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太过疑神疑鬼。”成安拍了拍胸脯,继续往前走。
悄无声息的,一个黑影似鬼魅一般,从围墙后走出。他右手握着粗粝的麻绳,静悄悄跟在成安身后。
突然间,他目露杀气,快走了两步。成安隐约觉得不对劲,正要转身,麻绳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
“救命!”成安双手紧抓脖子上的麻绳,艰难地求救,脚跟不断蹬踹地面。
男人就像杀人机器一般,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是紧紧抓着麻绳的两端,死死勒住成安的脖子。
慢慢的,成安双目翻白,双手无力地垂落身体两侧,双脚也停止了挣扎。
黑衣男子抽回绳索,任由成安的身体“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伸手试探他的脉搏。他确认成安没了呼吸,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又剥下他的衣裳,这才拿出匕首补了一刀,割断了成安的喉咙。
同一时间,谢三身穿藏青色短褐,打扮成大户人家小厮的模样,骑马飞驰入城。
前一日,他得到一条线索,发现羽公子似乎与青松观有关。昨日他去道观查核,误了入城的时间,只能在城外住了一晚上。
这几天,他心绪烦乱,只能替自己找些事情干,于是主动请缨,提出协助林捕头追缉羽公子。
按照林捕头多日来明察暗访得到的线索,谢三愈加觉得,羽公子很可能真是赵翼,只是他行踪诡秘,实难查出他的藏身之所。
这些年,江南倭贼为患,地方官员不止贪污朝廷的军费,防御力量更是松散,一定与赵翼脱不了干系。说句不好听的,江南几乎等于门户大开,随时可能变天。
谢三神情肃穆,在一个小院落前翻身下马。他还不及站稳,长安已经跑出院子,急道:“三爷,你可回来了。”
“是不是侯府的人到了?”谢三问得很急。
“不是。”长安摇摇头,压低声音说:“三爷,昨晚沈大爷去见何大小姐了。”
谢三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这几天,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他对自己说,说不定过几天他就不记得她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可是他怎么都忘不掉,脑海中不期然就会出现何欢与沈经纶相依相偎的画面。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嫉妒的感觉如此蚀骨消魂。
长安在前一日才办完事,回蓟州与谢三汇合,压根不知道主子与何欢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本能地察觉主子身边的低气压。“三爷?”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继续说。”谢三的声音压抑而干涩。
长安莫名,只能如实回答:“那时候下着大雨,我们的人又不敢靠得太近,所以看不真切,只是隐约看到,他们站得很近,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谢三双手握拳。
长安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低声说:“沈大爷好像在大门口抱了一下何大小姐,只是好像……”
谢三仿佛压根没听到这话,只是握着拳头站在大门口。若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他真想立马去沈家,找沈经纶来一场公平决斗。
不对,何欢喜欢的人是他,他根本不需要找沈经纶决斗。她是他的女人,谁敢碰她,他应该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谁敢直勾勾地看她,他就应该把那人的眼珠子挖下来!
“三爷?”
“沈经纶的人依旧在何家的前门后门守着吗?”
“是的。”长安点头,“就连西跨院边上的小巷,都有人巡视。”
谢三不置可否,转身往里走。
虽然过了这么多天,可他依旧很生气。除了生气,他也很想念她。他希望自己能够不计较,她在认识他之前做过的事,可是他做不到。
他想要告诉沈经纶,离他的女人远点,可是他不能去沈家,他不能打草惊蛇。他想见何欢,又怕自己不小心和她吵起来。
正文 第238章 英雄救美
谢三大步往屋子内走去,一连喝了三杯凉茶,这才稍稍缓解心中的烦躁。
早前他曾怀疑,在何家西跨院外的小巷内袭击他的人是沈经纶的手下,甚至兵卫所的那三人也是受沈经纶指使。这会儿听长安这般回禀,他又觉得沈经纶派去何家的人更像是保护何欢,或许他也在提防羽公子。
一时间谢三吃不准沈经纶和羽公子是敌是友;羽公子留在客栈的那封信是否故弄玄虚。他吩咐长安:“你再去客栈确认一下。按时间算,京城怎么着都应该派人过来了。”
长安总觉得自己与主子分离的二十多天,主子变了很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没有资格询问,只能道了一声:“是。”转身出了小院。
谢三独自在屋中踱步,他很想去何家,又怕见到何欢后,忍不住自己的脾气。确切地说,何欢雨中夜会沈经纶,他很生气,可是他又不想对着她生气——
谢三也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他像困兽一般,在屋子中转悠了多久,忽听“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长安急匆匆跑了进来。
“三爷,有人在客栈打听您的去处,自称是京城来的。听掌柜的说,昨晚还有其他人打听您的去处,因那人只在客栈外问了问,小二直到早上才说起这事。小的远远看了一眼,没认出那人是谁……”
“你不认识对方?”谢三沉吟。
长安重重点头,回道:“三爷,那人的年纪和小的差不多,衣裳的料子、式样都是侯府的,小的跟随您离开侯府多年,不记得他也在情理之中。您看,小的是不是折回去问清楚?”
“我去吧,你在这里等着。”话音未落。谢三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客栈内,谢三才走上二楼,就见一个年纪与长安差不多的小厮快步走到楼梯口,对着他微微一怔。随即恭恭敬敬行礼,哽咽道:“三爷,小的可找到您了,小的们随侯管事昨夜就赶到蓟州了……”
“侯管事呢?”谢三不认识来人,却是认识侯管事的。不过他心中颇为奇怪,侯管事虽是永安侯府的老人,但他一向只是打理琐事,并不会武功,眼下江南局势动荡,来人怎么会是他?
小厮小心翼翼跟在谢三身后。回道:“早上的时候,侯管事得到消息,以为三爷去了陵城,已经带着其他人赶去陵城了……”
“不好!”谢三第一反应就是蓟州与陵城之间那座茂密的小树林。如今,大部分人都以为他回京城去了。侯管事明显是收到有心人士蓄意放出的假消息,入了圈套。他顾不得解释,转身往外走。
小厮愣了一下,追着谢三的脚步下楼,在他身后大声说:“三爷,小的名唤成安,侯管事说。若是小的见到三爷,请您在客栈等着他。”
谢三没有理会他,骑马一路疾驰,直至走到树林的入口处才放松缰绳。
成安隔了许久才追上谢三,喘着粗气劝说:“三爷,侯管事在陵城找不到您。自然会回蓟州……”
“嘘!”谢三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神色肃穆。
他骑马缓缓上前,突然间看到一辆马车栽倒在路边,空气中隐约可以闻到血腥味。“你练过武吗?”他压着声音询问成安。
成安摇摇头,又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谢三不耐烦地说:“你骑马回蓟州,去衙门找林捕头,就说小树林又出事了,请他马上带人过来。”
“可是……”
“快去!”谢三压着声音催促,轻手轻脚走到马车边上,在车头看到了沈家的徽记。他情不自禁皱眉,悄然挑开车帘,车厢中空无一人,唯剩若有似无的脂粉香味。从车子倒地的状态,及马儿摔断脖子的死状判断,像是马车受惊失控。
“你不要过来!”
谢三听到微弱的女声,抬头四下张望。树林空旷,他一时无法判断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只能绕过马车,往前走了几步,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丫鬟躺在地上。他上前查看,还未走近,就见一柄大刀直挺挺插在她的胸口。
谢三面色凝重,抿着嘴查看地上的花草,只见一道道斑驳的血迹。他顺着血迹往前走了几步,车夫打扮的男人仰天躺在草丛上,脖子被人割开了。
谢三弯腰欲替他阖上眼睛,忽见灌木丛后面横七竖八躺着五具尸体,其中两人穿着黑衣黑裤,衣饰与两次袭击他的黑衣人一模一样,另外三人都是普通百姓打扮。他认识其中一人,正是侯管事。
“救命!你们不要过来!”
谢三顾不得检查尸体,转身朝声音的源头走去。因树林浓密,他生怕有埋伏,不敢走得太快。
他走了几步,忽听一阵猥琐的笑着,紧接着是男人戏谑的话语:“小娘子长得这般标致,让你临死体会一下男人的滋味,我们兄弟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不要,你们杀了我吧!”女人一边叫嚷,一边“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谢三赶忙加快步伐,就见两个黑衣男人正一步步逼近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女人披头散发,衣襟已经被撕开,双手死死抓着领子。
“住手!”谢三大喝一声。
黑衣人闻声转头,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冷笑道:“谢三爷,您来得正好,看来我们兄弟今日要立大功了。”
谢三多次与黑衣人交手,知他们武功不弱,不敢掉以轻心。三人缠斗十数招,两名黑衣人渐觉势弱。谢三正想一刀卸下其中一人的右臂,忽听“啊”一声尖叫。他生怕林中还有第三名黑衣人,分神看去,就见差点遭凌辱的女子似乎想趁乱逃走,结果一个踩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两名黑衣人同样发现了女子。其中一人拼尽全力一刀砍向谢三,谢三侧身闪躲,左手一掌打在男人的右肩,右手的匕首已经划过敌人的右手腕。对方尚未回过神,他的右腿扫过敌人的下盘,左手一个反手擒拿,眼见就要制服对手。
“谢三爷,住手!”另一名黑衣人一手抓住女子的衣裳,另一只手把匕首抵住了她的脖颈,“你若是不住手,我便杀了她!”
手腕受伤的黑衣人趁谢三分神,一掌劈向他的面门。
谢三本能地后退一步,黑衣人急急退至同伴身边,把泪眼摩挲的女人挡在他们身边。
“今日大家就当没见过彼此,否则——”他“嘿嘿”冷笑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量。顿时,黑衣人手上的女人不得不伸直脖子,泪如雨下。
谢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冷声说:“我和她素不相识,而你们——”他稍一停顿,一字一句说:“你们不是想杀我立功吗?你们觉得我会放过你们吗?”
“谢三爷,你不要管我。”女人一边啜泣,一边哀求。
“老实点!”黑衣人揪住女人的长发,迫使她抬起头。
谢三清楚地看到,森冷的白刃眼见就要割破女人白皙的脖子。先前他虽说得绝决,但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只是他得知道,他们到底受何人指使。
“谢三,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先见见血?”黑衣人用力一扯,四人只听“嘶”一声,女人轻薄的素白外衫悄无声息地滑落,银白的肚兜无法遮住她白洁的肩膀与锁骨,若隐若现的胸部随着她的喘息上下起伏,呼之欲出。
谢三慌忙别开视线,对着黑衣人说:“你们的主子三番两次想杀我,今日你们不战而降,若是让你们的主子知道……”他一步步逼近黑衣人。
“站住!”黑衣人的第二柄大刀架在了女人的肩膀上,“谢三爷,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先卸下她的胳膊。”
谢三只能止住脚步。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挟持女人一步步往后退。
谢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心中掠过无数种猜测,却不敢贸然上前。
“谢三爷,你不要管我,快杀了他们,他们是杀人凶手!”女人双手抱胸,哭着哀求。
谢三眼见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却只能右手握紧匕首,左手握拳,不敢追上前。
突然间,用大刀架着女人肩膀的那人被地上的藤蔓绊了一下,打了一个趔趄。谢三尚不及反应过来,女人突然大叫一声:“我和你们拼了。”一口咬住另一名黑衣人的手腕。
谢三飞奔上前,一脚踢中被藤蔓绊倒在地的黑衣人,高举右手砍向另一名黑衣人,欲逼他放开被挟持的女人。
黑衣人顾不得手腕的疼痛,狠狠抓住女人的头发,一连后退三步。
谢三步步紧逼,一心只想救下女人,活捉黑衣人,因此不敢下杀招。
黑衣人自知大势已去,顾不上倒地的同伴,用力把女人朝谢三身上推去。
谢三急忙收起匕首,欲稳住女人飞扑而来的身体,可女人上身只穿着一块小小的肚兜,他根本无处“着手”。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女人一下撞入谢三怀中,惯性令他重心不稳,他本能地伸手搂住女人的背,踉跄着后退两步,这才勉强稳住两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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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这女人是谁?不要不理我哦!
正文 第239章 勾|引
谢三好不容易稳住两人的身体,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向密林深处逃窜。他一心只想活捉黑衣人,握住女人的肩膀想要推开她,忽觉手心一阵温热滑腻,一缕若有似无的女体馨香向他袭来,低头就见女人几乎半裸的身体。
谢三顿觉尴尬,可他不抓都已经抓了,还能怎么办,唯有继续推开她。也不知道是他下手太重,还是女人早就被吓呆了,她“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谢三低头看她,以他居高临下的角度,正巧看到肚兜下深深的乳|沟,以及一双轻踩在青草上的纤纤玉足。
谢三慌忙抬头看天,严肃地问:“你没受伤吧?”不待她回答,他又交代:“你坐在这别动,我马上回来。”
女人没有回应,只是“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三发现早前被他踢倒在地的黑衣人已经不见踪迹,大步朝另一名黑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他不是没看到女人的狼狈,也不是他不懂怜香惜玉,只是这大夏天的,他只穿了一件衣裳,他脱了给她,难道要他光着膀子,让她看个遍?
谢三追了大约十余米,到底还是担心黑衣人折回来对陌生女人不利,又怕自己不熟悉地形,中了圈套,只能讪讪地折了回来,远远就见女人双手抱胸,像可怜的小狗一般蜷缩在地上低声啜泣。
一时间谢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