
“小姐!!!都说了不许再跑出去!!!!”
伴随着淳年充满怒意的喊声,谢画央已在街上越跑越远。对于从懂事起就学会了上房揭瓦的她而言,翻墙溜出去已经是家常便饭,而跑出来后对于路线也是熟捻于心。今天是临西城五十年来第一场雪,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多了不知多少,没见过雪的孩子们兴奋的呼朋唤友跑来跑去,而曾有幸见识过五十年前那场大雪的老人更是为有生之年能再见一次而激动不已。但这雪新奇归新奇,却还是带着一股子诡异的劲儿。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六月飞雪,必有奇冤。
只是这些都影响不了谢画央的心情,第一次见到雪景的她披着滚着狐裘毛边的小披风一路跑到了临湖另一边的赌场。因为在街头无数场群架的过程中,她总是以绝对的实力占据优势,因此也收获了一批年纪相近的跑腿。这些跑腿里她最欣赏的是胖梨,听说全名叫杨络离什么的,不过那不重要,她最喜欢他那圆滚滚的身材和大眼睛了,并且亲自给他赐名为胖梨。而这间赌场就是胖梨的父亲杨老板开的,杨老板跟胖梨长得很像,对别人凶神恶煞,对胖梨这些玩伴们却总是慈眉善目的。又因为谢画央帮着他给赌场赢了好多钱,对谢画央更是宠爱,有求必应还同意她将这赌场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这个时间,胖梨正傻坐在屋外接着雪花玩,见自己老大来了连忙迈动的着小胖腿跑过去,“老大你怎么来了。”
“好不容易见到雪了,难不成还能在家里憋着?”谢画央对他的愚蠢感到很是无奈,推开他就走进了赌场中。经常在赌场的人都认识她,却又不知道她身份,只当她真的是杨老板家的亲戚,“小谢儿,又来了啊。”
“今天可不跟你们赌,我还要看雪呢。”眼看着有人已经拿着骰子向她发出邀请,她只是摇摇头,然后指使着胖梨去穿披风,“快去多穿点陪我去巡街。”
老大命令,胖梨哪敢不从,颠颠的跑上楼裹了一层衣服,跑下楼的时候拿着杨老板送给谢画央的粉色小纸伞,“老大老大,我爹说让你拿着这个。”
“谢了杨老爹。”她高兴的接过来,不忘了冲楼上喊了一声道谢。
撑着小纸伞,两人出了门。风雪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街上的人在看个新鲜之后也渐渐选择了回到屋子里避寒,唯有他们两个不畏寒冷的在外面走着。胖梨冻得两颊红扑扑的像胖丫头一样,谢画央忍不住拿手指头戳了上去,然后被那柔软的触感逗笑了。她这么一笑,胖梨也跟着傻乐,乐完又说,“老大,前些日子我听赌场里的人说,你跟城里的大才子比对诗赢了呢。”
“傻蛋。”谢画央毫不留情的拍了他一下,“用脑子想想,那怎么可能是我。我只会打架,哪会写诗啊。”
“那。。。。。那是谁啊。”
“当然是瑾颜姐姐觉得那个才子没有真才实学,就拿着我的名号去教训他啦。”谢画央对此很是骄傲。瑾颜虽然是家里买来的侍女,但却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也不知是谁误会了瑾颜才是谢画央,便在外面说谢家大小姐是惊世才女,将错就错,谢高晋当然宁愿女儿震惊临西城的名声是绝色才女而非恶霸之首。得了老爷的暗示之后,瑾颜也开始努力的为自家不省心的大小姐创造一个好的名声,以保证将来能有不知情的傻小子肯娶街头老大谢画央。
“瑾颜姐姐真辛苦啊。”想到这里,谢画央也颓废的低下了头,她总是在外惹事生非的,父亲和瑾颜姐姐在家里都为她费尽了心神,“以后还是老实点吧。”
“老大你在说什么?今天不去抓小美人了吗?”胖梨显然没弄懂她在说什么,傻笑着问她要不要例行惯例。
“当然去!”前一刻还在想着要不要规矩一些,这一刻已经又为调戏小美人斗志昂然。谢画央指了指前方的路,“走,去找其他人去。”
其他人自然是跟着她混迹街头巷尾的小少年们,一伙人会合了之后簇拥着老大走在前头,路上只要见到好看的姑娘就由谢画央出面去调戏一番。已经对这种事情得心应手的谢画央在一连摸了好多个少女的脸蛋之后觉得有些无趣,“不如我们去抓。;。。。。。。。”话音未落,她已经看到了这条街上几个有名的恶霸正把一个小男孩围在中央。这种情形并不少见,这些无所事事的恶霸总是指使着小孩子去干一些坏事,或偷或抢,然后将得来的钱财尽数交给他们。而今天这个小男孩显然没有办成他们要求的事情,正被几个人联合教训着。
善心不一定有多少,但谢画央一直自诩为这条街的老大,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有人越过自己的权威欺负人。当下便是恶从胆边生,也不招呼着身后的一群跑腿,自己飞快的跑了过去,然后在接近那些人的时候凌空跃起一个飞踹就把为首的那个恶霸踹倒在地。
“这条街归我管?在我这儿欺负人?嗯?”她踩住那个恶霸的脸不放松,但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太轻了,没给那人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而其他几个人则完全傻了眼,见她如此嚣张的放话,这才气都不打一处来的一拥而上。
“你们倒是过来帮我啊!!!”混战中,孤立无援的谢画央不忘朝着不远处的跑腿们大喊了一声。于是她一个人“英雄救美”形势瞬间又变成了她最擅长的打群架。 当然,最终的胜者还是她这边。
被“救”的小男孩早在她飞踹过来时吓到逃跑了,如今架打赢了却没有战利品,不免扫兴。抹了一把脸颊旁不小心擦伤的小伤口,她倒是不气馁,继续指挥着所有人前行。但是等胖梨和一干跑腿走出了好远了,却发现自己的老大还停在原地没有走过来。
一动不动。
“走啊老大。”胖梨喊了一声。
谢画央没有回答,或者说,充耳不闻。仿佛时间停止,仿佛这世间只剩下她和她所注视的那个人。她是在招呼着大家走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的,那是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一个场景。
风雪中,穿了一身单薄白衣的少年抱着古琴慢慢走来,刮的有些凌厉的风吹起了他的发丝,即使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的长相,谢画央也坚持认定,那定是世间最完美的一副容颜。
美人如画。
六月飘雪的奇景像是一个近乎虚幻的梦境,而他就在梦境的那一端,仿佛跨越了一切阻碍跨越了千山万水,从梦境中走来,然后站到了梦境的另一端,她的面前。
“敢问姑娘,城东的私塾怎样走?”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润的清冽,一声姑娘而非小妹妹已叫的她忍不住捂住了脸颊。
“城东没有私塾,城东只有一户姓谢的人家。”大着胆子,谢画央罔顾他的疑问,问出了自己这一生最无悔的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要跟我回家吗?”
少年被她这句话问楞了,但还是浅浅的一笑,“我叫南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跟前传的内容相同,是给不看前传的读者贴过来的=w=
☆、番外:男宠
花落花开,寒来暑往,一转眼已是半年过去。
“出去走走?”窗外细雨连绵,南曲倒是来了兴致。
谢画央自然是乐意的。半年来,她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一般在家中学习琴棋书画,才学长了不少,性子却没变。如今能出去走一走,高兴还来不及。
得到谢高晋的允许后,两人撑起一把伞走出了府。半年没见到那些跑腿们,谢画央说想去赌场看看,南曲没拒绝。
“一会到了那儿,一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这半年学了多少东西。”她也是有几分得意的,虽然之前一向觉得当老大不需要会念书,但现在她可以当个有才华的老大了。
南曲由着她高兴的晃他的手臂,半响,才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