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近新来的管事嬷嬷之一,她下的命令,从来在倚梅殿说一不二,就连我这个幽王,也不得不遵照执行,否则,曾经跟随母妃的那些个下人们便是非死即伤!”
冷无欢没把事情说的很露骨,但意思一听便懂,虽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但终究抵不过皇后在这深宫的威严和权势,一言一行均不在自己控制之内。
皇上的容颜上似有点滴的动容,看向冷无欢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自责和心痛。
“儿臣知道父皇公务繁忙,日常琐事不想打扰了您的公事,可每每如此,儿臣的身子最近越发的开始吃不消,这几天总是四肢无力、头胀嗜睡、深夜盗汗、咳嗽时时有呕血,不知道这些,皇后娘娘可有跟您提起过?”
“皇上,这些臣妾都是知道的,而且也一直吩咐太医多加诊治!”皇后生怕皇上责难,不给等皇上问起,便主动认下幽王所说。
“是啊!”桑梓也适时接口说道,语气中不乏调侃和讽刺:“皇后娘娘何止是知道,应该是比太医还清楚地佷,生怕幽王殿下病情会有所缓和,食谱拿捏的比御膳房都精确,明明知道鱼肉和甘草同食,少量会使殿下的病情日益加重,多量便会中毒死人,而殿下得的是肺病,常年离不开甘草,而你呢,吩咐给幽王殿下的食材,便一日三餐始终少不了鱼肉!”
“桑姨娘,你不要血口喷人!”皇后一副受尽委屈的哭相,高声反驳着:“你口口声声说幽王是你的丈夫,难道自己的丈夫喜欢吃什么,你难道都不清楚吗?幽王喜欢吃鱼肉,连皇上常年忙于公务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本宫还是故意要加害幽王不曾?”
“好!”桑梓一副气不过的神情,继续说道:“不说甘草和鱼肉,那说说李太医,李太医那晚来倚梅殿问诊,臣妾只是像他老人家讨教了一下这食材搭配会有毒的事情,而后我们又讨论了一下幽王殿下寝宫里时常燃熏的西蒙朵儿香料,怎奈他老人家会吓的面色苍白,不敢多提呢?更有意思的事情,自从那晚回去以后,他怎么会好端端的坠湖了呢?”
桑梓说完,不仅是再观察皇后的反应,包括凌皇楞承悦也在自己的监视范围之内,自己倒是要好好看清楚,李太医一事,究竟背后黑手是谁?
“李太医坠湖那晚,本宫去了佛堂,第二天一早才听说了此事!”皇后眼神微闪,似有逃避之意,皇上看向皇后的眼神多了一丝蹊跷。
只是这简单的一个眼神,桑梓料定,皇后一定是种种迹象的挑起者,而凌皇冷承悦果真没参与过此事,看来,爹还是一个好爹,只是没了心,后妈是绝对的后妈,生怕冷无欢死的太慢。
所幸这皇后水玉儿玩的手法还不太高明,至少让自己和冷无欢查阅的太过明显,不像自己前世,临死了,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哎,悲催的前世!
“好啊,你可以不认!”桑梓继续激怒般的说着:“太子殿下都睡了这么多天了,至今还没有醒来,连我这个外人都着急的不行,可皇后娘娘竟然还有雅兴操持宫里的大小事务,难道你午夜梦回之时,就没有看到过太子殿下趴在你这个亲生母亲的床头上哭,说你这个亲身母亲为了自己的权势富贵,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最后还要赖在幽王殿下身上!”
“你住口!”皇后怒指向一直喋喋不休的桑梓,带了愤恨的语气说着:“一个不守妇道的下贱姨娘,若不是倚梅殿失火,现在哪还有你站在这儿满口胡言的机会,桑姨娘,你既然将一桩桩在倚梅殿发生的陷害幽王的事情,都赖在本宫身上,本宫身为这大凌皇后,不会跟你这黄毛丫头一般见识,但,请你再无赖本宫的时候,拿出十足的人证物证出来!否则,不要怪本宫搬出共轨伺候。”皇后说完,一副义正言辞的当家主母风范,毫不输气场,转身,冲皇上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大礼,一副隐忍谦让、委曲求全的摸样,“皇上,臣妾无能,照应幽王殿下不周,但臣妾对幽王绝没有妄加毒害之意,臣妾忠贞之心,皇上最为清楚,日月可鉴,今日幽王和桑姨娘所指,或许是臣妾失职,但绝无任何歹意和二心,还请皇上下旨明察,以还臣妾正身!”
☆、滚啊——
凌皇的表情阴晴不定,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生怕会触怒龙威,惹祸上身。唯有冷无欢,斜倚在床栏一角,一副无视的慵懒相,表情不紧不慢的等待皇上的回话。
桑梓立在一旁,早已替他捏了一把汗,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总觉得事有不妥。
“玉儿先行起身,朕自有打算!”
良久,皇上铁青着一张脸,才有所缓和,却见皇后,却是如蒙大赦一般,刚刚还假装一脸的委屈和紧张,唔得化作了一脸的惊疑,只是一瞬,便迅速掩去,缓缓站起身来来,立在了皇上一侧。
冷无欢表情冷如寒冰,一张惨白的俊脸上荡起一丝薄情,桑梓一颗心却是忐忑不安,皇上竟然这样简单就信了皇后,而且是毫无缘由的选择和皇后站在一边,那冷无欢呢,那自己呢?
本以为他对冷无欢是毫无底线的宠爱,本以为自己讲述出来冷无欢在皇宫遭受的种种非人的待遇,皇上会有所触动,继而惩治了这个歹毒的恶女人,然而,一切都朝着自己设想的反方面走了,怎么办?怎么办?
“幽王?”皇上表情冰冷的看向斜倚床榻上的冷无欢,语气中尽是不屑和寒冷,“皇后是朕亲选的皇后,她的所作所为,朕自是比你清楚。怎么?在后宫享受独宠的待遇长了,巴不得朕也把太子的位置传给你?清了这后宫的皇后,然后继续用苦肉计陷害自己的亲哥哥?”
“儿臣没有!”冷无欢毫无狡辩之意,只是表情淡淡的说着。
“先是睡了朕的女人,然后一把火烧了朕的倚梅殿,最后再告诉朕,这一切都是皇后一手设计的!”皇上越说越上火,一张脸更是怒极,变得狰狞可怖。
冷无欢沉默,良久才有所回应,语气甚是无力的应着:“父皇息怒!”
“你以为朕不舍得动你?”冷承悅怒指向冷无欢,带了挑衅的语气问。
“儿臣不敢?”冷无欢双眸微阖,有气无力的答着。
“不敢?”冷承悅几近歇斯底里的喝着,“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来人啊——”
“皇上!”皇后早已调整好自己得情绪,身处局外人的样子,“幽王还病着,来日方长,以后再惩治不迟啊,皇上!”
“都让开!”皇上金口一开,皇后和媚儿纷纷退后,无非都是再做个样子,谁还真下功夫劝阻,“把那个叫柳心儿的女人带上来!”
“父皇!咳咳咳······”冷无欢这才有所反应,刚刚还很平静的神色,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桑梓慌忙上前帮其拍了拍后背,不敢多做言语,冷无欢伸手抓着桑梓的,借助对方的一丝力气,从床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几乎全部压在了桑梓瘦弱削薄的身躯上,低声冲桑梓说着:“阿梓,带本王过去!”
桑梓小声应了声好,用尽全力的搀扶着冷无欢走向前去,刚和和两个侍卫拖拽上来的柳心儿走到了一起。
“幽王殿下?”柳心儿看到刚刚醒来的冷无欢,带了悲喜交加的神色哭声喊着。
“心儿?”冷无欢眼眸中藏有不舍,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情愫。
“跪下!”
柳心儿被两个侍卫按到在地,面向皇上五体投地。
“父皇?”冷无欢音色中多了几分嘶哑,带了恳求的语气说着:“求你,放了心儿!”
皇上依旧面目狰狞,一张脸气得铁青,稀薄的胡须也跟着往上翘,“冷无欢,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朕求情?身为朕这二十年来最最宠爱的儿子,你自问,你对得起朕吗?朕若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只怕你日后在这宫里,将更加的胆大妄为!”
皇上原来一直都存了气,只是刚刚没发泄而已,好大的一股怨气,想想也是,儿子打了亲爹的脸,刚刚倚梅殿失火,一心还想着他得安危,而他却和柳心儿发生了那样恶心的一幕,却恰恰被那么多人撞见,此事一旦传了出去,丢的不仅仅是凌皇的脸,还有整个大凌国的脸!
怪不得皇上宁愿不去计较之前皇后所做的那些个蝇头小事,继续纠缠冷无欢和柳心儿之间的这件大事,看来,这大凌国的颜面,比这二十年的父子之情要重要的多。
只是,皇上一心想着惩治冷无欢,若冷无欢有事,自己得事情该怎么办?
完了完了,貌似前景很不乐观啊!
“来人,将这个柳淑女乱棍打死!”皇上一声令下,两个侍卫果真拿了手腕粗的杖棍齐齐走向前来,冲着柳心儿那薄弱的身板,便是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啪啪啪——”
“啊——啊——幽王·····幽王救我!”柳心儿撕心裂肺哭喊着,一张被按在地板上雪白的小脸,早已是花乱不堪。
“父皇!”冷无欢扑通跪倒在地,继续带了求饶的音色喊着,“求求你,放了心儿,一切皆有儿臣而起,和她没有关系!”
皇上直接将脸瞥向别处,理也不理的样子。
冷无欢见状,唔得扑倒向柳心儿身上,只见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板子,直直的打在了冷无欢笔挺的后背之上,一道道血痕印在洁白色的寝衣之上,身为醒目。
“皇上!”桑梓见状,忍不住心头紧促,“殿下身子有恙,经不得这种暴打的,这样打下去他会死的!”皇上仍不为所动,桑梓心下一横,干脆也扑倒上前,用自己瘦削的身板紧紧抱住了冷无欢挺直的后背,承受着一下又一下极有节奏的拍打。
“啊——”桑梓禁不住喊出了声。
冷无欢带了喝令般嘶哑的嗓音喊着:“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不!”桑梓倔强的喊着,“你是我的丈夫,你都要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时间,所有人被桑梓这莫名的举动触动了,一个身份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姨娘,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女孩儿,自己的丈夫明明是在为另外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而她却是在为两个伤害她的人挡棍!
“傻瓜!”冷无欢继续带了驱赶的语气喝着:“滚啊——”
☆、太监小焦
“不要!”桑梓咬紧牙关,抱紧冷无欢的腰身,“死都不要!”
“够了!”皇上终究看不下去,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把幽王和柳淑女押入天牢!”说完,拂袖扬长而去,冷无欢和柳淑女被侍卫一一带了出去,独剩下桑梓趴在地上听候皇后的处置,背后如同万只蝼蚁乱咬的疼痛,让桑梓意识几近消弭。
“来人!”身前,却听皇后一副赢者的气场,高声喝着:“继续打!”
“你干嘛?”却听媚儿细声按捺道:“好容易从虎口脱险,难道真要让皇上看到你的真正手腕?”
“不出这口恶气,本宫心气难平!”水皇后带了气愤的语气说着:“刚刚你没有看到吗,这丫头竟然在皇上面前数落起本宫的不是,若不是皇上一心只想着自己得事情,恐怕本宫这一次又要被这个贱人给陷害了!”
“皇上有心留她一命,人却死在了你的凤仪宫,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媚儿说完,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转身冷冷的大步走出门去。
媚儿刚走,玉娆却是一副看不惯的表情,走向前来,“母后,你别理她,翅膀硬了,就敢和您老人家叫板,她以为她是谁啊,一个小小的嫔位,真把自己当娘娘了!”
“你懂什么?”皇后心气未消,发泄不在桑梓身上,说起话来,却是夹枪带棒,“在这宫里,谁得到皇上的宠爱,谁才是这后宫的真正主人,最近这段时间要不是有她撑着,恐怕今晚,皇上也不舍得动他得好儿子!宠的好!”
“那······”玉娆有些听不明白,“我们就依着她,在宫里耀武扬威?”
“至少在冷无欢没死之前,她必须活着!”水玉儿双眼放光,一副狠厥之色,一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状。
几日以后,清晨,倚梅殿东跨院。
桑梓沉睡之中,满脑子都是冷无欢或被吊死,或被砍头,或被凌迟的血污场景,唔得从睡梦中惊起,这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做梦。
“海棠!海棠——”海棠正从厨房里熬粥,听到桑梓扯着嗓音的呼喊声,慌忙扔了手里的破烂芭蕉扇小跑进来。
“幽王殿下怎么样了?”
海棠见桑梓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料想她一定做了噩梦,慌忙走去木盆里冲了毛巾,小心翼翼的帮桑梓擦了擦脸,小声秉着:“娘娘放心,殿下和柳淑女还被关在天牢里,皇上最近忙于雪国的盟约之事,所以此事暂且搁置,只是委屈了幽王殿下,从小到大,他还没待过那样糟糕的地方,那里又冷又湿”
海棠在耳畔碎碎念,桑梓却只听到冷无欢继续待着天牢里便没再往下听,只得故意插话问道:“有吃的吗?”
“呃······”海棠顿了顿答着:“只有粥!”
没有了冷无欢的眷顾,这生活质量一落千丈,看来自己想要继续爆肥的想法,又要告一段落。
“有吃的就好,吃饱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噢,好!”海棠一副听话的答着,对于桑梓的决定从来都不加多问,只是默默地配合着,这一点,也正是桑梓最最喜欢的。
正是盛夏之时,这中午的阳光最是毒辣。
佛堂大门紧闭,两个侍卫守在朱红的高门下,早已晒得汗如雨下。
“这样热的天,难为两位大爷还在这儿守着,来来来!”桑梓身穿和海棠一样的宫服,手里提着一篮时令水果,冲守门的两个护卫说着,“这是奴婢一早从井口里放着的水果,专门和海棠一起过来孝敬两位大爷的!”
“大爷尝尝,吃一口一准清凉无比!”
海棠说着,一手递上水果,另外一只手却是满满一包碎银子装进了两个侍卫的衣袋里,二人更是乐开了花,本来守佛堂就是个清水差事,难得碰上一个出手阔绰的。
“说吧,有什么事?”其中一个侍卫眉开眼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