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一直是个谨小慎微之人,见桑梓一脸的间隙和怀疑之色,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忧,慌忙放下手里的汤药,屈膝跪地,低头小声急切的说着:“回禀娘娘,奴婢是比娘娘早来了几个时辰,但奴婢当时也是身受重伤,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天亮了!”
桑梓看着海棠一副胆小受惊的表情,和之前自己看到她呆在冷无欢身边做贴身侍女时的表现相差甚大,心里不觉多了几分狐疑,还真是奇了怪了,自己只是想问问她是不是比自己来的早,有没有见到有其他陌生男子来过这儿?她却表现这般害怕,究竟又是犯了什么错?
“你别害怕!”桑梓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解说着:“我只是想知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月牙池边,穿着一身白衣,长得很是俊美······”
没等桑梓说完,海棠便不停地摇起头来,一脸无辜懵懂的样子。
桑梓便再也没有兴致说下去,索性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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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变姨娘
难道月牙池那晚的情景,只是自己心里遐想出来的一场闹剧吗?
无欢······
桑梓紧紧咬住下唇,心头在不住的滴血!
五天没有下床,桑梓身体略显轻盈许多,走起路来都有些轻飘飘的感觉,一天懒洋洋的样子,浑身也没有什么力气,干脆就坐在林乱的庭院里晒着太阳,海棠忙碌的身影不停地在屋里屋外收拾着,桑梓也懒得和她搭讪,倚在一座大石头上筹谋逃出这凌国深宫的办法。
“砰砰砰——”远处传来有人砸门的声音,庭院虽大,但因为太过清净,稍有些异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桑梓唔得从想象中清醒过来,起身,正要朝大门方向走去。
“娘娘别动!”海棠拍着身上的尘土从屋里走来,行色匆匆的说着:“这等小事,岂能劳驾娘娘动手,您坐着便是,奴婢去看看怎么回事?”
桑梓看着海棠快步走去的背影,多少有些担忧,忍不住也小步跟去,毕竟是个荒凉之地,若是像电视剧里演的深宫之中以强凌弱的憎恶情景,前世怎么也算是练过功夫的人,岂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你们是谁?干嘛要敲门?”海棠隔着破败的木门,冲外边大声喊着。
“我们是尚义司的,玉妃娘娘要我等送一份礼单过来,还请姑娘交给你家主子过目!”外面一个尖声公公高声回着,说着,由门缝里塞进一张薄薄的礼单进来,很是不屑的样子。
海棠接过礼单,双眉一拧,语气中带了几分愤慨,“想必公公是搞错了吧,我们主子可是宫里十里帐红、八台大轿抬进来的王妃,这省亲礼单里的物品,恐怕太单薄了些吧?”
“呵呵呵······”门外一阵儿骚动,几个人窃窃私语的嘀咕一会儿,其中有一公公极不耐烦的说着:“海棠姑娘,难道你来这东跨院以后,也跟着这蠢女人变笨了不曾?这么多年了,你见过宫里哪位王爷,随便纳个小妾还准许回家省亲的,要不是玉妃娘娘有心,谁还记得有这么个又蠢又胖的傻女人?”
“你······”海棠气得一张小脸青紫,指着门外愤愤的骂着:“混账,你不要欺人太甚!”
桑梓闻听,唔得来了几分精神,小跑几步过去,一把拉过海棠,小声在其耳畔说着:“先应下他们,待小喜子过来传话再说!”
海棠一脸不平的看向桑梓,桑梓表情暗示的示意海棠快快回话。
海棠只得一脸无奈的向前几步,语气懒懒的冲门外说着:“礼单本姑娘一定会回禀我家娘娘的,有劳几位公公!”
“哈哈哈······”外面几个公公捏着嗓音笑个不停,不多时一阵儿凌乱的脚步声渐远。
“娘娘?”海棠拿着礼单靠近桑梓,一脸气不过的样子,“他们信口胡说的,您才不是什么姨娘,您是宫里为殿下请来的福星,是倚梅殿正宫娘娘,没有你,就没有我们这些存活下来的下人,殿下也不会在那天晚上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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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芬芳
桑梓没兴趣理会什么姨娘王妃的事情,表情淡淡的接过海棠手里的礼单,心不在焉的打开来看,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只是宫里的一位小小姨娘的回门礼单,竟然也有这么多名贵财物,如果把他们搞到自己手里,岂不是还能换几个钱用用?
兴许日后,逃出深宫,想要寻找无欢的下落,岂不是处处用钱的地方,看来自己真得想个办法,把这些个东西弄到手才好,不然,抬到桑府里去,岂不是便宜了那桑府一家?、
想起那个该死的太子少保桑大人的爹。桑梓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样是他的女儿,凭什么桑榆和桑梓,就不能同等对待;同样是妻子,大夫人和楚连翘所受待遇就相差那样大?
回门也好,一来可以借机去看看那个疑问甚大的雪国太子,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无欢?二来,也是自己该和桑夫算算旧账的时候了,虽然自己和他没有多大的仇恨,但这具胖胖的身子的主人,毕竟是拜了大夫人母女所赐,才会沦落到今天这部境地,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应该帮人家做点事情才行。
“娘娘!”海棠絮絮叨叨没完,桑梓后面的话却是一句没听到,一心打着截获礼单里财物的事情,“您没事吧?”
“啊!”桑梓抬头,把礼单折叠好,表情很快扭转惯常的样子,环顾下四周,淡淡的说着:“时辰不早了,你去准备些饭菜吧,一日没进食,本妃······哦不,我有些饿了!”既然不是幽王妃的身份,自然不用那个什么本妃本宫的破自称了,正好用着拗口,这样反而更舒服些!
海棠一脸茫然和奇怪的看看的桑梓,后面垂下眼脸,心里却依然好奇,这娘娘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葩,满身是伤,被冷落在东跨院不悲不喜,自从醒来就极少说话,只是坐在院子里发呆,眼下尊贵的王妃身份一朝落位卑微的姨娘,她竟然也是不怒不气,俨然像个局外人一般,当真是齐了!
“是,奴婢这就去!”海棠不敢多想,微服了服了身子,转身快步朝厨房走去。
冷风起,天色渐沉。
桑梓走进被海棠打扫干净的卧房,虽依然简陋,但却是干净异常,案几上也摆了几枝刚要绽开的杏花,淡淡的芬芳,侵入心脾,很是惬意,心情突然舒服许多。
桑梓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似乎瘦了许多的自己,脸色暗黄,年龄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的样子,以前虽胖,但至少面色红润、肤色白皙,不过一场毒打和五天的不省人事,竟然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女生,颓废成这般模样。
所谓女为悦己者荣,而今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无欢,即便有一副美丽皮囊,除了徒增麻烦,实则毫无用处,这样也好,一副人见人厌的丑态,反而减去不少事情。
“娘娘?”房门没有关,海棠双手托着餐盒来不及叩门,只得小声喊着:“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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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屋里吧!
桑梓起身,懒懒的走向案桌前,看着眼前一碗清的可以数清米粒的白粥,肚子忍不住咕噜噜叫唤不停,表情哑然的转脸看向正一脸为难的海棠,“只有这些吗?”
海棠努力的咽了下口水,低下头去,“娘娘······奴婢,奴婢明天去一趟敬事房······”
桑梓这才恍然大悟,东跨院大门紧闭,早已被冷无欢下了禁锢令,俨然就是一座冷宫,谁还会顾得上这边,海棠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在这荒凉破地儿,把拉出几粒米来已是万幸,只是?
“这些米是从何而来?”桑梓甚是疑惑的问着。
“噢!”海棠应声答着,一脸的诚恳,“前两天娘娘昏迷之时,喜公公偷偷派人送来一些,眼下就只剩下这些了!”
“那早上你熬的汤药也是小喜子送来的?”
“是!”
这个小喜子,看来心肠还是挺不错的!桑梓心里想着,忍不住又短叹一声,“撤了吧,突然不想吃了!”桑梓起身,淡淡的往床榻边走去。
“呃······”海棠想要劝说什么,可到口的话突然又咽了回去。
敏锐的直觉告诉海棠,这个王妃虽然相貌蠢笨,但心里却是个有主意的人,一旦她决定的事情,是不喜欢被人反驳的,只得手脚麻利的收拾进餐盒,顺手掩上房门轻步走了出去。
海棠刚走,桑梓的肚子便又开始一波一波的叫个不停。
“丫的,这是准备要饿死姑奶奶吗?冷无欢,你这混蛋,要换在我们那个时代,姑奶奶一定将你扒光扔到大街上,让你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偶不,大龄男屌丝多有范,还是扔去什么人间吧,不然可惜了那张脸······”
“当当——”有人敲门。
“谁?”桑梓从床上囫囵爬起。
“娘娘!”海棠在门外应着,“小喜子过来回话,说已经安排好人把明天回门的东西都备下了,只是殿下那边不让放倚梅殿,特来请问您示下,该放哪儿合适?”
天上掉馅饼吗?桑梓头顶七彩光辉环绕,突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门口,伸手将门拉开,一脸窃喜状,“放我屋里吧!”
海棠和小喜子一脸茫然,大眼瞪小眼正两头迷糊,良久才算反应过来,多亏小喜子机灵,冲海棠摆手示意道:“去去去,命令外边几个把东西都抬进来!”
海棠慌忙欠了欠身,快步朝庭院外边跑去。
桑梓满脸堆笑的看向小喜子,柔声说着:“殿下最近可好啊?”
小喜子虽然机灵,但还是看不懂这王妃用意何在,只得配合的应着,“殿下最近偶感风寒,咳嗽似有加重,所以······”
“所以什么?”桑梓看小喜子话中有话,忍不住接口问。
“所以此次娘娘回门,殿下是不能同去了!”
“无妨!”桑梓摆手干脆的应着,心里早就巴不得,不去才好,方便自己逃窜,“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不用劳烦幽王殿下,他身子骨弱,见不得风,若是因为陪我一个小妾回家省亲,我不是责任太大了吗,这样也好,一个人,省心省力,还省去很多事不是?”桑梓说的心花怒放,小喜子却听得云里雾里,这女人什么逻辑,自己的男人不陪她回门,她却不恼不闹,还乐得一个人回去,不怕传出去被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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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
“这······这使不得啊,娘娘!”小喜子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应对这古怪的王妃,“玉妃娘娘早有安排,本打算委派七皇子安王殿下代幽王殿下前往桑府,陪娘娘回门省亲,没想到刚提到此事之时,太子殿下便主动请缨,说要代殿下前去,所以,此次回家省亲,娘娘不必担心一个人,会有太子殿下陪您前往的!”
“啊······噢!”桑梓刚刚提起的几分兴致被小喜子一番解释减去大半,但想起明日可以出宫一事,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只是这太子?也对,皇后和玉娆因为冷无欢一盘玫瑰糕刚刚失势,他是该找个时机好好表现一番,让皇上看到他对冷无欢疼爱有加才是!
只是,他不会不会把对冷无欢的恨,借此转嫁到自己身上呢?
应该不会,自己主动找到的时机,肯定不会办砸了才是!
只是,逃跑的机会有点小,不过,自己还是会主动找准时机的!
不多时,几个公公将一大堆礼盒搬运至桑梓房中,桑梓对着礼单看了一通,突然觉得多出好多不知名的东西,正要开口问小喜子。
“噢,娘娘······”小喜子不等桑梓开口,便上前指着眼前的几个名贵物品且有叫不上名字来的东西说着,“今日尚义司把礼单拿去殿里给殿下过目,殿下一看这礼单太过粗陋,便命人追加了几样进去,随后又命奴才去库房拿出一对玉如意和一颗东海夜明珠放了进去······”
“噢,原来是这样啊!”桑梓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心里忍不住窃喜,玉如意,还是一对,东海夜明珠,恐怕这整个大凌国都没有几颗吧?
小喜子等人撤走,只剩下桑梓和海棠在屋里一个一个整齐的摆放着东西。
“娘娘······”海棠一边摆放着手里的东西,一边似有试探意味的小声说着,“其实殿下心里还是有您的,您看今早尚义司送来的礼单,几乎被殿下给改了,细算下尚义司和殿下自己拿出来送给您的东西,也超过一个正位王妃回门省亲的规格了!”
桑梓理着东西正喜不自胜,听海棠一说,忍不住也细算了下满屋的东西的价值,加起来足够在凌国繁华商业地段买几家像样的酒店或者作坊什么的了,看来这些东西真要好好的打理一些才是了!
“海棠?”桑梓语气中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我是你的什么人?”
“主子!”海棠一脸疑惑而又略带几分恐慌的应着。
“那我说什么,你都会毫不怀疑的照做是吗?”
“是!”
“好,那你听我说!”桑梓将前后左右门窗细看一遍,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拉着海棠附耳细说半天,海棠却是听得云里雾里,只感觉眼前这女人非同凡人,简直就是一地狱里冒出来的敛财奴,眼里除了钱好像已经没了任何事情放心里,但看着她那一张眉飞色舞、谈钱盎然的怪异表情,又不忍心打断她,毕竟还是幽王殿下一口认定的幽王妃,自己必须沉下心来跟着她,而且一定要照搬全做,这样才对得起梅妃娘娘的嘱托。
二人忙活半天,又合谋一通,已是三更天,东方不多时便泛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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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不可泄露!
翌日清晨,尚义司一干人等将桑梓全身上下打扮一通,浓抹重彩,猴屁股般的香艳的腮红,像吃了死孩子般的大大的红唇,还有满头红红绿绿的各种大花,一身亮的可以照出人来的牡丹花绸缎长裙,披在桑梓那臃肿肥胖的身上,简直就是一欠扁古装暴发户!
桑梓心里明白,但依然表现出一个痴痴傻傻的样子,一脸喜不自胜、自恋不已的神情,逢人便问,“我美吗?”
“娘娘?”海棠不知道桑梓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总觉